劍眉星目,面容剛毅,一襲白衫顯的英姿不凡,皇極殿內眾大臣不由的暗讚劉謙好眼光。
「草民李無庸奉旨覲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殿之上響起了李無庸那中正平和的聲音,聲音入耳,讓人從心裡感覺到一絲文雅。
「你是誠意伯的女婿,現在誠意伯僅有一女,百年之後,這誠意伯的位置也是你的,你就不用稱草民了,稱臣吧!草民也是上不了這皇極殿的,你先起來回話!」崇禎皇帝好不容易說話中有一絲讚許。
「微臣遵旨!」
「李無庸,你出生何地?家中尚有何人?」崇禎皇帝問道。
「回陛下的話,臣並非中土人士,乃是永樂年間,隨三寶大人出使西洋所留的一支。去年方回中土,蒙誠意伯看重,以女相許。」李無庸恭敬的回道。
崇禎皇帝點了點頭,讚許道:「原來是從西洋回到我大明,如此不忘朝廷之人,乃真忠義之士也。那如今的南洋情景如何?朕好像記得他們許久沒有向朝廷進貢了。」
李無庸心中暗自鄙視,江河日下,天下大亂,還有多少番邦前來進貢的,但儘管如此,還是跪倒在地,大哭道:「請陛下為西洋的漢人做主。」
崇禎皇帝見狀,心裡一驚,他原來是準備詢問李無庸的底細,畢竟勳臣之後不能是個來歷不名的傢伙,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出乎他的意外,當下威嚴的說道:「李無庸,你先起來回話。」
「謝陛下。」李無庸用手袖輕輕的擦去眼角的眼淚,恭身道:「陛下,臣與西洋大明子民盼王師久矣!自三寶公遠下西洋以有數百年之久,數百年來,我漢家子民在西洋個島生根發芽,開枝散葉,已經zhan有西洋居民的十之有七,然而數十年以來,荷蘭、西班牙、葡萄牙先後在我西洋諸島,以槍炮統治我我皇子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臣懇請陛下遣王師收復失地,解民於倒懸。」言辭之懇切,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滿懷雄心的崇禎皇帝更是激動不已,這可是個顯示我天朝上國的好機會,但事實又擺在眼前,國內尚有叛亂未清,關外又有重兵壓境,哪裡還有多餘的兵馬去支援那不毛之地,更何況朝廷水師糜爛久矣。
崇禎皇帝心裡歎了口氣,失望的眼神朝禮部侍郎錢謙益望去,作為崇禎的錦囊的錢謙益當然明白崇禎的為難之處,連忙出列道:「陛下,臣認為此事還須從長計議,如今我大明內部尚有少許蟊賊在作亂,而關外的後金雖然仍在苟延殘喘,但朝廷不得不防,臣建議不若等殲滅關外後金後再組建王師收復西洋等處。」
崇禎聞言,連忙微笑道:「對,錢愛卿說的有道理,攘外必先安內。此事再議。對了,李愛卿,剛才在討論山東叛變的事情,你先把詳細的情況說說看。」
李無庸心裡一絲冷笑,臉上卻是恭敬之狀,不緊不慢的把孔有德叛變的事情講了出來,當然把孫元化的表現說的頭頭是道,而對劉謙以及自己的表現只是略略帶過,抑揚頓挫的語調把兵變說的驚險刺激,聽的皇極殿內鴉雀無聲,只剩下李無庸那清朗的聲音在大殿內迴響。好半響才停了下來。
大殿內又陷入寂靜之中,這次連李無庸也忐忑不安了,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孫元化的是非功過也同樣很明顯,他是有過,但是過失並不能讓他去死。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孔有德在山東境內縱橫千里,破壞之大,影響之深總得找個人來頂替了。眾大臣墜墜不安。
崇禎皇帝一臉的陰森,剛毅的臉龐上烏雲滿面,軍隊千里行軍卻不見絲毫的糧草,更甚者引起了兵變,損失不可估量。「眾卿,此事該如何處理啊?內閣?」
周延儒望了望站在自己前面的徐光啟歎了口氣道:「陛下,此次叛亂雖然是由於孫元化沒有撥付糧草之故,但山東由於楊肇基大軍在剿匪,山東境內也無糧可調,所以臣以為這不是孫元化的錯誤,更何況他已經剿滅了叛亂,可以說是功過相抵,朝廷可以不予追究。而山東巡撫余大成擅自做主,導致叛軍勢大,縱橫齊魯,該斬。」
崇禎皇帝點了點頭,冷聲道:「就這麼辦吧!」皇極殿內頓時一陣輕歎聲,李無庸知道這聲歎是什麼意思,心裡不由的暗驚:這明朝的官不好做,而崇禎皇帝的官是不能做,面對這個喜怒無常,猜忌心甚重的皇帝,在他底下效命不是擔心自己能不能建功立業,而是擔心自己的小命的問題。這下更加堅定了李無庸另立山頭的想法。
正在沉思的李無庸突然感覺有人喊自己,仔細分辨正是崇禎的聲音,連忙驚醒了過來,出聲道:「臣在。」
「李無庸,你從登州到京城,千里迢迢,飛馬報訊,功勞不小,朕決定賞你,說你要什麼官?」崇禎臉上好不容易出現了笑容。也同樣是好不容易提出了賞別人的話。讓眾大臣對李無庸嫉妒不已。而他們卻不知道這個時候的李無庸心裡卻是膽戰心驚,作為後來人,深深的瞭解崇禎的為人,反正讓他記得的人都是沒有好下場的,在這種人手下做官也別想安穩了。
當下跪倒奏道:「臣不願意做官。」
崇禎大奇,這世上居然還有人不願意做官的,那些讀書的人十年寒窗苦讀不就是有著一日能夠鵬程萬里,當下奇道:「為什麼?」
李無庸突然嬉皮笑臉的說道:「做官的沒錢,上次臣成親時,孫大人作為一個從二品的大官,給臣只送了一百兩銀子,聽說還是借的,所以臣不喜歡做官。」
崇禎臉上一暗,他也知道國庫內已經沒多少銀子了,當下道:「你喜歡做什麼?」
「靠,做你的官,還不如做皇帝呢!」李無庸心裡暗道。不過這話倒是不敢說,當下道:「臣喜歡經商,這樣可以賺許多錢!」
「那你就去做個商人吧!」崇禎皇帝臉色一變。說著就甩袖而去。
高起潛連忙大聲喊道:「退朝。」
眾大臣連忙山呼萬歲,然後笑嘻嘻的拉幫結火的離去,當然有些人還不忘對李無庸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寓意不意自明。
不一會兒,偌大的皇極殿只剩下一個跪在大殿中的李無庸了,李無庸抬頭望了望龍椅,才不急不慢的出了大殿。
「李公子,李公子,請慢行!」一陣尖細的嗓音在李無庸的背後響起。
李無庸連忙回頭望去,正是高起潛,連忙拱手道:「李無庸見過高公公。」
「李公子,陛下要咱家來問李公子一句話,答對了就有賞,答錯了…」
李無庸眼珠一轉,連忙從袖筒裡摸出三張千兩的銀票,塞在高起潛的手裡,笑道:「無庸初次見過公公,略表意思。」
高起潛望了望手中的銀票,又是一聲刺耳的笑容,笑道:「李公子真是痛快人。陛下想讓咱家問問李公子,那孫元化真的死了嗎?」說著盯著李無庸的眼睛,李無庸頓時象被毒蛇盯住了一樣,背上不由一陣哆嗦。像被濕透了一樣。東廠、西廠、錦衣衛,明朝的特務統治比哪朝哪代都厲害。
李無庸心裡不由的轉過了千百遍,猛的靈光一閃,心裡頓時明白了大概,這崇禎皇帝顯然是早就知道了,但卻在朝上沒說出來,只是私下的問罪,顯然是不想殺孫元化,也同樣是不想殺李無庸了。
當下正了正,讒笑道:「孫元化必須死,而且世上再也沒有孫元化這個人了。」
高起潛點了點頭,笑道:「李公子果然是個妙人。」
「高公公不愧是陛下的心腹。陛下有公公在身邊,萬事無憂也!」說完兩人不由的互望了一眼哈哈大笑。
「李公子,陛下說你上次成親,朝廷沒有派人到場,這次陛下從內孥中賞你三千兩銀子做為祝賀。李公子還是隨我去領吧!」高起潛笑道。
「公公說哪裡話,臣哪裡還敢要陛下的賞賜,依小子之見,臣到登州路途遙遠,這三千兩還是由公公替我保管如何?」李無庸推辭道。
「李公子這話不妥,這是陛下所賜,老奴哪裡敢要。」高起潛奸笑道。
李無庸皺了皺眉頭,又從袖筒裡摸出了三千兩塞在高起潛的手中,笑道:「那就有勞公公了。」
「嘿嘿,老奴就不客氣了,誠意伯這邊請。」
靠,花了我六千兩,崇禎,你給我等著,你現在訛詐我的錢,日後我要你的江山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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