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下午,我們在山海關附近的兩個景點去遊玩了一番,權當放鬆。
我們先去了老龍頭景區,聽說這裡就是大海之濱了,我興奮異常。我雖然名叫張遠航,但在那個時空裡,我從來沒見過大海,更別提揚帆遠航了,所以我對於大海,總有種莫名的思念,不想在山海關能夙願得償。
老龍頭位於山海關城南5公里處的渤海之濱,由寧海城、入海石城、澄海樓、南海口關、龍武營、海神廟等組成。萬里長城像一條趴在神州大地身上的巨龍,東端在山海關城南公里4處直插入海,猶如龍頭高昂,成為明長城東部起點,因此這段長城就形象地被稱為老龍頭。老龍頭長城是明代萬里長城唯一的一段海中長城,由戚繼光修築,是一座海陸軍要塞,能防止敵人從海灘上悄悄入關。
渤海雖然僅僅是內海,或者說是一個超大海灣,但仍然是海天一色,無邊無際地遼闊,風光壯麗、景色迷人。在大海的面前,人顯得那樣的渺小,而海水並不以為驕傲,只是靜靜地漲起一輪輪的海潮,拍在岸邊的礁石和城牆上。我看得目醉神迷,真想弄個相機照個相,可惜這只能是幻想。至於弄艘大船出海去遠航一番,則現在也只能是幻想一番罷了。
隨後我們騎馬來到了山海關以東十多里處的鳳凰山上,這裡有同樣名聞天下的孟姜女廟,由貞女祠和孟姜女苑組成。貞女祠廟前有108級台階直通山門,廟上紅色圍牆內有前後兩殿及鐘樓、振衣亭、望夫石等景觀。廟後建有江南水鄉風格的孟姜女苑。
在孟姜女苑,我見到了一副奇怪的對聯——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
我讀了半天也沒讀明白,覺得像是個結巴寫出來的,可以與唐僧相媲美,於是歎道:「一句對聯用了十四個疊官,這真是玩文字遊戲啊。」
一旁的了因和尚卻大聲叫好。
我不解地問道:「這對聯好在何處?」
了因說道:「李施主,你恐怕是沒有用心去讀。你瞧,這對聯表面上像是在玩文字遊戲,卻飽含著人生至理,確實是副好對聯。」
宋獻策見我出醜,急忙笑道:「了因長老好眼力,這副對聯,我曾聽人說起過,據說被譽為天下第一奇聯。李總督,這『朝』字和『長』字」都是通假字,『朝』通『潮』,同時音有兩種,可讀成今朝的朝,又可讀成潮水的潮;『長』通『漲』,音也有兩種,可讀成經常的常,或長短的長。所以這副對聯,有多種不同的讀法,各有韻味。」
我頓時心虛起來,冒牌書生的老底眼看被人揭穿,頓感自己的不學無術。我乾咳一聲:「這點我自然知道。宋總兵,你先讀讀,我看你的讀法和我的讀法是否一樣?」
宋獻策微笑著吟哦起來:「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浮雲漲,常常漲,常漲常消。」
了因讚道:「這句斷得好,和我心中所想一樣。」
哦,原來是如此斷句啊,既然了因也是這樣斷句,我再附和就顯得勉強了。我沉吟了一番,心內也有了計較,笑道:「宋總兵,我和你斷的不一樣,我的是——海水朝潮,朝朝潮,朝朝落;浮雲常漲,常常漲,常常消。」
洪承疇撫掌笑道:「李總督斷得也好。我倒也有一種斷法——海水朝朝潮,朝潮朝朝落;浮雲常常漲,常漲常常消。」
紅娘子想了半晌,輕笑道:「我看你們斷得都不好,應該這樣讀——海水朝潮,潮!潮!潮!朝朝落;浮雲常漲,漲!漲!漲!常常消。」
了善笑道:「紅娘子斷得很有音律感,也甚有氣魄,令人歎服。我也有種斷法——海水潮,朝潮朝潮朝朝落;浮雲漲,常漲常漲常常消。一句對聯能斷出如此多的讀法,千變萬化,難以窮盡,果然是好聯,好句。」
陳奏廷卻道:「你們都斷得太麻煩,我看這對聯就是有問題,不如改成——海水落,浮雲消,這樣才叫痛快。」
我們相視大笑。我總結道:「咱們斷句各有千秋,但斷出的人生至理卻是相同,大家都是才子才女,來,為天下有才幹一杯。」
我們就著花生米,在亭內喝了些酒,東拉西扯了一番,便打馬下山了。在下山途中,我想到那副對聯,心中忽然有些感觸,人的這一輩子,倒真像這海潮和浮雲,起起落落,卻不知為何起落。也許這對聯中的禪意,對我的人生感悟任務甚有好處。但是知易行難,誰也不傻,這人生道理是很容易明白的,一說就懂,但是要堅持著把那人生道理用在人生的每件事中,卻是比較困難。這名與利就是這樣,大家都能明白名利如浮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可是遇到名利時,又有幾個人能不去爭搶?能做到無動於衷的,就是世外高人和名士了。記得有名士在種菜時挖到黃金,卻不屑一顧,撿都不撿;若是我,恐怕早已送到嘴裡去拚命狂咬,試試真假了,看來我始終還是一個俗人罷了,終究是當不了名士的。
天陰沉沉的,我們一大早就出發了,八萬騎兵和三十二萬步兵,浩浩蕩蕩地向寧遠城奔去。剩下的三萬多步兵,暫時留在山海關協助高第守城,順便練練兵,以防清兵反撲。
這是正月初二,讓將士們休息了一天後,我們決定,趁清兵過年防守薄弱,直撲寧遠和錦州,解開這二城之圍。當然,如果多爾袞的八萬多清兵在松山過年,我們就要慎重對待解錦州之圍的事情了,可以在解開寧遠之圍後,帶著步兵步步為營,紮實推進。
想到錦州和寧遠斷糧很久了,我們特意多帶了一些軍糧。為防清兵搶我們的糧草,我們把運糧隊放在軍隊中間,分出李家軍的一萬騎兵和八萬步兵保護,一路東行。
安頓好了糧草,我們剩下的七萬騎兵,就帶了五日口糧,直奔寧遠而去。這其中,有關寧鐵騎二萬人,李家軍六萬人。李家軍的騎兵雖然傷亡三千多人,但由於李自成曾在開封輪訓過大軍,各兵種都能較熟練地掌握騎兵技術,因此我們又從步兵中挑選了三千多人,補充到騎兵中來。
寧遠離山海關有二百里路左右,幸好除夕和初一初二這三天,天都放晴,路上薄薄的積雪早已融化,我們可以放馬狂奔。據探馬回報的消息,寧遠城仍有五萬左右的蒙古軍隊圍城,但未見多爾袞率領的滿清騎兵。因此我們決定,為達到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襲奇效,甩開步兵,先用騎兵去進攻。如果進攻不順利,再回頭與步兵會合,進行反攻。
我們第一天晝夜兼程,連趕了一百四十里路,然後休息了一上午,初三下午,我們繼續趕路,天近黃昏時,我們離寧遠城只有十餘里距離了。我和洪承疇讓大軍原地休息,準備在凌晨時,趁蒙古八旗軍酣睡之時發起突襲。
為防寧遠蒙古兵遠遠發現我們的炊煙,我們連火都沒升。數萬人在山林上啃完乾糧,然後開始休息。天漸漸地黑了,刺骨的寒風吹在身上,很冷。士兵們紛紛打開酒囊,每人輪著喝一口暖暖身子,然後站起身來活動筋骨,生恐在野外睡著了,弄個風寒什麼的,更怕就此長睡不起。
快至子夜了,新月如鉤,曬出淡淡的光芒,正好勉強看得清道路。
見突襲時機已經成熟了,我們起身上馬,朝著寧遠疾奔而去。也許蒙古八旗軍沒想到我們會在初三就來襲擊他們,這一路上,我們甚至沒有碰到哨兵。凌晨二點鐘左右,我們已接近寧遠城。
一場大戰近在眼前,我頓時亢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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