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兵們見了我,都紅著眼睛撲上來,想為蘇拜報仇。但關寧鐵騎又怎會讓他們再逞雄風,先是五眼火槍輪番伺候,把附近的清兵轟得血肉模糊,火槍用畢,就舉刀挺槍,一路狂殺。
漸漸地,我們接近了清兵的最中央,在那裡,一千多名清兵組成了一個小方陣,密集地保護著一個將領似的人物。
找到正點子了,我心中暗喜,長嘯一聲:「殺了陣中那將領。」關寧鐵騎們齊聲大吼,揮刀急衝。但這片區域的清兵甚是驍勇,並未像其他清兵一樣退縮,而是拚死護住那將領,不讓我們突破,戰況甚為激烈。
鬥到酣處,我迎風清嘯,長槍狂舞,不斷使出「橫掃千軍」的猛招,每一招都能幹掉一名以上的清兵,將附近的清兵殺得心膽俱裂。我們畢竟人多勢眾,一番血戰後,我們漸漸打開了缺口。
正在此時,李仲帶著五千騎兵趕來支援,兩股大軍一衝,清兵首尾不能相顧,陣形頓時被我們沖爛。我趁勢帶兵殺入核心,直殺到那中年將領的面前。
那中年將領臨危不懼,馬刀一揮,向我砍來。我鐵槍一格一蕩,故伎重施,又是一招「立劈華山」。
那中年將領躲避不及,揮刀一格。他的力氣遠遠不及蘇拜,刀被鐵槍壓下,反而狠狠砸在他右肩上,頓時掉下地來。
我拍馬上前,一個蹬裡藏身,伸出右臂,將他提上馬背,烏雪刀橫上他的脖頸,放聲長笑。
清兵見首領被擒,均臉上變色。忽然有一些清兵用漢語嚷道:「停手,停手,我們願降!」
投降宣言就像瘟疫一樣,很快在清兵中漫延開來,不久後,幾乎所有的清兵都放下武器投降了。為數不多的清兵仍負隅頑抗,被我們迅速解決掉了。
我長吁出一口氣,將鐵槍拄在地上,感覺全身脫力、喘息如牛。
回頭向城樓上望去,卻見弓箭手們都不見了,城外傳來如潮汐般的喊殺聲。
城外還有數萬清兵,他們正在拚死攻城,想救出陷入重圍的清兵,想奪了這山海關。想到此節,我勝利的喜悅立時被沖淡了,出城去決一死戰吧,爽是夠爽的,但我軍戰鬥力不太強,加上惡戰後人疲馬乏、士氣用盡,現在平原野戰恐怕要吃大虧。我皺眉沉思了一小會,又和洪承疇等人緊急商議了一下,決定還是安全第一,先守住城牆再說。
八千名將士被我們緊急調往城樓,城樓上密密麻麻冒出的人頭,嚇了清兵一跳。緊接著,如暴雨般的箭矢從空中傾瀉而下,射得清兵鬼哭狼嚎。不久,攻城的騎兵就丟下一大片屍體,紛紛退回大本營去了。
我鬆了口氣,帶兵把那滿清中年將領和他的一些親兵帶到城樓下,單獨審訊了一會,便弄清了那中年將領的身份,不由得又驚又喜。
那中年將領叫阿濟格,是努爾哈赤的第十二個兒子,是滿清皇帝皇太極的弟弟,他是滿清名將,也是親王。被我殺死的蘇拜也是滿清一代名將,有萬夫不敵之勇。阿濟格和蘇拜在進攻明朝的屢次戰爭中都立下了赫赫戰功,是明朝的大敵。
不久後,多爾袞就派使者來城下講和,和我們開始了漫長的談判。
多爾袞的使者先是傳話,讓我們放了中伏的清兵,他們就退兵,不再攻打山海關。
靠,你們這群強盜,來咱們家裡搶東西,失了手被捉,然後要我們放人,答應暫時不再打咱們家的主意了,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麼?我和滿承疇不瘋也不傻,自然不會白癡到答應這個無理要求的地步。
我們於是把阿濟格和幾百名受降清兵推上城牆,並讓他們喊話,讓使者看了個清楚,聽了個明白。然後我獅子大張口:放人可以,不過清兵得先把錦州和寧遠的圍兵撤了,然後把東北給咱們明朝騰出來,清兵統統回蒙古去。
多爾袞聽了我們的要求,大約氣得要發瘋了,所以談判使者再次來到城下時,臉色很難看,這次他們提出,可以不再攻打錦州和寧遠,但後面的條件絕對做不到。
我和洪承疇商量了一下,回復說:不回蒙古倒也可以,但多爾袞得把皇太極找來,與我們達成城下之盟,十年內,不再進犯大明。雖然這事我們也得向皇上稟報之後才能定奪,但咱們兩家總得先談個草案出來。
我這麼說的考慮是:十年可以做很多事了,可以給崇禎、給明朝爭取一個足夠的喘息時間了,等大明的火器真正發展起來,十年後,就不是清兵進不進犯我們的問題了,而是他們該逃往蒙古還是俄國的問題了。不過,估計多爾袞不會答應下來,但只要拖上幾天,等我們的步兵一到,就可以出關決戰,打他們個落花流水了。
使者聽了我們的要求,愁容滿面地再次回去請示多爾袞。
這時,高第滿臉喜色地登上城樓,遠遠地就高聲笑道:「稟報二位總督,咱們這回可算是揚眉吐氣了,打了個大勝仗。」
「哦?戰果如何?」我回過頭來,微笑道。
高第翻著一本冊子,喜氣洋洋地說:「剛才清點了一下戰場,咱們在城內共殺死滿清兵五千二百三十九人,俘虜滿清兵七千一百四十五人,共計一萬二千三百八十四人。這還僅僅是城內,未算上城外死亡的清兵人數,要是加起來,一萬五、六恐怕都打不住。」
我一聽,心裡樂開了一朵喇叭花,嘴角不自禁地咧了開來。洪承疇卻比我深沉得多,沉聲問道:「我軍傷亡如何?」
高第一愣,半晌才道:「大約有……數千人吧,先清點滿清兵去了,自己人的傷亡,卻還沒清點完。」
洪承疇皺了皺眉:「我軍傷亡尚未清點完,哪方傷亡更重還未可知,何來大勝仗一說?快去把人數算清了,再來稟報!」
高第頓時象被抽了一鞭子屁股的馬兒一樣,飛快地往城樓下跑去。
我失笑道:「洪老哥,高第好歹也是個總兵,你太不給他面子了吧?」
洪承疇又皺了皺眉頭,湊近我輕聲說:「李老弟,我給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吧,高第這人,我歷來不喜,他不過是個閹黨罷了,十分保守和怯懦,缺少豪氣。天啟五年,高第經略遼東後,認為關外不可守,要撤掉寧遠、前屯、大凌河三城,將關外軍民全遷入關內。袁崇煥寧死不撤,高第受阻,卻仍然遂撤掉了錦州,右屯,大、小凌河及塔山、杏山等城堡,丟失粟米十十餘萬擔,強迫軍民入關,鬧得死亡載道、哭聲震野、軍心動搖。
後來袁崇煥在關外帶軍鎮守寧遠孤城,苦守城池,然後出奇制勝,炮擊清兵,炸傷努爾哈赤,取得寧遠大捷,最終讓努爾哈赤丟了性命,之後袁崇煥又恢復錦州等地防守,保住了遼東一大片土地。要是袁崇煥不來那一手,山海關恐怕早就破了,我大明也就危險至極了。說來說去,還是這高第中看不中用,若他有袁崇煥一半英雄,遼東早就不是這情形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你可得看清了高第這人,不能把什麼都托付給他。」
我對袁崇煥的事跡還是略有所知的,卻不知高第這麼齷齪,一聽之下,不由得心頭火起,罵道:「想不到這高第人模狗樣的,卻這般窩囊。他居然能安安穩穩地在這山海關總兵位置上坐這麼多年,真是怪事,你怎麼不早點把他給換了?卻可惜了袁崇煥,竟被皇太極的反間計給害死了。」
洪承疇微歎道:「唉,老弟,袁崇煥之死並非反間計那麼簡單,這裡面的機關挺複雜,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至於高第,也沒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他樹大根深,行事風格又挺得皇上中意,我又能拿他有什麼辦法?只好將就著用了。」
「你是說,皇上以前也喜歡防守,不敢與清兵硬碰硬?」我若有所悟。
洪承疇正色道:「我可什麼都沒說。這些話,可不是咱們做臣子的能說的。」
一個時辰後,高第滿頭大汗地跑來,把統計結果送到我們手上:「我軍共陣亡四千六百七十三人,傷者二千餘人。」
洪承疇終於鬆了口大氣:「萬幸,我軍傷亡小於滿清兵,一次殲敵俘敵過萬,自傷四千多,可算是大捷了,咱們可以發戰報了。」
高第滿臉喜色地問:「洪總督,你看這戰報怎麼發?這清兵的傷亡數上,要不要依照慣例,添上個萬把兩萬?」
我頓時被高第的話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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