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每個縣城都留下了三千精兵鎮守,以保持對開封的合圍之勢,這些士兵繼續採取與杞縣相同的策略,撫民安民,挖井取水,鼓勵耕種,恢復生產。除去這留守的三萬人和派出搞宣傳的一萬人外,我手中還有三十一萬人,均按照事前的佈置,向新鄭縣彙集了過來,準備採取大行動。一時間,我的部隊就像蝗蟲過境一樣,密密麻麻地佈滿了整個新鄭縣郊;滿眼的馬、騾、驢、牛車、馬車、手推的洪車和平頭車,拉滿了奪來的軍糧;滿地都是行軍灶,飯香四溢,新鄭縣的災民們聞香而動,紛紛趕來要分上一碗飯吃。
這是1640年11月的上旬,在進攻新鄭縣城之前,我在新鄭縣郊召開了一個特別軍事會議,把連級以上的中層領導幹部都召集了起來。在會上,我把軍隊現在存在的幾個問題拋了出去,讓他們討論。
這是我的一貫做法,在做出重大決策之前,一定要讓中層領導先討論一番,多聽聽不同意見,尤其是反面意見。這對作出正確決策是很有幫助的,正所謂「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我還記得網上看到的一句話「唯其不自是,所以常是」,說的也是這個道理。同時,這樣也有助於下屬們對決策的理解與執行。我還明確宣佈:在會上發言也是考察幹部的方式,誰說得有水平,就說明能力強,今後作為提拔依據之一。因此,在類似的會議上,大家都會爭著搶著談觀點,發表意見。
對於第一個問題,我們用了一個小時才達成共識。
第一,由牛金星負責,開展大練兵活動,以老兵帶新兵,每日讓士兵進行對殺練習,練習爬城牆、上雲梯,騎馬射箭等等,盡快提高戰鬥力。
第二,由宋獻策負責,對外招聘並從士兵中挑選工匠,購買原料,打造兵器,鍛造弓箭、盔甲,製作攻城雲梯、抓索等攻城器具,挑選女兵協助製作鞍帳和被服,還要組織一些有火yao製作經驗的工匠製作火yao,收集火槍,準備成立一個火槍連。
第三,由宋獻策負責,大量收購馬匹和糧食,除在本地收購之外,還派出五千人,喬裝打扮成商人,赴山西、山東、湖廣、江西等地進行收購。為防止經辦人員革命意志薄弱,攜款潛逃,我把他們分為二十個組,每組二百五十人,每組一個組長,九個副組長,現銀和銀票分別由這十個正、副組長分開保管,並定時派人回來向我匯報情況。這又花掉了我們一大筆錢財,但軍隊沒有馬匹和糧食是不行的,所以再心疼也得花這筆錢。
第四,將現有馬匹、盔甲、兵器集中,組建四個騎兵營;將現有弓箭集中,組建兩個弓箭營;將攻城經驗豐富者集中,組建二個攻城營。這種類似於集團軍種的分工方式,初步實現了革命隊伍的專業化模式,通過協同作仗的訓練,可以讓部隊的作戰能力有一定提高。
我點燃一袋煙,捏了捏太陽穴,這軍營之事真是滿地雞毛啊,我肚子裡那點有限的墨水,看樣子是起來越難應付了。看來吃飯時得慰勞一下自己,再吃他一份豬腦,好好補補腦子。
這時袁胖子發言了:「李團長,現在我們有三十多個營了,還叫團嗎?你不是說,一個團十個營嗎?現在可是大大超編了。」
我哈哈大笑:「大夥兒立了這麼多功勞,也確實該升陞官了。好,從今天起,調整一下,把人馬編成四個團,分別叫飛虎團、飛龍團、飛鷹團和親兵團。前三個團,每團十萬人,分別由袁時中、宋獻策、牛金星當團長,其中,搞糧食採購和保衛山寨、外出宣傳的那二萬人,算從老宋團裡抽出來的;親兵團五萬人,包括守城的三萬士兵,由紅娘子當團長,但歸我直接指揮。我自己呢,也順便升下官兒,今後我就是師長了,副師長位置暫時空缺。你們看,怎麼樣?」
大夥兒一聽,臉上的表情那真是喜的喜來憂的憂。
袁胖子雖然從副團長升為了團長,但失去了二把手的位置。但對他有利的是,原來他這個副團長被基本架空,兵權和財權都沒有,出征後雖然有了一些權力,但有宋獻策和牛金星在旁鉗制,也施展不開手腳。現在有了十萬大軍歸他直接指揮,比一月前在聚寶崗當寨主時強多了。所以他猶豫再三,還是接受了我的安排。
牛金星就很有些想不通了。新招的兵士都是直接塞到他那裡的,所以他原來統率著近三十萬人馬,現在一下子減少了三分之二,自然是不願意。其實,我早就在考慮這個問題了,牛金星手中兵權太重,一旦有點三心二意,我就全白幹了。而且我對歷史上牛金星殺害李巖這一史實一直耿耿於懷,總擔心哪天他在背後捅我一刀。讓他掌兵權,是因為他是唯一有帶兵打仗經驗的人才,才放手讓他幹了這半個多月。但現在,其他中層領導都逐漸成長起來了,為防兵權過於集中,當然就要削弱他的兵權。當然,直接削減是不好的,所以我就趁著從團升師的機會,把他明升暗貶了一下。我的這一舉動貌似公允,所以牛金星不好直接反對,只能在心中生著悶氣。
宋獻策則眼睛一亮,原來直接歸老宋調遣的只有一個營,現在增加到了十個營,他自然是此次幹部調整的最大受益者。
紅娘子就顯得有些不樂意了。她雖然當了團長,兵力名義上增加了四萬人,但跟著她跑的主要還是原來那個飛虎營,而且對于歸我直接指揮的要求,她也頗覺怪異。紅娘子於是做了個鬼臉:「看來師長大人還是念念不忘我的那些女兵們啊。得,我來當師長,你去當女兵營營長,如何?」
我心內苦笑。在我這活閻王面前,敢如此以下犯上,明目張膽要篡位奪權的人,也只有她紅娘子了。我只好假裝忙於點煙,沒有聽到她的話。
見方案得到初步通過,我又把副團長人選拿出來討論。我提的人選,當然是李俊、李仲、李棟和李開。副團長的位置也非常重要,我必須安排自己的親人,才能夠放心。在我的一再堅持下,這四個人選也通過了。於是,袁時中當飛龍團團長,李俊當副團長;宋獻策當飛虎團團長,李棟當副團長;牛金星當飛鷹團團長,李開當副團長。紅娘子當親兵團團長,李仲當副團長。
這些人裡,李仲大約是最鬱悶的,他原來是營長,直接管一萬人。現在是副團長,變成了副職,雖然名義上有五萬人,但流動兵力只有二萬人。而且紅娘子還成了他的直接領導,在女將下面幹活,他這個有些大男子主義的爺兒們自然不太願意。見他用憂傷的眼光看著我,我心裡也很為難:部隊壯大到這個份上,我再過於任人唯親顯然不太好,而且紅娘子救過我的命,拉來了最初的革命隊伍,我總不能把紅娘子和李仲調個個兒,讓紅娘子去當副團長吧。在我再三使眼色下,李仲終於勉強地接受了這個新的任命。
雖然我們封了一堆官號,但老百姓們估計聽不懂,所以我又宣佈,什麼師長團長之類的,只是內部稱呼,對外人,我們所有的營級以上幹部一律稱為將軍。
「好了。」我鬆了一口氣:「此次幹部調整產生的幹部空缺,以及兵力增加後的營級幹部空缺,分別由團長和副團長負責安排,我就不管了。下面,我們來討論第二件事,就是違反軍令士兵的處理問題。」
一談到這個問題,軍營裡頓時開了鍋。在激烈的討論中,慢慢地分成了兩種意見。宋獻策、牛金星和紅娘子主張嚴懲,情節嚴重者全部殺掉,包括殺人、傷人、放火者和強*奸犯,其他情節輕的則予以適當懲戒。袁時中則主張按殺人償命的原則,只將殺人者處死,其他的從輕發落,認為部隊創建初始,軍紀有點混亂是正常的,不能以殺制暴,寒了兄弟們的心。袁時中還特別指出:水至清則無魚,這麼大的軍隊才出這麼點事,已是難能可貴了。將士們成天出生入死,破城後偶爾發洩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對他們的胡鬧雖然不能縱容,但也不能過於苛責,適當懲戒一下就行了,如果殺掉會失去軍心。
兩方爭執不下,吵得十分歷害。我由於昨晚練功練得很晚,十分疲勞,加上大家的發言都在我預料之中,沒什麼新意,我聽得十分無聊,不覺叼著煙斗就忽然睡著了。我第一次夢見了香香,她仍穿著那身紫衫,騎著馬兒,在草原上馳騁著。天很高,風很急,草原很寂寞。我始終看不見她的臉,但我知道,她是香香。於是我拍著馬兒追上前去,卻始終只看見她的背影。我心中焦急,又使勁在馬臀上抽了幾鞭子。就在終於快追上時,「呯」的一聲槍響,香香應聲栽下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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