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陽好酒,但是並不代表酒量就大,而且很多時候他的酒量和心情有關,這一晚王重陽醉了,喝著喝著各種往事一下子浮現腦海,所以他醉了。程旭等人都要送他回去可是王重陽執意不肯堅持要自己走回去,眾人無奈只好紛紛散去留王重陽自己在空蕩的大街上。
11月的北方已近初冬,蕭瑟的北風夾雜著樹梢最後殘存的黃葉在馬路上打著轉四處漂移,風一吹王重陽打了一個寒顫頓時酒意消了大半。舉頭望去只見天上明月灑下淒冷的月光,光禿禿的樹枝像醜陋的怪物一樣張牙舞爪,只剩下霓紅燈閃爍,紫色的燈光一下子提醒了王重陽,他這才想起下班時急著出來喝酒實驗室裡用來實驗無菌操台內的紫外燈還沒有關,要是等到第二天早上產生的臭氧非要把人薰死不可。
帶著一身酒氣王重陽有些步履蹣跚匆匆地向自己所在的研究所趕,所幸距離不遠,回到研究所,他急急的敲開大門。「誰呀?這麼晚了!」開門者是打更的曹大爺。
「呦!這不是小王嗎,這麼晚了還有事嗎?」
「曹大爺實驗室還有一點活,有批樣本需要這個時間處理,沒辦法時間就趕到這了,打擾您休息了。」王重陽不敢說自己忘了關紫外燈,那可是工作失誤自己剛來單位傳了出去影響不好,所以故作無奈的搖頭道。
對這種理由曹大爺自然不是很相信,更何況王重陽一身的酒氣,不過他只是一個打更的,即然人家要進他總不能阻攔吧,於是打開大門放王重陽進了樓。
一進大門王重陽三步並做兩步向三樓自己的實驗室走去,這是一座上世紀五十年代的建築,給歷了五十多年的風風雨雨,此時深邃的走廊昏暗的燈光讓人覺得有些慌,只想盡早離開,掏出鑰匙王重陽打開了實驗室的門。
無菌室內仍舊開著的紫外燈發射出近乎妖異的燈光,打開無菌室被紫外線穿透而產生的臭氧撲面而來,王重陽不禁用右手摀住了鼻子,左手去關「藏」在門後的電源開關。也是王重陽心急,因為有紫外燈光源的原因而完全忘記了開實驗室的照明燈,隨著紫外燈的關閉,整個實驗室陷入一片黑暗。
王重陽一時之間適應不了這種黑暗,剛從酒醉中清醒過來的他手腳彷彿都不聽使喚,想找照明燈的開關又無從找起,摸索著向無菌室外走的時候只覺得手上傳來一陣刺痛,一定是碰到什麼了,他想到但是並沒有在意,只要再有幾步就可以走出實驗室關門回家了,用不到去再開照明燈。正是由於王重陽的這個想法改變了他今後的命運,假如他這時開燈去看一定會發現那刺痛他的元兇是一隻等侍解剖的病死雛鵝,正是一根看似微小被掰斷的肋骨突出了肌體組織直接刺入了王重陽的手掌,但那只是一瞬間,傷口甚至沒有流出血來,然而足以致命的病毒卻由此進入了王重陽的體內。
……
那一夜回家之後,王重陽倒床便睡,直到日上三竿才爬起來,父母已經都去上班了,今天他休息,想要起床但是卻覺得身體沉重渾身無力。王重陽沒有向別處想,以為這是宿醉的自然反應,他苦苦的笑了笑,看來這酒還是少喝,畢竟自己不比當年,已經快要三十歲了,體力下降的很厲害,於是他又重新躺下,再次昏昏睡去。
王重陽的體質和別人不大相同,從小他就很少發燒,即使是感冒了,也只是咽喉腫痛,外加鼻塞等症狀,假如這時讓他去醫院檢查,那結果一定是禽流感病毒核酸呈陽性。
與此同時王重陽所在的實驗室異常緊張,老潘是專門負責對病死家禽進行檢驗的,他在這一行已經干了二十來個年頭,臨床經驗十分豐富,病死雛鵝是前一天傍晚送來的,那時快下班了,他也急著回家有事要辦,所以放在一邊準備第二天再檢查。可是當第二天經過一系列解剖和常規實驗後,他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果——禽流感。
鵝得禽流感這沒什麼可稀奇的,問題是這病來的不是時候,一旦將結果公佈出去,那後果將是怎樣他比誰都清楚,送來檢驗的養殖戶所飼養的1萬餘隻雛鵝連同2萬隻成鵝及方圓三公里內的所有活禽將均遭到撲殺。畢竟以現在國家的財力來說足額補償是不現實的,要知道這個村子是遠近有名的養殖大村,更是市裡樹立的典型,很有可能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讓這個村子裡的養殖戶全部破產。
老潘想到這裡頭上直冒汗,更重要的是研究所自從爆發禽流感之後就禁止再接觸任何外界的病死家禽,作為一家研究機構提供他們只提供技術咨詢,自己私自接活已經是違反了所裡的規律,更何況是這樣大的一樁事情。
「喂,老張麼?我跟你說,你昨天傍晚送來的雛鵝……」老潘將電話直接打給了養殖戶,談到了檢驗結果,也談到了後果的嚴重,為了最大程度的減少損失,老潘建議趁鵝群還沒有大規模出現死亡,應在政府進行緊急免疫禽流感疫苗之前,事先強制免疫禽流感疫苗,凡是免疫後死亡的雛鵝一律秘密掩埋,不留任何痕跡。
「老張啊,這事要是捅出去那可是坐牢的大罪啊,我這可是都為了你著想,所以千萬不能張揚,至於禽流感疫苗,你放心我這裡還存著一些去年的余貨,夠你用的了,你趕緊派車來接我,我指導你如何使用。」說完老潘掛了電話,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此時他的心臟依舊在狂跳,索性自己今天上班來得早,別的同事還沒到,否則就麻煩了。
老潘連忙將解剖後殘存的雛鵝屍體收拾好秘密處理掉,又檢查檢查其他地方確認沒有遺漏後,才從冷庫裡取出一箱禽流感疫苗。他在這一行作的久了,對農村的養殖戶十分瞭解,手裡更有不少關係不錯的大戶,微薄的工資自然是不夠他養家餬口,所以私下裡弄些疫苗倒賣,補貼家用,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民不舉,官不糾。天幸去年爆發禽流感時自己有先見之明,憑借關係存了一些,這回派上用場了,老潘拍了拍裝疫苗的紙箱,穩穩心神等著接自己的車來。老潘所不知道的是他所接觸的這例禽流感病例已經發生了變異,他所進行的只是常規檢查,如果從基因層面分析的話那結果是十分驚人的。
與此同時新聞和媒體正在大肆的報道各省的禽流感疫情發展情況,隨著人感染禽流感病例的出現,人們也開始異常的關注起身邊的食物起來,超市裡禽類食品已經堆積如山,任其如何降價就是少人問津。
當晚王重陽的父母回到家中發現兒子還在昏睡中,母親不禁搖頭,這孩子都老大不小的了,如今也工作了,還這樣沒有生活規律,更重要的是自從上一個女朋友離之遠去之後,王重陽似乎刻意迴避情感問題,別人給介紹的對象都快十來個了,可他一個也不看。
「讓他睡好了,難得休息,等餓了他自然會找吃的!」父親對這個兒子十分寬容,別看王重陽外表大大咧咧的,可是情感上很細膩,極易受傷,所以在家裡他都是盡量避免談這個問題,於是王重陽繼續昏睡。
人體的免疫系統是十分奇妙的,尤其是在受到外源性物質的侵害時它總會產生自動的保護應答,但是像王重陽這樣直接接觸變異的禽流感病毒的遭遇確實是世所罕見,只能用機緣巧合來形容了。
父親想讓王重陽好好的睡一覺,然而這一夜王重陽並沒有睡好,彷彿是惡夢重溫,從前的種種在他腦海中不斷的浮現,他想抓住些什麼但是在虛無的空間裡他什麼也沒有抓住。噩夢中驚醒的王重陽一身冷汗,夜還是深夜,他再也睡不著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不敢想任何事,他最怕的就是在深夜裡醒來,因為從此一直到清晨他將無法入睡,儘管白天他也孤寂但是他可以找事情做,晚上不可以,父母需要休息,他不希望父母因為自己的事操心。
經過大半個疲勞的夜晚,天總算亮了,王重陽掙扎的爬起身來,渾身還是無力,可是他總算是起來了,看了看表原來自己整整昏睡了一天兩夜,難怪半夜要醒,睡了這麼長時間不醒才怪呢,王重陽自我解釋道。
匆忙的吃了一口早飯王重陽上班去了,他已經習慣了機械性的上班,再機械性的下班,這就是他的全部生活,但是這一天當他跨入單位的大門時明顯的感覺到氣氛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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