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畫卷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抓人
    第二百六十章抓人

    眨眼之間半月過去,不覺又到蓮花盛開的六月。

    這半個月,沒有雲,也沒有風,只有頭頂那方烈日高懸空中,使整個北平城籠罩在一片燠熱的死寂裡。這種死寂彷彿融入了北平的每一個角落,它讓城中的人們變的奄奄一息,幾乎每戶人家都緊閉門戶在家,他們像是在等待著什麼,或許真是在等那一場平靜太久後的雷鳴暴雨。

    而在這樣流於表面的風平浪靜之下,誰也不知彼此間真正在做些什麼。

    不過在北平的燕王府裡,這半月顯然是它最緊張亦最忙碌的一段日子。

    每日裡,朱棣演練兵後,又與眾軍師將領議事到深夜,至下榻入睡往往已是雞鳴時分。

    這種時候,儀華也從不早睡,而是在寢宮侍人以為她睡下了,她卻起身穿過寢宮直通後花園的密道,來到朱棣宣稱在後花園養病的小院裡等候。

    今夜一如此,她提一盞小紗燈,站在小院門簷下,等著朱棣回來。

    盛夏的夜晚星月璀璨,皎潔的月華透過院門前的百年老樹灑下,在儀華纖細的身姿上搖碎一片點點銀光。

    朱棣隻身一人走到小院外數丈之遙,遠遠地,就看見那抹籠著一層薄光的身影。

    看著那抹光,那抹人影,朱棣面上的倦容似乎淡了,微抿著的唇間依稀也添了一絲笑容。他噙著這絲笑容,驀地加快了腳步,片刻來到儀華身邊,順手接過小紗燈,攬著儀華的肩頭,略低頭道:「不是讓你別等了,道衍大師也說了,你長時這樣日夜顛倒吃不消。」

    儀華聽出朱棣輕斥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愉悅,她抿唇一笑,仰起頭,看著他,柔聲詢問道:「天熱出汗,熱水也備著的,先去沐浴可好?」

    朱棣低低反笑:「為夫可以說不洗嗎?」

    儀華一時忽起玩心,推開攬著她的朱棣,沉下臉色睨視他道:「王爺認為呢?」流轉的眸中卻掩不住深深笑意。

    朱棣一愣,驟然朗聲大笑:「娶了如此悍婦,為夫怎敢違逆?」

    夜深人靜之時,陡然響起朱棣聲如洪鐘的笑聲,顯得格外清晰。

    儀華回頭瞪了一眼兀自朗笑的男人,半句不理,逕自走向備著熱水的沐浴間。

    一時沐浴更衣後,兩人身著白綢裡衣,相依躺在窗下的橫木炕上。

    時將入四更,儀華困意襲來,卻奈何身後貼著一個炙燙的身軀,她再次拍下探入衣襟裡的手掌,睜眼轉身瞪向全無睡意的男人:「群敵環視,王爺還有心思尋樂?」

    朱棣聞言也不惱,反而一臉正色的反問儀華:「王妃可聽過苦中作樂?本王這便是。」話音方落,人已翻身覆上,儀華只感耳後一陣酥麻,身子隨之一軟,再想出聲說些什麼,卻已封在他的唇齒間。

    ……

    一室旖旎,二人正沉溺於纏綿之間,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隨即「啪啪」房門被人急促的叩響。

    「王爺,不好了謝貴帶著大批人馬闖進王府抓人了」馬三寶焦急萬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朱棣立時翻身坐起,隨手扯過一旁的衣裳披上,邊快步走出裡間邊道:「進來到底怎麼回事?」

    伴隨吱呀一聲門扉開啟,馬三寶入內稟道:「小的也不大清楚。只聽說有人告密,說王府有人謀反,現在證據確鑿,是來捉拿反賊的。」說著目光閃躲的看了一眼朱棣,猶豫道:「……還有王府裡外都被謝貴的人馬包圍了。」

    朱棣臉色霎時鐵青:「大膽,竟敢擅闖王府捉人」

    內室儀華已聽得大概,心裡驚怒之下,也忙不迭穿衣而出。

    「王爺,現在怎麼辦?」竹簾響動,儀華走至朱棣身旁。

    朱棣緊抿雙唇,一言不發。

    只在這時,院中又來一人「報——」

    「說」朱棣移步閃身,盯著敞開的大門外,那單膝跪地的來人。

    來人顫聲道:「謝指揮使正抓著陳、王二位大人向這裡來,執意求見王爺。」

    這陳、王二人皆是朱棣的親信大將,每日與朱棣議事的就有他二人,現在這兩人被抓住的話……還有謝貴敢撕破臉,來王府抓人,不是真有了確鑿的證據,就是得到了朝廷確定的指示。

    然,無論是哪一樣,對燕王府都是大為不利

    儀華一個念頭剛轉完,朱棣已沉聲吩咐道:「不必慌,讓這裡所有人全部撤至地下密道」來人應聲而去,朱棣轉頭又對馬三寶道:「花園入口不能出去,你即刻從這條暗道下去,到本王寢宮拿一件大氅過來」說著移開西牆下的多寶閣,只見一條僅供一人通過的暗道乍然顯出。

    馬三寶吃驚的看著這條暗道,卻聽朱棣厲聲一喝「速去」,連忙自斂心神領命而去。

    一時間,室內恢復了先時的寂靜。

    朱棣轉身,目光深沉的盯著儀華,默然不語。

    儀華深呼口氣,摒去心中翻湧,凜然望向朱棣:「臣妾是燕王妃,也是中山王之女,他們總要給臣妾幾分薄面。請王爺准許臣妾前去拖延時間」

    朱棣仍不語,眼裡愧柔之色一閃而逝,只一臉堅毅的點頭默許。

    儀華亦不語,只欠了欠身,即轉身趕去。

    當她干到花園唯一的入口時,目之所及,是兩方一觸即發的怒目對峙。

    一方是朱能帶著二十幾名王府護衛守在花園入口,一方是謝貴帶著幾百朝廷人馬重重包圍在外。而再外圍一把把冒著滾滾黑煙的火把,將王府最深的宅邸照得火光通天,兩名被麻繩緊緊捆縛的魁梧大漢,憤恨的臉孔也讓跳躍的火光映得一片扭曲。

    「屬下參見王妃」眼見儀華趕來震驚地看著眼前,朱能心念一轉,收回刀戟繼而下跪行禮。

    二十幾名王府侍衛緊隨其後,齊齊收回兵器下跪一禮。

    方一來此,就見勢不妙,儀華正震驚之際,忽聽朱能一聲見禮,心念不由一動,並未叫朱能等人起身,而是一步步緩緩走至謝貴面前,一言不發的冷冷看著他。

    見狀,謝貴亦心如電轉,看了一眼佇立三步之外的儀華,終是不甘不願下跪一禮道:「末將參見燕王妃。」旋即,「鏗鏗」兵器收回聲此起彼伏的響起,數百名朝廷人馬紛紛下跪行禮。

    儀華此時方淡淡一聲「免禮」,雙目視若無睹的掃過被扣押的陳、王二人,停在謝貴的臉上道:「謝指揮使,乃是皇上欽封得重臣。不知可還記得擅闖親王府該當何罪?帶兵器擅闖又該當何罪?」

    謝貴看著眼前嬌小的素衣女人,眼底一絲輕蔑閃過,面上卻是恭恭敬敬地向儀華亮出一方由身側親兵遞與的黃卷,道:「燕王府護衛有人上告府中有人謀反,這是皇上下給末將入府逮捕的聖旨。若燕王妃有懷疑,可以一覽。」

    「不用」生冷吐出兩字,儀華只感背脊陣陣發涼,她萬萬沒想到朝廷動作如此之快,竟然下了

    謝貴也不勉強,帶著一臉得色令親兵拿下聖旨,又指著陳、王二人向儀華抱拳道:「這二人就是意圖造反之人。不過這二人都是燕王的護衛親兵,深受燕王重視,而單憑他二人意圖造反,末將以為怕是難成,這後恐還有指使者所以請王妃恩准,讓末將拜見王爺,以抓出他們背後的指使者」語句字字恭敬,語氣卻一步不讓。

    儀華不怒反笑,輕聲問道:「聽謝指揮使的意思,是認為王爺就是背後的指使者了?」

    謝貴挑眉,不置可否:「空口無憑,一切要等真相查明。」

    竟然如此不給半分情面,以往見面時還有幾分退讓,今天卻強硬至此

    難道朝廷真已下了除燕王府的旨意,否則謝貴如何敢和一介親王相抗衡?可朱棣這邊還未準備齊全,而謝貴今晚分明是有備而來,若與他們動起手來,燕王府必敗

    此念一閃,儀華心猛然一沉,唯今之計——決不能撕破最後一層臉面,與謝貴他們動手——那只有讓謝貴相信朱棣暫無異動不過,以現在的情形看來,謝貴既然對她還維持著表面的禮讓,看來今晚並不是他真要動手,很可能只是他動手前的一場探以虛實。

    種種心念,不過一瞬而已,儀華又與謝貴口舌爭鋒道:「好一個謝指揮使既然你說要證據,又不排除王爺的嫌疑,那好我問你……」目光猛然看向陳、王二人,指著他們一字一句道:「他們都在你手上了,我相信以謝指揮使的本事,不會沒從他們口中套出誰是那幕後人吧?現在我就請問謝指揮使,他們可有指名點姓說是燕王朱棣,才會讓你深夜來打擾王爺的休息」

    字字鏗鏘的質問決然落下,儀華因情緒激烈猛喘大氣,眼睛卻毫不退讓的盯著謝貴。

    這一刻,她是在賭,賭這兩名朱棣的親信將領沒有背叛,或者來不及背叛。

    在儀華目光逼視下,謝貴啞口無言,半晌臉色怒紅道:「沒有他們沒有坦白交代是誰指使他們」

    ——

    (又週末了,週末愉快。)

    (下章——造反。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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