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畫卷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真偽
    第二百零二章真偽

    聽完阿秋一席話。儀華連生氣的心力也無。這十幾年的相處,她懂阿秋,阿秋亦知她,卻不懂她!可事已至此,她又如何能怪阿秋,她視為親人的阿秋!於她,只能無力垂眸,讓阿秋先行退下。

    阿秋走後,儀華獨自一人待著,頭倚軟枕,只是靜靜看著窗外,一聲不語。

    彼時行將入伏,夜漸漸不復涼爽,初有暑熱。

    夏蟲似不耐夏夜悶熱,在草叢中東串西跳,唧唧啁啁低吟淺唱。

    儀華本來體弱,晚上又飲了酒,這樣安靜待著,疲乏困意湧來,傾聽著一聲聲時高時低的蟲鳴,她不知何時竟沉沉的睡了。醒來夜已過半。皎月升得很高了,淡白一抹光薄薄籠上漆紅的雕錦窗,庭院裡夏蟲仍舊不知疲憊的鳴叫。

    一直向窗台側躺,快四個月的身子略感酸痛,儀華微翻動身子,一晃眼看,西牆面案桌上的鎏金油燈,只剩小小的燈頭,屋子裡昏暗不明。這時起風了,耳畔壓在枕上也聽見院子裡的風,一陣沙沙的輕響。她隨意猜想,這應該是窗外那株槐樹,被風吹拂了葉子的聲音。

    想到這裡,外頭的風似乎更大了,葉子隨風響動的更烈,就連她散在枕上的髮絲也飄開了。她抬起手,想捋一捋飄揚的髮絲,忽聽「啪」地一聲,那微弱的油燈一下子滅了,屋子裡頓時黑了下來,牆上好像映出一個人影。

    「誰在那兒?」儀華支手坐起,回頭向過望去。一望下,不禁怔怔出了好一會兒的神,直到一抹陡亮的燈火燃起。

    朱棣從門欄口走向案桌,重新點燃熄滅的油燈,屋子裡一燈如豆。他走到炕前駐足,沉默了會兒。問:「怎麼在這睡了?」

    儀華目光隨著朱棣移動,從門欄,案桌,至跟前,她看見他眸中偶晃過的愉悅,猛想起今日送燈之舉,立時神經一震,就像有一根雪亮的針突然刺進太陽穴,狠狠一痛,激得她眼前驟然一明,腦子也清晰地可怕。

    但面對朱棣的詢問,儀華卻沒有回答,依然一眨不眨的默默凝望著他。時久,眼睛慢慢的酸痛,有瑩瑩的淚光沁出,卻硬生生止住,盈於睫上。爾後她迅速低頭,彷彿不敢看朱棣一樣,雙手緊緊攥住身上薄毯,半晌方喚了一聲「王爺」。

    望著儀華單薄的雙肩微微輕顫,朱棣聲音低緩道:「什麼?你說。」

    儀華似鼓起了莫大的用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那日,是臣妾……錯怪了王爺,還……」

    低語中,記憶回到了半月前,她從驚喜跌落谷底,傷心欲絕的亂語,只為了傷他亦傷了自己;後來真相大白,原來是她誤會了,殊不知他曾對道衍說過,不惜一切代價一定也要保住她的性命;聞之的那一刻,她後悔了,用了半月之久想著如何道歉,可時至今日,她依然後悔了,卻不得不繼續下去。

    「……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可臣妾真的不能讓它……」拉回思緒,儀華繼續說,可那一句一句在心中斟酌了半月的話語,雖然她能倒背如流,這一刻卻怎麼也說不出。

    「別說了!」朱棣忽然打斷儀華,以往不見喜怒的面龐閃過一絲動容,隨即,他動作乾淨利落的一撩玄衣下擺,在炕沿邊兒坐下,然後展臂攔她入懷,語氣斷然不容半分置疑道:「那日的話關係重大,以後決不可妄言。至於孩子,既然已決定留下來,你就顧好自己,再有大師一旁守著。一定不會有事,你安心。」

    寥寥數語,語不溫言不柔,卻說得無比堅定,好像一切都將化險為夷,讓儀華不覺安心;而他雙臂且緊且顫的力道,令她難以忽視他此刻的真情,不論是對她還是腹中的胎兒。然而從今往後,這一切之於她,卻是弊大於利,只會讓她搖擺不定!

    一念閃過,又憶起今夜之事,儀華漸軟的心腸硬起,她點頭道:「嗯,以後斷不會妄言,做出一個王妃不該做的。也要好好養胎,讓他平安生下來,做一個好母親。」這一番話,她說的緩慢清晰,話雖是回應朱棣,卻一字一句皆是她的心聲。

    朱棣聽著心裡閃過一絲異樣,卻快得不及捕捉已尋覓不見,他只順著本能更加緊擁儀華。

    儀華任由朱棣緊緊擁住。閉目伏在他的胸前,理智卻驅使她道:「王爺,臣妾好累。」

    儀華聲音裡帶著淡淡的疲憊,朱棣立即放開她,在相隔一臂的距離,目光定定的鎖住她,眉峰間似有憂色掠過:「是哪裡不舒服?先傳道衍大師來看看。」說著,轉頭就欲喚陳德海吩咐。

    儀華忙喚著朱棣,搖頭道:「不用麻煩道衍大師了,臣妾估計是飲酒的關係,現在有些困了。」

    朱棣見儀華神色還好。便不疑有他道:「這裡不是睡覺的地方,去床榻上。」說完,看了一眼儀華瘦弱的身子,不由分說的打橫抱起她,闊步朝寢房走去。

    抱起她的動作帶著不熟練,卻格外的輕柔,彷彿她是世間珍奇,竟這般小心翼翼。儀華不禁讓他的行為迷惑了,方及恍惚的一瞬,只見朱棣將她放入床榻上,隨即俯身下來。她下意識的偏過頭去,緊閉雙目,抗拒道:「不要!」

    朱棣一怔,繼而心情似愉悅一笑,莞爾道:「雖夏熱,可你身子向來畏寒,本王這只是拿錦褥。」說著話,一把扯過床榻裡側的蠶絲被,將它搭在儀華的身上,又為她掖好被角,直起身道:「你睡吧,明日本王再過來。」

    「嗯。」輕軟的被褥一覆在身上,儀華似為方纔的事羞赧,直將臉身子向裡側躺著,一半張臉埋入了被褥裡,隨後又輕微翻動的幾下,便一動不動的躺著,讓呼吸漸漸平緩下去,好似已經入夢一般。

    少時,聽見平穩的呼吸聲傳來,朱棣放下輕薄的床幔,又佇立床前片刻,再次看了一眼幔帳後的人兒,方轉身離開。卻不知在他行至門口,撩簾而出的剎那,儀華緩緩地睜開雙眸,無盡的淚水落下……

    *

    (實在扛不住。寫了一半睡去了,現在才更新。話說7點起來寫,很痛苦,所以要相信真的不是虐,張李二人確是佈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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