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畫卷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牽手
    第一百三十一章牽手

    略一計較,儀華揉著太陽穴坐起身。神情有幾分剛醒的慵懶。她道:「臣妾見日頭正好,就帶著曦兒出來一趟,沒想一睡就是一個下午……唔,許是睡久了,頭疼得厲害。」說時,將手指在榻下跪著的阿秋脊樑輕截了一截。

    阿秋會意,卻不敢抬頭,雙眼一直盯著她那雙青緞小鞋,起身又轉身,然後扶著儀華慢慢地從榻上起來。

    這時的儀華,身體上虛弱不堪的折磨是走了,但女子生來就要經歷的苦難來了,她腹中已盡成型的胎兒,好比一個半圓的竹篾框凸在她嬌小的身子上,讓她緩緩走上幾步,已是氣喘吁吁。

    朱棣背手佇立,用眼睛盯著儀華走來時的每一個動作,認真而專注的觀察快兩個月未見的儀華。西邊的晚霞照過來,他看見儀華肌膚充悅、頭髮烏黑、明眸唇紅,以及上身兩道醒目的鼓脹,一個圓球似地肚子。一對輪廓飽滿的胸*部。她身上不再是乾癟瘦瘠,清麗**的光彩神韻,自然的從她逐漸豐腴的體態中流露。

    一番打量下,朱棣只覺放心的同時,有一絲異樣的情潮湧起。他皺了皺眉,斂去瞬間的意亂情思,看著欲行禮的儀華道:「你身子重,身體又差,這些禮免了就是。」語氣裡頗有訓斥的意味。

    儀華好聲好氣的應了,轉而一臉的疑惑去看朱棣:「王爺怎麼上山來了?」說著,餘光往亭外一瞧,見沒有隨從侍衛跟著,又眼波一轉,不經意地瞟了朱棣一眼,卻發現他額頭有層細汗,心裡便也略微明白了。

    朱棣自不會說出他一路趕來,到了山莊卻撲了空,又一人獨自尋上山;更不會說出他讓陳德海寫信的事,儘管他懷疑儀華有可能知道。於是,他言簡意賅道:「沒幾日朱曦滿週歲,豈有不回府的禮?本王來接你母子回府,就每日一早下山!」

    儀華吃了一驚,她隱隱猜到回府之日就是最近,卻沒想到日子如此趕。她臉上微露出為難,向著朱棣的眼睛正目而視:「一大莊子的人,連上侍衛少說快二百人了,一夜收拾行裝。會不會太趕?」

    朱棣在石凳上坐下,不以為然道:「你隨本王先回府,他們晚一日兩日回府也一樣。」

    儀華低頭看朱棣,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顯然沒聽出她話裡委婉的拒絕。儀華眉毛一揚,放下這個發現,低聲讓阿秋扶她到石凳坐下。親手到了一杯溫在小爐裡的茶,笑得溫柔:「王爺,新烘的菊花茶,喝著清香怡人,您嘗嘗。」

    朱棣舉杯一口飲進,倒是解渴,卻喝不出什麼清香味。不過溫和的茶水入腹,又有儀華柔聲輕笑,胸口那股子怒氣也化為了輕煙。他臉上虞色漸漸緩和,將杯子放下,開始打量這間小亭。

    亭的左右兩面掛了簾子擋風,亭內的石桌上擺著茶水點心,石凳上鋪著軟實的氈毯,靠擋風簾子的一面還放著一張貴妃榻和一輛搖車。

    朱棣一眼掃過,在看見搖車時。面上的凜然之氣沖減了不少,臉上就有了笑意,卻又仰止住自己。他目光一正,看向立在一旁的陳媽媽道:「朱曦還在睡?現在睡足了,夜裡怎麼辦?」說著想起陳德海傳來的話,曦兒一到夜裡就來精神,不由地皺了皺眉。

    陳媽媽見了忙回答道:「小王子早醒了。」原來朱棣來的時候,曦兒剛醒。他才醒那陣子,是難得的安靜,不哭也不鬧,要隔上半會回過神,才會嚷嚷著叫人。

    朱棣聽了卻不信,小孩子最是煩人,沒有一個能安靜,醒了會不哭鬧的他還沒見過。想著便起身走到搖車前,低頭一看,只見曦兒躺在車內,圓圓的大眼睛呆滯的盯著上方,似乎感到黑影籠罩了視線,他卻也不哭鬧,還吃吃的傻笑,哈達子就順著嘴角斜流在枕上。

    一看之下,朱棣大為震驚,猛然倒退一步,轉頭看向儀華,兩片薄薄的嘴唇顫動了幾下,卻是一聲不響。

    儀華看朱棣乍然變色,心中一緊,以為是曦兒有什麼不好。她一把抓住阿秋的手。吃力的站起身,一臉急切的疾走過去:「怎麼了?曦兒他怎麼了?」女子懷孕情緒波動大,稍一不對勁就露了出來。儀華也一樣,一急一憂,眼睛立馬就濕濕的。

    看見儀華踉蹌著過來,不防腳下一滑,挺著個大肚子就是搖搖欲墜。

    眾人見了沒做反應,就一聲高一聲的驚呼起來。

    還是朱棣眼疾手快一把接過儀華笨重的身形,儀華也是害怕連忙揪住朱棣的放在腰上的手,這才穩住了身形。

    朱棣怒氣難壓,張口就欲呵斥,卻見儀華一臉的慘白,約莫是叫嚇著了,卻不好再說什麼。於是,矛頭當即一轉,看向一旁慌亂站著的阿秋:「你還是王妃身邊的常伺候的,就是這樣在看顧?」說著氣火上來,也沒顧及上阿秋身份的特殊,隨意便處置了:「留著有何用,拖出去!」

    四周立刻鴉雀無聲。

    阿秋嚇得雙膝一軟,不覺咚地一聲跪下也不自知。

    儀華沒想到朱棣會有這麼大的怒焰,又眼見亭外聽命的小內侍進來,她心裡一急。抬頭一臉懇求的望著朱棣,求情道:「是臣妾心急了,與阿秋無關。」

    聞言,朱棣回頭看儀華,倏地想起阿秋的身份。卻不及回答儀華的話,只聽一道洪亮的嬰啼聲打破了沉寂的氣氛。

    陳媽媽連忙抱起哭號不止的曦兒,聲音陡然拔高:「王妃您莫急,小王子這是真真睡醒了!瞧著睡得多足,哭聲這亮!」話中不覺的顫抖,卻強撐著說下去,好引過朱棣的注意力。

    儀華一聽就想起曦兒的一些習慣。這便完全放了心,原來只是一場誤會。她鬆開朱棣的手,讓李進忠攙扶著退開朱棣的身邊,道:「曦兒快週歲了,不宜有血光。而且臣妾也快臨盆了,更得積福。」說著手一下一下的撫著隆起的腹部。

    朱棣強硬的心腸軟了下來,瞥了跪地的阿秋一眼,哼了一聲算是允了。儀華即刻一個眼色遞給盼夏。盼夏明白,忙扶起虛脫的阿秋出了亭子。

    這樣,一場小風波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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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睡醒的曦兒,不知道一場風波因他而起也因他而落,正吃著溫在爐子裡的雞蛋羹,精神氣兒十足的在陳媽媽懷裡又蹦又跳,當看見儀華時就興奮「母妃」「王妃」「王爺」「曦兒」四個詞論次叫歡。

    一旁瞅著曦兒用食的朱棣,聽了一陣愕然,臉上的表情更是相當的滑稽:「他會叫人了?!他認識本王?」手指向搖車旁的曦兒。

    儀華不理解朱棣為何如此驚詫,但他目中的喜悅卻不似作假,這確是儀華樂見其成的,便順著話道:「曦兒早幾日就會叫人。」說畢,忽然想起一事,話中有些酸溜溜的道:「若真論起來,他九、十個月那會就叫過人,只是叫得是嬤嬤。」

    朱棣聽得又一次震驚,半晌之後,才調整了臉上的表情,也壓下了胸口的激動。

    其實這也不怪朱棣驚訝,他雖是五個孩子的生父,但因長子生來就受忽視,隨後又是幾個庶出的女兒,其中一個只比曦兒小兩月,卻連哭與笑都成問題。相比之下,一歲便能說話的曦兒,對於以後可能不會再有子嗣的朱棣而言,卻是極其珍貴了。

    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儀華,看著朱棣動作笨拙的抱著曦兒,站在亭子外口,指著巍峨的燕山、山腳下的北平。不厭其煩的介紹講述著,她隱約明白了箇中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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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得很快,尤其是黃昏瘋魔時刻,似乎只是眨眼之間,落日已沉入山下,濃厚的暮色籠罩了整個山頭。周邊一些高高低低的樹木,被風一吹,都晃動起來,沙沙地發出恐怖的聲響。

    嬰孩喜光亮,在漆黑的大自然中,他們會本能的生出恐懼,讓他們「哇哇」地大哭起來,表達心中的害怕。一歲大的曦兒在這樣的環境中,他感到了害怕,也哭嚎著表示自己的情緒。

    母子連心,儀華感覺到兒子的害怕,心疼佔據了心扉。她拉住曦兒的小手,溫柔地親了親曦兒臉上的淚痕:「王爺,天黑路不好走,回去了吧。」朱棣卻有些懊悔自己一時興致忘了時辰,便也不再多言,將哭泣的曦兒交到陳媽**懷中,就讓下山回去。

    此時,天已經全黑了,月亮還沒上來,山路更不好走了。

    狹窄崎嶇的路徑,只有熹微的光亮,讓眾人摸索著下山。

    忽然,一個轎夫腳下不防有石子絆路,他踩石子的腿上膝蓋一軟,肩上的轎子隨即往前傾斜,轎夫一察覺忙馬步穩住身形,復又穩固的抬起小轎。

    然僅這一晃動,卻讓儀華駭的尖叫,雙手立馬死死的摀住肚子,張口就要讓轎夫停叫,卻感一隻粗糙的大手拉過她的手,旋即一抹熱氣呼過耳畔,她聽見朱棣壓低了嗓子道:「別怕,有本王在不會摔倒的。」

    朱棣低下頭,聲音也壓下,無形之中,生出一種依靠感,令女子安心。

    儀華惶然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又隔了一會兒,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拽在朱棣的手中,便忙要抽了出來。

    但朱棣卻不放開,反用勁在手裡捏了捏,彷彿有恐嚇的架勢。

    儀華停下動作,藉著幽暗的光線,偏頭去看朱棣,卻對上朱棣黑亮的眸子。

    四目相對,她不覺的移開了眼睛,只任由粗糙的大掌牢牢地拽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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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無劇情,完全是他們相處的一些事。咕~~(╯﹏╰)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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