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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制大人。」待楊頌走後,吳欲剛緊張地望著我說道:「祭祀完顏守緒,這罪名可不小啊。」
「是啊,統制大人。」張玨在旁插話道:「此事若是說大了,便是謀反!若傳到臨安……」
「兩位大人安心。」王堅看了看我,笑著說道:「鄭統制應該已有解決的辦法了吧。」
「還是王統領瞭解我。」我笑道:「其實此事也簡單,我們只需待他們拜祭完顏守緒之後,再進城接受他們的投降,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聞言張玨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覷,暗道如此簡單的事,為什麼自己卻想不到。
「可是大人。」吳欲剛說道:「但剛才若已談妥了,便已算是受降了啊,只怕這……」
「剛才我們已談妥了嗎?」我望著吳欲剛說道:「剛才楊頌不是說好了還要請示兩位統領的嗎?」
「哦,是,是沒談妥。」眾人恍然大悟地相視而笑。
「呵呵,鄭統制才思之敏捷實在讓屬下佩服。」王堅笑道:「只是屬下還有一事不明,鄭統制為何要他們盡量多留活口呢?我軍所帶的軍糧也不多,豈能再為此浪費糧食?」
「這個王統領放心。」想起這一路上的森森白骨,我眼裡閃過一殺機,冷笑一聲說道:「我不會在他們身上浪費一粒糧食的。至於他們有什麼用,到時各位就知道了。」
一陣寒風突然掀起帳篷的門布呼嘯而入,王堅三人感到了一絲寒意直竄腦門,使他們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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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我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做了幾個擴胸運動,然後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聽著門外傳來的一陣高過一陣的歡呼聲。
昨晚一切事情都像我們預料的那樣順利地進行著,崔立的一千直屬部隊和阿塔堆的一千蒙軍在黑夜裡,被李伯淵與李琦兩人分別帶隊拿下。崔立的一千人幾乎是一個不剩地個個都被綁上,除了崔立和十餘名得力助手被殺了祭完顏守緒外,其餘幾乎是毫髮無傷地被驍騎軍接收。不過李琦在對付蒙軍時卻出了點意外,蒙軍的一名哨兵在臨死之前,丟出了自己手中的火把,點燃了一個帳篷為同伴示警。但就算蒙軍的素質如何高,也沒有辦法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對付兩倍於已的敵人,所以戰鬥在半個時辰內就乾淨利落的結束了。
當我在接收蒙軍的戰俘時,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個附贈品——兩千餘匹蒙古馬。這個發現使我不得不將原先我從騎軍踢到弓箭兵中的一千餘人又重新編入騎軍。這些人原本被我從四條腿打成兩條腿,心中卻也著實鬱悶。此時不但能夠重回騎軍,而且馬匹還是耐力極強的蒙古馬,那番喜悅自是不用細說。
對此我還曾問過王堅:「原騎軍得不到蒙古馬,想必有不少怨言吧?」
王堅聞言啞然失笑道:「這點鄭統制無需當心,原騎軍中的軍士,都把他們的座騎當作自已的朋友,當作自己的孩子。統制大人便是讓他們換蒙古馬,恐怕他們還不願意呢!」
驍騎軍接收了汴京,使得整個汴京都在歡呼著。百姓與降兵們歡呼,是因為我們將從蒙軍手上接收來的糧食一粒不缺地還給了他們,那足夠他們吃上半個月了,這對他們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驍騎軍的軍士則更有歡呼的理由,自從汴京陷落的一百年來,無論岳飛抗金還韓侂胄的開禧北伐,都是在為收復汴京做努力,但他們始終都沒有成功。如今這上百年來的夢想卻在不費一兵一卒的情況下便輕鬆實現了,眾軍士又怎能不欣喜若狂。
但是在他們笑容的背後,我也看到了他們的震驚和苦澀,因為當初汴京陷落之時,這裡正是「清明上河圖」中所描繪的繁華都市,也正是曾經擁有第一大都市——東京汴梁。但他們現在看到的只有三千餘的守軍(與蒙軍作戰時死了幾百人)、千餘戶人家和遍地的「荊棘遺骸」。
「屬下參見統制大人。」隨著兩聲有力的高叫,王堅與張玨出現在門外。
「進來吧。」我在房內隨意地踱了幾步,便坐回椅子等著兩人的報告。
「統制大人。」張玨看起來並沒有像其它軍士一樣的興奮,他進門後便對我拱手說道:「城中的居民已統計完畢,共三千五百八十三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據聞青壯大多已戰死,婦女……」
說到這裡張玨卻再也說不下去了,但是我和王堅都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蒙軍向來以「殺人屠城,掠人財物,淫人妻女。」為人生最大樂事,此次當然也不會例外。
王堅聞言則露出憤恨之色,張嘴就要罵,但瞄了一眼面前的我,又生生將話吞了回去,卻又憋得他滿臉通紅,胸膛起伏不已。
「王堅。」見此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說道:「敵軍的傷亡情況統計得如何了?」
「回統制。」王堅對我抱拳道:「崔立所領的降軍共一千兩百三十人,只有幾百人受些輕傷。蒙軍六百三十人,輕傷者不足兩百人,其餘都是有性命之憂的重傷。」
聞言我苦笑一聲道:「蒙軍傷亡如此之重,卻不知是李伯淵他們對蒙人恨之入骨,還是蒙軍的反抗太頑強了?」
「回統制大人。」王堅施禮道:「據屬下所知,應是兩者兼有。」
「哦,好。」我點了點頭說道:「王統領,你召集全體軍士,帶上傷重的俘虜,讓軍士們輪流砍去他們的手腳和腦袋。你領上一百原新兵營的軍士在旁監督,若有人不執行,便以臨陣抗命之罪,立斬不赦。明日便從輕傷的俘虜開始,後天便將俘虜全部砍完。」
「鄭統制,這……」聞言張玨面露不忍之色。
「張統領。」我打斷了張玨的話道:「張統領引倖存的百姓至校場,讓他們訴說蒙軍所犯下的罪行,若是張統領在聽完這些訴說後還不忍心下手的話,再對我說也不遲。」
「是……」二人轟然應聲,轉身便走
「等等。」我突然想起了一事,忙對二人交待道:「吳欲剛吳統領也要砍。」
一個時辰過後,離此不遠的校場,便傳來了一片慘叫聲、嘶嚎聲和歇斯底里的叫罵聲。我知道這是驍騎軍的軍士們在開殺戒了,張玨也始終沒有出現在我的面前勸阻,我想這應該是那些倖存百姓們說服了他。我也知道這樣做十分殘忍,但我又不得不這麼做。雖然在取下汴京後,驍騎軍的士氣有了很大的提升,但他們大多都沒有殺過人。很多人對第一次殺人都會有些不適的反應,比如恐懼、頭暈、噁心、嘔吐。我不希望驍騎軍的軍士們在戰場上才有這些體驗,更不希望他們在戰場上手軟得連弓都拉不動,那毫無疑問將會給他們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屬下參見統制大人。」
一位軍士的叫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在椅子上坐正了身體,漫不經心地問道:「什麼事。」
「回統制大人,門外有一位女子求見,她說她叫燕兒。」
「燕兒!」我一聲驚呼,騰地從椅子上躍起,然後呆愣一會兒後,便三步並做兩步地走出房門,穿過院子。遠遠地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大門處。
「果然是燕兒,果然是她……」
一種失而復得的狂喜讓我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腳步,便像一陣風一樣衝到了大門。
「燕兒……」
「相公……」
我緊抓著燕兒還在不住顫抖的小手,興奮地叫道:「燕兒,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真是太好了……」
「燕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在汴京?對了,你不是被人擄走了嗎?他們沒有為難你吧?」我一邊攜著燕兒走入屋裡,一邊迫不及待地問道。
燕兒聞言噗哧的一聲,發出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道:「相公一口氣便問了這許多問題,卻叫燕兒如何回答。」
「也是。」聞言我不好意思地輕笑了幾聲,順手接過燕兒替我斟的一杯酒道:「燕兒慢慢說,反正燕兒現在已站在我面前了,相公也就沒什麼好當心的了。」
「其實那幾個擄走我的人,我一樣都是原金國的奴隸,金國滅亡後,他們就結隊逃出來了。來,相公,我們乾一杯。」燕兒的眼神有些飄忽慌亂,但正處在狂喜中的我,哪還會注意到這些。
「哈哈……」聞言我大笑道:「原來他們是燕兒的朋友,卻讓相公我擔心了這許久,他們定是以為燕兒你被大宋禁押了吧。」
「對對……相公,我……我再敬你一杯。」
「唔,這……這是什麼酒。」我揉了揉越來越沉重的腦袋說道:「我怎麼……怎麼……」
「碰……」我模模糊糊地聽到一聲重物撞到桌子的聲音,後來我才知道那撞上桌子的正是我的腦袋,然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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