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此行的目的便是汴京。」見吳欲剛沒有回應,我以為他在身旁的腳步聲和甲片的「沙沙」聲中,沒有聽清我的話,便重複了一遍。
過了良久,卻還是沒聽到吳欲剛的回應,回頭一看,卻愕然地發現吳欲剛連人帶馬已呆愣在身後好一段距離。靠,這人膽小,連養的馬都是這副德性,我不禁暗罵一聲,掉轉馬頭迎了上去。
「怎麼啦,吳統領?」我明知故問地問道。
「統……統制大人。」吳欲剛打著哆嗦說道:「大人是在開……開玩笑吧!」
「你看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我一攤手說道:「我現在還記得,當初收到三千張『神臂弓』時,吳統領那高興的樣子。怎麼?現在『神臂弓』能派上用場了,吳統領倒不願意了?」
「大人。」吳欲剛哭喪著臉說道:「屬下怎知那三千張『神臂弓』是用來打蒙古人的。若是屬下知道,便是打死我也不敢收啊。」
「現在你知道也不遲?」我笑道:「我們離汴京大約還有三、四天的路程,吳統領還有四日的時間準備。」
「統制大人。」聞言吳欲剛急道:「驍騎軍大多數的軍士都沒打過仗啊,這……這如何能上得了戰場?」
「吳統領不會也沒打過仗吧?」看著吳欲剛著急的樣子,我不由覺得有些好笑,自己害怕卻還要把責任推到軍士身上,不過他說的倒也是實情。
「打過……」吳欲剛大叫一聲道:「不過打的卻是山賊,還受過傷呢。」
說著吳欲剛挽起袖口,露出左臂上的一塊傷疤道:「大人請看,這便是我剿滅鳳凰山上三百山賊時留下的傷口,當時那個刀光劍影……」
「那是摔傷的吧。」我瞄了一眼那傷疤,打斷了吳欲剛的話說道。
「大人怎知……啊,這個,這個……」吳欲剛尷尬地撓了撓頭道。
「撒謊也要有些水準才成。」我搖了搖頭笑道:「大宋還沒有哪種兵器能夠造成你那樣的圓形傷疤。何況鳳凰山是臨安城內的山,怎麼可能會出現三百山賊,至多不過三十餘名罪犯被圍剿流竄到那裡罷了。」
「大人英明。」聞言吳欲剛馬上換了一副面孔諂笑道:「大人果然是人中豪傑,什麼事只要一猜便中,不管屬下如何亂吹,都逃不過大人的眼睛。不過統制大人,這驍騎軍只有萬餘人,又如何進攻汴京?」
「吳統領無需如此當心。」我回答道:「與我們一同出戰的還有趙葵趙置使所領的五萬淮西兵,何況在汴京的守軍雖有六千,卻只有一千是蒙軍,其餘的均是金國的降兵。」
「原來如此。」聞言吳欲剛不由鬆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又喜道:「六萬對六千,那我軍可說是勝券在握了,此番正好立上個大功。」
「哦,原來吳統領還有心立功?」我強忍著笑意說道:「那本統制便要成全吳統領了,第一拔攻城便由吳統領上陣吧。」
「屬下胡說的,統制大人不必當真,不必當真。」吳欲剛一想到要上戰場殺敵,便已是滿頭的冷汗,卻哪裡還敢亂吹,連忙推辭道。
「屬下參見統制大人。」此時一名騎軍在我二人面前勒住戰馬,對我抱拳說道:「統制大人,前面五里處便是蔡州。張統領命我前來請示是否要入城?」
「不入城。」我沉呤片刻道:「全軍在城外紮營休整,明日再繼續行軍。」
「是……」那騎兵應聲飛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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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隨著中軍趕到蔡州時,張玨已經選好了紮營地點。中軍一到張玨便雷厲風行地安排各軍安置輜重、建柵欄、搭帳篷、佈置鹿角和鐵蒺藜等等。這一路上也幸好有張玨,才使我不必煩心於行軍、紮營的瑣事。有時我真有些不明白以張玨這樣的人材,在史上又怎會是王堅的部下,直到王堅被害後才有出頭之日,難道真的便是能者多勞?
直到後來我才明白原來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完全是因為王堅有一個別人沒有的優勢,那就是——不識字。宋朝由於擔心武官參與政治,所以正是像王堅這樣粗魯不識字的武將才最受重用。所以在宋朝,要麼就做一個文官,要麼就一字不識老老實實地做一名武將。如果文、武雙全,嘿嘿,就像英明神武的我一樣,就算做上了個高級將領,也很快就被人一腳就踹上了戰場。
「統制大人。」我剛在新搭好的帳篷裡坐定,便有一名軍士前來通報道:「知蔡州府王洪求見。」
「哦,他的動作倒是很快。」聞言我頗感意外地嘀咕了一聲,便道:「傳他進來。」
「下官見過鄭統制。」稍時,便見一位青年書生斯然走入我的帳篷施禮道:「鄭統制駕臨蔡州,王洪有失遠迎,望統制大人恕罪。」
「你便是王洪?」望著面前這位最多不過二十五歲的書生,我不由一愣道:「想不到王大人這麼年輕便已是知府了,鄭言實是佩服得緊。」
「鄭統制不也是年紀輕輕便當上了統制。」王洪望了望我,笑著回道。
兩人對視一眼,這才發覺兩人的年紀正相若,不由相視而笑,霎時距離便拉近了許多。
「王大人的消息倒也靈通。」我笑道:「這一路來,我從未通知過任何當地官員,以至於他們大多都是第二天才知道的,卻也只有王大人能夠在我剛紮下營便已知曉了。」
「鄭統制見笑了。」王洪回道:「蔡州乃邊疆之地,離汴京不過三日路程,汴京的蒙軍輕騎不過一日便可至蔡州,王洪又怎敢有半分輕心。」
「說的也是。」我點了點頭說道:「如此我便想問王大人一個問題。」
「統制大人是想知道汴京的收成如何吧!」王洪不等我提問,便笑著說道。
帳篷內立時傳出了兩人會心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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