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心下俱是一驚,回頭一望,宋鳩已經在五米開外之處悠閒自在地看著他們!如同捕獵的獵人,眼底隱藏的精光一瞬而沒。
柳丹婷呸了一聲,怒斥出聲:「這妖孽簡直陰魂不散,居然這麼快就尋來了!真是長著一個狗鼻子!」
宋鳩冷冷一笑,那蒼白修長的手上卻有一條小蛇蜿蜒盤旋在他的手指上,親暱的撫了撫小小的蛇頭,漫不經心地道「說到底這還要多虧了你這個領路人,我的小蛇才能分毫不差地跟來!」
柳丹婷聞言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你這混蛋,太陰險了,你居然讓他們四個在我身上灑了追蹤的藥物!」
宋鳩得意地笑了出來,嘖嘖歎道:「你這個丫頭倒是很聰明,可惜今日,卻也是難逃一劫了!辣手摧花,唉,真叫我於心不忍哪!」
暗已經將流蘇輕輕放下,看著宋鳩那一臉得意的樣子,流蘇此刻也忘記了害怕,那長年累月積攢的直爽的性格又忍不住,嘴巴裡已經不由自主地咬牙切齒說道:「果然不是人,拿的劍也跟別人不一樣,還學人家練劍,你還上劍不練,練下賤!金劍不練,練銀劍!現在看你得意的樣子,估計是練成了武林絕學:醉銀劍,還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劍人。
柳丹婷聞言哈哈大笑,瀕臨絕境的悲涼心境也稍稍緩解。宋鳩那淡定得意的臉色此刻略微尷尬地暗了下來,這死丫頭,真夠伶牙俐齒,等做成了毒體人,配上絕世毒藥,那小嘴,才真叫毒了!
不管流蘇說的有多好笑,此時此刻的暗是絕對笑不出來!暗已經傳言給柳丹婷:「小師妹,而今之計唯有我出其不意在宋鳩跟前引功自爆,那時你要趕緊帶上夫人躲避,但願此法能夠傷著宋鳩,千鈞一刻,只能放手此一搏,我愧對主上!」暗那打從心底出的悲涼的氣息讓柳丹婷原本展開的笑靨漸漸收攏,眼裡瞬間蓄滿了淚水!
流蘇雖然聽不到暗的傳言,但冰雪聰明的流蘇如何不知此情此景斷然無法善了。心中稍稍一動,卻是帶著暖暖的笑容,轉頭問暗道:「墨言,他還好麼?」
暗深深地低下頭去,隱藏著眼裡的懊悔和擔憂,聲音卻是堅定地道:「夫人,主子在為蕭雪蓮療傷時被她陰毒地暗算,主子受傷了,正抓緊時間療傷。」
轉頭看向宋鳩之處,語氣堅定地繼續道:「主子不時就能恢復!夫人請放寬心,這天下,還沒有什麼能逼得主子毫無退路,主子反覆叮囑屬下告訴夫人,最最重要的是夫人能好好保重自己,主上很快就能與夫人重聚!」想著強忍著萬蟲噬咬的苦痛卻依舊心心唸唸牽掛夫人的主上,想著那揮舞的玉針和主子胸口那奪目的刺青,暗心中卻是感同身受的疼痛難耐!
流蘇淡然一笑,那如水的眼眸,如同回憶著情人般剎那間多情了起來,柔柔地道了句:「很好,那我就放心了!幫我告訴他,我等著他!」
流蘇緩緩轉過身來,趁著大家似乎還在沉溺的瞬間,流蘇的脖子上已然多了一根簪子。流蘇反手而握,尖頭處刺向脖頸。
這簪子,正是當日墨言贈與她的定情之物。後來墨言笑言說了此物是他的整個身家,如今都交付給她這個愛妻。流蘇雖然不知此物到底為何,墨言的話卻一直記在心裡。既然如此貴重,流蘇而後也一直捨不得戴,只是小心翼翼裝在香囊裡放在了貼身之處。沒想到而今這心愛之物,如今倒是成了以死威脅他人的凶器。
可流蘇卻一臉的甘之如飴,夫君,這既是你贈與我的東西,自然就是為了守衛我們感情的寶貝,今日,雖說我此舉荒唐,但我相信,我所做的,還是值得的!
暗和柳丹婷驟然變色,幾乎同時出聲!暗一臉的恐慌「夫人你這是作什?」柳丹婷更是急得不行:「蘇蘇,你瘋了麼?不要嚇我,趕緊放下簪子,暗的話你難道沒有聽到麼,最重要的是保重你自己,師傅不日就會尋來的!」
流蘇燦然一笑,目光流轉,說不出的深情旖旎:「我自然知道我家夫君定會尋來,今日既不能善了,為何還要做無謂的犧牲?」抬頭目光與宋鳩相接,不卑不亢,「宋鳩,你要的人是我,放他們兩個走,若是不肯,今日我們就一拍兩散!」流蘇的簪子居然刺入脖頸一分,淡淡的血跡流了下來,沾上簪子的血跡卻詭異地一隱而沒!」
宋鳩從流蘇拿出簪子那刻起眼睛就已經閃爍著火苗!
天罰令,竟然是天罰令!
墨言居然這樣隨手把天罰令送給這個女子!這天罰之主,還真不是一般的闊氣和膽色,真不知道這女子到底有多大的魔力,這天下人都需仰望的天罰令,居然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拿在了手裡!若這天下各方權貴知道了,不知要作何感想!這女子,果然是天罰之主的心頭肉,手中寶啊!今日可真的是一箭雙鵰了!
宋鳩心下大快。他們二人要是能乖乖走開,這倒是更合乎他的心意。他們二人如若瀕死反抗,還是免不了一場惡戰。如果後面三個不要命的毒傷初癒也趕來,就更難抽身了。至於搬救兵,他行事豈能沒有後招,到天行居只帶四個人那是為了掩人耳目,如今這條來路,已經隱匿了幾十個人,暗和柳丹婷就算從來路返回,也是九死一生,搬救兵的事情,那就要他二人活不活得到那個時候了!
抬頭再看看這個丫頭,以前總覺得她算不上是個絕色美人。可反觀此刻,今日他的冒然出現,這丫頭竟沒有半點驚慌失措,反而進退有度,冷靜沉著。如今甚至不惜剛烈以命相脅,只為兩個下屬爭取逃生的機會,這丫頭,看起來越來越有趣了,做成毒體人,還真可惜了!
能令天罰之主呵護備至,奉若至寶的女人,如若能在他身下婉轉呻吟,這該是多麼有趣的事情!只是,天罰令,毒體人,這樣的誘惑我又如何抗拒得了。所以宋鳩幾乎想都不想便道了句:「醜丫頭,既然你願意留下,那他二人走便走吧,嘖嘖嘖,有你留下就足夠了!」
暗此刻真的是痛苦地幾乎要自我毀滅,心中的愧疚讓他心痛難忍。主子剛剛的囑咐如沉沉的暮鍾般迴響起來:「夫人,就交與你們四人了!」
主子的殷殷期望,主子的重重囑托,如今卻是本末倒置!不是他拼卻性命保全夫人安全無虞,卻是夫人以死相要挾來保全他和柳丹婷的性命,這叫他情何以堪!這叫他改日如何有顏面活著回到天罰山!這比讓他五馬分屍,要更加難受!
柳丹婷更是淚盈滿眶:「好蘇蘇,咱才不求他,就算打不過,要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
流蘇輕輕一笑,那雙桃花眼如盛開的桃花一樣鮮艷動人,如同沾染了墨言一貫的雲淡風輕,輕輕地道了句:「錯了,丹婷,誰說要死了,我們都要活著,好好地活著。你們趕緊走,爭取時間,我還等著你們搬救兵來救我呢!快走!」最後一句幾乎低喝出聲!
話音剛落,暗已經斷然出口道:「屬下戰死也不走,屬下一走,有何面目覲見主上!血可流,夫人決不能丟!」
一旁冷靜下來的柳丹婷卻是默不作聲。她沒有暗身負那千鈞般的壓力,聰明如她,如何不知流蘇的用心良苦!就目前看來,就算他們二人戰死,估計也擺脫不了流蘇被擒的局面!
流蘇是真心為了保住他們二人!也只有保存了性命,他們才有可能像流蘇說的那樣搬來救兵!只要大家都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不是麼?!
所以柳丹婷此刻眼睛裡漸漸透露出堅定,道了句:「暗,我們走吧!」
暗睜大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但卻是堅定地駐在那一動不動!似乎雙腳已在地面上紮了根!
流蘇擔心宋鳩沒了耐性,錯失良機,不由怒喝了一聲:「是不是連我的話你也不聽,墨言不在,這裡誰當家?是不是非要看著我血濺當場才滿意!」說罷作勢將簪子又往裡移動!
暗臉色大驚。「夫人別,我,走!」暗一臉的悲慟,那一直死寂的雙眼如今卻是紅絲滿佈!今天,是自他擁有意識以來最窩囊,最悲慟的一天。蕭國皇室,宋鳩,有生之年,我們兄弟四人,整個天罰山人,定當無論代價,就算追殺至天涯海角,也要將今日這一乾等人戮殺!
柳丹婷方纔的傳言說的對,他二人確實敵不過宋鳩,除了徒增傷亡,對營救夫人毫無意義!保存生命,或者還能絕處逢生!
暗跪了下去,對著流蘇深深磕了三個頭,虎目含淚「暗先行離開,他日定當追隨主上營救夫人,若夫人有何不測,暗定當一死謝罪!暗,就算萬死,也難辭其咎啊!」言罷,和柳丹婷一併深深看了流蘇一眼,縱身而起,朝來路奔去!
宋鳩似笑非笑地看著流蘇,淡淡地道了句:「醜丫頭,過來!」
流蘇抿了抿嘴,手中的簪子握勢不變,道:「不過。」
宋鳩那雙詭異的蛇眼危險地瞇了起來,手指上的蛇不停的吐信,陰森森的聲音響起:「你想,反悔?」
流蘇輕笑一聲,道:「我們這樣兩相對望不是挺好的麼,就算要過去也得等他們走遠點才是!」
宋鳩冷哼了一聲,他已經沒有耐性繼續等了,如今趕緊抓人走人才是正事。
墨言,始終是他心裡的一根刺!那天晚上墨言那化成灰色的雙眼,那如魔如妖,信手虛空一抓,就讓小青血肉化泥的一幕已經刻入他的腦海裡,如今只要一想,他從打從心底泛出絲絲涼氣,縱然很是不齒自己居然埋下了這樣一個陰影,但墨言二字,卻仍舊成為他內心深處的永遠的忌諱!
看著躍身而來的宋鳩,流蘇暗歎了一聲,人在絕處,總是期盼有奇跡的生,總是希望能夠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如今看來,這也只能付諸笑談了。流蘇輕輕的把簪子收回自己的身上,平靜地站在哪,等著宋鳩那妖孽的手把她擒住!
可所謂奇跡,就是在你已經徹底絕望之時那瞬間迸的生命火花才是奇跡!宋鳩的手並沒有如同他預測的那樣扭住流蘇的手臂,那原本彎曲成爪的手在接近流蘇一米處突然伸直成掌,與瞬間飄來的一團白色對碰了一下,兩聲悶哼同時響起,兩人皆倒退兩步!
來者,是誰?希望,是否就在前方?!
作者有話要說:凡更不忘絮叨一句:謝謝大家的捧場!
餅子,拱手,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