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這邊暖爐如春,兩情相悅,身心糾纏,似乎只想纏纏綿綿到天之盡頭!窗外無盡的雪景似乎沒有增添任何的冷意,反而映襯著這一屋的火熱和沸騰!
蕭國皇宮深院處,卻是一片蕭寂,蕭國國主的時日無多自是讓這座冰冷的皇家大院更顯得蕭索落寞,愁雲慘霧!
此時蕭國國主的寢室內燈火通明,其實如今這殿內無時無刻都隨侍著好些個人,怕是皇上驟然病或者是突然瞑目,所以該做的準備都做著,候著的人也時時刻刻關注著萬一有個不測!
蕭雪蓮輕輕地推開蕭國國主的寢宮之門,一身宮裝盡顯她雍容華貴,圍著紅狐圍脖,頭上簡單的挽了個髻,簪著支翡翠鳳釵,通明的燈火勾勒出她精緻的臉廓,本應散著淡淡的柔光的臉此刻卻是一臉的決絕,緊緊拽著的袖口纖細的雙手青筋微現,盡顯出她此刻的掙扎和緊張!
終於下定了決心,毅然一步踏了進去,揮手叫退所有的太監宮女,只一人慢慢踱步來到了蕭國國主的床邊!
床上的蕭國國主瘦削的臉依稀能見當年的俊朗容顏的輪廓,如今卻也已經容顏枯槁,身體瘦削,軀體幾乎不能動彈半分。只有那雙微睜的眼睛,微抖的手,還有胸口輕微的起伏才能證明他確實還活著!
蕭國國主見到蕭雪蓮似乎有些開懷,眼睛張開了些許,嘴角微微蠕動,虛弱地喊了一句:「雪蓮兒這麼晚怎地來了。」右手艱難地抬高,眼睛變得混沌了:「雪蓮兒,真是像,像極了你娘親!」
蕭雪蓮在他身邊緩緩坐下,伸手握著他那雙瘦骨嶙峋的手,自嘲一笑,輕輕地道:「父王,你是不是想母后了?你竟然真的忘得一乾二淨,真的全忘了。我的父王,你記得的都是母后的好,可曾還記得那個與意氣風的你牽手漫步過連綿白侞山的李韻兒!!最心愛的女人竟然就這樣生生剝離,情何以堪!」言罷卻突然燦然一笑,自言自語地道:「原來真的可以,把愛得痕跡抹得一乾二淨!」
蕭國國主似乎一愣,眼睛閃過一絲茫然,卻聽見蕭雪蓮自顧自徐徐而言:「父王,今日女兒來,是想取回母后留給女兒的東西,父王你可應允?」
蕭國國主手指微顫,用盡力氣觸碰到蕭雪蓮的臉頰後又因無力為繼很快垂下,道了句:「雪蓮,兒,喜歡,儘管,,拿去!」
蕭雪蓮慘然一笑,看向蕭國國主的眼神卻變得堅定,「父王,原諒孩兒不孝,孩兒實在別無他法,但是父王,或許你也會感激我這麼做的!」
蕭雪蓮臉色驟然一變,右手迅如閃電,拔下頭上一根細如長針的簪,居然猛一用力,朝蕭國國主的胸口的心臟位置狠厲一插!長針半截沒入,卻詭異得沒有噴濺出一滴血跡!
蕭國國主的眼神儘是難以置信,伸入半空的手食指指著蕭雪蓮,顫抖不停:「雪蓮兒,你,你!為什麼,等不及父王,,」
詭異的是那沒入的長針竟然慢慢變紅,順著蕭國國主的心口處竟然令人心驚肉跳地爬出一隻指甲般大小的金色蟲子,一路上爬,嗖地一聲,竟由蕭雪蓮的右手的指甲縫中鑽了進去!
蕭雪蓮的臉色大變,臉上的血色全無,剎那間右手細微的血管一現而沒,整隻手如同被抽乾了血一樣慘白暗淡。
蕭雪蓮咬牙切齒,似乎忍受著莫名的疼痛,望著蕭國國主的眼神儘是絕望,道:「父王,這是娘用自己精血餵養的六翼金蟬,以娘的精血為食,娘把它種在了你的心口,從此兩心血脈相連,只有以娘的鮮血為食,或者雙雙交歡,才能避免每夜的噬心之苦,而從此,你的心,只為娘而跳動,再無其他!」
蕭雪蓮的臉色愈加的慘淡無光,額頭青筋跳動,卻依舊堅持地說了下去:「父王,母后以精血為引,即使在懷我之時也因精血不足而以胎養血。我生下便寒毒纏身,受盡苦痛,這是娘欠我的!即使她四十歲終於無力為繼身亡,讓你從此受盡噬心之苦以致重病纏身,卻讓我也跟著遭罪那麼多年,如果不是有墨言哥哥。」
蕭雪蓮額頭豆大的汗珠滴了下來,目光決絕地道:「如果不是有墨言哥哥,我活著還有什麼趣味可言。父王,六翼金蟬只能在你尚存氣息的時候取出,一旦你不幸逝去,六翼金蟬也會隨之煙消雲散!女兒別無他法!父王,你可知道,女兒的心裡只有墨言哥哥!女兒不能沒有她!」
蕭國國主的眼色似乎漸漸清明,看著蕭雪蓮一臉的悲慼:「我的雪蓮兒,你何苦,何苦要步你娘的後塵!值得麼?」
蕭雪蓮臉色一斂,望著蕭國國主一臉的難以置信:「父王,你想起來了,你想起韻姨了是麼?」
蕭雪蓮的臉色一悲,扯著蕭國國主的衣袖,半跪在床下:「父王,墨言哥哥不要我了,他有了心上人,他不想要我了!韻姨要他照顧我一輩子,他也答應了?可如今他反悔了,他就要和那女子雙宿雙棲!這麼多年來,只有他一個伴著我,呵護我的人,我如何放得開手,蕭國也需要他,我決計不能放他走!娘留下的這六翼金蟬就是我唯一的希望,雪蓮兒多謝父王成全。」說罷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蕭雪蓮的一句韻姨,讓蕭國國主的眼睛驟然間清亮了起來,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眼睛也從蕭雪蓮的身上游離開去,那枯瘦的手緩緩伸到半空中,那原本嘟喃不清的口中此時卻是清晰地叫了出來:「韻兒,我的韻兒!」
言罷,向上的手臂重重一落,人,已經魂歸他鄉!
蕭雪蓮的神色大變,卻又很快平靜下來。左手移到蕭國國主胸口的長針處,正欲拔下,卻聽得一個聲音傳來:「妹妹這招,也太狠了!」
蕭雪語竟然從寢室內的暗室裡走出,臉上卻無絲毫的怒意,望著蕭雪蓮的臉一臉的清淡。
蕭雪蓮緩緩轉身,只淡淡問了一句:「你待如何?」
蕭雪語沉吟了一下,抬眼道:「父王已經油盡燈枯,在他臨死之前能換得一時清明,對他而言,也是值得的。如果此舉能夠為蕭國控制像墨言那樣的絕世高手,值,很值!」
蕭雪蓮鳳眼一挑:「墨言哥哥是誰也不能控制的!如果哥哥妄想讓墨言哥哥為蕭國效力!只要墨言哥哥不想,雪蓮兒絕不逼他!」
輕笑了一聲,蕭雪語淡然道:「妹妹此舉不是為了控制墨言,又是為了哪般?再說了!以後墨言也是一家人了,還分得了彼此麼?如若妹妹是想著和墨言雙宿雙棲,偏安一隅。」哼了一聲:「妹妹此時定是要讓墨言過來為你療傷,哥哥也有成*人之美,咱兄妹二人如今相依為命,哥哥自然是想成妹妹之美而非流蘇之美!」
說罷略微停頓了一下:「其實只要有天罰令,我並非要墨言不可,再說,我也希望妹妹能夠深得他的喜愛,不然,還保不定誰能駕馭得了他!」
蕭雪蓮冷哼了一聲:「一言為定,天罰令總有一日,我會送到你的手上!」
蕭雪語朗聲一笑,「如此甚好,小貴子!」
一個小太監從門外走了進來,垂眉低眼。蕭雪語定定地望著蕭雪蓮,道:「去天行居,告知墨大人公主驟然病,懇請他前來蓮園救治!」
「小的遵命!」那太監轉身小跑離去!
流蘇初醒之時抬眼望見的就是一臉清亮笑容的墨言,輕輕的掃過墨言那淺淺的淡青色的鬍渣子,笑著道:「每天都能這樣,真好!」
墨言輕笑一聲,俯□去,「夫人,為夫還可以做得更好!」
流蘇雙手急急撐住墨言的胸口,道了句:「你還來!怎的跟隻豬一樣,怎麼喂都餵不飽!」
墨言眉腳一挑,起身為流蘇蓋上毯子,抱起流蘇,自己卻仍然光著身子,直接往裡間走去,邊走邊不忘說了句:「娘子用豬來比喻你家夫君實在不甚妥當,那家夫君其實和血狼王差不了多少,那傢伙一天大概要吃上七頓肉,你家夫君沒那貪吃勁,四五次倒也還湊合!」
流蘇環著墨言的脖子,陣陣嬌笑,道了句:「狼子野心,想得美!」回頭眉頭一皺:「你今日怎的不用過去宮裡?」
墨言輕咬了流蘇的耳朵,道:「還是陪娘子重要,每天看著一個小老頭,自然比不上家裡的美嬌娘!」
裡間內竟然是一處海螺形狀溫泉,泉眼股股水流循環而至,裊裊輕煙渺渺升起,溫泉處事實上已是後門的戶外天地,如同現代房子後方的園子或寬大的觀景陽台。只搭上了高高的屋頂,除了靠著墨言房裡的那面牆外,其他均敞開向外,所以浸著溫泉,也能望見外面婆娑的雪景,天地一色的純白唯美!
海螺溫泉流蘇自然不是第一次來了,事實上這幾日她和柳丹婷來得最多的就是這處地方!只是這次,多了墨言,感覺自然大不相同!
墨言輕輕地抱著流蘇下了水,從後邊擁著她。靠在泉壁邊,望著漫天的雪景,流蘇的思緒飛逝,只覺得墨言在的地方,她的整顆心都暖洋洋地像喝了一口陳年的紅酒!
只是這漫天的雪,看久了,總讓人覺得傷感落寞!突然想起也是這樣的雪景,在那現代電影《劍雨》中看到聽到的那感傷而又永恆的故事!
墨言醇醇的聲音在流蘇的耳邊響起:「在想著什麼?可是你家夫君?」
流蘇悶哼了一聲,依在墨言的胸口處,柔柔地道:「墨言,我給你講個故事可好!」
「好!」一如既往平時無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雅如斯!
流蘇那柔柔膩膩的聲音在墨言的耳邊如吟唱般響起,「阿難對佛祖說:我喜歡上了一個女子。佛祖問阿難:你有多喜歡這女子?阿難說:「我願化身石橋,受那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只求她從橋上經過。佛祖說:阿難,某日等那女子從橋上經過,那也便只是經過了,此刻你已化身成了石橋,注定只與風雨廝守。這一切你都明白,仍舊只為那場遇見而感受造化之苦!
流蘇轉過頭來,靠在墨言的肩上,雙手環著墨言的腰:「親愛的,你說,會有多喜歡,才能是一見鍾情便是傾心一世!會有多喜歡,才能不問回報地去付出等待!阿難,究竟有多喜歡那從橋上經過的女子,令他捨身棄道,甘受情劫之苦?」
墨言久久不語,流蘇說的很短,很輕,卻讓墨言似乎看到了整個輪迴,看到了那化身石橋的阿難,看到某日那女子經過時的石橋的憂傷和欣喜!
依舊環著流蘇,緩緩低下頭,在流蘇的頭上珍而重之地落下一吻,暮沉的聲音緩緩傳開:「若是我,也當如此選擇!」
兩人相擁,這天地一色的純美當真勾勒了一副完美的畫卷,靜謐之間,唯有溫情淡淡流淌,兩顆心,卻已然相依相靠,不分彼此!
只是此時,暗的聲音卻是傳來:「主子,宮內加急密報,皇上駕崩,雪蓮公主悲及攻心,已經不省人事,似乎情況很是不妙!主子,是回了還是?」
流蘇緩緩抬起頭:「幫到現在最後關頭,自然不能撤手不管,你呀,就好人做到底吧!快去快回!」
墨言展顏一笑:「也罷,我去去就回!」
作者有話要說:明日餅子請假停更一天哈哈!祝大家新年快樂!
也請親們相信墨言!不要對咱家墨言沒信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