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當流蘇和兩個師兄匆匆忙忙地趕到客棧的時候,徐容和丈夫已是準備好了午膳等著他們。流蘇笑盈盈地吵著母親徐容飛奔而去,嬌聲說道:「爹爹,娘親,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啊,哇,不錯哦,清蒸桂魚,紅燒茄子,風乾牛肉,真麼多菜式,快餓死我了,師兄快快過來,我們開飯羅!」兩個光頭因為之前讓師妹偷偷溜出去了,這會心裡有點虛,連同腳步也慢了。
徐容見到流蘇鬢有些亂了,衣裳也粘上了些許泥灰,左下方的裙子似是有些崩線了,徐容不由得停下裝飯的手,把流蘇前額的頭稍稍向後攏去,上上下下打量著女兒道:「蘇蘇,你這是怎的,怎麼頭衣裳都亂了。」
話剛說完,正準備走向飯桌的兩個大光頭打了個冷顫,停下了腳步。流蘇倒是鎮定,毫不在意地眼明手快地偷吃了一大片牛肉,含糊不清地說道:「娘親,沒事,剛追了一個不長眼的偷錢袋的賊,那小賊狡猾得緊,害得我和師兄追了三四條街,累死我了。」
流蘇抱著母親的手臂輕搖到:「娘親,我們這不都沒事回來了麼,你看我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你就別折騰我們三了,飯菜都涼了。」
徐容寵愛地笑道:「好了好了,就你逞能,都過來吧,趕緊吃飯,菜都要涼了。」兩個大光頭腳步虛,在師傅瞪大的燈籠眼狐疑的目光中像小媳婦一樣輕挪蓮步,慢吞吞地走過來。以為師傅是起了疑心。
哪知道兩人卻是高估了他們師傅的智商,流星粗大的鼻孔狠狠地哼了口氣,語氣不善地說:「你們兩個混蛋,看來是練了頭功就忘了腳功,才追了三條街就跟拉了十天的肚子一樣腳都打顫,***,還指望你們看著小師妹,明天都給我圍著城外給我跑個三圈回來!」
兩個大光頭打從心底放鬆起來,不好意思地摸摸大光頭,嘻嘻地走到飯桌前。
就在大家舉筷準備開吃的時候,客棧門口閃進了一抹素雅的淡青色,只是那一瞬間,卻叫人無法忽視。流蘇一桌停了手,一看,居然是剛才的那個書生,而他,居然手裡拿著幾串肉串,那滋滋冒油的肉串,和他那一身素雅,真的是讓人暗歎不已,說有多突兀就有多突兀。
殊不知書生本人鬱悶不已,想他堂堂一個,,唉,三十年了,從出生到現在,他何曾做過這樣莫名其妙的事情,何曾做過這樣俗不可耐的事情,何曾淪落到居然要給個丫頭買肉串,儘管不斷鄙視自己這種行為,可回頭一想,他達到目的把那丫頭帶走安頓後,居然滿腦子就是蘇蘇提的要求,而他,居然自然而然地跑到肉攤,擠著買了幾串肉串,心滿意足地朝客棧走來。
還沒等他為自己繼續哀悼自己的墮落,蘇蘇已經放下了筷子,脆生生的聲音充滿喜悅,想蝴蝶一樣起身向他跑來:「窮酸,你真的來了,還有我最喜歡的肉串,窮酸,你真好。」
流蘇接過肉串開始大快朵頤,拉著書生的袖子朝飯桌走去。剎那一愣的書生聽到這句你真好,心裡居然是暖洋洋的說不出的愜意。由著流蘇拉著他走,全然忘記他自己平時,基本在他方圓三米之內無人敢逾越半步。
徐容和流星都站了起來,有些不解地問道:「蘇蘇,這是?」
「蘇蘇?那秀才長長的鳳眼看了一眼流蘇:「你的名字?他們是?」
流蘇笑嘻嘻地道,你看大半天了我們都忘記介紹自己了:「我叫流蘇,這是我母親,父親,還有我大師兄鐵前,我二師兄鐵進。你呢,窮酸,你叫什麼?」
聽到是流蘇的父母,書生竟然荒誕地起了一絲小小的不自在。這種感受很新鮮,從來都是他給人家不自在和恐懼。
書生那溫和醇厚的聲音在眾人耳中輕輕響起,「在下墨言,見過門主,夫人。」之前聽過流蘇說過他們是什麼英明神武的鐵門,這樣稱呼比伯父伯母更自然些。
流蘇笑著對父親和母親道:「剛剛就是老墨的錢袋給人搶了,我和師兄路見不平,幫他給找回來了,這不,他買了肉串來答謝我呢。」
墨言一聽,心裡一愣,隨即非常合作地點點頭到:「正是,還好流蘇姑娘和兩位壯士施以援手,要不我估計都要乞討著到留武城了。」
徐容早就留意著墨言了。由於出身的關係,徐容可以說眼力比她丈夫強多了。這書生氣質高華,進退有度,不卑不亢,沒有官場的虛偽奢華,也沒有江湖中的血腥之氣,咋一眼看去很平凡,可不知怎的,卻叫徐容感覺有點高不可攀,遙不可及。
徐容按下心下的疑問,只覺得墨言是一個正直而有著傲骨的人,而他對流蘇也確實是誠懇的,這就夠了。
「墨言公子請坐,公子這趟去留武城是也是要參加證武大會麼?」徐容甚至已經開始用看女婿的眼光在琢磨了和提問了。
「呵呵,在下只是一個小小的大夫,這次去留武城,想著江湖人士證武大會,估計到時各地的隨行大夫來得也必然不少,所以也想去看看,增長一下見識,再者在下獨自一人,總是到處遊歷行醫,這次的大會規模堪比以往更加盛大,在下自然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
一聽墨言是大夫,徐容的眼光更加溫和了,像這樣有著一技之長,性格溫和又上進的人,正是徐容為女兒擇偶的標準。
而流蘇一聽,桃花眼眨了眨,不錯不錯,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這基本就屬於優質男生了。作為曾經的現代人,流蘇深知家裡有個當醫生的重要性。流蘇的想法基本和母親不謀而合,一雙人,一對兒女,一家小店,安安樂樂,平平淡淡,這就是流蘇最大的追求。
作為曾經的現代人,作為曾經那個在舞台上揮灑自如的流蘇,流蘇對感情從來都不拖泥帶水,一旦看中了目標絕對是一往無前。
「老墨,你多大了。」墨言聞言一怔,看這流蘇那年輕如花的笑靨,居然第一次對自己的年齡有些痛恨,一下間總想時光能會轉到他意氣風的那會。
墨言赧赧道:「在下已經三十有二了。」
「那老墨你家人呢?難道你還沒有娶親?」流蘇眨吧眨吧自己的桃花眼,歪著頭像好奇寶寶一樣問道。
墨言再怔了怔,他突然現自己三十年來呆合起來的時間遠遠趕不上和流蘇待的這會。
「在下一介草民,無財無權無勢又一直顛沛流離,哪敢連累其他人。」
流蘇很哥們地拍拍墨言的肩膀:「老墨這你就不對了,你這個年齡剛好剛好,你看又成熟又溫和又懂得珍惜,你再看看我這兩個師兄,年齡倒是嫩,誰敢把閨女搭給他們兩個。」
鐵前和鐵進級委屈,怎麼又關他們事了,再說,嫁給他們兩個就有那麼糟麼,好歹他們都還是黃花大閨男,墨言,看那小子的風騷樣,就不一定了。兩人一邊腹誹,一邊卻合作地點點頭。
看這流蘇放在他肩膀的小手,墨言不禁想起前一次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的那個人似乎已經灰飛煙滅了。可流蘇還好好地在這,而且聽到流蘇對他的讚美居然還有點飄飄然,心裡暗喜。這太不正常了太不正常了。
一直沒有言語的流星開口了:「小兄弟既然也是要去留武城,要不就和我們一起同行吧,也能有個互相照應。去到後小兄弟如果還有其他事宜我們在分道揚鑣,小兄弟以後如果有空,可以到我們家鄉小鎮看看,來到我們鐵頭門,別的不說,到了哪裡,有老哥在,沒人敢找你的不是。」
墨言聞言一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謝謝門主和夫人。在下也只是隨處走走,跟流蘇姑娘還有鐵兄弟們一起倒也熱鬧,要是有人搶錢袋我倒也不怕了呵呵。」
墨言沒有想到一向喜歡獨處的自己就這樣答應了,還開了玩笑。真的打從心底對自己冷。
「那敢情好,來大家先坐回,鐵頭你和我飯菜端進去熱一熱,都涼了,讓他們年輕人聊聊。」徐容拉著流星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