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使館的車,享受著外交大員一樣的待遇,丁小憂決定先在大使館休息兩天。原來他在昨晚已經把電話直接撥打到許若愚那裡,許若愚傳達給許放天,許放天則聯繫到他的妻舅項伯夫,再由項伯夫上傳到總理……
大使親自接見,與丁小憂親切會談,並表示使館一定會竭盡全力保護,並給予恐怖分子打擊。經過使館的交涉,巴黎的警方開始作為。
趙原這才感覺到自己指望的這保護傘大不簡單,居然連駐法大使都這麼看重,那得多牛B一人啊!
警方出動,殺手們自然收斂,不敢輕舉妄動。不過丁小憂潛入司徒家探看灣灣的計劃,自然也就破產了。
在使館呆了兩天,他還是決定先回國。畢竟老是躲在使館裡,也不是辦法。殺手要是有膽子,那就來劫機吧。
不過他派出去偵察的人手回來報告了一天驚人的消息,他們在司徒家族城堡所在的後山用望遠鏡眺望,似乎看到了司徒灣灣小姐,是醒過來的司徒灣灣小姐。
這個消息不啻於久旱甘霖,讓丁小憂敗壞到極點的心情陡然生出無限希望。
回國的計劃暫時擱淺,不管怎麼樣,要先見到醒過來的灣灣。當然,這件事不方便對使館明說,而是委婉的表達了一下,說久仰司徒家族在法國商界的地位云云,大使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安排人手,組成訪問團,以組織形式,訪問司徒家族。
丁小憂樂了,這下看你司徒夫人這麼拒客!
有使館的專車護送,加上巴黎警方的額外照顧,訪問團安全的抵達了司徒家族的府邸。司徒長風顯然已經得到了通知,知道駐法大使派專員前來造訪,因此留待家中,準備迎客。
他們萬沒想到,同來的居然還有丁小憂,當迎賓隊伍見到丁小憂陪著使館人員出現的時候,司徒長風都有些失態了。
使館的人自然知道許氏和司徒家族的事情,此行造訪是假,幫忙許氏撮合是真。上頭有指示:如能讓許氏和司徒家族達成瞭解,是國家之福,商界之福,使館盡全力以赴,從中便宜行事,巧妙周旋。
使館官員自然知道該怎麼演這齣戲,寒暄一陣,笑道:「許氏和司徒家族同為華裔商人典範,我們這些駐外人員都是久仰大名的。司徒先生高風亮節,一向有疏來往,是我們駐外人員工作的失誤啊!」
「哪裡哪裡!請裡邊坐。」司徒長風與使館的人紛紛握手,又不得不與丁小憂也握了握手,表明雖然不動聲色,心裡卻覺得這小子倒也神通廣大,居然能搬動使館的人來說情。
當下設宴相待,參觀了司徒家族的私人城堡。
丁小憂早就把司徒家的構造瞭如指掌,心思根本不在遊玩,每到一處,都刻意留心,希望能看到灣灣那熟悉的身影。
可司徒家的人自見到他那一刻,早有所提防,所到之處,莫說是灣灣,就是一個用人都看不到啊!
轉了半天,在高爾夫球場切磋了幾把,故意留了一手,又在私人馬場兜了幾圈馬,丁小憂心裡越來越沉,如果灣灣真的醒來,她怎會不主動出來見自己?
難道?難道灣灣心裡還在恨他?恨他在訂婚那天還記掛著別的女人?
午宴過後,難得抽出點私人休息時間,他立刻撥通外頭的電話,問外邊的人道:「有沒有見到有車或者人從這裡出去?」
負責盯梢的四名保鏢都說連蒼蠅都沒飛一隻出去。
那即是說灣灣還在家裡,大有可能就在她自己的房裡。丁小憂此刻所在的休息間,離灣灣的房間,也就幾十米的距離,可他心裡覺得隔了萬水千山。
他此行有備而來,打開包,將裡邊那件有著四顆子彈孔的襯衫放在休息間的床上,然後傷感的躺在了沙上,出神的回憶著訂婚那天那血腥的情形。
背上那兩個子彈孔,正是他趴在灣灣身上時所中。
大概半個小時後,外邊有短信過來:「有輛車開進了司徒家族,裡邊有一個年輕人,混血兒,有中國血統,不知何人,司徒夫人攜帶灣灣除外迎接。
灣灣!竟真的是灣灣!
丁小憂哪還再忍的住,拉開房門,朝大門外衝了出去,連鞋子都來不及換回來,拖著一雙拖鞋,飛也似的奔了出來。
跑了一段,覺得拖鞋礙腳,又踢掉拖鞋,光著腳,不論是花盆還是柵欄,他都一越而過,三竄兩跳,一分鐘不到,就衝到了進門的必經之道。
果然是灣灣,她穿著一身淡黃色的套裝,既休閒,又有些運動裝束的樣子,紮著一條很平常的馬尾辮,素面朝天,並未施粉,臉色大概因長久昏迷,未見天日,有些蒼白。唯有兩隻大眼睛仍是靈動無比。
見著丁小憂瘋子似的竄了出來,司徒家的人臉色一變,表情無比尷尬,又急又想笑。走在灣灣旁邊的一個男子,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一臉中法混合的樣子,不過長的確實頗有氣質,身材高大,接近一百九十公分,比丁小憂一百八十的身材還高半個多頭,那人奇怪的看著這丁小憂,一臉的不可思議。
確實,在歐洲這樣講究風度的國家,突然跑出一個衣衫不整,光腳穿襪的人,確實有些駭人聽聞。
灣灣也不知是有意,還是自然而然,牽著那混血兒的手,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約翰,這個人是誰啊?是壞人嗎?」
丁小憂自出現之後,眼睛就沒離開過灣灣半下,此刻見著自己的妻子牽著別的男子的手,而那個男子又是那麼氣度非凡,難過之餘,自然也是嫉妒。
「灣兒……」丁小憂幾乎把持不住自己的情感,又走近兩步。
「媽咪,這個人是誰?怎麼從家裡跑出來,也不穿鞋子,腳不會髒嗎?」灣灣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一臉的奇怪,看那樣子,並非像是在演戲。
難道……
丁小憂想都不敢想,搶上前來:「灣兒,是我,許若谷啊!是你的未婚夫!」
灣灣突然抱頭尖叫,退後兩步,躲到那男子的身後,像一隻受驚的小貓似的:「壞人過來了,壞人過來了。」
那男子被灣灣這麼一牽手,早就魂飛天外,這簡直就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待遇啊!沒想到灣灣去了兩年中國,回來之後,終於是記得他約翰的好了。
「灣灣,別怕,有我在。」約翰趁機握住灣灣的小手,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慰。說的居然是中文,雖然不怎麼標準。
「放開他。」丁小憂眼中幾乎噴出火來。
約翰惡狠狠的打量著他:「你是許若谷,害的灣灣中槍,腦震盪,昏迷近四個月,醒後又失去記憶的人,就是你?」
什麼?失去記憶?丁小憂臉色煞白,這簡直是晴天霹靂,頓時將他劈傻了。失去記憶,怎麼可能?
天下真的有這麼奇特的症狀嗎?沒有變成植物人,反而變成失憶人。老天爺他媽的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滾回中國去吧,臭小子。」約翰一臉憤怒,朝他晃著拳頭。
丁小憂咬著嘴唇,幾乎滲出了血來,定了定神,不管是植物人也好,失憶人也好,灣灣終究是他的未婚妻,這點誰都改變不了。
他上前一步,冷冷道:「我再說一遍,放開他。」
司徒夫人急道:「許公子,灣灣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是回國去吧。你們倆的緣分到頭,這輩子是沒有姻緣的了。」
丁小憂堅定的搖了搖頭:「不,誰也拆散不了我和灣灣,除非是我死掉。」
司徒夫人見這人如此堅決,雖然有種種不是,但對自己的女兒確是至誠,當下眼角含淚,一時語塞,只是搖頭。
早有下人進去向司徒長風打小報告,司徒長風生怕丁小憂胡鬧,連忙去請使館專員,希望他來調停一下。
專員笑道:「年輕人的事,就讓年輕人去鬧吧。」
司徒長風訝然,心想這怎麼成!當下也不便失禮,出去也不是,不出去又不放心。
約翰見這中國小子這麼執拗,心頭有氣,見他凶神惡煞走上來,有心挫挫丁小憂,伸手就是一拳打出,拳風虎虎,倒也有些聲勢。
丁小憂微微一側,拳頭打在他肩頭上,他眉頭微皺了一下:「遠來是客,受你一拳。這一拳也為了灣灣。」
約翰見他是個軟柿子,呼呼又是兩拳,丁小憂單手連撥,輕易化解:「這兩拳再讓你,一拳為司徒家族,一拳為中法兩國友情。」
約翰見三拳打他不到,急了輕輕掙脫灣灣,連著幾拳,度更快更猛!
三拳讓過,丁小憂怎會容情,看都不看,單手抓在約翰的拳頭上,手臂猛然用力,往前一送,但聽咯啦一聲,約翰的手腕早已脫位,慘叫一聲。
這傢伙倒也凶悍,手腕脫臼,一抬腳就是一個劈腿,丁小憂側身微閃,雙掌交十,左手托在約翰的腳腕上,右手迅上切,同時到了他的咽喉,腳下輕輕一勾,立刻將約翰帶了個仰面朝天。
這正是擒拿手的招數,雖然個頭不及約翰,但卻輕易將他放倒在地。
「動手,你不行。」丁小憂看都不看他,走到灣灣跟前,伸手要去拉她的手,灣灣眼中露出驚恐之色,退到司徒夫人身後:「壞人走開,走開啊!」
司徒夫人急道:「許公子,你遠來是客人,難道不顧使館的顏面了嗎?你行兇打人,驚嚇了灣灣,她爸爸不能和你甘休。」
丁小憂一呆,看灣灣那驚恐的表情,是真的受不得半點驚嚇了。
「我……」
就在這時候,司徒長風終於走了出來,喝道:「許公子,你這是什麼道理?」
丁小憂呆若木雞,看著司徒長風,突然心下一狠:「我什麼道理都沒有,只是要帶走我的未婚妻,個人私事,與使館無涉。」
司徒長風怒道:「灣灣與你再無婚約,何來未婚妻之說?況且灣灣記憶未復,如何能夠離開父母身邊。」
司徒夫人也道:「就是,我家灣兒也不會情願跟你去。」
司徒長風叫人扶起約翰,讓人帶他進去接受一下治療,轉頭問灣灣道:「灣兒,這許公子說是你的未婚夫,你已過了十八歲,婚姻戀愛自由,決定權在於你,你願意跟他走麼?」
灣灣驚魂未定:「我……我不知道,我哪也不去,我哪也不去。」
她抓狂似的抱住腦袋,哭哭啼啼的向裡邊小跑著進去。
「灣兒……」丁小憂想拉著她,早被幾個司徒家的保鏢攔住。
這畢竟是司徒家,在法國,他再怎麼動粗,也不可能跟司徒家人翻臉,當下苦澀的看著灣灣的背影,心裡直是萬念俱灰。
哀大莫過於心死,他是怎麼離開的,怎麼告別使館的人,怎麼來到機場的,一概模糊沒有印象,坐在頭等艙上,丁小憂幾乎如同一具抽乾了的屍體,怔怔呆。
空姐數度以為這位旅客身體不適,詢問服務時,均被保鏢客氣的請開。
接機團包括許甜兒在內,她們顯然也是接到了保鏢們遠在巴黎的電話,知道丁小憂情緒出現危機,這才慌不迭的到機場迎接。
「二哥……」許甜兒見著他這等神情,幾乎哭了出來。
「我沒事。」丁小憂淡淡的道,突然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哇的一聲,噴了出來,他搖搖擺擺的扶住車門,拉開他的林肯車門,「我開自己的車,你們先回去。我自己靜一靜,誰也不准跟過來。」
這……保鏢們面露難色,這命令執行就是等於失職,不執行就是等於抗命。
丁小憂也不顧他們的感受,車子動,吼道:「讓開!」
保鏢們一向只知道服從,這時候見他如此大怒,怎敢不從,只得把一柄手槍和幾個彈匣用衣服一裹,放到副座上。
丁小憂看都沒看,見人讓開,飛也似的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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