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混亂(上)
頂樓的空氣永遠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而且幸運的是今天的陽光也是那麼的柔和。老狼愜意的躺在一張寬大舒適的躺椅上,頂上支著一把花裡糊哨的太陽傘,一旁的小几邊立著一隻蓋著鮮檸檬的酒杯,很有沙灘式的浪漫感覺。
唯一破壞這個氛圍的是對面的手提式筆記本電腦,帶來了些許工作的緊張。此刻,老狼正緊緊盯著這個小小的屏幕。
和普通的筆記本不同的是,這台筆記本多了一支小小的天線,從一側怪模怪樣的斜伸出去,接收的信息被迅消化在機身裡,被裡面大大小小的零件分解之後,反饋到了顯示器上。
顯示器的畫面被隔成數格。今天凌晨的時候,老狼手下的幾個兄弟已經安裝調試好了監視器的鏡頭,所以畫面看上去非常的清晰。如果有誰湊上去瞧上一眼的話,一定會大感奇怪,因為畫面上的東西平平無奇,更像是某個報社影樓在采景。
第一格畫面的內容是是一個標示著「大雀友」的麻將館,人來人往,看上去頗為熱鬧,第二格依稀可以判斷出是一個裝飾得非常華貴的夜總會,雖然已是下午,但顯然營業的黃金時間還未到來,比起第一格麻將館興隆的生意可真是差得很遠。第三格最離譜,居然是一個車流交匯的十字路口,紅燈熄罷綠燈起,人流方過鐵流行,對面的大電子屏幕上交替顯示著廣告、天氣、馬會信息等等內容,實在是襯得起這座都市「東方之珠」的雅號。
老狼伸手拿過酒杯,輕請抿了一口,美酒滲過薄薄的檸檬片滴進口裡,真是鮮美非常。他看了看手錶,計算著時間,嘴角逸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好像有事情生了。第一格畫面中的麻將館漸漸的有些騷動,不時有驚慌的人跑進跑出,老狼拿過一個小小的控制器,輕輕扭動,畫面活動起來,鏡頭開始延伸,麻將館門口纖毫畢露。
大門好像在存在在地震現場,劇烈的搖晃著,令人想像著門背後的情景,應該是有人拚命的堵著門,而又有人拚命的要衝出來。搖晃了數秒鐘之後,雙方的努力終於有了結果,兩個身著西服的年輕人飛快的衝倒塌的大門口衝出來,奔跑在人行道上,不停的甩著袖子,麻將、色子紛紛從袖口裡掉了出來,甩得滿街都是,在他們身後,則是一群憤怒的大漢,追在前頭的幾個額頭上鮮血淋淋,揮舞著手上隨手弄到的家什,身上的衣服被拉出了數道大口子,隱隱可以看見裡面猙獰的紋身,可惜沒有安裝錄音設備,不然一定可以聽到他們憤怒得近乎瘋狂的咆哮。
看來這一片是他們的地盤,而前頭的幾個是這條街的頭面人物,所以兩個年輕人不停的遭遇不斷出現的堵截,而後面追趕的人群則如同百川匯海,越來越多,整條大街雞飛狗跳,車逃人躲。
幾乎是同時,第二格畫面的夜總會也沸騰起來,幾條身著西裝的大漢凌空飛起,以可以媲美奧運會跳水動作技術難度的姿勢從大門飛出,四肢舒展,畫了一道充滿美感的拋物線,昂、收腹、翻滾、轉體,毫無瑕疵的重重砸在堅硬的人行道地面上。當然,肯定是沒有一絲水花的。
幾位穿著暴露的小姐以極大的勇氣,冒著透明的窄裙被撕裂的危險,從大門口衝了出來,披頭散,不顧白花花的大腿走*光嚴重,捂著紅腫的臉頰,瘋狂的在人行道上四處逃逸。緊跟著她們的也是兩個氣派的年輕人,看來這二位和第一格畫面中的兩位老兄的遭遇一樣,果不其然,他們前腳奔出,後腳就追出了一群灰頭土臉的大漢,叫囂著緊緊追趕。
老狼微微一笑,手上動作,調節著鏡頭,鎖定了四個年輕人,看來這四個年輕人身手都相當不錯,儘管不停的被人攔截,但卻沒有一個人能使他們的度稍微停一停,反而被他們一送一帶,拋飛的身軀給後面的自己人製造的追趕的障礙。
從畫面景物的銜接來看,雙方人馬很快就要在第三格的十字路口撞車了,在兩隊洶湧的人群給hk特別行政區交通警察部產生麻煩之前,一輛笨重的雙層巴士彷彿不受控制一般,從並排等待綠燈的車輛中衝出,搖搖晃晃的如同一個醉漢,在路口中心猛的打橫,從筆記本的顯示器上看去,彷彿一個小小的積木一般,在令人膽戰心驚的側翻搖晃之後,穩穩的立正。看得周圍的司機行人目瞪口呆。
駕駛座的車門被猛的推開,穿著制服的司機被人一腳踹出,狼狽的在街心摔了個嘴啃泥,一個身量稍顯單薄的年輕人狼狽的跳了下來,幾乎摔在地上,衣襟敞開,幾個款式各異的錢包掉了出來,他身後巴士上的乘客紛紛把臉貼在車窗戶上,憤怒的揮舞著拳頭,由於車門無法打開,乘客們在幾位勇敢的紳士帶領下,從車窗中跳出,朝那位身材單薄的年輕人追了過去。
從第三格的畫面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兩隊追趕的人馬終於在路心撞車,但其中又莫名其妙的合著許多巴士乘客,整個路口的交通秩序已經被完全破壞,道旁的停車計費用器邊站著兩個目瞪口呆的交通管理員,如木偶般看著眼前的一切,兩個巡邏的交通警察跨著摩托車,拿著對講機瘋狂的呼叫,卻只是遠遠的保持著距離,並不敢迫過來。而步行巡邏的巡警也不知道到哪裡去了,畫面上根本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兩隊人馬中帶隊的大哥們紛紛現,自己所要追趕的對象忽然失去了蹤跡,但定睛一看,卻看到了自己日夜切齒痛恨的對頭帶著大隊人馬站在自己面前——一切都明白了,還有什麼好說的?!還不明顯麼?不是這些王八蛋弄的鬼,老子會在手下面前出這麼大的醜?!擺明了今天是衝著我們「東興(洪興)」來的嘛!
好傢伙,他媽的算好了帶這麼多人等著我,看來他們早有準備,而我們這麼倉促,會不會吃大虧?!——笑話,這麼多兄弟看著,想幹事的那幾個小子都蠢蠢欲動了,巴巴的看著老子,就等我說幹就幹他娘的了……就這麼說幾句場面話就閃人?!——那老子以後在道上還怎麼混?!以後這些小弟誰還會服老子?!這個臉面到哪裡去找?!——但是,是不是應該交代幾句,是不是得先弄明白了再干?!……
老大們正在猶豫疑惑,遲遲沒有下令開打,但事情展的度卻過了他們思維的度,開始因為追趕得太快,兩派人馬的腳步不停,此刻早已混雜成一片,人堆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荒謬的居然還參合著一些提著坤包的女士,居然還有挎著菜籃的大嬸大娘——彷彿一個乾燥的火yao桶,彷彿是一片雨雲密集的天空,在剎那間的沉默凝固之後,不知道是哪個小子先下的黑手,某方的一個小頭目臉上掛花,慘叫著躺了下去……慘叫就是命令,尖叫就是軍號,鮮血就是興奮劑,人群馬上反映過來,積極迅的作出了回應,提起手中的傢伙,照著看上去臉生的傢伙頭上招呼,整個十字路口如同一鍋沸騰的稀飯,翻滾成一團,昔日繁華的街市今日化作刀光劍影的戰場,老大們悲哀的現,他們已經不能控制任何事情,他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只能提起手裡的傢伙,用最直接最簡最單有效的方法,維護著自己的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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