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股份
畢竟是好車,開起來一點噪聲都沒有,鐵笑天輕輕扶著方向盤,在打擊樂的節奏中駕駛著法拉利高行駛,火紅的法拉利像一顆被火焰包裹著的隕石,穿梭在s市的大道上。
夕陽已經戀戀的頓在了海那邊,絢爛斑斕的晚霞和大海交相輝映,分外妖嬈。s市的氣候受海洋的影響很大,所以,現在打在身上的風微微帶了一些涼意。鐵笑天分眼看去,張明月只穿了一件T恤,交叉和手臂橫在胸前,似乎有些抵不住高行駛下吹來的海風。
鐵笑天放慢了度,頭上的頂篷緩緩落下,飛旋在耳邊的大風一滯,隨即消逝得無影無蹤,轟鳴的雙耳糟糟的仍響個不停,皮膚卻因為忽然失卻的壓力而有些炙熱,不過,這倒是一種非常舒適的炙熱,感覺溫度暖暖的傳遞到涼涼的皮質座椅上,慢慢向四周流動,十分愜意。
輕擰座前的按鈕,打擊樂的聲音小了很多,彷彿是來自遠方,緩緩的在車廂裡飄揚,鐵笑天關切的問道:「很冷麼?為什麼不說呢?萬一病了就糟了。」
張明月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活動著有些麻的手臂,把頭輕輕的靠在鐵笑天的肩膀上:「不,男人都喜歡這樣駕車,我怕你不高興,再說一會兒就到家了。」
鐵笑天有些感動,伸手撫了撫張明月的秀,彷彿有些動情,「謝謝……」
車廂裡的氣氛溫馨起來,這正是鐵笑天所需要的,他全神貫注的望著前方,彷彿在集中精力駕駛車輛,口中漫不經心的問道:「那個吳鐵誠經理挺能幹的,人也很有意思。」
張明月靠在鐵笑天厚實的胸膛上,愜意的閉上了眼睛,「哦?那個人確實也不簡單。」她忽然一笑,「你知道他以前是做什麼的麼?」
鐵笑天「撲哧」一笑,打趣道:「小偷?強盜?黑社會?」
張明月亦被他逗得一樂,輕笑道:「那倒不是,恰恰相反,他畢業於中國財經大學,曾經是深滬兩市出名的操盤手,不過據說後來他的帳目有些不清楚,被證券公司開除,他的客戶也報了警——有一點你倒猜到邊了,他確是蹲了幾年牢才出來的。」她鄙夷的撇撇嘴,「如果不是他吐得還算乾淨,說不定現在還蹲在裡面呢!」
「啊?!」鐵笑天非常驚訝,隨即定下神來,「不過是問誰能無錯?他出來了這不又東山再起了?!看樣子混得也算不錯了。」
「霖!」張明月慢慢的把頭從鐵笑天懷裡移開,正色道:「這些事與我們大禹集團有很密切的關係,」看著鐵笑天再次放慢車,靜靜的聆聽,她微一沉吟,「這個俱樂部雖然投資不大,但對我們大禹卻很重要,想必你也看出來了,不過,還有一層是表面上無法看到的。」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忽然,彷彿是下了一個什麼決心,緩緩說道:「我開始告訴你了,這個俱樂部我們只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那麼,還有百分之五十一是誰的呢?!」鐵笑天心中一動,這是他很感興趣的東西,張明月繼續說道:「……誰聽到這個消息都會意外,s市凶名卓著的一個黑幫居然在『夢飛翔俱樂部』這個上流人物的沙龍裡有百分之十的股份,這個黑幫的領你早上也見過,就是那個『丸婆』!」鐵笑天心中沉吟,這個消息丸婆一開始就告訴自己了,想不到還是未公開的——當然,她也明白,即算她不說,張明月也遲早會告訴自己,不如自己說出來有誠意。
「另外的百分之四十一……」張明月有意的頓了頓,皺了皺眉頭,「是那位市委黃副書記的夫人名下的財產!!!」鐵笑天心中一震,忽然回憶起中校給自己看的那份文件,早知道這個黃副書記的官風,卻也沒料到居然如此明目張膽。
「這個吳鐵誠是他們兩家聯合提名的經理人——我不知道黃副書記和這個聲名狼籍的黑幫之間有什麼關係,可是,這個吳鐵誠確實是他們聯合推薦的經營人選,他們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當然一錘定音!——不過我父親也好像也沒有異議……」她看上去有些氣憤,鐵笑天估計可能在某次秘密的會議上,她的某個提議曾遭否決,而且是在沒有獲得自己父親支持的情況下遭到了否決。
看來這個吳鐵誠倒也算是個人物,怪不得如此關心自己的身份、如此關注大禹的動向,不過,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的立場還不大清楚,這是個亦敵亦友的人,而且應該很有才幹,如果不能收為己用,便當找個好機會下手清除掉。
鐵笑天心中思索,但看上去卻似乎不大在意,隨口問道:「呵呵,我看『夢飛翔俱樂部』也投資不菲,雖然那個黃副書記官做得不小——就憑他貪污來的那點錢,我看也難湊足這個投資數目吧?!」
「哈哈……」張明月笑得前俯後仰,彷彿聽到了一件極可笑的事情一般,她拍打著自己高聳誘人的胸脯,「他還需要直接出資麼?——他出的是權力資本!」看鐵笑天皺起了眉頭,似乎是有些不明白,張大小姐解釋道:「你今天看到了麼?『夢飛翔』的規模有多大?能提供有多少種服務?」她得意的笑了笑,「餐飲、美容,高標準的房間、能容納數百人的宴會廳、保齡球、乒乓球、游泳、高爾夫球……」她一迭聲說了許多,但似乎與正在談論的問題沒什麼關係,但鐵笑天卻沒有出聲,安靜的聽著她繼續說下去,「你知道這需要佔多大的土地麼?你知道城市裡土地的價錢麼?而且這裡是s市,中國經濟展龍頭的s市!!!」
「你知道要開一個項目,要過多少道手續?你再猜猜看,『夢飛翔俱樂部』從製作投資可行性報告和計劃書開始,一共有拿了多少審批文件?!」張明月搖頭苦笑,「國有土地劃撥轉讓、原居民拆遷、產業報告、建設資金證明、施工環境保護、城市建設規劃審批……在我的辦公室,裝了整整兩個文件櫃!」
「這就是黃副書記的資本,無形的資本,權力折合成貨幣的資本!!」張明月微笑著看著鏡前的道路,臉上不知是怒是喜,「當然,除了這些,銀行的大筆貸款也是他弄來的,建築施工用的各種材料、工具的運輸和徵集他也動用了不少政府方面的關係,節省了大筆資金……我們大禹集團財務部門曾經作過一個粗略的資金統計,他的這百分之四十一的股份大體相符,不算冤枉。」
鐵笑天已經不是熱血青年,憤怒的年代早已留在了都B大學,但聽到這裡,他那中壓抑不住的衝動還是差點衝破老三的壓抑,他還是差點脫口問道:大體相符什麼?他冤枉什麼?……
鐵笑天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口中輕鬆的說道:「這個自然,黃副書記貢獻很大嘛,這個報酬是應當的——而且,就算不折算成股份,他也會在土地使用權或工程招標上玩上幾手,那樣反而不美,給了他股份,就是自己人了——把這樣一個人綁上戰車,確是一舉兩得,你父親——張董事長確是高明,佩服佩服!」他口中「嘖嘖」稱讚,似乎是衷心敬佩,讓張明月聽得非常開心,話鋒一轉,「只是我就不明白,為什麼丸婆他們會插上一腳,既然有黃副市長這株大樹,很多人應該不用理會吧?」
「呵呵,這件事當時我們確實始料不及,」張明月笑了笑,「當時土地的事弄妥了,我們以為平安大吉,卻不料在居民拆遷上出了漏子。」她回憶著當時的情形,眼中流露出一絲懼怕,似乎當時的場面仍然令她心有餘悸,「那些原居民野蠻得很,上吊的、請願的、拿東西打人的、搶施工隊東西的……」
鐵笑天接口道:「不是給了他們拆遷補償了麼?」
張明月一哂,「他們漫天要價,簡直是勒索!!!你不知道,當時真的很混亂,我們是嚴格按照政府的指導價格補償的,但他們的要求真是不可理喻。」
鐵笑天心中苦笑,什麼政府指導價,官方的數字雖然漂亮大方,但可惜一貫與實際生活掛不上鉤,當我真是白癡麼?s市的地價是什麼樣的難道我不知道?而且有黃副書記在,這個政府指導價是否能信任倒是大有商榷的餘地。口中卻道:「那確實很為難,所以你們就請黑幫出面整治這般『刁民』了?」面上仍然掛著輕鬆的微笑,甚至隨著打擊樂的聲調,吹起了口哨,配合著老三,從外部調節自己波濤洶湧的情緒。
「哪有那麼簡單,後來我們才查到,原來他們集體抵制拆遷是有黑幫在後面組織支持的!」張明月苦笑道,「黃副書記對這個事情一直袖手旁觀,我猜是他早和黑幫有某種默契——當然,這個事情他也確實幫不上什麼忙,難道出動警察軍隊去鎮壓?!笑話……」
「所以就僵持住了,大筆資金停在那裡周轉不動,而且時間越久,越要火中添油,不斷的追加投入,以錢救錢,卻都成了呆帳——這個事情倒也麻煩,確實無可奈何!」鐵笑天點頭道,他能想像得出當時的情形。
「所以我們就不得不主動找丸婆他們溝通,達成了合作意向——他們負責幫助我們完成拆遷工作,保證施工期間的安全,當然,他們還是隨便弄了個空殼子公司出來,象徵性的投入了一筆資金,然後我們就做成帳目,算他們百分之十的股份。」
鐵笑天謂然浩歎,心中感慨萬分,最後,被出賣的仍然是最沒有力量的人。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法拉利拐上了通往別墅小區的大道,道旁的棕椰樹那邊就是大海,夕陽竭力噴吐著燦燦的餘輝,卻也只能在最後那抹雲霞上鍍上鮮艷的顏色,只是大海依然泛著金色的波濤,一層層的浪漫迷人。
兩人似乎被著美麗的景色所感染,張明月又把頭慢慢地埋進了鐵笑天的胸膛,口中呢聲說道:「等下見了我父親,你要好好說話,我慢慢跟他提你的事!」
鐵笑天大訝,「你父親?我的事?!」
張明月用臉頰輕輕的摩擦著鐵笑天的胸脯,「每個週末,我父親都要來和我一起吃一頓飯,這是我媽媽當年的習慣……自從媽媽死了以後,我們一直都這樣。」她的語氣頗為酸楚,想來是想起了她慈愛的母親,不禁黯然神傷。
鐵笑天輕輕拍了拍她香肩,卻沒有出言安慰,任憑她靜靜的沉浸在自己的思念裡。他知道,以張明月的性格,她或許並不需要那中俗套的安慰,母親就活在她偶爾的冥想中。
小區裡的道路並不太寬,鐵笑天穿行在一座座別墅中,不一會,張明月的住宅出現在鏡前方。張明月拿出一面小小的鏡子,淡淡的眼影剛才受到了小小的破壞,她小心的重新補了補,收拾停當,按下了按鈕。
鐵門緩緩滑開,鐵笑天徑直把車開進了車庫,自己的那台奧迪旁邊,已經停了一台閃亮的高級小車,法拉利無聲無息的滑了過去,在張董事長的奔馳座駕邊停下。他跨出車門,隨手摸了摸奔馳的前車蓋,測試著溫度。
看來,董事長等候已久。
兩人扶著車庫的旋轉樓梯,向客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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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書友兄弟們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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