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映照著來自崇山峻嶺的一條小路,直向平野伸展。沿路走來一隊三四百人的兵馬,衣甲不整,面容憔悴,神色匆匆。這正是從華容道上僥倖逃脫大難的曹操本隊。
「終於來到荊州地界了!」曹操舒了一口氣,臉上卻沒有絲毫笑容,他舉目四望,蒼山如海,殘陽似血……
這次失敗是極其慘痛的。假若沒有眾將在場,他真想大哭一場!但這時只能強忍著悲傷,勒馬回顧眾將道:「我們到底脫出了重圍!可見上蒼有眼,天不滅我等!現在讓我們面對血色殘陽,為二十萬死難將士默哀吧!」曹操下馬,撮土為香,以頭觸地直至額頭滲血,眾將無不惻然!
良久,曹操才被左右拉起,面向眾將說道:「我們有很多血的教訓值得吸取啊!我們失敗的原因有三:一是從北方到南方,從馭馬到行船,對這之中的戰術轉變根本沒有充分準備,就輕敵冒進;二是對於戰場的水土環境和氣象因素未能加以認真考慮,就以為我們的士兵會像鋼鐵那樣不受影響!三是我們急於追殺劉備,誤傷了許多老百姓,致使江東父老對我軍牴觸情緒極大,其直接影響是使我們找不到好的嚮導,找不到有效的防治疾病方法;而間接影響則更大,更深遠!以上這三點都是致命的錯誤。唉!如果郭奉孝還健在,當不至於有此一敗……」一眾謀士聽了,無不臉上燒。雖說主要責任在於曹操的一意孤行,但作為隨軍謀士顯然也是沒有盡到自己的力量。
正當有人擔心曹操會追究責任時,曹操卻把話鋒一轉,高聲說道:「但是我們並沒有全軍覆滅!因為還有諸位健在。諸位經過了此番血與火的考驗,將是我軍精英中的精英!有了你們,千軍萬馬就能再次重建!為了我們的將來,請大家受我曹孟德一拜!」說罷,曹操真的向眾人拜了下去……大家趕緊回拜不迭,心中卻十分感動,先前那種離心離德和悲觀失望的情緒一掃而空!
曹操一看差不多了,於是翻身上馬說道:「好!現在我們向江陵進!」
大家恢復士氣繼續行軍,才走到當陽,就與曹仁帶領的援兵相遇。曹仁見到只剩三四百人的曹操本隊仍然鬥志昂揚,不禁大為歎服!連忙向曹操匯報道:「子和的虎豹騎已經先到了,所以侄兒才得知消息,帶隊趕來接應。」
曹操大喜,便叫留下兩千兵馬在當陽,由奮威將軍滿寵帶領,抵擋可能的追兵,其餘部眾直趨江陵。第二天,襄陽守軍三千也到達江陵,曹操復又人強馬壯,便與眾謀士計議道:「現在我們有三套戰略方案,供各位討論:其一,因楊華已經佔據襄、樊,我們防守荊州意義不大,不如全軍退回北方,全力解決西涼的馬、韓問題;其二,我們仍把重點放在荊州,如今虎豹騎還在,我們集中兵力反攻襄陽,再讓北方新派部隊由宛城進攻樊城,趁那楊華立足未穩,一舉奪回襄、樊;其三,我們與楊華保持和睦,以偏師堅守南郡的江陵等地,主力北上對付馬、韓。不知各位有何見解?」
賈詡道:「我覺得,數天下英雄,第一個便是楊華!楊華胸有大志,腹有良謀,絕非池中之物,必須趁早剪除!而且我們也必需全力打通襄樊一線,才能確保南郡一帶的安全。」
曹仁卻道:「據報周瑜大軍沿江西進,頃刻便到,如果我們主力進攻襄陽,難道這裡就不守了?萬一襄陽攻不下,豈非兩頭落空?」
這時忽有探馬來報:「楊華、馮菁、馬良、張遼、徐晃俱在襄陽,領兵約有一萬;魏延、徐庶駐紮樊城,兵力也有一萬,互為犄角之勢,城頭戒備森嚴。」
曹操歎道:「不愧是楊華,竟把主力調出來了,志在必守!這樣一來,我們暫且攻不得……」
正說之時,又有消息送到:「自從袁尚反出安定,投入馬騰方面之後,馬、韓兩家的平衡被打破,馬騰勢力顯大,佔據了天水,已有窺視長安之意!」
眾謀士聽說,盡皆面面相覷,只有荀攸輕鬆一笑道:「根據眼下情勢,正好可以實行一計!」
曹操忙問:「計將安出?」
荀攸道:「馬騰之所以敢於圖謀長安,就在於我方主力南下,中原空虛。如今我方新敗,他必然也已知道。不如承相表面上作出留守南郡之勢,示弱於馬騰。乾脆就將他封侯,由皇帝下旨,將長安劃歸他的領地,條件是他要前去面聖。馬騰聽說承相尚未返回,必然放膽前去領旨。承相卻秘密帶領虎豹騎兼程趕回,趁其不備,打他個措手不及,令其一舉成擒!」
「好計!」曹操大為興奮!「不過,南郡的江陵必須要守一陣子。子孝,我留給你五千人馬,其餘部隊將帶回北方,你可頂得住?」曹仁道:「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曹操叮囑道:「在馬騰成擒之前,必須守住!此後,能守則守,不能守則退!我封你為征南將軍,當陽滿寵的兩千兵馬也歸你節制,可以互為犄角之勢。南線就全部交給你了!」
「定當不負重托!」
於是曹操命人將自己的旗幟樹在江陵城頭,而自己則與其他部將帶著虎豹騎等部隊星夜遁走,繞過襄陽,渡過漢江,直插新野,逕返許都……
此時留守許都的曹丕也接到了緊急傳訊,於是立刻依計佈置……
……
卻說馬騰表字壽成,是東漢伏波將軍馬援之後,父親名叫馬肅,取了一名西域女子而生了馬騰,因而馬騰長相與中原人大相庭徑,身長八尺,體魂雄偉,但他稟性溫良,深受當地各族人士的敬重。
自從袁尚依楊華之計反出安定,投奔過來之後,增強了馬騰的實力。屯於金城的鎮西將軍韓遂受到一定壓制,也就停止了雙方多年的爭端,向馬騰示好。此時袁尚趁機請馬騰聯合韓遂立即進攻長安,並說曹操南征必敗,眼下正是好時機。但可惜馬騰比較謹慎,他一開始並不相信曹操南征會敗,一直在觀望,直到曹操真的兵敗的消息傳來,他才感到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正當此時,忽報朝庭來使,欲封馬騰為關中侯,壅涼太守,請他立即面聖領旨。
馬騰見了大喜,私下裡與長子馬、侄子馬岱商議道:「當年我接受皇上的衣帶詔,只因地處邊垂,一直沒有機會起事,如今曹操南征失敗而未回,漢獻帝恰在此時召我,要把長安劃歸我們,我正好前去聯絡各方義士,趁機政變,天下一舉可定!」
馬岱沉思道:「曹操詭計多端,皇上早已受他控制,這次相召只怕心機叵測,叔父莫要反遭其害!」馬騰道:「聽說曹操還在南郡死守,自顧不暇。定是中原沒兵了,才會讓我據守長安。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不可錯過!」
馬道:「不如我們盡起西涼兵馬,直入許昌!」馬騰道:「這樣過於明顯,容易遭到沿途關卡阻攔,不妥。我只帶五千兵馬就足以防身了,你統率主力兵馬好好守衛西涼與天水,我只帶你弟弟馬休、馬鐵和馬岱一起前往,你只要與韓遂保持良好關係,曹操不在,諒也沒人敢於動我。就等著好消息吧!」
於是,馬騰點了五千西涼鐵騎,一路叩關直奔許都而來……
……
卻說此時赤壁附近江面之上,碧水藍天,微風拂煦。小喬、大喬、周瑜、祝融等人正在一艘船上沿江遊覽。這是周瑜在進軍江陵之前百忙之中抽出空來進行安排的。
戰爭,雖然少有女人參與,但往往和女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周瑜就聽楊華說過,外國有一場十分著名的「特洛依戰爭」,就是由於雙方搶奪一名叫做「海倫公主」的美女而引的;如今的赤壁之戰也可以說是同樣。那麼,又怎能不讓「當事人」來瞭解一番呢?
大喬小喬兩姐妹驚奇地看著余煙未盡的對岸,但見滿目焦土,烏林早已成了名副其實的「烏林」;同時,滿江的斷檣殘櫓仍在漂蕩,赤壁岩石之上一片殷紅;儘管周瑜解釋說,早就是紅的了,但她倆寧願相信是被火燒紅的!
「可想而之,這一場戰鬥多麼慘烈!」大喬將清秀的臉龐靠近周瑜的肩膀,動情地說道,「為了我們,真有那麼多人在拚殺嗎?」
此時船上並無外人,周瑜攬住大喬的纖腰,溫和地說道:「真有那麼多戰士。我方五萬,對方二十萬。當然,並不僅僅為了你倆,也是為了大好江南的綠水青山,為了生養我們的一方水土,以及水土之上的自由空氣!」
大喬若有所思,小喬一時還難以明白那麼深刻的道理,只是興奮而仰慕地說道:「以五萬消滅了二十萬?呵……真了不起啊!怎樣辦到的?」
周瑜道:「你也看到了,其實是大自然的力量,水火無情!二十萬敵兵,若要真刀真槍地拼比,是沒有勝算的。所謂『兵不厭詐』,其實看誰更善於運用自然之力!這裡面,祝融姑娘功不可沒!她的遠距離放火,出敵不意,成為導致敵人失敗的關鍵一步。」
祝融謙遜地說:「還是周大哥指揮有方,一場如此浩大的戰役,主帥是最重要的。」
小喬接過道:「嗯!周郎,你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大英雄!」
周瑜微笑道:「那麼,我與你那位楊大哥比起來,誰更了不起一些啊?」
小喬掀動柳葉眉,忽閃幾下大眼睛,認真地想了一下道:「要說直接指揮作戰呢,楊大哥還有些地方不如你……不過,有一點是最讓人欣賞的,那就是他常說的那句話:『以人為本,道法自然。』無論是對部下,對百姓,還是對我們女孩子,他都有著一種平等和尊重的態度,使我們身心愉快,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那麼多女孩子都喜歡他的根本原因。」
「原來是這樣……」周瑜微微地點著頭。
「你也不錯啦!」小喬說道,「我姐就很喜歡你哦。」
大喬隨即溫情地說道:「周郎,我們乾脆成親吧!」周瑜拍了拍大喬的纖手說道:「可我感到自己沒有多少日子了……」大喬幽幽地說道:「不管怎麼說,你為保護我而承擔了這麼大一場戰爭,我怎能不全身心地報答你?哪怕是一天也讓我感到幸福……」
周瑜遙望滾滾長江,仰天長嘯!然後說道:「好吧!待我打下江陵以後,就回來與你商量此事。」
接著,他回身面對其它女孩子道:「我們的大軍馬上就要攻打江陵了,我與各位便要在此分手。小喬,你一定想楊大哥吧?你可以讓祝融姑娘陪你回到他身邊了,嗯,就說是去探望老父吧!我再加派一些兵丁護送。就讓我們後會有期!」
旌旗招展,鼓角爭鳴,周瑜大軍揚帆破浪,向著江陵對岸的公安駛去……
……
沔陽,劉備的臨時駐紮地。關羽帶著五百校刀手施施然趕回。劉備與張飛等人正在大肆清點戰利品。諸葛亮在旁,見到關羽返回忙道:「哦!關將軍回來了,一定更有收穫吧!這回我們可是大獲全勝了!」關羽垂頭喪氣地說道:「無一收穫。」諸葛亮奇怪道:「莫非曹操沒從那裡經過?」內心卻道,其實這不可能,因為主公和張飛就在華容道上的另一端,曹操鐵定會被趕上去,哼!且看關羽怎麼回答?
只見關羽久久不一言,於是諸葛亮就神氣起來了:「關將軍,閣下可是立過軍令狀的!軍中無戲言……」這關羽平時傲氣凌人,今日可得好好敲打他一番!
「嗨,隨便吧!」誰知關羽竟然表現得無所謂。諸葛亮正要說話,劉備接過話茬子問道:「是否生意外?另有軍隊過來增援?」
關羽道:「楊華也去了……」劉備歎道:「難怪!又是他……二弟所帶部隊不多,留下已無意義,所以就……」「所以就不戰而退?」諸葛亮仍忘不了來上一句。
「戰了……只是戰而無功,好在沒有損失,於是全身而退!」關羽心道:反正我說的也是「事實」,便由得你們誤會去吧!於是,劉備諸葛亮把楊華恨得咬牙切齒,對於關羽其中的「失誤」則毫未察覺,就此輕輕帶過……
此時劉備見到自己的人馬都已集中,便聚將商議道:「曹操新敗,我們也得了不少戰利品,今後怎麼辦?」
諸葛亮道:「楊華既已出兵華容,那麼襄陽必為其所得。我們只有進軍江陵為上。」張飛道:「就讓我去吧!我一定拿下江陵,活捉操賊!」
劉備道:「江陵是戰略要地,南接長沙,北聯襄陽,東達江夏,西迫白帝城,如此一個好去處,周瑜必不肯放棄,眼下如何歸屬,才是頭痛的問題。」
諸葛亮道:「我看江陵可能是個硬釘子,周瑜未必拿得下來;我們不若與他約定,大家輪番攻擊,誰攻下便歸誰。」
張飛道:「軍師所言差矣!如果連周瑜都打不下來,我們又如何打得了?」
諸葛亮笑道:「山人自有妙計,且待我更衣一番,便可道來!」說罷起身而去。張飛奇道:「真是怪事!怎麼我在如廁之時就想不出妙計來?」眾人皆笑,其實卻沒人知道,諸葛亮是以此為借口而與黃月英商討去了……
不一會諸葛亮返回道:「我們可以與周瑜約定,雙方輪番攻擊,每一方攻打兩個月,不行就換對方。估計他會同意。至於輪到我方時怎麼攻打,我考慮就像我們以前火燒新野那樣給他來一下子……」
此時關羽插口道:「以前我們是放棄新野,燒了倒不可惜。但現在我們是要取得這一城池,怎能也放火?」
劉備道:「我倒覺得可以放火,總比沒有得到要好。況且,如果一放火曹軍就退走了,我們還可以把放火責任推到曹軍身上,然後作些姿態幫助民眾重建,反而可以獲取民心。」
張飛道:「問題是怎樣放火?上次是我們把老百姓全部撤走,自己化裝潛伏在城內,才辦到了……可這次城內是曹軍啊!」
諸葛亮笑道:「你難道忘了『神火飛鴉』?」
張飛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可我們不會制做啊……」
諸葛亮道:「據報,祝融已經離開周瑜大軍,陪伴小喬前往上庸探視老父喬玄。她們沿漢江而上,必定經過這裡,我與祝融有過一面之交,以禮相邀,請她協助,應該沒問題吧!」
劉備拍案:「此計大妙!可是……她如果不肯呢?」
諸葛亮笑道:「主公也真是……她只要能來,一切還由得她嗎?」
「哦……嘿嘿嘿嘿!」劉備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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