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涵陽根本沒用多少時間,黑蓮蠶被三頭啃著,袁樂萱承受不住反噬被重創,收尾工作不費吹灰之力。
說起來丟臉,在外面耗那麼久,完全是因為三頭這只吃貨!
雖然有三個腦袋,但總歸只有一個胃不是?又保持嬌小迷你的身材,把胖嘟嘟的黑蓮蠶拆吞下肚以後,涵陽還擔心會不會有什麼不良影響。
副作用是有的,三頭這廝吃得太過火,肚子鼓鼓漲漲地一直消不下去。肚子肥成那樣,別說纏上涵陽手臂,就連爬都爬不動了。
涵陽沒辦法,只能大半夜的在外面陪寵物消食,一直到天邊發亮,三頭才勉強恢復原狀,慢騰騰地繞回去補眠。
袁樂萱雖然已死,她的屍體卻不能隨便處置。
黎夢璇是丹鳳叛徒,涵陽作為魅影一份子確實有權將人帶回去。問題是魅影的存在不能公開,所以交給方越澤上報軍方,走西北駐軍這條道可以省下很多麻煩。
黎夢璇已死,與她再無相干。
當兵的大多性情爽直,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只要你有本事,我就服。
如果不是涵陽及時趕到,大戰在即,西北駐軍元氣大傷無法全力禦敵,或人心惶惶軍心不穩,讓西塢撿到便宜,打蛇上棍一舉拿下夾谷道,直擊文州……
後果不堪設想。
方越澤不用說,便是周達這般從骨子裡瞧不起女人混軍隊的榆木腦袋,也心甘情願地向涵陽抱拳鞠躬,行禮道謝。
右將軍晏清手下的十萬東南軍常駐永順、永昌、永寧,這三個郡州離安平比晉寧和中路軍所在的渝林相對要近。
八月十三,東南軍不過文州,直接順蕎河支流泗水急行,當天傍晚申時到達夾谷。
樂蕪急了。
急得食不安,寢不眠。
急得心急火燎,嘴角生瘡。
徵兵詔令下達,全國皆知時,幕僚勸他小心行事,他尚能哈哈大笑,大杯喝著烈酒,大口吃著燻肉。
「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等到晉寧皇使快馬直接將部署文書下達西北邊境各個州縣,命各方通力配合三軍作戰時,樂蕪慌了,開始坐立不安。
等到東南十萬大軍進入安平,過文州而不入,領帥晏清直接跟西北駐軍郎將方越澤面對面商量排兵佈陣,完全沒有知會他安平郡王時,樂蕪終於呆不住了。
「王八羔子!你不是給爺說,西塢只是虛張聲勢,出個一兩萬兵馬來嚇唬嚇唬人的?」
劉奇正被一巴掌抽掉了三顆牙,滿嘴巴鮮血。
「小的,小的沒騙您啊!」兩隻手捂著嘴巴,不敢喊痛,因為心虛眼神顯得有些飄忽不定,顧不得其他連忙死死抱住樂蕪大腿,喊道:「王爺,冤枉啊!說不定只是太上皇……」
「滾你的丫蛋!」
不提倒罷了,一提,樂蕪是又怕有怒,抬起腿就往劉奇正心窩子狠狠踹上一腳。
劉奇正咕嚕嚕地滾了兩下,臉色青灰,一口氣喘不上來,厥了過去。
樂蕪看著心煩,沖外頭叫嚷:「給本王備份厚禮,重重的厚禮!」
樂蕪是笨,但還沒有蠢到家。
三軍集結,詔令直接由晉寧發出也就罷了,可是就連協防部署、物資調動的通函都繞過他樂蕪,這說明什麼?
說明太上皇非但是不再信他,更甚者,已經有除之後快,連根拔起的念頭了!
滿門抄斬……
四個字像一座大山壓得樂蕪喘不過氣。
聽說太上皇這次派了個監軍。
監軍,往好處想是視察軍情,上達天聽,說難聽的就是帝王派到軍隊裡的走狗。
樂蕪有些猶豫,不知道這位監軍大人是針對誰的。
不管怎麼說,送禮收買人情總是沒錯的!
八月十四正午,左將軍董武率中軍抵達安平。
八月十四傍晚,上將軍岑濤所率部隊也到了。
這次詔令徵調全國大部分兵馬,二三十萬的軍隊所指不單單是人,還要加上一大堆的軍械輜重,良馬戰車,夾谷道就算再大也放不下。
何況夾谷道雖是咽喉要地,但南詔西北邊境線漫長,有將近十個重點要塞城市。加上時間緊迫,分散的兵力來不及大批量的集中,由上、左、右三位大將軍調遣,再由下屬層層負責,直接向各個關卡進發,如此一來便可以省下很多時間。
岑濤、董武、晏清,這三個都是威名赫赫,身經百戰的老將,早在收到徵兵詔令時心中就有了大概的腹案。聚集在夾谷最多一兩天,討論各自的防守區域和排兵佈陣。
監軍是個很尷尬的位置,尤其在戰場上。
朝中御史,兵中監軍。
御史清流,監督文武百官言行舉止,凡有不合禮法之處即可彈劾,他們是皇帝的眼睛。御史容易得罪人,卻是拍馬也趕不上監軍的。
將在外,皇命有所不受。
為國浴血奮戰,豁出性命掙得赫赫戰功,行兵打戰不拘小節,大老爺們豪爽慣了,誰沒點小差小錯?誰耐煩被個既無長處,又沒本事的人天天盯著,還得看臉色賠小心,以防他人記仇,屆時參上一本就夠喝一壺了!
岑濤五十有六,晏清五十出頭,就連最年輕的董武也有四十三歲,涵陽這未滿二十的「五品監軍」實在不夠看。
三員大將都是超一品級,綏邊監軍只是小小五品,沒有讓超一品大員給五品監軍面子的說法。但這次的監軍乃是太上皇親自指定,甚至沒有半點資歷,一路跟下來是為了什麼,眾人心知肚明,下馬威是不敢隨便甩了,就是怎麼看都不舒服。
「岑將軍、晏將軍,」董武站起來,國字臉上濃眉虎目,一抱拳:「那麼我等便按照計劃行事,絕不讓西塢狗賊踏進我南詔半步!」
「那是自然!」
「西塢小兒,教他們有命來犯無命歸!」
岑濤和晏清老驥伏櫪,志氣絲毫不減當年,幾十年來經歷大大小小數十場戰役,更是霸氣內斂,自信猶然。
岑濤是三軍總領,手握兵符,自然是要留在夾谷道,晏清和董武各自領兵而去,他們負責駐守南北線其他據點,防止西塢分兵包圍抄底。
方越澤區區一個三品郎將,按理說是沒有資格參與討論的,不過在三員大將到來之前,他是西北駐軍品級最高的武官,對邊境情況瞭解最深,還是岑濤的得意弟子,所以破了一次例。
「越澤,最近怎麼都沒見到禹姑娘?」
岑濤皺眉,他為人處事老派,不喜歡監軍在眼前晃是一回事,這個監軍不履行職責又是另一碼事。
方越澤苦笑道:「老師,學生也不大清楚。」
他這兩天都忙得焦頭爛額,睡眠每日不足兩個時辰,全都跟泡在中帳裡跟三位將軍討論排兵佈陣,哪裡有時間去注意其他。
隨手招來個小兵一問,一打聽。
「壞了!」方越澤心想。
再看岑濤的臉色,果然難看得不行。
「簡直胡鬧!」
「身為監軍不問軍情不理正事,大敵當前卻天天往外跑得不見影蹤,甚至還私收賄賂……」岑濤氣得吹鬍子瞪眼,朝方越澤吼道:「越澤,你馬上把人給我叫來!」
任憑誰熬了幾個通宵,剛入睡不到一個時辰就被叫醒都不會覺得愉快的。
涵陽面對岑濤怒氣洶洶的質問,用指尖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不耐煩地打斷:「岑將軍,有些東西我想不用多說,您老應該能明白,比如說您老的職責是想怎麼打好這場仗,而不是管我做了什麼,總之都是一心為了南詔好。如果您介意的是安平郡王送來的那份厚禮,我不想多做解釋。」
破解鬼哭修羅陣的步驟非常複雜,西塢先鋒部隊已經到達林邑,埋藏土琉璃的那片沙漠上巡邏士兵人數急劇增多,既要躲開敵兵,還要一邊佈置一邊遮掩,消耗了她大量的體力和精力。
樂蕪現在就像是一隻被燒著尾巴的兔子,才會千方百計送上重金厚禮求個心安。如果不收,兔子被逼急了就會反咬主人一口。只有收下,讓樂蕪以為他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才會乖乖聽話,才能盡心盡力地「將功補過」。
岑濤被涵陽一番話氣得吹鬍子瞪眼,可惜他沒時間去好好教訓區區一個五品監軍。
因為,大戰一觸即發。
北寮青駝峰
姬無言十歲被何鼎鴻帶上魔教,一路攀爬,雙手不知道沾染多少鮮血,才到了右護法的地位。
十幾年他跟在何鼎鴻身邊,是敬,是畏,但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不敢置信地神情。
「義父,您剛才說……我是不是聽錯了!」
姬無言甚少喊何鼎鴻作「義父」,不論對內對外大都直接稱呼「教主」。
因為每一次喊「義父」,他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已經長眠於世的「義母」--姬妃彤,那樣一個溫柔美好的女人。
可是今天,姬無言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義父,當初如果不是巫族那群老傢伙苦苦相逼,義母怎麼會死,墨染又怎麼會小小年紀便沒了母親,受盡折磨苦痛!這些您都是知道的啊。」
「我當然不會忘記!」
提到一生中最愛的女人,何鼎鴻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眼裡有瘋狂,有眷戀,還有冷酷。
「正因為如此,本座才會決定跟姬曄赫合作。」
「跟仇人合作,來對付自己的親生兒子?您就是打算這麼來告慰義母在天之靈的?」
姬無言再也無法保持溫文爾雅的形象,怒氣上湧大吼道。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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