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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浮初似柳絮微散,時沉澀如頑木滯水。分時粘,合則疏,前後不kao。
「難怪昨日你一動未動,想來是梵天瑤草毒性作。」
甘雁容收回手,若有所思。
可有人不懂尊老之道,拖口問道。
「你說此毒有破解之法,究竟是什麼?」
被小輩打斷思路,甘雁容很是不悅,怒道:「老身為什麼要告訴你?」
墨染臉仍帶著笑,殺氣漸濃,氣氛緊張,偏偏甘雁容恍若不知,撥弄棋盤上的圓子。
涵陽不由莞爾,這一老一少逗趣的模樣,可真樂。
墨染手拈黑子,輕輕一挑,棋子即以極快的度涵陽彈射而去。
涵陽後仰,天蠶絲袖口抽出,與那棋子正面相撞,棋子不及天蠶絲耐用。一擊而中,碎成兩半。
這方歇罷,左側又一陣疾風飛掠,是一枚白子,眼看那小巧耳郭就要遭罪,涵陽不忙不亂,左手抄起三枚黑子,成夾擊之勢,與那白子同歸於盡。
覺得自己很有些無辜,說道:「我不過是覺得你們倆置氣挺好玩兒的……」
言歸正傳,甘雁容並不想存心刁難兩人。只見她從木匣中取出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說像裝飾品,又太大。說是容器,又無口。
涵陽認得,拖口而出:「啟明珠?」
墨染皺眉,這東西哪裡有「珠」的模樣。
「嘿嘿,這『啟明珠』其實就只是個空殼,當初你們師祖隨手做了拿來討我歡心的。設有機關,裡面能藏些小東西。不過再打開,就廢了。」
涵陽與墨染對視,皆看見對方眼底的無奈。
果然三人成虎,明明只是個一次性「包裝盒」,偏生進入江湖就傳得風風雨雨,連「治失憶」都給整出來。
想起當初某人費盡心思,甚至為了個夜明珠想破腦殼,魔性大……涵陽往旁邊一覷,滿眼笑意。
不知甘雁容如何操作。幾下後,便聽到「卡嚓」聲起,古怪容器從中裂成兩半,骨碌碌地滾出枚雞蛋大小的石頭,清澈透亮,更是通體散出艷綠色的光芒。
「木琉璃……」
涵陽低聲輕喃。
「沒錯,這就是木琉璃。」甘雁容似乎不奇怪涵陽為何會認得,只說道:「老身這幾十年來天天帶著它,方才保有不老容顏。壽命得益於此,再多活三十年也不成問題。五色琉璃各有奇妙,木琉璃可保青春永駐,滋養人體,通解百毒,得此物者,就相當於多了半條命。」
「這東西能解梵天瑤草?」
墨染中間netbsp;甘雁容似笑非笑撇過一眼,開口否認:「不能,最多只能減緩毒性,不至於每月總會作。但是服用梵天瑤草,相當閻王薄上已留名,該什麼時候死,還得什麼時候死。」
墨染一直淡然無所謂。直到此刻臉上再無愜意,眼底結出一抹凍人骨髓的寒冰。
「不過,老身倒沒有信口胡謅,梵天瑤草確實可解,否則當初,我亦不會下定決定離開翼哥身邊。」
「聚集五色琉璃,或許可以一試。」
「當真?」
「少年郎,莫要開心得太早。你以為這五色琉璃這般容易拿到手?當年我費盡心思,才打探到木、土兩枚琉璃下落,待將木琉璃拿到手時,七年已經過……」
七年大限已到,梵天瑤草若不得解,司徒昊天存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又還有什麼用?
「索性在這曲陽耆老圈一妙處,設下種種屏障,只盼望有一日,他能尋來,再與我重逢。」
「前輩,你又何苦來哉。若是有情人,朝暮相隨,琴瑟和鳴,七年足矣。若是天隔兩方,思而不得,求而不見,七日都嫌太多。」
涵陽淡淡說道。
司徒昊天,實在可憐。甘雁容,既可恨,又可悲。
墨染似感受到她心情複雜,遂望去一眼。明明那樣冷淡的一眼。涵陽偏生看得出淡淡的關懷。
甘雁容聞言,如遭雷劈,整個人顯得有些呆傻,口中喃喃自語:「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總想著,一直不回去,不親眼所見,就還有點希望,讓自己相信他仍活著。既不見他尋來,又總認為,是在怪我,便等著求得他的原諒。」
「他對我那麼好,那麼愛我,就連當初我那樣任性,不顧他中毒在身,只求自己心安,說走就走,他都肯放手,又怎麼可能心中怨恨……我真蠢!」
「若我對他生不離,死不棄,還有七年,整整七年……兩千五百餘日日夜夜,能為他縫衣梳頭。能為他洗手作羹湯。能與他一同養兒育女,夫妻相伴,一家人共享天倫……就算終於躲不開那一劫,亦能親手替他埋一杯黃土,見他最後一面……」
「生相逢,死相隨,其實也夠了……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生相守,死相隨……」
情深至傷,潸然淚下。
早知如此悔歸來。何必當初那麼執著於虛妄的天長地久。
貪、癡、怨、憎,堪不破,終究人生苦短。
司徒昊天骨埋石洞,憐惜愛妻心有愧疚,便放手讓甘雁容離去,任性地尋個心安。可惜直到骨埋石洞,都等不回再見摯愛最後一面。
如何瞑目。
最可憐卻不過司徒冷,出身高貴,天之驕子前途本應一片錦繡,卻攤上這麼一對只知情情愛愛,不負責任到了極點的父母。
明明雙親猶在,自小卻是被老奴養活。比起多少父母雙亡的孤兒,更是可憐百倍,千倍!
子欲養而親不待,生而不教,何必又讓一條生命臨世,受盡苦楚。
不論是司徒翼,還是甘雁容,縱然武功獨步江湖,在親情上都是最大的失敗者。
涵陽眼見甘雁容神色頹靡,心神頗受觸動。
說到底,甘雁容不過執念太深,才會導致如此淒涼的境地。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止朝朝暮暮。
甘雁容,迷失了方向,忘記最重要的是什麼。
那麼自己呢?
執著於找到五色琉璃,執著於回到過去,執著於尋找一個真相,又究竟是對,還是錯?
本不信世間輪迴,不信天命軌跡,但她既來到這異世中,亦嘗盡酸甜苦辣,既影響著別人,也被別人所影響。
曾經,妹妹的容貌那麼清晰地印在腦海裡,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漸漸模糊,直到再也看不清楚……
墨染才不理會甘雁容,只是涵陽恍惚的模樣讓他很是擔憂,隨後竟然眼中也滑落一滴清淚,顯然是有些魔怔了,不由大駭!
從兩人相識之日起,涵陽流淚從來不曾流淚。不管再苦,再累,再痛,那雙琉璃眼中沒有軟弱。
眼淚,無疑是軟弱的。
挑起下顎,粗粗用拇指拭去懸在頰邊的淚珠。
明明是冰涼的淚珠,指頭卻如同被灼燒一般。
為何他又覺得,心都痛了。
「你怎麼了?」
涵陽雙眼不再朦朧,緊緊凝視著墨染,許久不曾轉移視線。
她在腦海裡模擬過許多種情況,甚至連天降災難,四國毀滅,地動山搖,血流成河,民不聊生,或者潦倒死去都設計了一遍。
心冷如鐵。
全不能叫她情動半分。
只除了,一人。
什麼時候開始的,是習慣,是依戀,那思念、眷戀、不捨、疼惜,已經深入骨髓,不可自拔!
她卻不自知。
「呵呵。」
涵陽突然笑了,搖了搖頭,看向在打擊中不可自拔的甘雁容,輕聲說道:「師兄,差一點,我差一點,也會變得跟前輩一樣了……幸好,幸好……」
「什麼一樣?你不會有事的。」
墨染不悅地皺眉,以為涵陽口中的「前輩」是指司徒翼。
涵陽身中奇毒的事實本就如鯁在喉,又聽得她將自己與司徒翼那短命鬼比較,更是不喜。
甘雁容慢慢回過精神。
只是整個人,像又老了十歲,似殘燭螢火,生命隨時都有可能終結。
「老身這一輩子,傷人傷己,確實活該。白白活了這麼多年,卻不夠一個女娃兒看得通透……唉。」
涵陽苦笑,她哪裡看得通透,差點就步上後塵尚不自知。
「這東西對老身再沒有半點用處,你且拿著吧。」甘雁容將木琉璃交到涵陽手上,神色疲倦:「你好生戴著,雖然不能根治梵天瑤草的毒性,但起碼留個念想,也能抑制每月毒。」
涵陽握著木琉璃,能感受到其中流淌著鮮活的氣息,順著掌心進入體內,只覺得神清氣爽,彷彿氣孔自開,污濁之氣皆被排出體外。
比起水、火琉璃,木琉璃的效用在於「生」,愈kao近身體,表徵愈明顯。
「對了,女娃兒你用的是什麼武器?」
甘雁容突然問道。
涵陽取出萬韌天蠶絲,說道:「這個。還有師祖記錄在石洞中的『迦影掌法』,當初為了離開不得已才……」
「行了行了,反正都是司徒家子弟,學了才好。『迦影』是他精心所創,若是失傳,他定會難過的……」甘雁容搖搖頭,自嘲道:「唉,人老了,總愛想從前的事兒。」
「那套掌法妙用無窮,你自行體會。」又復問墨染:「小子,你呢?」
「我不用武器。」
墨染一直嫌武器累贅,一向以氣御物。
「小子夠狂妄!就是你吧,老身把千葉劍法傳授予你!」
千葉劍法,威力無窮,當初敗在其中的高手豪傑不知凡幾。
就連墨染,也險些命喪千葉劍氣之下。
「沒興趣。」
「你不學?不學可以,土琉璃的下落就自個去找吧。」
甘雁容老神在在,似勝券在握。
「……我學!」
涵陽在一旁偷笑,不由得佩服甘雁容。師兄這一輩子,恐怕都沒這麼憋氣過。
「老身也沒那閒工夫一招一式的教,今晚你們再住一宿,小子將千葉劍法口訣熟記,明天你們倆就可以走人了。」
「土琉璃的下落呢?」
「你們走的時候再說。」
墨染桃花眼微瞇,長而深的眼尾帶出濃濃殺意。可惜有求於人,尚且拿這甘雁容無可奈何。
「對了。」涵陽突然想起一事:「前輩,當初我曾查過木琉璃下落,據說八年前已被送入南詔皇宮,又怎麼會在您的手裡。」
「哼,女娃娃傻了?這是真品,那送進去的自然就是個贗品。」
涵陽不語,心想皇甫烵許是現真相,又重新打探,才現真正的木琉璃居然藏在耆老迷谷中。可惜甘雁容手段太過高,毒霧陣法太過霸道,就算是皇甫烵也奈何不得。
偏生魅影趕上趟,做了皇甫烵一箭三雕的鋸上肉。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