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幽怡跌坐回椅子,似乎喘不過氣末,水沁急忙上前幫著順氣。
「母妃,您這是怎麼了?」水沁忙叫人請大夫。
「傻孩子,你媳婦恐怕是有了身孕了!」幽怡後悔啊,後悔安排了這樣一個年紀小的什麼都不懂的丫頭服侍,可是耽誤了大事啊!
「天啊!」黛玉掩住嘴,顧不得落淚,抬頭忽道:「溶哥哥,快去安排找人吧,一定要把四妹妹找回來!可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外啊……」
水溶用力點點頭,安撫著妻子。
「之前惜兒身子不適,為何大夫沒有看出來!」水沁心頭一個重擊,焦心不已。與孩子相比,他跟擔心吸魂獨身一人的安慰。若是當真懷了身孕,可要她自己怎麼過!
「那是半個多月之前了,大夫哪裡能看得出!」幽怡已經篤定了惜春一定是懷了身孕,急的起身扶著丫頭竟要親白去找。
「母妃放寬心,孩兒一定把惜兒找回來!」水沁什麼都不再說,轉頭便出去了……
雖是造化弄人,可到底姻緣未了,輾轉三年,這對佳偶才重新得見,卻是後話了……
惜春失蹤,竟像是蒸了一般,再無蹤跡。水沁遣了所有的妾室,並將那個佩姨娘責打五十板子賣為奴婢,自己終於奔波找人。水溶在下旨為文安侯平反的基礎之上,將惜來的身世公告天下,希望惜春能夠看到告示解開心結。可,終究失望,一點點的消息都沒有……
「玉兒,又在想惜春姑娘了?」打起簾子,靜賢只看到黛玉又在對著那封信呆。一連過去了兩個多月,可這惜春到底不見人影。水溶好歹勸住了水沁,只道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若是惜春有心要躲,怕是不好找的。
「能」黛玉摸掉了腮邊的眼淚,起身迎過來,摟著靜賢的胳膊,坐到了床邊。
「看看,可不是再傷心麼……」靜賢將身後蓮桃手中的盅子端過,打開蓋子:「這段時間玉兒茶飯不思,每天惦記著惜春姑娘,在這樣下去,身子可是會垮掉的!」伸手執了一旁的銀勺,舀起參粥吹了吹,送到黛玉嘴邊。
「謝過娘親……」黛玉聽話的張嘴喝下,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
「這就對了!」靜賢滿意的笑著,繼續喂黛玉喝粥。黛玉連日來不思茶飯,她一度以為是有喜了,可太醫診過了卻只說是思慮勞神,不得安眠而已。靜賢知道她是在擔心惜春,恐在這樣下去壞了身子,除了平日裡叮囑水溶多加關注外,兒子不在時,自己便督促黛玉多用些吃食。
「要說呢,那紫水閣的罈子也算是頂尖的了,所有的賭場、妓院、戲園子皆有咱們的人。不但如此,連京週六城都把的嚴嚴的,一旦有了惜春姑娘的消息,必是報來。這般嚴密尚且沒有音訊,想來那丫頭定是隱居在什麼地方,不願意讓咱們找到她。」好歹餵了黛玉喝完了一小碗粥,靜賢遣退了下人,勸慰道。
「娘親說的極是,只四妹妹是個強脾氣,一個素來沒出過門子的女子,我當真怕她無法生存下去。況且,妹妹極有可能已有了身孕,有誰來照顧她呢!」黛玉許久不曾緊鎖的眉頭又緊蹙了起來,想起了自己最初穿到帶現代時的無助與慌張。
「我猜那惜來姑娘定是自己心裡有些譜的。不說別的,之前她過府時我為答謝她照顧玉兒,贈與她一封三干兩的銀票以備在賈府中不時之需。這銀子,她定是帶在身上的!」靜賢道:「前幾日,探子在匯鑫錢莊查得惜春失蹤後幾日,有一個小丫頭拿了北靜王府字樣的銀票去換散成十兩一張的,不多不少,正好三千兩!」
「真的!」黛玉一下子來了精神,搖著靜賢的手臂:「那丫頭是何模樣?娘為何不早些告訴玉兒!」
「唉,查到的時候已經晚了,線索又斷,沒得讓玉兒空歡喜一場。我已命人將那個錢莊盤了下來。若是再有消息,馬上就會知道。」靜賢歎道:「卻沒有早些想到,失了好時機!」
「無妨!」黛玉不忍見靜賢自責,也鬆了—口氣:「若是這樣,我多少也放下心來,四妹妹總歸是自己打點好了生活的,只希望老天垂憐,有情人終成眷屬……」
「一定會的,許是上天的考驗也不一定呢!懸在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惜春姑娘一定在京週六城的範圍內,假以時日,一定找得到的!」靜賢摸了摸黛玉的鬢:「玉兒要寬心些,等等看。」
「娘……」黛玉躲進了靜賢的懷中,只覺自己當真是幸運的,竟什麼都有了。爹娘復活,覓得佳婿,婆婆疼愛,終日生活在溫馨甜蜜裡……這一切,在賈家那些時日裡,是做夢都不敢想的。
「給王爺請安!」外面的幾個丫頭齊齊請安,婆媳倆方知是水溶回來了。
「娘,玉兒!」水溶滿面春風,一看就是有什麼好事生:「想不到宮裡的賈常在已有了近三個月的身孕!太后親自懇求,說看在孩子的份上,升賈常在的位分,我已經答應了,替皇上冊封賈常在為嬪。」
「這算是什麼好事!」靜賢白了他一眼:「你還那般高興!」
「自然高興!這樣一來,我便知道了皇上為何遭到魔魘!」水溶坐到黛玉身邊諂媚道:「玉兒要不要聽,娘親不待見我,我只講給玉兒聽!」
「小白眼狼!」靜賢笑著抱怨:「當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溶哥哥胡說些什麼!」黛玉臉一紅,側身面向靜賢:「若是不講給娘,玉兒也不要聽了!」
「哎!這才是我的好媳婦!」靜賢一把摟過兒媳,得意的向水溶示威。
「好好,那就都聽,都聽!」一點都沒有猶豫,水溶很沒節氣的妥協了,坐到她們對面,道:「前些時候吳真子診出皇上並非是有什麼病症,而是遭到了魔魘!一直沒有找到源頭,便只能用金針定了穴給皇上保命。本來沒什麼頭緒的事,今日那太后竟不打自招了!」
「溶哥哥是說!真兇是太后。不可能!虎毒不食子啊!太后怎麼可能害自己的兒子!」黛玉不可置信的失聲叫出。
「只怕玉兒要失望了。」水溶遺憾道:「太后還沒倒台之前一段時間,在慈寧宮設計了賈元春爬上皇上的床,后妃受寵幸的記錄上便有了一筆。可是琪雨暗中監視的接過,卻是那晚皇上醉的不成,根本就沒成那事,也就是說,賈元春肚子裡的孩子根本就不是皇上的!」
「這賈元春為了復位,竟與外男私通?」靜賢問道。
「不算是私通。」水溶神秘一笑:「卻是太后在那前後,每晚安排一個侍衛強行與元春苟且,整整一個月,鐵了心的要她必須懷上身孕……」
黛玉聞言,心中忽悠一下子,身上冷冷的,不覺又住靜賢懷中縮了縮。
「臭小子,你可把玉兒嚇到了!那些下流的齷蹉事,怎地能拿來大喇喇的說!」靜賢自是無所謂,探春的遭遇可比元春慘多了,倒是太后主動給兒子戴綠帽子的事可真不常見。
「沒關係,玉兒……玉兒只是覺得……覺得太難以想像的……」黛玉軟軟的道,楸著自己裙子的花邊,極不自然。
「不嚇不嚇,咱們往下說!」水溶伸手去拉妻子,卻被靜賢拍掉了毛手,悶悶不樂的縮了回來,道:「起初還以為是太后拉扯賈家的於段,倒也沒往心裡去,早晚會丟臉。可現在看便不是那麼回事了!不管賈元春懷的是男是女,太后都會使手段把它變成皇子。一旦皇上駕崩,那麼這個唯一的皇子定會繼位,相對於水汮,這個孩子可是更好的傀儡,而賈家,也會死心塌地的為太后做走狗,一躍成為皇親國戚!也就是說,為了皇權,太后準備犧牲掉自己的親兒子!」
「這個女人簡直是個鬼,便是再把持朝堂,又能把持多少年!」靜賢一拍小几:「若當真是她使壞,魔魘皇上的人怕是在賈家地界裡的嫌疑最大!」
「是的!所以我也答應了太后,因為這身孕允了賈元春的二次省親。」水溶笑道:「不過可要給她添些堵,我只允了以常在的身份省親。」
「太后竟然答應了?這又是為何?」靜賢疑惑道。
「我著,太后恐怕是要趁亂拿回之前說的什麼東西!」黛玉心底火花一閃:「所賜才會不在意什麼儀仗身份,她要的不過是賈府忙亂,而後……」
「玉兒與我想的一樣!看來,那東西可是太后的一個死穴!不過,太后能利用這個機會,我們也能利用!」水溶冷笑一聲:「咱們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若是當初真的將太后一下子轄制死,可是看不到這樣的好戲了!」靜賢點點頭:「放手讓那太后的人去找,找出來咱們得了現成的就是!只為何她現在才想起來取回呢?這麼危險的東西,早些取回來不是更好?」
「一來是當初賈府高門大院,守衛森嚴。二來卻是到底要用到賈母,不能把臉撕破硬搶,只是沒想到賈家只是一個空架子罷了!也許太后當初一直沒有下死手拿回,卻是以為賈家產業豐厚,不能妄動失了錢財來源。可揭穿了那些銀錢皆是玉兒的嫁妝後,那太后卻把注意力關注在了北靜王府,沒有及時動手。如今倒台了怕出意外,才又想起這事!咱們到時候也得從閣中挑些老江湖去分頭搜索才好!」水溶自信滿滿:「上次的省親,賈府能夠應對從容,太后不見得好下手。這次的省親,卻是賈府經歷了諸多變故之後,可是好機會!更何況,薛蟠那事上,我還送了那府裡一件大禮!」
水溶把政,太后倒台,賈元春卻意外的懷了身孕晉陞為嬪,雖然只能常在儀仗的省親終究成為朝野笑談,對於低迷不振的榮國府,倒似打了針強心劑一般。文安侯之女被賈敬以親女換出,已引起世面的軒然大波,對原來的寧國府刮目相看。只一想到那眼下夾起尾巴裝低調的榮回府,只能連連搖頭。
賈母一早已然知道太后復起的計劃,並全力幫襯著,深信太后眼下養精蓄銳,一定能夠奪回朝權。北靜王百密一疏,還以為奪了權便穩坐江山,只怕皇上一死,朝政還會重新回到太后手中。惜春真實身世一事已弄得她措手不及,如能見見元春也好,多瞭解額裡的情形,知己知彼。
薛家母女無暇顧及,薛家的輔子幾乎被賈璉算計的一乾二淨,看著賈璉拿回的店輔的契約憑證,賈母非常滿意,挑了一家小鋪子打賞給賈璉,以表他的功勞。如今賈家男丁,無一能為,唯有這賈璉是個大小事還能依靠著跑動些的,趁著他與王氏隔了心,趕忙拉擾,打賞的於筆也大,只為住住鳳姐兩口子。
賈璉可不似從前那般為府裡賣命,子打林表球被救了出去,這府裡明裡暗裡一日不如一日,上下都把他當奴才使,還沒有什麼報酬。可以拒絕王夫人的指示,卻拒絕不了賈母的命令,再不願意也得敷衍著。不過這回的差事可是好的,刨除賈母給的這間小鋪子,裡裡外外瞞了瞇下的也不少。不過他不敢再大手大腳,而是按照鳳姐的吩咐將財產悄悄挪到鄉下,寄放在劉姥姥那裡。精明如鳳姐怎麼會看不出這府裡的頹勢,尤其是北靜王府崛起之後。以往跟著王夫人做過不少缺德事,自知總有一天會被揭穿,自己跑不掉卻不能帶累了巧姐,還有肚子裡這個。賣了那間鋪子,置下了些田地,算是為子女安排好了退路。
退了衛家的親,賈母一直盤算著要為湘雲攀一門好親,當然,這個好卻是要看是否為賈家好。賈府的女兒已經全部嫁了出去,憑空白得了一枚棋子,不善加利用豈不是可惜?不過沒想到短短的一段時間裡,太后潰然失勢,賈家成了人人躲避不及的猛虎,有些眼色的朝臣皆不敢走近,更別提聯姻這美夢!賈母終日盤算,卻始終無計可施。
凡事終有例外,沒想刑部部劉侍郎竟請了媒婆來給他兒子說親,不過,終究退過親事被傳的不好聽,做不得正房,而是側室。
這人都是見風使舵,若是太后穩坐朝堂,不要說湘雲退了親事,只要能巴上賈家,可都是要當奶奶起來采的。如今與賈家梁子最大的北靜王臨朝,那就只能翻臉壓制賈家了。
賈母雖然不悅這身份,卻也有幾分欣喜!刑部,眼下管理著所有案件的審查。即便沒有消息,她也知道針對賈家的一定不少,這個當口若是掛靠上劉家,也算是多了一個路子!只關切的問了問彩禮的數額,其它一概不在意,當即應下了。
「老太太,崔爺他們回來了。」鴛鴦俯在賈母耳邊輕語,將一枚玉飾放在賈母手裡。
「嗯……雖說這朝廷變了天,可終究無暇估計一件小小的人命官司。」賈母滿意的看著那玉飾上的「薛」字。儘管薛蟠被害的消息已經傳了回來,到底是看見了物證才放心:「那上任的文書?」
「交回來了,我已經燒了。」鴛鴦輕聲應道:「沒得絲毫差錯呢!」
「好!」賈母一拍腿:「姜爺這幾日不在,叫寶丫頭再把三丫頭打扮好了給雀爺送過去,另封五百兩銀子。」
「是!」鴛鴦出去了。
當真如寶玉預料的,探春回到賈府,卻遠不如在溫柔鄉的日子。她可不是單純的失了身,而是足足做了一個月的妓女,接的客不下百人。賈母想利用這事扳倒北靜王府的主意也沒有打成,便如同破布一般棄在趙姨娘院子的西廂房裡。
賈家子弟哥哥道貌岸然,卻內裡污穢不堪。起初趁著起姨娘與賈環不在時去占探春的便宜,趙姨娘哭訴了幾次,賈母與王夫人根本就不管,助長了那些混人的囂張氣焰,一來二去,探春竟成了府中的暗娼。
朝廷有令,非常時期,各處官員不得擅離職守,違者死罪!賈政回不來,只能任由府中的烏煙瘴氣蔓延。趙姨娘終日痛哭瞎了雙眼,寒了心冷了情,只靠念佛度日。賈環早已不認親姐,更是恨她當初對親娘弟弟的無情,乾脆暗中收錢。
不過,賈母到底想起了探春的用處,畢竟賈家不養閒吃飯的人!
「老太太!」三春嫁了,寶釵管家忙碌,跟凌墨又不熟,湘雲無聊的轉悠了一圈便回到了上房。
「雲丫頭回來了?」賈母招手喚道身前:「可是有件大喜事!」
「老太太?是什麼喜事?還有比大姐姐省親更大的喜事嗎?」湘雲坐在床邊,剛剛走的快了些,臉上紅彤彤的。
「可不是有人提親來了!」賈母滿臉堆笑:「還是侍郎家的公子呢!雲丫頭,這門親事可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