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見前方重重隧洞,我們四人且思且走,憑感覺避開死路,忽覺視線陡然開闊,進入了一個極大的空間。這個空間正正方方,像是一個巨大匣子的內部,長寬高都過了二十米。空間的四壁都為巨石堆砌,頂部是一塊被磨平的大型山巖。
我們站在門口,不敢貿然闖入,打著手電仔細查看各處。所見這個大石室的內部空空蕩蕩,並無任何東西,我兀自在心中仔細琢磨,這個地方到處都是錯綜複雜的隧洞,唯獨此處與眾不同,難說不是一個出路。只是這間大石室除了我們所站的這個洞門,再無其他出口,倘若這裡也是死路,那麼這間石室安設在此處,究竟有何作用?
馬沖跟我想到了一塊,他沉吟片刻,隨後對眾人說道:「這間大石室出現在這裡好生突兀,總感覺其中有詐,咱們不可貿進。」
張繼說:「那該怎麼辦?要不咱就待在門口,等那年老頭過來?」
我雖對郭明笑追上我們不抱多大希望,但看了看阿鐵,也不想明著說喪氣話,只對眾人說道:「我看他一時半會還趕不過來,我們眼下應該先探探路,即使不進去前邊這個地方,也得另尋出口。」
說罷我讓其餘三人留在外邊,由我獨自入內查探,一旦現裡邊有危險,外面的人可以立即出手援助,不至於陷入全軍覆沒危局。我舉著手電輕手輕腳走入其中,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著,凝神戒備身周的情況。
大石室的內部空曠寂然,裡邊靜悄悄陰森森,隱約透著一抹蹊蹺詭異,我心中暗自思索著這間石室被造在此處的目的,同時順著石壁一邊走,一邊仔細打量著整個空間。四大禁地極其注重自然造化,各種格局無不是利用五行陰陽之理來安排,先前走過的隧洞就是如此,只不過眾人對易數的造詣不深,無法窺其核心奧秘,此刻又現了這間古怪的大石室,造墓者的用意更加讓人捉摸不透了。
石室內壁非常粗糙,由許多塊巨石壘成,有點類似於埃及金字塔中的墓室。不過所謂墓室,至少得有口棺材,並且規模不能太大,否則無法聚氣,這間石室空空蕩蕩,既沒有棺材,裡邊又寬廣非常,沒有一分墓室的樣子。
我隱約覺得不妙,此處怎麼越看越像個大匣子,它的位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獨自處在隧洞深處的山體中,倘若要把人困死在這,那真是太容易了。我越想越是覺得這大石室會把人關死在其中,再不敢隨意走動,打算慢慢退出去再做計較。
就在這時,地面忽然輕微地一陣抖動,我嚇了一跳,正要拔腿回逃,卻見四面石壁均有一道石門升起,每道門的內部,分別立著一具古屍。這四具古屍已經脫水變干,成了四具乾屍。我見這石室並非是無斷龍石之類的機關,好奇心便被那四具古屍吸引過去。
門外的三人也瞧見了這幅場景,均覺得詫異萬分,這間偌大的石室突然出現四具古屍,究竟有搞什麼名堂?眾人不清楚其中古怪,忙喊我先退回來再說,免得有凶險。我忽想起《玄機冊》中的記載,暗自覺得似乎在冊中見過這種佈局,忙靜下心來思索。
三人見我遲遲為動,頓時有些焦急,張繼把在門口,探進半個身子朝我喊道:「老逸,你什麼呆呢,還不趕快出來,當心粽子咬你!」
我想到關鍵處,擺擺手示意張繼別急,突然腦海一亮——這佈局,莫不是那種護氣藏寶的「匣子墳」?
當下我示意眾人進來,張繼現在看見古屍就怵,戰戰兢兢問我:「沒問題吧?裡邊這四個仁兄一會跳出來怎麼辦?我看這地方處處透著古怪,我看咱還是先撤為妙。」
我說:「你們別擔心,這地方不是個殺人佈局,而是一個護寶之地,這種地方在《玄機冊》裡有記載,名為『匣子墳』,是利用屍氣製造出引導地氣循環的氣場,護住古墓寶氣的佈局。」
三人將信將疑,慢慢走了進來,四下看看那幾具古屍,沒現什麼問題,這才都放下了心。馬沖也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地方,他見這四具古屍分別立於石室的牆壁中,感到好生奇怪,便問我道:「逸兄弟,我生平還沒見過這樣的地方,可否具體跟大伙說說?」
我點點頭,隨後看了看那四具古屍,對三人說道:「這種佈局名為『匣子墳』,是一種很古老的陣術,屬奇門遁甲中的『奇門』之術。此術在各種機局中,處在『兵局』之外,是一種以陣護寶的術法。《玄機冊》中記載,此陣術最早由秦始皇手下的一名方士明,據傳秦皇陵裡的重寶均由這種陣術護住寶氣。」
我又說道:「龍脈的脈眼中生氣最盛,若將這種大石室安設在脈眼上,再分別在四象方位豎葬四具陰時出生,陽時死亡的屍體,屍體兩兩相對分立各處,屍氣便會形成一種氣場,這種氣場引導脈眼周圍的地氣循環不散,使得整座山脈成為一個絕佳的護寶場所。埋在這座山裡的寶物,千百年來被這些聚攏不散的地氣養護,就可千年不毀。」
馬沖聽罷,點點頭說:「難怪母子山上有那麼多殭屍,原來是因為脈眼出安設了匣子墳,地氣凝聚不散,使得此山的土壤可以養屍。如此說來,咱們此刻就站在龍脈的脈眼之上,難怪一路走過來這麼安全,龍脈的脈眼不可有『刀兵』之凶,否則就會破了此脈的風水,建造這座墓塚的人想必很清楚這點。」
張繼問道:「按照你們這麼說,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安全咯?」
馬沖說沒錯,如果我們哪兒都不去,就好好地待在這裡,一時半會是不會有性命之虞的。只是咱們也不可能總是杵在這裡,既然脈眼上有「匣子墳」,它的作用多半就是護住凶嬰邪鎖的寶氣,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個寶貝一定就在附近,即使不在這間石室中,也會在某處,咱們要是能先「天罰」那幫兔崽子一步拿到寶貝,就什麼都好辦了。
阿鐵不太同意馬沖的看法,他認為外邊的隧洞多如牛毛,大家一時半會又參透不了隧洞的奧秘,就算凶嬰邪鎖藏在附近,也並非那麼容易尋得。而且四大禁地的寶貝哪個不是被埋在重重機關殺局之下,建墓者定不會把此物放在脈眼的範圍內,而是再脈眼邊上另建一處所在,外邊佈置了一大堆凶險機局,倘若我們貿然去尋,說不定會著了此道,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還是先在這裡耐心等待郭明笑的消息,再一起商量如何行動,如此豈不穩妥?
我也不贊同隨隨便便去闖那些隧洞,而且也不打算干在這等著郭明笑追來,寶物固然重要,可目前劉全勝還生死未卜,如若不盡快把他找到,總歸放心不下。我們剛才一路行將上來,很清楚這附近並沒有什麼危險,劉全勝若是也到了這兒,憑他的手段,就算獨自一人也應該應付得來。於是對眾人說我們眼下當是先去尋找劉全勝。
張繼十分同意我說的話,也在一邊幫腔:「老馬你就先別惦記著寶物了,老鐵也是,既然你對年老頭那麼有信心,那麼咱們一路噴著路標,他肯定也能追上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去找那劉黃瓜,他是我和老逸最重要的夥伴,也是最重要的戰友,再說,既然寶貝在這些隧洞中,咱肯定不能沒他帶路。」
他的這番話倒是讓大伙都沒了意見,四人打定主意,便都貓著腰一個個再次鑽回了隧洞裡,我們讓阿鐵噴著特殊記號的隱形路標,隨後便順著通道搜尋那些沒有走過的隧洞。一路下來又不知道走了多久,眾人已經逐漸疲憊,我沒有辦法,只得招呼大伙先停下來休息,等體力恢復了點,再繼續尋找。
四人靠著洞壁坐下,阿鐵取出壓縮餅乾給我們,讓大家吃點東西。我們也不扭捏,反正填飽肚子好辦事兒,不吃東西腦子都不好使了。
我吃著餅乾,忽然覺得馬沖很久不吭聲了,便朝他望去。只見他低頭皺眉,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事情,我頗為好奇,便對他問道:「馬大哥,你怎麼了?」
馬沖這個時候忽然抬起頭來對我們三人說:「我們可能中計了,凶嬰邪鎖根本就不在這些隧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