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眼的夏娜 第15卷 第四章 永遠的夢路 (中)
    克羅德?泰勒是生於美國東部的一個極其普通的農夫。

    雖然他的天生大力,而且身體強健,但是性格沉穩,從來不會主動加人紛爭。只要自己和家人能夠平安度日的話,對於自己這平凡的一生就沒有任何不滿,是個隨處可見的一般男人。

    但是世界卻向著這個穩重而普通的男人伸出了魔爪。

    男人心目中唯一祈求的願望被摧毀了。

    他和妻子,兒子,還有女兒等這些家人的安靜生活,就這樣被破壞了。

    那是在兒子和一個可愛的鄉村姑娘舉行婚禮的大喜日子上生的事。

    充滿了喜悅和自豪感,同時也混雜著一點寂寞感覺的,值得祝福的日子。

    就在自己和妻子一起,完成了作為人類,作為父母的義務之後,沉浸在滿足感之中的時候,那件事生了。

    「紅世使徒」的區區一場捕食行動。

    兒子,還有即將成為他的伴侶的女孩,在他面前被吞噬的悲劇。

    當時還是新型自在法的封絕並沒有張開。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生的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真正的憤怒,在一怒之下,定下了契約。

    曾經是強大的「紅世魔王」的那個「使徒」,被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嚇了一跳,但是很快就逃走了。他並不希望生爭鬥……「紅世魔王」只不過是一如既往地為了補充自己的力量進行獵食而已。

    在追逃走的「紅世魔王」之前,他去跟妻子,女兒道別。但她們卻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包括自己,還有兒子,以及那會成為他們媳婦的女孩.全部都忘記了。

    即使如此,他還是堅持要去追尋那個「紅世魔王」。就像大多數的火霧戰士一樣,他剛訂立契約的時候,想要的不是清算自己的悲傷與仇恨,而是只求洩怒氣而已。

    作為一個火霧戰士,他是強大的,也是幸運的。

    他在情勢不穩的美國內不斷彷徨,不斷追捕,戰鬥,摧毀出現在眼前的敵人,認識很多幫助自己的人,然後只用了區區幾年時間就找到了當初的仇人,完成了他的復仇行動。

    但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變得無力和頹廢,而且運氣急轉直下。

    因為太早找到了仇人完成了復仇的關係,「空裡百裂手」並沒有明確形成作為火霧戰士的使命感。雖然認識的火霧戰士以及外界宿的人們都對於他本來應該擁有的存在方式進行了說明,但是對於他自己來說,本來的出點就只是想要報兒子的仇,而已,在那之外以及在那之上的事情,他一概沒有想過。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有自己本來生活的地方,在那之後只過了幾年而已,一切還保留著原樣。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從作為火霧戰士的使命以及生存方式中選擇了逃避。

    不,應該說是選擇了回歸自我。

    雖然心中已經依稀意識到這一切不會像自己想像的那樣順利,但是,在難以抑制的眷戀之情驅使下,他還是選擇了回去。

    回到自己的故鄉,以及深愛的家人身邊。

    然後,理所當然,他被拒絕了。

    現在的他已經被那些曾經認識他的人所遺忘,只不過是一個妄想要接近的可疑男人。

    但是即使如此,他還是對那一片土地,自己的故鄉戀戀不捨。

    一開始他只是在遠處靜靜地觀望,然後慢慢接近,幫助因為失去了自己而生活變得困苦的家人。即使她們覺得驚訝,不斷拒絕,甚至覺得他的行為很噁心,他還是堅持要幫助她們。因為那是對於他來說比一切都要重要的家人。

    那樣的日子持續了好一陣子,他開始得到妻子和女兒的一點點的理解。

    但是,那當然不可能是他最為渴望的.曾經擁有過的幸福日子的再現。

    因為那是跟完全沒有自己和兒子的記憶的,完完全全的外人所建立的新關係而已。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現到——

    那個時候自己捨棄的東西,究竟有多麼的寶貴。

    而曾經放開過的,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

    就像死去的兒子,永遠也不會再復活一樣。

    雖然這種簡單的道理早已經知道,但是那個時候的他被怒火蒙蔽了雙眼,甚至無視被留下的妻子和女兒的痛苦,為了洩自己心中的憤恨,拋開一切去追殺仇人……不,其實只不過是在痛苦之中看見了「火霧戰士這條後路」,於是一頭紮了進去而已。

    現在的他為自己當初的選擇感到痛苦、後悔,但是一切都無法再重來了。

    他終於知道了當初的自己有多麼的任性,多麼的愚蠢。

    而當他知道曾經一度忘記了自己的妻子,

    現在再次愛上了這個自己之後,

    他——再一次選擇了逃避。

    只給她們留下了——

    一個寶具。

    在機械部分以外的場所……整個洞穴的底部附近,應該有自己在找的重要區域才對。

    既然那個〔革正團〕在這裡待了數年之久的話,應該是有什麼重大的意義的。

    得把那個找出來,如果可能的話就阻止它……那是針對條件提出的條件。

    以可怕的重量和度迫近的「空裡百裂手」克羅德?泰勒的腳踢,以及淺藍色的力量之衣「sanetbsp;「嗚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被唬拍色的大壓力風暴所包圍、沉重而強烈地揮出的「彩飄」菲蕾絲的拳、「伊菲爾那」的衝擊波。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雙方爆出的光芒,把夏威夷島東南部的山腹,一片漆黑的熔岩平原映照得光如白晝。

    砰的一聲巨響,在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接觸到對方的情況下,兩人都因為反作用力而拉開了距離。

    就在這個時候——

    「克羅德,你現在會不會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在旋風中央的菲蕾絲說道。

    「我當然知道。」

    「你已經向夫人說明一切了是吧?她已經理解了我們的事情,而且把你托付給我們了啊?」

    約翰向著他伸出了手。

    「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克羅德再次重重地回答道。

    「我知道。但是,已經太遲了吧。你們來這裡這件事,就更加……對於我來說,世界……除了改變之外根本就沒有存在意義了。」

    「嗯嗯,完全正確,這個沒骨氣的傢伙事到如今怎麼可能還能後退呢。」

    凱姆用不知道是嘲笑還是失望的語氣罵道。

    兩人面面相覷,然後歎了一口氣。

    「如果我知道你是這麼不明事理的人的話,我就不會接受你的照顧了,約翰。」

    「但是恩人就是恩人。既然你已經走上了夫人所擔心的路的話,我就要按照她所囑咐的阻止你才行。」克羅德瞇起了眼神空虛的眼睛,向著兩人飛了過去。

    「你們阻止不了我的……我已經沒有停下來的理由了!」

    一枝極光之箭就在他的鼻尖掠過,只要再加那麼一點的話就會被射個正著了。

    那是藏在熔岩平原一角的「極光射手」琪婭拉?托斯卡納。

    克羅德勉強回過頭轉過臉避開了第一射,用「sackcoaT」的腳,鷹爪擋住了第二射,利用它爆炸的衝擊來了個後翻身,避開了第三射。然後他繼而利用這個體勢急下降,直撲向那個嬌小的火霧戰士的少女。

    這個時候——

    「我們的話——」

    「還沒有說完啊!!」

    瓏拍色的風暴,巨大的自在法「伊菲爾那」以無法迴避的氣勢從旁邊向他襲來。

    「嘖!」

    被迫打消進攻的克羅德咋了一下舌,收起翅膀逃離暴風的翻弄。

    菲蕾絲的「伊菲爾那」不單只能夠操縱周圍產生的風,還能把她的氣息融人到整體氣流之中,把氣流偽裝成另一個自己,擾亂敵人的感覺,是一種特殊的自在法。

    通常情況下,火霧戰士或者「紅世使徒」都會依靠敵人在行動之際產生的氣息,或者集中的「存在之力」來感知敵人的存在,進行對應。而菲蕾絲的「伊菲爾那」能夠顛覆這種作戰方式的前提,是一種極具威脅的自在法,並且由於「永遠的戀人」約翰這個實力高強的自在師作過一番修正的緣故,效果和應用力更增加了數倍。這就是「約定的兩人」讓人聞風喪膽的由來。

    但是克羅德在空中戰和格鬥戰方面也是頂級的火霧戰士,不會這麼簡單就讓人擺佈。他沒有反抗包圍住自己的風暴,而是任其擺佈,然後暗地裡加,在摸清了風勢的流向之後張開「sackcoaT」的翅膀,一舉衝出重圍,飛往上空,漂亮地擺脫了菲蕾絲的攻擊。那像鷹一般敏銳的目光,已經鎖定了在暴風中心拉著手的兩人。

    「喝!!」

    只見他大喝一聲,然後像看準了獵物的猛禽一般飛降下,以腳踢為先直搗目標。

    「!!」

    兩人現了他的進攻似的放開了手。抬頭看著他,然後像是舞蹈中的一環似的放開手。

    一枝光束的箭穿過兩人中間,正確無比的朝克羅德即將落下的地方射了過來。

    「哼!」

    克羅德張開半邊翅膀減慢了下落度然後趁勢向旁邊-個回轉,像是把光束之箭捲過來,又像是反彈回去一般,打散成火花。他繼續回轉,從翅膀之中向著下方亂射出無數羽毛。降落到地面的羽毛引起了一陣淡藍色的小爆炸,把黑色的岩層炸得粉碎。

    琪婭拉從猛火之中跳了出來,迅跑開。

    「迴避的時候也要確認周圍!」

    「理解戰況之後就要展開攻擊!」

    「是!————嗚哇!」

    她扭轉著上半身,一邊向前跑一邊射著極光之箭。箭鋒描繪著尖銳而高的曲線,襲向克羅德。同時,菲蕾絲和約翰從兩邊夾攻想要避開的他。一般的火霧戰士的話,遇到這種情況也只能避開了。

    「哼!」

    克羅德卻張開雙臂選擇了反攻。只見他覆蓋在手臂上的力量之衣「sackcoaT」的前端瞬間伸開變成了鷹爪,擋住了在風中攻擊過來的菲蕾絲和約翰的拳頭,然後在不減弱兩人突進度的情況下用力往旁邊一拉——

    「嗚、哇!」「唔!?」

    他雙手把兩人的位置一換,然後借力讓他們在空中不斷旋轉,再利用其中旋轉著的一邊、約翰打落了琪婭拉的極光之箭攻擊。簡直就是神乎其技、攻防兼備的應對。

    被甩出去的菲蕾絲好不容易重整了體勢,大叫起來——

    「約翰!?」

    「我沒事,菲蕾絲。不過……」

    約翰甩了甩燒傷了的手,回答道。然後他把目光投落在漂浮在兩人中間的「空裡百裂手」身上。

    「既然你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為什麼要一會兒站這邊一會兒站那邊呢,克羅德?泰勒?像你這樣的男人的話,只要堅定地選定了道路的話,應該就能為自己打開一條康莊大道才對啊。」

    但是克羅德沒有回答,反而反問道:

    「你們才是,為什麼要走這條路?所謂的約定,只不過是分手時的客套話而已。為什麼要這麼執著?」

    「的確,那個時候我們也是那樣想的。」

    約翰向著提出了沉重問題的克羅德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那時我們的合作只不過是為了打倒作為你的仇人的『紅世之王』而已……但是,曾經互相協助,互相為了對方不惜生命奮鬥是事實。所以雖然在一起的時間很短,但是作為我們曾經有過強大羈絆的證據,給你留下了那個東西。」

    菲蕾絲也笑了,雖然身處夜暗之中,但是她的笑容看起來是如此的明亮照人。

    「你曾經說過吧?因為現在不知道應該幹些什麼,所以決定先回到留在故鄉的妻子身邊,再慢慢考慮。所以才會把那個沒有人會使用的那個,作為愛情的紀念品留下的啊。」

    「沒錯。我跟她說,『要是你能夠呼喚我的話,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聽』……我們都沒有把這當作是約定。當我再次離開的時候,之所以會把那個東西交給已經說明了一切的她,也只不過因為那是一個不用生命作為交換就無法使用的寶具。把這種派不上用場的物品交給她,才能讓我放棄。而她也因為遇到了這個無法解決的難題,才會更容易放手吧。『

    他那痛苦的聲音似乎也被自己心中的苦悶壓住了似的,中途變得嘶啞,無法再說下去了。

    從他胸前的徽章「索亞拉」之中傳出了凱姆的聲音代為說明。

    「這就是人家的本意……可是你們這些傢伙卻偏偏要追過來。」

    菲蕾絲把右手往旁邊一揮——

    「我們做到這一步的理由……在來這裡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吧?奇跡終於出現了啊!」

    暗夜的空中吹拂著琥珀色的風。

    約翰也把右手伸了出來。

    「本來只不過是開玩笑交給你的東西,沒想到我們卻被人還以真心——」

    暗夜中飄動的風增強了氣勢。

    「所以不甘心和逞強,佔了一半。」

    約翰繼續說道。風,開始變成了圍困著克羅德的籠牢。

    「剩下的一半,是對奇跡的敬意。」

    菲蕾絲接著說。揮動的手中出現了一個硬幣大小的吊墜。

    在風中搖曳的這個吊墜,就是他們送給克羅德,而克羅德又送給了妻子,然後又再次從他妻子那裡回到他們手中的寶具——使用者捨棄自己的生命才能起動的希臘十字架。

    它的名字,是「希拉達」。

    在一個類似研究室的地方,拿著書籍的手,因為過大的驚愕和某種感慨而不斷顫抖。

    當這座孤島的山上出現要塞的時候,不管是誰都會認為陰謀的終點,就是那裡了吧。

    但是實際上,卻並沒有這麼簡單……那種事情,只不過是第一步而已。

    在龍卷產生之前已經逃離了波及範圍圈外的琪婭拉,確認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好了!)

    然後在心中點了點頭。在熔岩平原的岩石陰影中躲藏起來之後,先確認周圍有沒有「黑妖犬」的埋伏。因為似乎從交戰一開始沒多久,「黑妖犬」就只在遠遠的周圍布下埋伏,沒有進行積極的進攻。不知道他們是真的那麼信任克羅德的實力呢,還是因為對於「黑妖犬」的戰鬥力沒有除了牽制之外的期待。

    (是不是因為在第二次戰鬥的時候犬群的領一時大意接近被射殺了的緣故,現在採取謹慎態度了呢?)

    不管怎樣,現在能夠把克羅德引離本部這麼久,已經可以說是出了預料之外的成功了。

    現在登陸台已經開始慢慢接近自己的射程範圍。對於現在能做的只有掩護射擊的她來說,佔據能夠把現在正跟薩拉卡埃爾以及鐵臂抗衡、進行著阻止行動的師傅,以及包圍了克羅德的琥珀色龍卷納人射程範圍的地方是必須的行動。

    現在必須優先處理的不是進攻那零件完全外露、有著不完全形態的山上的要塞,而是應該阻止輸送船上裝載著的裝甲板的上陸以及正進行著運輸作業的登陸台。這一點師徒兩人都已經有了共識。

    按照事前計劃好的作戰方針的話,應該是在師傅先動攻擊之後,真正的攻擊由菲蕾絲進行,而自己則負責掩護和引開敵人注意,使戰鬥區密集起來然後化為亂戰。

    喜歡出風頭的〔革正團〕在這數年之中,因為某種企圖一直潛藏起來沒有活動。那麼他們一定是有什麼東西或者地點想要隱藏才對。只要能夠破壞或者佔據那個對象的話,他們的陰謀也就自然而然會瓦解了。這是師傅當初的設想,而眼下關於敵人的陰謀這方面可以說是猜中了一大半了。

    但是,他們藏起來的東西,竟然是出了預想的要塞,而且即使他們已經努力阻止,裝甲板還是不斷按計劃安裝的這種事態,卻是他們當初沒能猜出來的。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既然時間是有限的話,對於不確定要素方面就要有心理準備。他們也是在這一點的基礎上挑起這場戰鬥的。不可能事事都按照自己預料展,以師傅為的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

    (而且——)

    琪婭拉抬頭看著在龍卷之中飛翔著的兩個身影,以及伸展開來的淺藍色翅膀。

    在這場戰鬥開始之前,她曾經聽「約定的兩人」說起過。

    回到妻子身邊這件事,讓那個男人體會到了自己拋棄了無可取代的東西的罪惡感。

    於是這個火霧戰士再也無法在那裡安居,日夜為自己失去的東西感到惶恐。

    當曾經一度忘記了他的妻子,再次愛上他的時候,這種新建立起的關係卻更讓他害怕。

    於是「空裡百裂手」只能留下寶具作為信物,拋棄一切,選擇了逃避。

    這就是強大卻又可憐的克羅德?泰勒的生命軌跡。

    (像他這樣的強大戰力,本來就打算安排兩個人對付的。)

    這場戰鬥開始之前,「約定的兩人」就提出了「那個火霧戰士由我們來對付」這個條件,於是這個重大角色就交給了他們。不要說對應方法了,就連結局準備如何處理他們也沒有明說。反正就先開戰再說,然後到時再隨機應變,對症下藥。不過師傅本身也不是什麼都往好的方面想的樂天派,所以在他們的條件之上提出了一個條件,算是上了保險……

    但是即使如此,琪婭拉還是希望——

    (如果能夠成功說服他就好了。)

    雖然明知道不太可能,但是還是忍不住祈求。

    這不是出於想要削弱敵人陣營的算計。

    也不是因為對於克羅德的同情。

    只是希望,即使是敵人也好,有人能夠站出來證明,火霧戰士也是人。

    這樣一來就能夠證明師傅也是如此了。算是作為弟子的一點任性吧。

    背後突然出現了一隻好像是叫做「黑妖犬」的「磷子」。於是連忙一擊解決了它。

    在難以忍耐的寂靜之中,只知道一味往上飛奔……螺旋狀的通道實在是令人厭煩。

    在到達塔下面洞穴的瞬間,立刻使用擴聲的自在法用最大的音量大叫起來——

    巨大的聲音在黑夜的茂納洛亞上中搖撼。

    <不要管其他了!!快把塔……「方尖塔」破壞掉!!>

    意識到這個聲音代表了什麼的時候,就連薩拉卡埃爾也不禁嚇了一跳。

    「什麼!?」

    還沒來得及驚訝,下一個聲音接著響了起來。

    <他們的目的不是什麼要塞的建設!而是要讓全人類知道自己的目的和存在!!這些傢伙打算以鐵塔為核心,向全世界送和無線電波配合起來的自在法!!>

    這次輪到對戰中的薩雷吃驚了。

    「什麼!?」

    接著,下一個聲音又傳來了。

    <不管是安裝裝甲,還是保衛戰,全部都是為了贏得時間而已!這些傢伙正從地下不斷提取莫大的能量.準備送自在法!!>

    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克羅德不禁為之吃驚。

    「怎麼回事——!?」

    眼前這個在龍卷中飛舞的少年——「永遠的戀人」約翰那燒傷了的手上正不斷飄散出花瓣,不消一會兒他的輪廓就變成了花瓣和草蔓消失了。只用了幾秒鐘,注人了自在法的花環就散開了。

    凱姆立刻破口大罵:

    「***!這個竟然是傀儡!?」

    「那麼真人就在基地內了?」

    聽見克羅德的這個問題,菲蕾絲並沒有像剛才那樣以並朗的語調來回答。即使只是按照她的指示來動作,以模擬人格進行會話的傀儡也比沒有的強,只要約翰不在她身邊,她的心情就會立刻變壞。

    「……!」

    她無言地從自己的手掌中呼喚出小小的漩渦。

    而在那其中壓縮著的她這邊的花環,也化作了花瓣一起飄散了。

    克羅德露出了苦澀的表情。到這一刻他終於現這些花瓣上每一片都施下了自在法,而包圍著自己的龍卷就是自在法形成的籠牢。

    然而,這個時候再次傳來了約翰的大叫——

    <不快點的話就會來不及了!快點破壞它!!這座塔馬上就要——>

    轟隆——隨著一聲巨大的炮響,看起來像是火山雷的巨大閃電包圍了從山頂上冒出來的鐵塔。約翰的聲音就此中斷了。

    「約翰!!」

    菲蕾絲大叫著解開了自在法。

    克羅德趁著這個空隙飛身向前。

    「啊啊!!」

    穿過那明顯變弱的風直踢的「sackcoaT」的鷹爪刺中了菲蕾絲。

    「啊、嗚——」

    菲蕾絲應聲彎下了腰。對自己的逃避感到狂亂的男人接著起了第二擊,向前翻滾然後飛起一腳,以凌厲的氣勢直擊她的太陽穴。

    「——!——」

    還沒有來得及產生減的風,她已經墜落到熔岩平原之上了。

    脆弱的岩石地表當場粉碎,埋住了她的半邊身子——

    但是這還不夠,克羅德急飛直下,伸出雕爪就要取她的性命——

    這時一枝極光之箭射過,讓他不得不改變方向。避過極光之箭之後再次升向天空的克羅德俯視著下面。

    「你還在這裡嗎?」

    只見他露出了異樣的喜悅笑容,就像控制瘋狂的金箍已經解除了似的。消滅約翰,打倒菲蕾絲,對他來說都是逃避的里程碑。讓自己為之煩惱的來自過去的追擊者一個接一個地消失,這種輕鬆的解放感在他的臉上表露無遺。

    「還差一點點。」

    「看來是呢,沒骨氣的傢伙。」

    「沒錯,還差一點點……這個世界就會完蛋了……」

    即使面對凱姆的嘲弄,他那歡喜的表情還是沒有半點變化。

    教授正在地下司令部之中忙於各種設置的操作。

    「因為驅∼∼趕收納庫內∼∼∼部的侵∼∼人者而進行局部放∼∼電,所引起的能∼∼∼量消耗率是多少,多米諾?!」

    「損耗率是o.2%,填充作業時間損失八秒,所損耗的部分已經恢復了!」

    多米諾一邊用他那齒輪組成的眼睛確認跟顯示出「方尖塔」的寶具「無人自測」同調的計量儀器,一邊快回答道。

    「實在太棒了!!」

    教授雙手捂面,然後又立刻打開,然後一口氣地把那些有用沒用的拉桿全部拉倒。

    「阻∼∼∼礙人物排除結束!接下來我們就要進人計劃的最∼∼∼∼後步驟了哦!!射聯絡薩拉卡埃爾用煙∼∼∼∼花!」

    「是!遵命!」

    多米諾的手不斷按著各種按鈕。

    司令部的地面上表示著的夏威夷島東南部的概略圖上一些像是煙花一般從一點擴散成圓形然後消失的東西接二連三地出現了。

    「那∼∼麼,我∼∼們再∼∼繼續檢∼∼查∼∼∼∼!」

    「是!遵命!基地內警報連接,確認。『黑妖犬』所定點避難確認。山頂風測量,確認。控制裝置重設信,確認。誘導裝置測試應答,確認——」

    在多米諾不斷念著清單上項目的時候——

    「oooooooo——k!!」

    教授回答道。在「無人自測」上點亮的紅色點開始一個接一個地變成綠色。即使是哈麗埃特這種門外漢,也知道這些表示的是障礙正在不斷排除。

    「裝甲基部安裝接合,確認。內部壓力循環器充電達到需要值,確認。搭乘部分位啟動,確認。一次加壓閥開放,確認。預行脈衝送信,確認——」

    「oooooooo——k!!」

    就像自在法按照順序逐步啟動一樣,他們的我學結晶「方尖塔」,正在一點點喚醒那潛藏的真正力量,開始了厚重而深沉的鳴動。

    在不斷襲擊過來的鐵臂之中,薩雷向著那個身上帶著光芒四射的「咒眼」的、瘋子們(反正他自己是這麼覺得)的領問道:

    「向全世界送無線電波?你們是玩真的嗎?」

    當然,薩拉卡埃爾是認真的,也知道自己不會被人所理解。

    「當然了。同志丹塔利奧教授的學術已經越了古往今來的技術範疇,能夠覆蓋廣大的地域進行送。從這個孤島,到美國,極東之地,以及歐洲,都是可能的!」

    他一邊緊貼著這個最為棘手的敵人,阻止他脫身,一遍饒舌地繼續說道:

    「不論任何信號接收機械或者送機械只要是能接受到信號的裝置的話,就能接收我的影像或者聲音,只要把信號輸入電信線路,就能一直傳遞到末端……現狀雖然還不能影響到沒有信號接收設備的地域,但是作為一個烽火信號的話,應該還是足夠的吧。」

    「看來你不單只是個演說狂,還是個表演狂呢。」

    基佐有點驚訝地說道。回答他的是爽朗的笑聲。

    「哈哈,我自己的話倒是無所謂!只是希望人類通過習慣力量,瞭解道理,認識到『這個世界的真相』就好……不過,我也沒有期待我們所希望的『明確的關係,能夠在一朝一夕之間成立。只是灑下那些小小種子的,微不足道的一個步驟而已。」

    薩雷對他們的計劃成功之後的景象稍微進行了想像,不禁全身泛起了一陣寒氣。因為薩拉卡埃爾所說的話全部都是事實。

    至今為止,一般人就算具有對於「存在之力」的適應性,並且進行長期接觸,也能夠在不理解火霧戰士或者「紅世使徒」行動的情況下埋頭於常識之中。這是因為他們不具備解釋不可思議事物的理論體系。如果常識的範圍一旦拉闊,解釋的道理變得明朗的時候,那些已經適應了一般常識,並且爛熟於心的人們就會覺、認識到有關「紅世」的事情——也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相」。

    這樣一來的話,至今為止所進行的簡單的敷衍說法就難以再通用,必然會導致紛爭以及傾扎,最後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就難以逃脫被打開的命運。

    然後人類就會知道以自己為食的異世界怪物其實就潛藏在身邊。不管怎麼掙扎也無法抵抗的絕望,會讓他們明白自己有多麼的無力,除了讓怪物們任意妄為之外沒有別的辦法。從而也能瞭解到人類所處的位置,一直以來,都是這麼的充滿了痛苦和絕望。

    如果只是戰亂或者騷動就能解決的話,那還好一點。但是人類一旦認識到自身是「明顯劣等的種族」的話,所引起的失意和失望,有可能會引起無法挽回的挫折和退縮。

    薩拉卡埃爾相信人類能夠跨越這一堵牆,繼續前進。

    但是薩雷本身卻認為不應該單憑這種信任就貿然改變世界。

    兩人之間……又或者說〔革正團〕和火霧戰士之間的想法的差距,就只有這麼一點。

    雖然緊緊只是這麼一點差距,但是卻是無法填埋,也無法縮短的距離。

    薩雷大吼一聲,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他踢起一腳,擊斷了正從身邊經過的鐵臂,然後把操縱具的線系到了正掠過天際的像大木頭一樣的鐵骨上,使其有如離弦之箭一般飛向薩拉卡埃爾。本來是打算趁著他迴避的時候趁機擾亂他,從而脫離這個拖住了自己腳步的登陸台——然而——

    薩拉卡埃爾並沒有迴避。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見他右掌中亮起「咒眼」,一下打碎了鐵骨的前端,然後向著薩雷徑直衝過來。

    「什——」「——麼!?」

    二人一體的「鬼功操縱師」頓時目瞪口呆。這時薩拉卡埃爾的掌已經迫近胸前。

    雖然薩雷已經毫不猶豫地按照通常的戰法想要把不可視的絲線纏到敵人身上,但不巧的是,這個「征遼之碎」薩拉卡埃爾對於他們而言可以說是天敵一般的存在。在他們的絲線還沒有纏到之前,由於「咒眼」的干涉力形成的護身甲就能簡單地把它反彈回去。

    卡——

    「嗚!?」

    薩拉卡埃爾以跟他的氣質十分不符的蠻力一把抓住了薩雷的臉部,然後直線加,把他甩到了無數的鐵臂之上,然後押著無力的薩雷如流星一般墜向地面。

    「嗚、哇啊!」

    在粉碎的岩層之中,薩雷忍受住身體受到的衝擊,拚命抵抗。這次他沒有通過干涉力來進行反攻。而是直接把線纏上抓住自己臉部的手臂上。

    (抓住了!)

    但是薩拉卡埃爾的行動卻出乎他的意料。雙腳毫不留情地向著薩雷的腹部踩了下去,然後一蹬腿。全力向上躍起。完全沒有理會綁在自己手臂上的線。

    隨著喇喇幾聲可怕的斷裂聲,薩拉卡埃爾的手臂由於線的張力而被割開了。

    (這傢伙……到底——!)

    (突然、怎麼了!?)

    薩雷一邊忍受著腹部的衝擊所帶來的暈眩,一邊目送那不斷灑著血一般的碧綠火粉徑直飛往上空的「紅世魔王」。得快點站起來重整體勢,開始攻擊才行!薩雷在心中焦急地想。這時薩拉卡埃爾向著他露出了嘲笑一般的笑容(其實是為了掩蓋痛楚而勉強擠出來的笑臉),睜開了頭之中的無數眼睛,大叫起來——

    「同志杜古川」

    「汪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

    從遙遠的山丘的陰影中,立刻傳來了回應。

    薩拉卡埃爾用那無數的眼睛,把一切盡收眼底。

    就在自己身下的「鬼功操縱師」薩雷?哈比希茨布爾格。

    潛藏在附近的「極光射手」琪婭拉?托斯卡納。

    包圍了四周的同志杜古的「黑妖犬」。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原計劃展了。

    「哈!!」

    隨著一聲哄笑似的大喝,把強化的「咒眼」在包圍著他們的所有「黑妖犬」身上點亮。然後再一次,出了最終決勝戰的信號——

    「就是現在了!!」

    過了大概一拍呼吸的時間——

    「——汪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

    杜古再次咆哮起來。然後——

    「汪啊啊啊啊啊啊啊——!」

    「汪啊啊啊啊啊——!」

    「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像大合唱的和音一般,強化了的「黑妖犬」也跟著一起咆哮起來。

    讓整個夜晚為之振動的聲音形成的怒濤,不單只讓耳朵感到震撼,連皮膚都為之顫抖起來。

    感覺到師傅有危險,正準備跑上去解圍的琪婭拉到了這個時候終於知道,「黑妖犬」那布在遠處的包圍網其實是準備把自己這方的成員一網打盡的陷阱。

    (不行!)

    但是,已經太遲了——那包圍著周圍的咆哮一浪高過一浪,下一瞬間——

    「——————————!!」

    包圍圈內突然響起了彷彿要摧毀一切的巨響,震天的回聲不斷迴旋,和出咆哮的「黑妖犬」一起不斷在包圍圈內衝突。

    薩雷、琪婭拉,還有菲蕾絲此刻只覺得自己的鼓膜就要被震破,肺部彷彿馬上就要炸裂了似的,腦袋中一片空白。其他的感官都已經被越了混沌和劇痛的麻痺趕走了。

    這就是「吠狗」杜古的殺手銅,讓磷子「黑妖犬」一齊出等同自滅的強烈咆哮,稱為「斷金之聲」。本來這種招式只能夠讓敵人的意識混亂、聽覺麻痺數秒而已,是一種擾亂敵人陣腳的彫蟲小技,但是經過薩拉卡埃爾的「咒眼」強化之後,就昇華成了擁有一定破壞力和攻擊力的招式。

    薩拉卡埃爾徑直飛下,靜靜地看著正埋身於被「斷金之聲」摧毀得粉碎的岩石中的薩雷。

    「……」

    但是他似乎沒有取他性命的意思,轉身飛開了。畢竟只是強化了聲音的擾亂能力而已。就算能夠爭取一點時間,也不可能帶來什麼致命傷的。而且有時候對手就算受了致命傷,也會站起來,這是曾經生過的事實——對於不知道內情的他來說,卻是如此。要是胡亂刺激對方受傷、消耗了精力的身體的話,說不定會弄巧成拙,引起其他力量的覺醒。

    而且,比起這個還有更為重要的理由。難得到手的寶貴時間,應該用到自己的最終目的之上才妥當。

    (我的性命……沒錯……是為了那個方尖塔而存在的。)

    他的雙眼緊盯著聳立在暗夜山頂上的巨塔。然後像乘風飛翔的鳥兒一般,停落在塔中自己賴以藏身的命運之門前面,向著旁邊的傳聲裝置呼叫道:

    「同志丹塔利奧教授。」

    <明∼∼白!搭乘部,開∼∼放!!>

    隨著教授的應答響起,空氣的排出聲和金屬的摩擦聲在四周迴響,厚重的門向外慢慢打開。

    薩拉卡埃爾按著被割破的手臂,走了進去。

    裡面和外面截然不同,構造非常簡單,牆壁地面和天花板都是用打磨過的金屬製成。位於裡面比較寬敞的圓形房間就是盡頭,只有這裡的天花板比較高,還安裝著很多指示燈。

    在稍為明亮的天花板上,裝有一個形狀怪異的物體。

    「我一直在心急如焚地等待著這個出的時刻啊……」

    薩拉卡埃爾低聲道,用左手的食指指著頭頂上。

    一陣低沉豪壯的音色在房間中迴響。

    天花板上吊著的物體,是一個倒掛著管風琴。

    當然,不可能真的是管風琴那麼簡單。它是教授設計的「方尖塔」的控制裝置,只要用手指一指就能使用。

    薩拉卡埃爾瞇起眼睛抬頭看著它。

    「啟程吧——開拓『紅世使徒』和人類的、屬於我們的道路吧!」

    他沉穩地出了向新世界進的宣言。

    「這∼∼個『方尖塔』所出的電∼∼波!和現在無∼∼線通信中使用的頻∼∼率帶不同,是波∼∼長較短∼∼的電波!」

    教授一邊向著哈麗埃特解說,一邊進行著馬上就要迎接啟動階段的「方尖塔」的各部分檢查。

    「雖然按照現∼∼在的學∼∼說,這種波∼∼長的電一波被認為是不∼∼適合用於通∼∼信的,但是那∼∼其實是荒∼∼天下之大謬的笑∼∼話!!其實這種波∼∼長擁有異∼∼常的到達距∼∼離!似乎是通∼∼過上空的大∼∼氣層或者行∼∼星表面的反射傳∼∼達的呢!」

    現在在司令部地面上的概略圖,映照出的已經不是夏威夷島的東南部,而是以那裡為中心的太平洋全境。

    從美國西海岸起看似是電信網的線路一邊不穩定地閃爍著一邊擴展,然後沿著海底電纜越過大西洋,最終到達人類社會的先進地歐洲——這就是〔革正團〕所追求的夢想,宣告自己存在這種行為的擴展路徑。

    哈麗埃特帶著戰慄緊盯著地面中映照出的壓倒性光景。

    (要開始了……已經無法阻止了……)

    誰也無法阻止的變化、在誰也沒有注意的太平洋深處、以誰也不可能現的手段,馬上就要開始了。不管是喜悅還是悲傷,都將在不會遺忘的情況下接受的世界。即將到來的結果到底有多大意義,這個現在還不清楚。

    然而——

    (我覺得這是正確的,而哥哥也對此深信不疑——)

    現在的她,直把注意力集中在觀看這一切生這件事上。

    「調∼∼整這個反∼∼射角,還有頻∼∼率數的就是我們的∼信機!而負責啟動施有自∼∼在法的轉∼換機的則是薩∼∼一拉卡埃爾的『咒眼』!!」

    「這樣一來的話各地的接收機以及信機就會相繼轉達電波,在擁有同系傳播性的裝置上就會傳出『征遼之眸』大人的聲音和影像嗚啊啊啊啊啊!」

    「多米諾——!誰允許你搶走我說明的機∼∼會∼∼的——」

    <同志丹塔利奧教授。>

    在被抓著臉頰的多米諾以及抓住他的教授兩人的頭頂上安裝著的傳聲裝置之中,傳來了薩拉卡埃爾的聲音。

    <我這邊的準備已經結束了。考慮到我的消耗的話,應該盡量節省時間,立刻按計劃行事方為上策……你那邊的準備如何了?>

    「當——然!準備萬——全!這個難∼∼道還用說∼∼嗎!像這∼∼∼麼完美的實∼∼∼驗,可不是到一處都有的啊∼∼!!」

    「現在已經完成了第三次最終檢查,剩下的只要號司令就行了!!」

    聽見了兩人的回答之後,薩拉卡埃爾想了一會兒也許是出于于猶豫吧,然後——開口說道:

    「方尖塔」計劃,最終巡檢?啟動」

    在開始戰鬥之前,琪婭拉曾經問過薩雷——

    「如果到時哈麗埃特小姐也被捲人的話,那我們應該怎麼辦才好?」

    雖然到了這個時候才說這樣的事也已經太遲了,但是琪婭拉還是認真地提出了疑問。

    回答她的,不用說是師傅那嚴厲的話語。

    「只能一起收拾了啊。因為這件事彼此都應該早就清楚了。」

    「她是不是人類這一點其實根本無關要緊。我們的琪婭拉?托斯卡納。不管是什麼人,只要妄圖破壞世界的平衡,就應該排除……如果你到時迷惘起來的話,我們就難以行動了。」

    基佐也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但是琪婭拉臉上的迷惘神色還是沒有散去。薩雷追加了一句——

    「我們火霧戰士,根本就不是人。像我們這種傢伙,根本沒有多餘精力去同情別人。」

    「不是、人?」

    「我可不是指性格方面的好與壞哦。我指的是被『紅世使徒』踢下地獄之後,選擇了一條普通人不會選擇的路來前進這點。所以我們都是人類中的異端。你自己,也應該是這樣才對。」

    面對毫不留情的指摘,琪婭拉卻反駁起來。

    「可是,師傅的話就不是這樣啊。」

    一瞬間,薩雷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的確,因為教授的「強制契約實驗」而成為了火霧戰士的他,並沒有按照一般的手續操作。正因為如此,他對於作為人類的道路看得更為清楚,更加明白個中意義……但是,情況也不完全是這樣。

    「——沒什麼不一樣的。」

    他一臉自嘲地說道。

    「也許反而更加罪孽深重也說不定啊。數百年前,因為被父母還有貴族公子們放逐而走投無路的街頭藝人,並沒有遇到像其他火霧戰士那種除了走上這條路之外別無選擇的事情。只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聽信了那個教授的引誘而已。」

    這樣說著咋了一下舌的師傅的臉,開始變得模糊。

    「——喂!快點睜開眼睛!琪婭拉!」

    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髒兮兮的臉。

    「實際傷得應該沒有看上去那麼嚴重哦。」

    「…………唔、啊?」

    眼前是一片無限伸展的夜空。琪婭拉好不容易才想起自己被「黑妖犬」的連鎖遠吠攻擊而暈過去這件事。自己本來是打算跑過來救師傅的,沒想到卻被他反過來救了。不過琪婭拉還是開口問道:

    「師傅……你……沒事吧?」

    「也沒有嚴重到要你問有沒有事的地步啦。不過看起來是破破爛爛這一點倒是沒錯。」

    「損傷並不大,但是時間上好像給拖了不少啊。」

    從垂下了的兩邊飾中傳來了歐德莉婭和維捷露婭的聲音。

    終於回過神來的琪婭拉打量四周。似乎自己已經被師傅抱著退避到了岩石的背面了。她甩了甩還在隱隱作痛的頭,面前撐起了身子。

    「戰、戰況怎麼樣了?」

    「差到極點了。」

    她的師傅到了這個時候還是笑了笑,給她進行了說明。薩拉卡埃爾飛回了山頂,「方尖塔」還健在,登陸台已經停止了活動,那就等於已經沒有必要再進行第二次作業了,證明這個計劃已經進行到正式開始啟動的階段……

    「還好『彩飄』菲蕾絲立刻重新振作起來,纏住了克羅德那個傢伙。」

    抬頭一看,只見就在不遠處的天空之上,琥珀色的風暴和淺藍色的翅膀正在互相糾纏。克羅德有著驚人的強壯體魄,看起來菲蕾絲已經被他壓制著了。

    基佐再次補充道:

    「那個我們就不能期望她在纏住對手後還能在怎樣了……主謀的『征遼之眸』以及『方尖塔』也還沒有消滅,老樣子。」

    「不要說什麼老樣子了。我們現在開始過去吧。」

    薩雷十分理所當然地說道,站了起來,向弟子確認道:

    「還能動嗎?」

    琪婭拉抬頭看著師傅:

    「果然是這樣。」

    她似乎不是在回答薩雷的問題。至今為止沒有在意過的、師傅那種想當然的態度……「只是作為火霧戰士應該採取的行動」……就是自己想要的證明。琪婭拉終於理解到這一點了。於是向困惑的薩雷說道:

    「這次也許不能像以前那樣再站起來了,可是……你還是會去的吧?」

    「算是吧,還能動的話當然要去了。」

    他再次想當然地說道。得到了再次證明的琪婭拉埋下了頭。

    「怎麼了,琪婭拉?」

    「該不會是因為剛才的攻擊,腦袋出了問題了吧——」

    兩個師傅擔心地問道。作為弟子的少女卻突然站了起來,跑了出去。

    向著茂納洛亞山頂聳立著的「方尖塔」的方向——

    「沒有辦法這種事,現在不是還沒有出現嗎!!」

    她一邊走一邊大叫。

    「但是師傅你還是拼了命地去戰鬥,這樣的『鬼功操縱師』薩雷?哈比希茨布爾格,我不覺得罪孽深重,也不覺得有不像人的地方!那種想法一定是搞錯——一定是的!!」

    「……」

    呆呆地看著少女的身影漸漸跑遠的薩雷,很快就明白了少女所說的是哪門子的話題。他伸手拉下了帽子的邊沿,遮住了臉上的表情。

    「…………真是的,小孩子就是麻煩……」

    然後,他便匆忙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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