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過後的清晨,清爽的空氣中蕩漾著一種寂寥的味道。
在這樣的涼風中,到阪井家進行晨練的路上——
「唱歌……是嗎?」
一如往常地穿著長長的連衣裙,頭戴純白的頭飾,外面還繫著圍裙的威爾艾米娜·卡梅爾,一邊面無表情地望著前方,一邊回答走在身旁的少女道。
「對,唱歌。」
和往常一樣穿著體操服的夏娜點了點頭。
「雖然不是很感興趣……但昨天卻有人說我完全不會唱歌。」
她之所以沒有指明是「誰」這個主語,是因為她覺得如果說出了那個少年的名字,自己就會很生氣的緣故。威爾艾米娜雖然察覺到了這一點,但卻沒有深究。現在,這件事也處於一種比較複雜的情勢之中,所以,還是先圍繞她問的問題進行思考吧。
(唱歌……的確,我沒有教過她唱歌是也。)
為了把少女培養成完美無缺的火霧戰士,她以排除一切不必要事物的方式養育了少女。即使在與離巢的少女重逢之後,也仍然顧慮她的完美無缺會生變質,而企圖把自己判斷為不必要的事物排除掉。可是,經過了悲喜迂迴曲折後的現在——
(如果沒教過的話,那就現在教吧。)
她就開始有這種想法了。因為她很清楚,即使那樣做,少女作為火霧戰士的信念也不會生任何動搖。當然,剛才少女沒敢向自己說出的那個「誰」,或者可以算是例外吧。
(那麼……唱歌是嗎……有什麼好的歌呢……)
威爾艾米娜稍微在腦海裡回想了一下。從自己在出生成長的地方學會的讚美歌、宮廷戀歌,到成為討伐者後,從羅馬商隊那兒聽來的世俗歌謠……出乎意料,她對樂曲這個領域可以說是相當熟悉。
從這些樂曲裡面,該選一什麼樣的歌呢?——她只考慮了一瞬間。
腦海很自然的,就浮現出一歌來。
「如果你不介意是一很古老的歌……」
「嗯,是怎樣的歌?」
威爾艾米娜稍微頓了頓,以一種富有技巧的清澈聲音唱了起來:
「——『我要寫一歌一熱情洋溢的歌』——」
作為吊墜掛在夏娜胸前的「天壤劫火」亞拉斯特爾吃了一驚。這並不是因為威爾艾米娜的歌聲,而是因為她所選的歌曲。他馬上張開並不存在的嘴巴叫嚷道:
「嗯?威爾艾米娜·卡梅爾!」
「怎麼了?這可是我所知道的歌曲裡面,最好的一歌是也。」
「大聲可疑。」
聽到她和以頭飾來表達意志的「夢幻冠帶」蒂雅瑪特一起這麼說,亞拉斯特爾本想再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沉默了。
夏娜覺得很不可思議,不停地來回看著自己胸前和身旁的女性。問道:
「歐舒丹語……是什麼歌啊?」
「魔神熟知。」
「——『風在吹雨在下雪在飄在那之前』——」
威爾艾米娜毫不介意地繼續唱著歌。夏娜看著她「裝成」很正直的樣子,突然間現了一件事。到底今天吹的是什麼風?
(威爾艾米娜竟然在捉弄亞拉斯特爾……)
而且還非常樂在其中。雖然臉上依然是那種處於半睡半醒似的無表情狀態,但夏娜已確信她和先前有所不同。無論是幼年開始共同生活的那十多年裡,還是在這個城市裡重逢後的這一個星期來,從來沒有看到過她們兩人這個樣子。雖然也許有過,但自己卻從來沒有現。
「——『我的愛人啊正要考驗我』——」
從這歌的歌詞裡,夏娜也憑感覺明白了亞拉斯特爾動搖的理由,不由得連自己也覺得有趣起來。她打算和養育自己的女性一起,戲弄一下這位平時嚴肅正直,但實際上卻非常親切的來自異世界的魔神,於是說道:
「威爾艾米娜,這歌,你下次教我唱吧?」
「不行不行不行!」
對於自己能在這樣的對話中插上嘴,少女感覺自己彷彿一下子成了大人那樣,非常得意。比起歌曲本身,她似乎更樂於三人間的對話。
但是,被請求的威爾艾米娜卻意外地認真起來:
「明白是也。但是,唱這歌必須選擇時間和地點。因為最初教我們這歌的人說過,這歌被賦予了巨大的魔法是也。」
「魔法?……不是自在法嗎?」
夏娜稍微有點認真地問道。剛才那種開玩笑的感覺,和這種認真的味道,似乎存在某種共通點……她這樣覺得。
「是的。而且,在還沒能理解那種時間和場合之前,就不允許唱這歌。它就是這樣的一歌是也。如果你能接受這個條件的話,那我就教你。」
「不行不行不行!」
「男性肅靜!」
蒂雅瑪特一句話就封住了亞拉斯特爾的抗議。
威爾艾米娜無視那個還不死心的男人,說道:
「歌名就叫做——」
突然間,大家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認真地聽著。
「——『我不愛其他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