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蒙,你不是維特、道比拉的侍衛長拉蒙嗎?」我驚訝的問道。
拉蒙滿身污血,衣服和甲冑已經半毀,他無神的抬起頭來望著我,才露出一點甘苦的笑容,說道:「原來是你們,sam。」話才剛說出口,拉蒙兩眼已經翻白,整個人暈倒下來。
我連忙將他扶助,平放下來,我仔細的檢查了他的傷口,上面有許多砍傷痕跡,我原本以為是瑪德列的雙斧所為,因為沙漠中的大戰士所使用的武器都是勾鐮刀,但仔細一看,卻覺更讓我驚訝的事情。
那些砍傷要比瑪德列的斧擊要長了許多,而且有切割的痕跡,很明顯的是半月刀所為,但是半月刀卻是對方的武器啊!?
我連忙轉向瑪德列,問道:「阿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瑪德列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好像也跟我沒什麼關係。」
我說道:「這個人我們認識啊。」
瑪德列更加不屑的說道:「我知道我們認識,我也知道我們是怎麼認識的,他是那該死的道比拉所養的家犬,現在看起來好像已經不受到主人的寵愛了。」
其實拉蒙雖然是「卡基司」人,但是為人卻十分誠懇忠實,而且對維特、道比拉這個奸商有極高的忠誠度,不曉得什麼原因讓他離開了維特,並且又遭到同伴的襲擊。
我也來不及詢問,先幫拉蒙清洗了傷口,這是最麻煩的一件事情,因為沙漠中很難找到清水,幸好他自己的身上配備齊全,清洗之後,我又幫他止血、包紮好傷口,好不容易才了事。
這時我才又注意到亞伯拉罕族的族長,他竟然還是依照原定計畫,將所有的村民疏散了,只是自己留下來等我們和所有參戰的戰士。
我不禁疑惑的問道:「族長,我們已經打勝了,難道您還不放心嗎?」
族長帶著笑容,說道:「我很感激你們為我們所做的事情,但是一切事情的生,都有一個定數,我感覺到我們是時候離開這片沙地了。」
我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可不這麼認為,現在我就在去暗殺他們的主帥,他們非得乖乖的撤退不可。」
族長搖手說道:「sam,請不要再為了我們的事情,製造更多的死亡了,你緩下腳步來,讓我將一個古老的故事告訴你,你會明白我們遠離的道理。」
尤莉雅在一旁幫腔道:「老伯伯,我們沒有時間說故事了啦!如果讓他們休息好了,晚上說不定又來一次,到時後可就不好擋了。」
族長擺擺手勢,要我們安靜下來,他的內心十分平靜,一點也沒有受到家園摧毀的影響。
他緩緩的唱道:
「紅色以及藍色不停的輪替,
從無間斷的飛躍過沙子頂,
這將會使他享受半天酷熱,
然後接著沐浴著半天冰冷;
他不一定會喜歡這種待遇,
但是長眠的他卻尚未清醒,
等紅藍交換三十個一萬次,
沉睡的他將再一次的甦醒。」
瑪德列不耐煩的說道:「好了,反正你也不想直說,sam,我看我們就走吧,看來我們的幫助不怎麼受到歡迎。」
我連忙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我想族長是想要告訴我們什麼事情吧。」
族長點點頭,說道:「這是流傳在我們村莊中的一條小曲,幾乎每個將入睡的嬰兒,都會由母親的嘴唇中聽到這優美的歌聲,而這一條曲子最早的開始,就是在三十個一萬次紅藍交換之前。」
丹吉爾說道:「我想紅藍交換應該是指日月的運行吧,這麼說也就是一千多年之前了,是嗎?你們族人有在這裡居住這麼長久嗎?」
我也疑惑的說道:「是啊,據說在這之間,地殼有過一次很大的變動,你們族人真的有在這裡千年之久嗎?」
族長說道:「有的,只是在許久之前的沙地,並不是在這一塊平面上的,經過時間和空間的流動,沙地曾經出現在很多的地方,但是我們的族人從很早以前,就已經棲息在這塊沙地上了。」
尤莉雅插口道:「就是啊!老伯伯,既然已經住了這麼久了,沒有道理要放棄它。」
族長笑了笑,說道:「好心的小姑娘,你喜歡沙漠裡面的生活嗎?」
尤莉雅不好意思的臉一紅,因為她確實不喜歡,但爽朗的她也不掩飾,直接說道:「這裡沒有水可以洗澡,又常常熱的我滿身大汗,實在不是很好居住的地方,但是……我以為你們很喜歡呢。」
族長歎了口氣,說道:「我們不是喜歡,而是我們的宿命,使我們留在這塊沙地上,但是現在長久的宿命已經到達終點了,所以我們可以毫無牽掛的離開,另外找一片自己喜歡的地方居住。」
丹吉爾這時也說道:「對了,族長,我對你的歌詞還有很多不瞭解的地方,裡面所指的『他』似乎是在說沙漠,但是如果說是沙漠,那麼沙漠的沉睡和覺醒又是什麼。」
族長露出慈善的笑容,點頭說道:「你很細心,對文子也很敏感,但裡面的『他』並不是指沙漠,這個我可以肯定,但是到底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沙漠即將遭遇到千年一次的日蝕,這也許就是曲中所謂的覺醒。」
瑪德列忽然「哈哈」大笑,說道:「搞了半天,你們是知道有什麼大事情要生了,準備逃命,哈哈∼還害的我們大好人費盡心力的幫你們,連我也被那傢伙的愚蠢拖下水。」
我知道瑪德列是在說我,所以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啦!我怎麼會知道,反正不是早就看他們不爽,就當練拳頭吧。」
瑪德列教訓道:「這就要怪你,什麼事情也不問清楚,還有你,老頭,說話總是慢吞吞的,又喜歡唱一些要人家解謎的歌曲,正好可以愚弄我們的大好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瑪德列一說,我越是感覺窘困。
尤莉雅在一旁卻幫著維護道:「喂!你要是知道為什麼你不問清楚,事後才來責怪人家,還有對老伯伯尊敬一點嘛!」
瑪德列一揮手,說道:「算了,認識你我早知道有倒楣了,老頭,現在你要怎麼辦,我看這大好人一定有要送佛到西了。」
族長說道:「不敢再麻煩你們了,我已經將村人送往東邊,我想到富庶的綠地去居住,也許一開始會不習慣,但我想會慢慢變好的。」
尤莉雅忽然說道:「東邊,那是『巴卡斯』啊!那是獸人類比人類還多的地方,你們未必可以輕鬆的過去。」
族長說道:「我們要求的並不多,我想他們不會太為難我們的。」
我忽然又有了一些疑惑,於是問道:「族長,那麼為什麼你一開始不和我們表明離去的心意。」
族長說道:「時間未到的事情,其實我也不一定知道,我是在你們戰鬥之後,才漸漸的想起這一段歌謠,希望你們不要件怪。」
我說道:「當然不會,我看這樣吧,我們就跟您一起東行,我也想要看看東邊的世界。」
瑪德列在一邊搭道:「我說吧!要送佛了。」
族長不再推辭,只是說道:「十分感激,你們幫助我們這麼多,可是我們卻沒有半點可以回報的。」
尤莉雅開朗的笑著說:「別這麼說,老伯伯,如果不是你只點,帥小子也不會找到他想要的東西,況且我們本來就喜歡冒險了,對吧!丹吉爾?」
丹吉爾有尷尬的應了一聲,他還是改變不了對亞伯拉罕人的成見。
我們幫助留下的大戰士和標槍手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其實一切幾乎已經被摧毀了,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多數的大戰士都先趕去保護其餘村民,只留下幾個跟隨甘伽帝和族長。
我們順便編了個單架,將受傷的拉蒙一起抬走,他的傷勢十分嚴重,如果不及早治療,很可能會致命,我只能先以「吸魂手套」的力量,稍微減輕他體力的流逝,但是「吸魂手套」畢竟不是設計來恢復用的,而是奪魂用的,所以如果太過分接近傷者,反而會將傷者流逝的生命力吸走。
我們行至太陽西沉才歇腳下來,四處並沒有適當的遮蔽處,也沒有可供利用的燃燒物,我只得吩咐可倫由平衡世界中取出一點魔法木材使用。
可倫和雅席斯似乎在平衡世界裡面忙碌,至於到底在做什麼,我這個擁有者反而一無所知。
等到了夜裡月光升起時,白晝的煉獄高溫,忽然急轉直下,變成陰風般的冷酷,這就是族長歌詞中的「紅藍」吧,這時候的沙地在月光的照射之下,彷彿變成了一整片藍沙,夜露也開始凝結,讓沙粒間閃爍起一點點的亮光。
亞伯拉罕族人全都閉起眼睛,身體直挺挺的坐著,並縮抱著讓體積減小,以抱持身體所需的溫度,這跟瑪德列長久以來的睡覺姿勢十分吻合。
丹吉爾則是一面就著柴火閱讀書本,一面釋放出一顆光球,以保持周圍的溫度,尤莉雅則是輕輕的唱著小曲,玩弄著披肩而下的長。
我卻沒有什麼情緒,因為我還擔心著拉蒙,他雖然是我所討厭的維特手下,但是其作風和維特完全不同,是屬於十分忠實的典型。
過了不久,雅席斯由平衡世界中送出了一些藥草,我心中一喜,也忘了問怎麼來的,隨口道了聲謝,趕緊拿去給拉蒙內服外敷。
月亮不知不覺的爬到了當空,拉蒙才輕輕的呻吟一聲,轉醒了過來。
我連忙趕過去,問道:「拉蒙,你沒事吧,你認得我是誰嗎?」
拉蒙似乎意識尚未清醒,只是喃喃自語道:「冷∼好冷∼我好冷。」
我連忙說道:「別怕,我來想辦法。」我正要請丹吉爾使用溫暖的魔法,時知道他已經睡著了,我只好將拉蒙搬到柴火邊。
良久,拉蒙才恢復意識,說道:「原來是您,sam先生。」
我喜道:「太好了,你總算清醒了,你到底生了什麼事情?方便告訴我嗎?」
拉蒙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沉思了許久,才緩緩的說道:「還能說什麼呢?只怪我觸怒了道比拉大人。」
我怒道:「你提那只錢精幹什麼,他對你怎麼樣了?」
拉蒙居然還對他十分尊重,說道:「sam先生,請您不要侮辱他,在我心中,他仍然是我的主人。」
我說道:「哼哼∼我沒說不是,依照你的神情和說辭看來,是維特下令對付你的,對吧?」
拉蒙苦著臉孔,無奈的點了點頭。
我追問道:「怎麼回事,說來聽聽看。」
拉蒙為難的說道:「這……這不太好,如果我說了,您又要責罵家主人了。」
我怒氣大勝,罵道:「他這麼對你,你還死忠個屁,再說你就算不說,難道我就不會罵他了嗎!」
拉蒙萬般無奈,只好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那一天,那一天家主人……。」
我插嘴道:「錢精,以後叫他錢精。」
拉蒙不好答應,只得矇混過去,接著說道:「那一天家主人有了一些客人,我看他們說話的口音和行事,就知道他們是外地人了,本來主人長年行商,有外地人的朋友,也不怎麼希奇。」
我又插嘴道:「不是行商,是騙錢、坑錢、搶錢。」
拉蒙悻悻的說道:「sam先生,再怎麼說他也曾經是我的主人,您就給我一點面子吧。」
我不滿的說道:「人家說打狗看主人,現在怎麼變成打主人看狗了。」看他有些機動,我也不好在堅持,只是以手勢請他繼續說下去。
拉蒙說道:「那一天家主人請我早寢,雖然家主人優待我,讓我早點休息,但是我怕家主人會突然有什麼要求而有所不便,所以仍就近等候。」
我不耐煩的說道:「重點!重點。」
拉蒙說道:「是,是,那時候我才聽到,原來那些人是『巴朵斯』的使徒,想要家主人幫他們瓦解『卡基司』的商政集團。」
我不禁破口大罵,說道:「你這呆頭,什麼你家錢精給你優待,他是想要將你支開,偏偏你不識趣,後來你一定去勸說那錢精了是吧,哼,他要是會聽這些建言,就不會留那兩個使徒過夜了,你這呆腦袋,惹麻煩上身。」
拉蒙無奈的說道:「『卡基司』是我的國家啊!我不希望國家因此瓦解,尤其不希望是因為家主人的關係。」
旁邊忽然傳來族長的聲音,叫喚道:「sam。」
我一回頭,族長已經醒了,我連忙說道:「抱歉啊!族長,我大聲了一點,但是我實在義憤填膺,這真是***,我看我得好好跟維特算這筆帳。」
族長安詳的說道:「sam先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拉蒙已經選擇了他認為是正確的道路,至於後果則不是我們凡人能夠掌控的。」
我一想,也對,但是我還是不打算放過維特那只錢精,找一天我得好好的修理他。
族長又繼續說道:「其實我不是被你們吵醒的,我該醒了。」
我奇道:「什麼意思?」
族長說道:「我該醒了,是因為我感覺到『他』也即將醒來,我們得在『他』醒來之前走出沙漠。」
我更加迷糊,問道:「族長,你可不可以說的更清楚一點。」
一旁的拉蒙接口道:「我覺得已經很清楚了,族長的意思是要我們立刻啟程,離開沙漠的範圍。」
我說道:「我不知道啊!我是在問原因,你這個人就是這樣,做維特的僕人做慣了。」
族長說道:「我也不知道,剛剛在沉思的時候,先人又召喚我的存在,告訴我『他』醒來的消息,我想我們還是快點離開的好。」
我不再追問,搖醒睡夢中的丹吉爾和尤莉雅,瑪德列則是根本沒有真睡,他真正厲害的地方就是,即使在半睡眠的狀態,也能有很好的體能恢復力,這也許是一種呼吸調節的方法吧。
我們一行人在半夜中匆匆忙忙的趕路,或許是我不習慣沙漠中的夜晚吧,這一天的夜裡面似乎變的特別寒冷,我趕緊向丹吉爾請教那個「溫暖光球」的魔法,自己也做一顆來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