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腦海中不斷的翻來覆去,思考著這一切的始末,我將從加入搜尋「真龍之力」的旅途開始回憶,並且把背包中的東西一一翻出。
我的背包非常的輕便,裡面都是一些重要的隨身物品、道具,當然也包括了當時沉思者傳予我的三道卷軸,我愛這三道卷軸的用之不盡,所以隨時攜帶在身邊。
這三道卷軸中的兩種魔法我已經使用過無數次了,第三招雖然從未用過,但釋放卷軸的魔力並不是什麼大學問,真正的學問是在,如何將卷軸的能力催至巔峰,當然真正的魔法知識,也存留在卷軸上那一堆看不太懂得文字上。
文字是思想交流最直接的管道,而思想的流動,正是魔法的基本要件,所以凡是魔法師都將思想化做文字,尤以古老的文字為佳,因為古老的文字充滿著神秘感,以及上古人民的智慧意識,全部都灌注在文字中,這讓人加倍的信服於它的能力,相信,就是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
再者,以古文記載,也有防止不肖之徒盜學的機會,在我身上正是這種例子,我雖能釋放卷軸上的法力,但既然看不懂上面的龍語,也就無法瞭解卷軸中所記載的智慧、知識。
如此一來,我像是個無知的商人,拿著未經鑒定的寶物一樣,想要賣,卻又不知道那個價錢財算合算,想留著,卻又不知道真正的價值是什麼,只能把它當成普通的是品觀賞。
我在獲得卷軸之後,也曾經想要將上面的文字譯出來,無論是在「思多爾王國」的國立圖書館,或是在史考特家中的藏書,都至少有翻譯部分文字的資源,但我每次想及,都只是驚鴻一略,馬上被其他事物所吸引,直至現在出現了疑慮,才自悔之莫急。
我決定下次無論如何,非得耐心的將文章翻譯出來,既然已經做出決定,我心裡稍覺安心,漸漸的進入夢鄉。
次晨我醒了個大早,立即退了房間,帶著輕便的裝備走上大街,南領城佔地可以算是不小,平常人東西縱橫便需要花上兩個小時的時光,城市中也有內牆分隔為三份,我沿著北方是面海的港口向西走,去,先穿過「獵鷹門(Faarc)」,再過「神蛇門(uraeusarc)」,到達西南角的分區。
西南區是整座城市的中心地帶,也是所有重兵集結的所在,區域的最南面城牆是正門入口,一入門正前方的大道便是通往挪藍公爵的住所,「暗虹宮殿(darkIrispa1bsp;這裡的商店住家,和港口附近的又是一番不同的光景,裡面的行人各各非權既貴,走起路來均是八面威風,有些尚未執勤的武官、衛兵,群聚在酒樓中划拳笙歌,狂飲亂舞,當然脾氣大了,酒意濃了,少不了為了店中的酒娘、舞姬爭風吃醋,因而大打出手。
這間正是暗虹宮後街上的名酒館,「貴婦人的玫瑰(madam『sRose)」。
這間店雖然叫做貴婦人,但可不是給淑女、貴婦們話人長短的地方,因為貴婦人在大陸上通語還可以譯成鴇母,這個場所當然也是流於風花雪月,聲色歌舞的地方。
我打算在這裡藏身到半夜才開始行動,這裡面的氣氛可不像海洋守護者那般,到處都是鬧哄哄的,我擠身入內,買了杯麥酒,在牆腳窗戶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正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暗虹宮就在我的眼前,四周圍繞的牆壁足足有兩樓高,裡面的宮殿中心,更矗立著五座尖頂的高塔,衝破雲霄,我在小窗中只能略為看到宮殿的一角,但我還可以留心酒店中衛士們的談話,多少可以瞭解他們換班的情形。
這天的黑夜來的非常快,夾雜在那堆毫無意義的吵雜聲中,時間飛快的流逝,貴婦人的玫瑰到了深夜二時後才打烊,我選擇了這個時候,因為所有的人都沉熟的進入了夢鄉。
但屍解仙卻是相反的,他們過著與常人晨昏顛倒的生活,對他們而言,那才是正常的。
我來到暗虹宮那高聳的城牆外面,藏身在月色掃視不及的牆腳下,寂靜的夜晚中,可以清楚的聽見牆頭上的腳步聲。
我沒有使用勾繩,那太危險了,我利用手套優越的附著力,沿著牆壁上的磚縫慢慢向上爬,及至頂緣,我靜伏著等待著衛兵走過,一個翻身,掠過那丈許寬的牆頭,已經落到牆壁的另外一面。
翻越使得落牆之勢甚極,我伸手在牆壁上一拍,掌心中自然生出黏力,並不將身體推開城牆,只是略緩下墜的度,在牆壁上拍得四下,我也就已經落地。
一落地,我便立刻壓低身體,暗虹宮和所有的宮殿相仿,內牆都種植著不少綠蔭,以供領主們和貴族共賞,但在黑夜中便成了無法透視的死角。
我躲在花叢間,集中精神,掃視宮殿的一角,我必須找一個最容易潛入的地方,一個稱職的小偷,並不一定在誇耀靜如死寂的身法,有的時候必須仰賴正確的判斷力。
樹叢的位置和中央的宮殿還隔著一片草地,草地中央除了矮小的雕欄外,在也沒有藏身的地方,宮殿角下似乎還有幾隻黑犬守護著,最糟糕的是,我並不知道該偵查的正確地點。
這時候不得不再度依靠小偷最自傲的三種本領,「莫蘭尼亞大陸」上曾經有人說過:「拿一堆未經鑒定的寶物放置在房間內,在一段非常短暫的時間中,讓一群不同職業的人各自挑寶物,無論他們選取的方法如何,最後擁有最高價值得,一定是個小偷。」
這就是小偷最自豪的能力,對事物的「知識、直覺以及運氣」。
我一抬頭望向那沖天的高樓,在那紛立的高塔中,只有中央高塔,尚自留有數窗盈火,依據經驗判斷,最高的地方大部分都是最具權貴者的寢宮,亦或是招待留宿客人的會客室。
既然決定好地點了,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到達,我手在腰間的工具袋上輕拍,兩道一青一紫的細絲般光芒,納光芒雖細小,卻是異常的炙眼,光芒並不遠送,卻像是完全凝聚在一起似的,兩道光芒飛快的分竄到我的雙腕上,那兩條光芒靜止下來後才慢慢斂去,化做兩條小蛇。
我將蛇拿近臉龐,蛇「們」也跟著過來觸碰,甚是親熱,我得到這兩個小傢伙已經有一段日子,期間不斷的馴養,並且找專家瞭解他們的習性,現在它們已經是我忠實的夥伴了,我嘴下「嘶嘶」的連嘯數聲,兩條蛇已經脫手而出。
就見到它們兩在草叢中遊走,兩蛇身體本細,雖然草坪上的草甚短,但卻也能藏身其中,兩蛇飛快的走過,一到牆角,無論人畜,都是一口咬上。
才一小段時間,牆角邊的人、狗已經都麻痺了,這時我也已經欺近,兩條蛇高興的竄回我身上,我不願開鎖入內,仍由牆邊攀爬上升。
但這段工作可比爬外邊的牆還要艱難,也許有人會認為,高度只是心理作用而已,爬的出一丈,就能爬出第二丈。
其實並不一定,高度越高,無法計算的因素就越多,最基本的就有強風的差別,我倚仗著平時的訓練,以及手套優越的附著力,迅爬上外宮屋簷,躲過幾名巡邏的衛兵,直奔那作亮有夜燈的內宮。
隨著月色的上升,我也漸漸的爬至那幾扇有燈光的窗口旁,此地的牆圍已成圓弧形,三片寬敞的窗口,在黑夜中猶如野獸的瞳孔般,散出光芒。
我選擇了一扇靠牆的窗口棲身,在這裡能夠躲避月光的追擊,窗戶由內鎖著,外頭的風卻是「颼颼」的呼嘯著,像是被黑夜慣壞的孩童般,四處肆虐。
我凝聚起精神,將耳多貼在牆上,漸漸的風聲縮小,內殿的聲音慢慢的傳送出來。
「我再敬幾位一杯。」一個深沉的聲音說道。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回答道:「不必了,我們並不覺得美酒是一種享受。」
這句話說的甚是無禮,但原先的那人卻也不動怒,笑著答道:「哈哈哈,當然了,本人老糊塗了,忘了幾位早已越這種物質的享受。」
所謂的「幾位」並沒有答覆,那人又說道:「幾位不必擔心,儘管在敝宮小住,我已經散出訊息了,相信不久就能有那小賊的下落。」
我心中暗自納悶:「那『小賊』?不會就是我吧?」
室內忽然傳來泰沙克斯(Tazox)的聲音,說道:「這可多謝了,挪藍公爵,這小賊對於我們的研究非常有幫助,只要能夠擒拿到他,我保證您也可以一併受益。」
挪藍公爵的聲音再度響起:「本人有一事不明,不知幾位肯否賜教,不知道這小賊有什麼特別的,一定非得要他不可。」
我明白挪藍公爵如此問話的原因,對他們而言,活人、死屍,都可以輕鬆的交易獲得,在他們眼裡要找個實驗品是再容易不過,只不過他身為公爵,畢竟不能直接掛在嘴邊嚷嚷。
我全神灌注的寧聽,因為這正是我想知道的問題,但那幾名屍解仙並沒有回答,我並沒有探頭內望,不知道裡面的氣氛是否有所改變。
只聽挪藍公爵又說道:「幾位若真的需要,本人大可以命令禁軍將他生擒活抓,如此以黑榜行事,若稍有差池,不就毀了幾位的實驗品了。」
其中一名屍解仙笑了,笑的像是將亡之人的乾咳,他說道:「我總是比較喜歡死亡的。」
挪藍公爵似乎表現了疑問,就聽泰沙克斯解釋道:「在黑魔法之前而言,死亡是毫無意義的,只要存留有身體和靈魂,我們並不在乎兩者是否結合在一起。」
挪藍公爵又說道:「既然如此,我再加高賞金,量他再怎麼刁鑽,也逃不過這麼多人的追捕。」
挪藍公爵對我的兩千五百賞金已經算是非常昂貴,當時普通人一輪月的工資大約是三袋銅幣,一袋中是十個銅板,十袋也就是百枚銅幣可以換得一枚銀幣,但既使是貴族,也鮮少有使用銀幣以上交易的,更不用說價值更高的金幣。
註:一輪月是三週期,一期是十天,也就是藉以月亮一次的圓缺,來計算時間的。
那些屍解仙不置可否,過了良久,挪藍公爵似乎也覺得無趣,說道:「如此,本人就不再打擾幾位休息了。」說完便聽見一陣腳步聲,閉門也緊接著響起。
我伏在外牆上,期盼著幾個人再度交談,這些人卻好長一段時間不再言語,不知道是安靜習慣了,或是同伴間感情不洽,話半句多,亦或是他們有其他的溝通管道。
只見月亮即將沉落,我不能在繼續等下去,除非能夠找到地方藏身過「日」,否則現在就必須潛身出去,出宮的難度會尾隨著晨曦的來臨劇增。
就在我正大算溜下城牆時,泰沙克斯忽然開口說道:「再過半輪月就到祭典的時間了。」
另外一個聲音接口道:「您打算找誰補替他的位置。」
又一個聲音說道:「他還太嫩,被那小賊毀了也沒什麼可惜,只是祭典的位置倒是件麻煩事,這職位需要具有純黑暗素質的人帶領。」
泰沙克斯沉吟了一會,說道:「我想如果能夠在祭典前擒獲那小子,我們不妨另找貢品,卻要那小子替補空缺位置。」
幾人說到此處卻又止住不語,似乎是各自思考著,我的心中雖然仍有無數的疑問,但時間並不容許我多做深探,我依照著原路下城,城下的衛兵仍在麻痺之中,我便順利的脫走出暗虹宮。
※※※
下城後我又回到了「貴婦人的玫瑰」,這間酒店很早就開店了,一方面送走昨晚夜宿的客人,另一方面迎接正由昨夜換班下來的衛兵。
我仍然選擇了老位置,心裡面仍然只有一些模糊的輪廓,對於這幾個屍解仙的迷,越來越感到興趣。
據大陸上的謠傳,成為屍解仙的人生前一定十分富有,他們所「居住」的地方當然也堆積了無數的寶藏,即使屍解仙不再為任何事情所誘惑,但「有錢能使鬼推磨」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我暗自的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在臨走時那幾名屍解仙曾經說到,再過半輪月就到了祭典的時間,而他們欠缺一個「位置」,以及一個「貢品」。
由他們的言語可以推敲出來,所謂的貢品應該是一個人,一個用於祭祀獻物的生人,而這種「人」必須符合一定的「資格」,才有榮幸被選中。
我正在觀察著窗外的一舉一動,忽然間有人在我小圓桌的對座,噗的一聲一,屁股坐下,一個軟嗆細語的聲音開口問道:「帥小子,你在瞧什麼呢?」
我聽那語音輕柔婉轉,骨頭好像跟著軟綿綿的,十分舒服受用,轉頭向那聲音的主人一看,原來是一個剛成熟的女子,穿著著一件朱紅色的舞孃衣服,腰身束的細而飽滿,底下波浪般的折裙,像是一朵盛開的鮮紅玫瑰,露肩的洋裝使胸口拉的極低,幾乎掩飾不住那呼之欲出的雪白豐胸。
那少女雖然剛剛成熟,臉上卻是抹滿濃妝,但看起來並不會覺得有絲毫過分,反而突顯了她那原本已經極魅的五官。
這少女雖然長的好看,但是我的心中卻更自堤防,畢竟在此處已經有遭受獵捕的跡象,我跟著說道:「我不需要貴婦,請給我些私人空間好嗎?」
那少女嬌聲媚氣的說道:「喲∼喲∼喲∼,我若真的是貴婦人,你還未必花的起呢,人家好好的找你講話,你幹啥拒人於千里嘛。」
我心裡戒心更濃,問道:「那麼小姐有什麼事情,就請直說吧。」
那少女往椅背一躺,更顯的嬌媚萬分,她伸出手指來向後方招了招手,一名壯漢擠開了眾人走來,這個壯漢極為高大,在人群中仍可以清楚的看見他寬厚的肩膀,體積足足有其他人的兩倍,頭上留著一叢又長又厚的青棕色毛,臉上、臂上的肌肉卻是盤根錯節,下唇向上衝出兩枝倒牙,居然是名歐格(obsp;那少女仰向他問道:「丹吉爾(danger),你瞧這小子像不像。」
那大漢低沉的「嗚」了一聲,以他那巨大無比的手掌拿起榜文,那張榜文在他巨大手指上一夾,比例上顯得小的可憐,他一邊瞧著榜文,一邊又對著我瞧來,連續數次,又搔頭弄耳的,才點點頭的又哼了一聲。
那少女雀躍而起,雙掌一拍,天真的歡呼道:「耶∼讓我們先找到了。」
那大漢似乎也非常高興,呵呵的跟著連笑,聲音倒像是砂啞的鼓聲。
我一看到那大漢的舉動,就知道他們兩個也是獎金獵人了,只聽那少女說道:「帥小子,你自己乖乖的跟我們走吧,否則丹吉爾脾氣一起來,搞不好會把你撕成兩半喔。」她以這種軟言的語氣,簡直像是出於關心的提醒著對手。
我問道:「跟著你們走幹嘛?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那少女回答道:「誰知道,反正你很值錢就是了。」
我聽那少女這麼一說,心中一動,繼續問道:「你們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吧?」
那少女柳眉稍收,說道:「誰人去理會它,總知是要你的,這總不會錯了吧?」
我逼問道:「兩位不認識字吧?」
我這麼一問,少女好像微微惱怒,一張小嘴翹的高高的,似乎不喜歡別人知道她不識字。
我繼續說道:「兩位以為上面是要懸賞我的,這可大錯特錯了,你們既然不認識文件中的內容,難道不會問人嘛?要是任務出了差錯可不得了。」
少女眉頭鎖的更緊,跟那大漢對望一眼,大概他們兩人以前確曾誤辦錯事件。
我見他兩人沒了頭緒,接口說道:「其實我是任務的接洽人,因為這次的目標必須極度的保密,因此由我來篩選獵人。」
少女忽然驚覺,說道:「你說謊!你根本連最簡單的術語都不懂,你不是什麼接洽人。」
她非常的精明,當然了,從事類似行業的人,必須隨時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戒,也是我疏忽了,忘了他們通常會以「領途者」取代,不會將敏感的字眼白話。
雖然被抓住了小漏洞,但我仍神色不變的說道:「我並不是不懂,而是怕你們不知道,你們要知道,懸賞單人而言,兩千五百枚金幣算是一筆極大的數目了,我決不允許任務有所瑕疵。」
其實我這番說辭,破綻仍然是有的,但是少女既然不識字,那麼我「怕對方不懂」的謊言也就順理成章了。
少女諾諾的問道:「那麼,我們錄取了嗎?」
我故意歎了一口氣,說道:「也許識不識字,和辦事的能力無關吧,你們合格了。」
少女「耶」的一聲跳起,說道:「放心吧,我們不會讓你失望的。」
一邊那個叫做丹吉爾的歐格也是舉起雙手咆哮,他本來身體就已經龐大,四周的空間又狹小,這一振臂舒展,直把一旁的人群推擠而開,就向骨牌般接連倒去。
我不願惹太多目光,對他們兩人吩咐道:「別太張揚了,嚇跑了獵物,你們兩個隨我來,一切聽我吩咐。」
兩人這才稍微收斂,我到巴台主人那裡租了一間房,這裡尋歡男女甚多,巴台主人也不覺得訝異,就把鑰匙遞交給我了。
但旁眾客人見我們兩男一女相偕走入,無不嘖嘖稱奇,猥褻、香艷,眾說紛紜,旁邊一個三流的吟遊詩人竟然即刻譜曲唱詞,直將流言傳遍南領城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