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末活著的時候就曾經夢想過,有朝一日到西藏旅遊,而拉薩無疑是最重要的景點,但是此刻的拉薩卻令言末感到無比失望。
作為拉薩標誌性建築物的布達拉宮,還得在一年之後才開始修建,此刻有的,只是一堆廢墟而已。
拉薩最顯眼的或許是城牆,那些城牆可以稱作為半天然半人工的產物,因為它的下半部乃是依山開鑿而成,正因為如此,拉薩的城牆特別高,不過因為外面是用石塊堆砌,裡面是夯土構築,所以外表顯得頗為粗糙,完全不能夠和中原以青磚堆壘的城牆比擬。
拉薩城裡一眼望去,大多是小平房,道路顯得非常寬闊,不過有趣的是有許多大道的正中央鋪設著青石板,但是兩邊卻是坑坑窪窪的土路,在這樣的道路十字路口,總是能夠看到手裡拎著長鞭晃來晃去的人。
傑昌丹葛早已經脫下那身古怪的皮衣,穿戴起最有派頭的衣服,那是一套用綠色綢緞縫製的長袍,領子和袖口綴著狐狸皮的邊沿,他的胸前掛著一面很大的黃金打造的鎖墜,左耳朵上穿著六個金環,走動起來叮噹直響。
作為土司的弟弟,他自然有資格定正中央的青石板路,不過他絕對不敢走在羅莉前面。
走在街上,羅莉很快就發現,有資格腳踏青石板的,除了像傑昌丹葛這樣的人物,就只有那些喇嘛,就連那些商人們也不敢踏足其上。
讓羅莉感到討厭的是,在青石板外面的泥地上,總是有一串身上背著一張座椅的藏人,跟隨在她的身旁。
羅莉知道這些傢伙類似於現代的計程車,不過對於讓這些傢伙背著,她連一點興趣都沒有,正因為如此,也就不得不委屈那位土司的兄弟。
在一座大院門前,傑昌丹葛停下腳步,信手敲門,不一會兒一個腦滿腸肥如同管家一般的人物,從二樓的窗口探出頭來,不過這個傢伙—看到傑昌丹葛,立刻縮回頭去,只一會兒工夫就點頭哈腰打開門來。
對那個管家告誡了一番,傑昌丹葛將羅莉安排在南邊最好的一閭房間,那房間顯然是波日土司本人來拉薩住的地方,沿牆是一排羊皮紙蒙的窗戶,窗欄杆上畫著彩繪圖案。
窗戶旁邊就是一張大炕,這張大炕約佔據了房間的三分之二,炕上正中央放置著一張矮桌,炕頭旁是一張精雕細刻的櫃子,大大小小有十幾個拉格,裡面可以放不少東西。
朝著四周掃視了一圈,羅莉感到相當滿意,她轉過身來朝著傑昌丹葛說道:「這裡非常不錯,讓我非常高興,如果你接下來做得同樣如此出色,我會給你意想不到的賞賜。」
看著傑昌丹葛恭順,又充滿了渴望的神情,羅莉想了想說道:「如果你能夠出色地完成你的使命,我很有可能向你的兄長提議,給你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
「現在我要你去聯絡噶仁波切活佛,讓他轉告達賴喇嘛,我想見他,如果你想要獲得獎賞的話,就一次將這件事情搞定,我可不希望一會兒來一個喇嘛,一會兒來一個活佛,接二連三前來試探。
「你甚至可以告訴噶仁波切活佛,我的耐性一向不是很好,你還可以告訴活佛一件事情,我所賦有的使命並非僅僅只是聯絡,同樣也包括尋找一位適合的合作者,如果達賴喇嘛無意與我合作,我可以再找別人。」
說完話,羅莉揮了揮手讓傑昌丹葛出去,而她自己則緊閉房門。
位於拉薩城西五公里之外的哲蚌寺,在布達拉宮還未建起前,是達賴喇嘛駐錫之地,而此刻在噶丹囊賽,正端坐著兩個人,另外還有一個人,頭都不敢抬起一分地跪在地板上。
噶丹囊賽乃是達賴五世的寢宮,一側的牆壁上整整齊齊地排滿了佛龕,佛龕裡面全都是一座座鍍金的佛像,四周描金繪彩,頂上還低垂著雙色褶皺幔簾。
一個臉相清奇的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正端坐在一張描金鏤刻的楊幾之上,旁邊的小凳上坐著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那老頭的腦門彷彿被鐵錘擊打過般,深深凹陷下去一塊。
那個年輕的喇嘛,正是達賴五世,這個在歷史上擁有著非凡影響的大喇嘛,二十多歲的時候已然展現出極為高超的政治手腕。
「愛新覺羅·羅莉?」
老頭不停地喃喃自語,念叨著這個名字。
「愛新覺羅乃是遼東關外滿洲人皇族的姓氏。」
坐在楊几上的年輕的達賴五世解釋道:「我曾經向他們的上一位皇帝皇太極遞交過一道書函,那時候林丹汗在青海正鬧得厲害,我原本希望那位滿族皇帝能幫我將林丹汗徹底驅逐出青海,畢竟林丹汗原本就是那位皇帝陛下的手下敗將。
「讓我感到遺憾的是,那位皇帝並沒有答應我的請求,從他的回信中可以看出,林丹汗的那點人馬根本就不被他放在心上,他的眼光遠比這要廣闊許多。」達賴五世說道。
「您的意思是,滿族人想要趁中原混亂,就像當年的成吉思汗那樣,搶奪並且佔據漢人的世界?」旁邊那位老者問道。
「必然如此。」達賴五世斬釘截鐵地說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那個女孩之所以前來此處,難道是為了讓我們俯首稱臣?這實在有些狂妄吧,他們還沒有佔據整個天下,就敢有如此自信?」老頭不以為然地說道。
「如果只是讓我們稱臣,那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比現在被那些蒙古人卒牢鉗制住「你想想看,如果滿族人真的進入了中原土地,成了這片花花世界的主人,他們之中又有誰會願意放棄那裡來到青藏?畢竟即便是拉薩,又如何能夠同中原富庶繁華之地相比?」達賴五世說道。
那個老頭連連點頭,很顯然達賴五世的話確實令他感到心動。
「只不過不知道那些滿族人的誠意如何?為什麼他們僅僅只是派遣了一個女孩充當使者?」那位老活佛皺著眉頭問道。
「這只有占卜之後才能夠知曉,不過我想滿族人之所以派遣那個女孩,想必是因為那個女孩與眾不同,聽起來,那個女孩頗像是一個修行者。」
說著達賴五世皺了皺眉頭,此刻唯一的線索來源,恐怕就只有地下跪倒著的傑昌丹葛。
那個小女孩如此神秘地出現在這裡,毫無疑問沒有比這更加保密的做法,不過這同樣也意味著,她想要做任何事情都不得不依靠其他人,而此刻最有可能得到她信賴的無疑便是傑昌丹葛。
想到這裡,達賴五世的心裡已經有了一些想法成形。顯然首先得設法籠絡到腳下跪著的這個人,其次便是應該速戰速決,知情的人越少時間越短,越能夠起到保密的效果。
不過這同樣也令他產生了一絲猶豫,因為直到此時此刻,他仍舊不敢太過信任那個神秘的、不為人知的滿洲皇族女孩。
首先一點就是他很難想像,一個皇族成員能夠在小小的年紀修煉出一身令人讚歎的武功,會騎馬彎弓甚至百步穿楊,倒是能夠讓人理解,畢竟滿族人就像當初的蒙古人一樣,原本就是生長在馬背之上的民族。
但是能夠帶著一個人日行千里的武功,絕對不是騎馬彎弓所能夠比擬,因為按照這一路修煉下去,肯定是飛簷走壁來去無蹤,類似於空空兒、精精兒、聶隱娘、紅線女這一流的劍俠高手。
為了爭奪天下,或者為了保護自己,身邊確實可能需要有這麼一個人,但是讓一個有資格出入禁宮,並且天生就和皇權紛爭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的皇室中人,練戍這樣的身手,想必沒有哪個皇帝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
而這樣的一位人物,總是令人最容易想起刺殺,空空兒、精精兒原本就是刺客,聶隱娘和紅線女亦刺亦俠,達賴五世不由得替自己的安全擔憂起來。
雖然從傑昌丹葛口中聽到那個小女孩的能力,還不至於令他感到恐慌,擁有同樣功力的僧侶,他至少可以湊出兩、三百個來,但是,萬一那個女孩的身後還隱藏著另外一個身手更加高超的刺客怎麼辦?
羅莉沒有想到,傍晚時分傑昌丹葛便帶來了絕好的消息,達賴五世邀請她前往哲蚌寺商議事情。
隨著傑昌丹葛一起來的是一張十二人拾的大輦,言末僅僅只是掃了一眼就大吃了一驚,他連忙打開天眼。
正如他原本預料的那樣,抬輦的那十二個喇嘛全部是高手,這些傢伙甚至比當初駕馭飛劍圍攻他和羅莉的那幾個四川的修行者,還要功力高深,其中最厲害的一個傢伙功力超過十二萬,最差的那個也有八萬左右。
言末甚至不敢想像,一旦這些「轎夫」暴起對他發動攻擊會是什麼樣子,十有八九會比當初被困那次更加淒慘和危機重重。
雖然猶豫不決,不過言末畢竟不捨得放棄眼前這個機會,看到了這樣的十二個傢伙,言末立刻打消了通過強搶的方式得到那枚「須彌芥子」的念頭。
那張大輦浮雕描金看上去頗為氣派,不過無論如何,此刻沒有什麼事是讓十二個頂級高手抬著大輦招搖而過,更能夠令羅莉感到滿足的了。
雖然這張大輦坐著並不舒服,但是此刻羅莉的心頭就別說有多麼興奮了。
坐在這平穩飛馳著的大輦之上,羅莉彷彿有了一番全新的感悟,原來真正的華貴和氣派並不在於外表和舒適性,而是在於什麼樣的人在為你服務。
羅莉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她幻想有朝一日也能夠弄一批實力超絕的手下,為自己服務;轉念間羅莉突然又想到,或許她應該試著提高一下身邊那些傢伙的能力。
就像管家克森那樣,足以讓老爸老媽認識的那個圈子裡面的朋友,個個羨慕不已、欽佩異常。
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轉眼間穿過了半個拉薩,哲蚌寺那如同山巒起伏一般層層疊疊的寺院屋頂,立刻顯現在眾人眼前。
和洋洋自得的羅莉完全相反的是,言末感覺到越來越清晰而又強大的壓力,他忍不住釋放出天眼搜索起四周。
不看或許還不知道,一看之下,著實令言末嚇了一跳,只見這個地方,到處都是和抬大輦的那十二個傢伙差不了多少的能量反應。
在最遠端一座高聳的、三道階梯的樓字之中,隱隱約約按照曼陀羅的方位,有七堆強烈得足以令他感到戰慄的能量反應。
正中央位置除了一個十七萬左右和另外一個二十二萬的傢伙之外,竟然還有兩個超過三十五萬的恐怖人物,這是言末除了那個印度苦修老者之外,所見到過最可怕的人物。
在曼陀羅的另外六個角,各有一個功力超過三十萬的傢伙坐鎮,看到這番景象,言末甚至開始懷疑,如果這幫總和功力超過兩百萬的傢伙,組成戰陣去對付那個在喜馬拉雅山苦修的印度老頭,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對於羅莉來說,西藏人的屋於即便再點綴得富麗堂皇,即便四周再多描金彩繪的圖案,低矮的屋頂和暗淡的光線這兩個致命的缺點,就意味著她絕對不會讚賞。
毫無疑問,達賴喇嘛和那些活佛們同樣也會走眼,羅莉那挑剔的眼神,顯然令他們誤會了來者的身份。
這些活佛們原本就在詫異之中,因為下午的占卜雖然給予了他們一個吉祥的結果,但是卻沒有回答他們任何感興趣的問題,即便資格最老的活佛,也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模糊不清的預示。
預示告訴他們,他們所面對的是一個非男非女、從來沒有存在過的人,這個人既是孤身一人又是兩人同行,她既光明正大又鬼鬼祟崇、藏頭露尾地前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這個人能夠給西藏帶來數百年的和平安詳,並且能夠令密宗繁榮發達。
事實上這個占卜的結果,已然決定了所有知情者的態度。
為了保守秘密,整個噶丹囊賽都被徹底隔離,原本至少有千名僧侶在這裡處理全寺的工作,但是此刻除了將羅莉抬到這裡的十二位高僧,就只有坐鎮於曼陀羅陣之中的幾位活佛。
羅莉掃了一眼四周,這裡幾乎是由紅色、黃色、綠色和閃爍的金光點綴而成,不過再精緻的裝飾,也無法使這裡擺脫一種西北土屋的感覺。
「來自遙遠北方的公主,歡迎你來到這裡,不知道北方漠土之皇是否還像當年那樣,一飛千丈,展翅萬里?」看上去最為年輕的達賴五世,等到羅莉一坐下來連忙開口問道。
「漠土之皇?你問的是誰?如果是皇太極的話,那麼他早已經黃土一壞壟塚一堆,如果指的是福臨,要等到他展翅翱翔,還早著呢!」羅莉不以為然地說道。
聽到這番顯然很不恭敬的言語,三位活佛和達賴喇嘛反倒絲毫不感到訝異,草原上同樣也有喇嘛廟,各個寺廟之間都會傳遞消息,所以外界的一切對於這些足不出西藏的活佛來說,並非一無所知。
所以他們非常清楚,此刻遼東滿族由攝政王多爾袞執掌朝政,而多爾袞對幼帝心懷不滿,也並非是鮮有人知的秘聞。
「大喇嘛,恕我直言,我這次來,有一公一私兩個目的。」言末說道。
他之所以搶過話題,是因為害怕羅莉肆無忌憚的話,萬一將對方惹惱了會令事情變得不可收拾。
果然如言末所想的那樣,達賴喇嘛和幾位活佛一聽到對方居然擁有兩重目的,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正題上來。
達賴喇嘛立刻坐直了身體說道:「願聞其詳。」
言末稍微思索了一會兒,他得清理一下腦子,整理一下思緒,作為一個未來人,此刻他手裡唯一擁有的優勢便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西藏未來兩百多年的走勢。
在這兩百多年中,西藏雖然也曾經歷過一番風風雨雨,不過遠比之前的大起大落要平穩祥和得多,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藏族從原本比蒙古、滿、回三族相對弱勢,變成二十一世紀時,中國僅次於漢族的第二大民族,這裡面那兩百多年的和平絕對功不可沒。
而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點,這與歷史上達賴五世進京,以及其後他一直倒向清廷,並且在西藏推行宗教統治,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
言末確信此刻的達賴五世,肯定還沒有完全意識到這些,他還僅僅只是一個剛剛擁有一塊落腳之處的宗派領袖。
言末之所以敢來到這裡,實際上是在賭,賭達賴五世擁有勃勃的野心,賭這位被後世人稱作為外交天才的達賴喇嘛的政治天賦已然覺醒。
將腦子裡面的東西全都整理了一遍之後,言末的心中彷彿有千丈波瀾,跌宕起伏,他非常清楚此刻的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
毫無疑問他正在創造歷史,如果他成功的話,那麼今後兩百多年這片上地的和平,就將在這番交談之後誕生。
但是令人感到諷刺的是,如果成功的話,他所做的僅僅只是令歷史沿著原本的足跡前進。
坐在那張為他準備的椅子上,言末雙腿盤起,身體坐得筆直說道:「大喇嘛和各位活佛想必已然看清,大明朱家的氣數已盡,李自成不日就將打進北京,而大清早已經做好準備,一旦明廷陷落,必將立刻叩關進入中原,爭奪這片錦繡江山。
「如若大清成功奪取天下,便是中華之共主,而吐蕃一向都是中華之一分子,所以我的公事便是,將這層意思帶給各位。我相信各位肯定已經想過這種可能,也已然想好對策。」
說到這裡言末笑了笑問道:「現在,各位還想聽聽我的私事嗎?」
「請說。」達賴五世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他的直覺告訴他,即便答應奉大清為共主,對於他、對於西藏也不會有什麼好處,只有接下來的這件私事,或許能夠從中得到意想不到的利益。
「我首先告訴各位一件事情,固始汗最遲會在明年宣佈,立班禪為黃教另三不主,並且藉此削弱達賴一系的權力。」言末試探著說道。
令他感到訝異的是,無論是達賴五世還是那幾位活佛,根本無動於衷,彷彿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轉念間,言末已明白,達賴五世和他的手下不可能沒有在固始汗以及班禪的身邊安插耳目,這件事想必早已為他們所聞,根本就算不得什麼新聞。
想到這裡,言末直截了當地說道:「我還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喇嘛你從尼泊爾的一座寺院請回了一件了不起的佛寶,那件佛寶的名字叫做『須彌芥子』,可有此事?」
這一次,對面那四個人倒是有些驚詫,要知道這件事情非常隱秘,而且事情發生並沒有多久,事發的地點又是在音訊絕跡的尼泊爾,此刻就算是班禪那裡,對此都一無所知,怎麼會傳到了萬里迢迢之外的遼東?
看到達賴喇嘛猶豫不決的眼神,言末加重了語氣說道:「我此行的私事便是想要得到這枚佛寶,至於代價,就是讓你永為西藏之主!」
聽到這番話,無論是達賴喇嘛還是那些活佛,都悚然動容,毫無疑問那個要求令他們感到震驚,但是同樣震動人心的,還有對方所願意付出的代價。
「永為西藏之主?」
達賴喇嘛喃喃自語著,顯然這對於他來說,意義更為重大。
「是的,永為西藏之主,而且是真正的西藏之主,絕非現在這樣,上面還有一個固始汗在那裡制約著。
「我相信以大喇嘛的高超智慧肯定能夠想像,固始汗既然可以另外設立一位班禪,和你爭奪敦權,自然也可以直接用武力,將格魯派徹底驅逐,就像他此刻驅逐其他教派那樣。」言末說道。
「即便去了個固始汗,換來一個大清皇朝的官員,豈不是和固始汗沒有什麼兩樣?更何況,我們和固始汗之間還比較熟悉。」達賴喇嘛故作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不認為以大喇嘛所具有的大智慧,會分辨不出其中的差別,大清皇朝即便派出官員,也絕對不可能在大喇嘛你之上,在你之上的只有可能是大清皇帝,不過我絕對不會認為,大清皇帝會到這裡來巡遊。
「除此之外,更為重要的是,朝廷派遣的官員絕對不會像固始汗那樣,希望在西藏永久待下去,甚至讓子孫後代在這裡繁衍壯大。
「對他們而言,中原才是他們嚮往之地,十有八九,那些被分配來西藏的官員,在還未曾到任之前,已然開始計算何時能夠得到陞遷調離西藏,所以他們絕對不會和藏人爭權。
「只不過,牟利可能在所難免,自古有雲,『千里為官只為財』,不過我想,大喇嘛對此應該不會在乎。
「一方是準備在西藏永遠待下來,並且打算將藏民全部變為自己子民的固始汗部,另一方,是廣有天下,視西藏為西部樊籬的大清。應該如何選擇,我相信大喇嘛不會弄錯。」言末回答道。
「這樣說來,只要選擇了大清,我格魯派自然而然就可以在西藏站穩腳跟,那麼閣下的許諾又有什麼用處?」達賴喇嘛立刻追問道。
「傳聞中,進蜀有四十八條道,入青藏有二十二條路,但是其中卻只有幾條是真正安全的道路,其他則隱藏著諸多艱難險阻。
「蜀地和青藏兩處,因為人們走得熟了,所以很多人部知道應該怎樣走,但是,永為西藏之主的這條道路,有多少人曾經走過?其中又有幾個人確實走通了呢?」言末問道。
「閣下又怎能令我相信,你所說的一切必然能夠成功?難道閣下打算留在西藏,一路輔佐我?」達賴喇嘛立刻拋出了自己的疑問。
「用不著如此麻煩,各宗各派各有所長,我所屬的師門擅長知曉過去未來,為了今日之事,在下費盡心機,還請來了幾位有大神通的師門長輩,推演出這個結局。」言末信口雌黃說道。
這番話卻令達賴喇嘛和那幾位活佛多了幾分信任,畢竟各門各派的短長,他們心裡非常清楚,和中土敦派比起來,密宗不擅預知原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不過達賴喇嘛仍舊想要討價還價一番,他立刻說道:「既然閣下能夠以占卜得知這「密宗雖然不善預知,不過只要凡事謹慎,經常占卜以預知未來,應該不會差於閣下聽獻的秘訣精要。」
還沒有等到達賴喇嘛說完,言末已然連連搖頭說道:「就拿剛才所說的進蜀入青藏為例,在下的師門所能夠做的,便如同分派數千乃至數萬人,將每一條道路全都搜索一區,其中艱難險阻自然一目瞭然。
「而閣下所能夠做的,僅僅只是選擇其中的一條或者兩條步步為營,雖然有可能以這種辦法成功,不過萬一你們所選擇的正是那最為艱險的一條道路,其後果自然可想而知。
「據我所知,佛門一向都不講究趨吉避凶,因為對於修佛者來說,一切凶險都是成道路上的考驗,而且任何凶險都是因果報應的體現,所以刻意去避,即便這一次避開,下一次還是會遇到。
「密宗脫胎於佛教,不擅預知的致命弱點同樣不曾消失,如果各位不信,儘管去試,我倒是想看看,一意孤行之下,西藏會變成什麼樣子。」
聽到這番話,達賴喇嘛和另外幾位活佛互相對望了一眼,言末非常清楚,這些人正在通過心靈交流的方式在暗中交談著。
過了好一會兒,達賴喇嘛歎息了一聲說道:「除了給你『須彌芥子』,是否還能夠有其他通融之法?
「那『須彌芥子』固然神奇,不過對於我們來說真正在意的是,它是由佛骨頂門舍利化成,此物又稱『金剛智』,堪稱佛門第一法器。」
言末思索了片刻,平心而論,他對於佛骨舍利並不是很感興趣,真正令他在意的不過是那「須彌芥子」裡面隱藏著的神通。
「密宗是否流傳有『須彌內芥子中』的神通?如果以此法交換,我就放棄那枚佛骨舍利。」言末連忙說道。
話音剛落,那些喇嘛又是一陣暗自議論,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達賴五世才說道:「『須彌內芥子中』的神通確實存在,不過我們還沒有任何人掌握其中的秘訣,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須彌內芥子中』的神通,原本並沒有在密宗之中傳承下來。
「但是,在那枚佛寶『須彌芥子』之中,卻藏有千部經卷,在這些經卷之中有記載著『須彌內芥子中』秘法的密札。」
「千藏經卷?」言末心頭一動忍不住問道。
「那『須彌芥子』之中有十丈之地,其中藏有各種佛經八百餘卷,除此之外,還有佛門秘法兩百餘種。
「在這兩百餘種秘法之中,有將近七成是其他宗派流傳下來的秘法,另外有三成左右屬於我密宗秘法,很顯然,這些秘法是慢慢一點一點被放人其中。」達賴喇嘛欲擒故縱說道。
「讓我參閱這些經卷,作為交換的代價,我設法令密宗成為清皇室信奉的私家宗派。」言末再一次扔出了一個誘餌說道。
「為什麼不是令密宗成為國教?就像當年阿育王對佛教那樣?」達賴喇嘛寸步不讓地問道。
「這不可能,中華大地並非是天竺可比,在那裡國之根本乃是儒,儒學和儒教本身並不涉及鬼神,正因如此,它並不排斥任何宗教,同樣也不會徹底接受任何一種宗教,想要立密宗為國教,根本就沒有可能。
「不過我有極大的把握,令密宗成為清皇室的私家教派,滿族原本信奉的是薩滿,薩滿教裡面有咒法和各種巫術,在所有的教派之中,恐怕就只有密宗最接近薩滿教,因此只要密宗能夠顯示出比薩滿教更多的神通,絕對可以輕而易舉地取而代之。」言末說道。
那些喇嘛們又互相對視了兩眼,默默商議了好一會兒之後,達賴五世說道:「若想得『須彌芥子』之中所藏的秘法,你必須以自己的秘法相互交換。
「五天之後便是夏季齋戒結束,不如趁此機會,你我嶄露一下所擁有的秘法,一方面可以讓大家開開眼界,另一方面也可以依照秘法的高低,來決定應該如何來換取同等價值的秘法。」
聽到這番話,言末微微皺了皺眉頭,他連忙問道:「『須彌內芥子中』之類,你們自己都沒有練成的秘法,應該如何算?
「更何況,我所學的秘法又如何能夠保證你們也能夠學會?這又涉及到秘法的真假問題,由誰來甄別秘法的真偽?」
「藏密之中有一種密咒,能夠保證諸如此類的事情,得以公正解決。
「交換秘法那天,只要咒請平等明王,一切魑魅都將不復存在於交易之中,如若有人心懷叵測,平等明王自然會透視其詭計,並且顯示於眾人面前。」達賴喇嘛信心十足地說道。
即便被當作活佛一般奉養,羅莉仍舊感到很不舒服,或許是因為心理作用的緣故,她總是感覺到那些氈毯被褥都很不乾淨,有一股難以說清楚的怪味,正因為如此,她一天都不想在這裡多待。
和達賴喇嘛談妥了,以記載有「須彌內芥子中」之法的經卷,換取她對於未來的指點之後,羅莉催促著言末,連夜攻讀那冊經卷。
那經卷是用梵文書寫,聿好在印度的時候,羅莉已成了這方面的專家,所以用不著其他人的指點,她就可以看懂經卷裡面所寫的東西。
令羅莉感到詫異的是,這篇經卷並沒有說如何做到「須彌內芥子中」的成就,經捲上只是非常清楚地寫著,那並非是人力所能夠創造的奇跡,而是天地間原本就存在的神奇。
「須彌內芥子中」之法,僅僅只能尋找出空間裂縫的缺口位置,並且將其引導到某樣具有強大穩定能量的東西上面。
事實上,這篇經卷大部分並不是在解釋和描述「須彌內芥子中」的神通,而是在說明另外一種對於佛、道兩敦,甚至包括對其他修行者來說,都更加在意的能力,那就是「破碎虛空」。
很顯然修煉並且留下這篇功法的那位高人,原本是打算在無數空間缺口之中找到前往天堂的那個缺口,一旦找到正確路徑,他就會撕扯開那空中裂縫,前往另外一個世界。
這種比起一般飛昇之法高明許多的、進入佛界的辦法,被他們稱作為「肉體飛昇」,因為保留了身軀,雖然會有很多事情不太方便,不過卻更容易體會更高階層的神術道法。
將那篇經卷看完,言末這才明白,為何喇嘛們根本就練不成經捲上所寫的那些大法,很顯然,西藏密宗喇嘛教並不講究破碎虛空,他們甚至連長生不老都不感興趣,而是更加在意能否攜帶記憶進行轉世投胎。
「為什麼密宗會選擇轉世的方式?而並非成佛成聖、永生不死?」羅莉終於忍不住跑去找達賴喇嘛問道。
「我們同樣也可以飛昇成佛,只不過在我們看來,佛界未必比凡世更加美好。至於說到不死,佛同樣也會死的,就像這個世界終究有毀滅的那一天一樣,既然最終仍舊難逃一死,又何必對此太過執著?
「除此之外,我們密宗所修煉的秘法,令我等能夠在極短的時間裡面,擁有極為深厚的功力。
「然而飛昇之時,天劫的威力又偏偏和功力有關,正因為如此,我們渡劫要遠比普通修煉者困難許多,而渡劫一旦失敗,很有可能形神皆滅,這同樣也是我們不太願意選擇飛昇的原因之一。」達賴五世輕歎了一聲說道。
「渡劫?」羅莉喃喃自語著。
「是的,正是因為渡劫,事實上喇嘛之中能夠真正擁有很長壽命的人少之又少,這同樣也正是因為劫難的原因,任何一個修煉者一旦力量強大到特定的程度,劫難便會隨之而來。」達賴五世說道。
「據我所知,濕婆的苦修僧好像並不太在意渡劫。」羅莉說道。
「並非濕婆的苦修僧不在意劫難。」達賴五世連連搖頭說道:「而是因為他們各自隱修,無論是飛昇還是遭劫,都不為人所知,看得少所以他們才不害伯,以為自己得天獨厚。
「不過苦修僧確實擁有一個先天優勢,那便是苦修僧很少借外界的力量來增強自身實力;而劫這東西非常奇特,它首先和功力強弱有關,功力越強則劫難也越強,其次也和達到這樣的功力,是否借助外力有關。
「曾經借助外力提升功力,雖然在極短的時間裡面功力就會變得超絕,但是所獲得的每一分外力之助,全都會在未來的某一時刻變成劫難,掉落在頭上,這便是因果循環。」
達賴五世的話,讓言末心頭一震,他突然間想到,如果當初那個苦修老者不強迫自己幫他煉那毀滅之火,是否還會發生其後的一連串事情?
「密宗所謂借助外力,想必指的便是雙修之法,既然知道這個原因,為什麼你們不試圖改變?」羅莉問道。
「為什麼要改變?這樣不是很好嗎?我們自有躲避劫難的能力,修煉功法的時候,又能夠感受到人世間至極的快樂,這種修煉方法效率還很高,對於一個天賦不錯的人來說,十年時間足以將他造就成一個高手。」達賴五世不無得意地說道。
「這又有什麼用處?一直以來我都有一種疑問,這並不僅是針對你們,同樣也針對那些修道士,為什麼強大如你們,卻無法直接面對世俗中人的武力,難道你們所煉製的法寶、飛劍全都只是擺設?
「難道幾千弓箭手發射的箭矢,比苦心孤詣煉製而成的秘寶更加厲害?」羅莉問道。
達賴五世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說道:「並非是我們不願意如此,而是因為我們根本不能如此。無論是秘寶還是飛劍,根本就不能夠沾染上凡人之血。
「鬼魂這東西,來無蹤去無影,簡直可以和天魔相提並論,反倒是修道士修煉到一定的程度,靈魂變成了一種凝結的靈體,雖然威力得到增強,不過卻也有許多麻煩的事情。
「殺死太多凡人,其靈魂會佔據在法器之上不肯離去,而且為法器所殺,其中的怨孽之氣無從發洩,很有可能最終會變成一件魔寶,法器越厲,魔寶越凶,對於擁有者也越多危害。
「唯一能夠用來對付凡人的,就只有迷魂之法,或者五雷之術。前者在戰場之上用處不大,而後者除非是極為重要的目標,要不然白白浪費功力,能夠起到的作用也十分有限。
「更何況,那些重要人物身邊,總是會帶上一、兩個實力高超的保鑣,一般來說,除非有絕對的把握,修士和修士之間不會發起太大的衝突。
「正是因為有如此多的掣肘,即便實力再高超的修煉者,面對普通人也不敢大開殺戒,唯一的例外便是那些修煉邪法和魔功的人物。
「這些人殺死普通人並不會因此而受到削弱,他們的法寶反倒會隨著死亡人數的增多,變得越發厲害。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那些邪寶十有八九是用凶魂厲魄煉製而成,所以天生就能夠拘役鬼魂作為己用。
「不過一旦有這樣的傢伙出現,各門各派都會聯合起來與之為敵,名義上是因為正邪不兩立,實際上沒有哪個修煉者希望看到一個邪法修煉者變得越來越強大,最終超出所有人的控制之外。」達賴五世輕蔑地說道。
「據我所知,密宗就煉製有不少這類的邪法秘寶。」羅莉說道。
聽到這句話,達賴五世猛地一驚,過了片刻之後,無可奈何地歎道:「密宗本身並沒有這類邪法秘寶流傳下來,不過西藏原本土生土長的本教,倒是非常擅長各類詛咒、煉製邪寶和召喚魔鬼。
「本軟被密宗吞併之後,這些東西仍舊保存了下來,只不過先師宗喀巴曾經嚴令禁止這類秘法,所以在格魯派之中,並沒有這類邪法存在。」達賴五世說道。
「沒有並非意味著不能夠重新煉製,宗喀巴大師所處的時代,正是西藏密教最為混亂的時代,自然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撥亂反正。
「但是現在大亂已然過去,接下來最有可能發生的,絕非密宗內部的紛爭,而是和外來者之間的爭鬥,所以當初入庫封存的『刀槍』不妨再拿出來磨磨,或許會派上用場。」羅莉說道。
一邊說著,羅莉一邊看著達賴五世的反應,後者無動於衷的樣子立刻令她知道,這些傢伙根本就用不著她的提醒,肯定早已經開始在暗中祭煉那些邪法。
「密宗的大亂已過了嗎?只怕未必吧,你不是說過,最遲到明年會有另外一位更高活佛出現在西藏,並且取代我的位置嗎?」達賴五世用異常冷漠的語氣說道。
「我絕對不可能說錯話,我既然說大亂已過,那肯定便是大亂已過。」羅莉說道:「固始汗所使的這一招,看似非常巧妙,其實乃是一柄雙頭之刀,既有可能傷人,同樣也有可能傷己。」
「固始汗打的不過是一個鷸蚌相爭的主意,說到謀劃計策,就不得不提到漢人,在計謀方面,漢人無疑最為擅長,在漫長數千年的歷史之中,漢人中鮮有勇猛無敵的英雄人物,卻有難以計數的足智多謀的謀略家出現。」
「大清皇朝說穿了,只不過憑藉熟讀一本《三國演義》,就能夠獲取天下,而《三國演義》之中最最有名的謀略,莫過於隆中對策之中的三足鼎立。
「想那固始汗難道還能夠高明得過諸葛亮?他所施的鷸蚌相爭之計,以大喇嘛的高超智慧,不難將其化解成為三足鼎立之勢,到了那個時候,只要達賴和班禪兩家固守聯盟抗魏的故策,便可保西藏太平無事。
「即便有變,變來變去也只可能是固始汗所處的那一足,我相信大喇嘛應該同樣能夠理解這一點。」
羅莉這番話雖然沒有明言,不過聰明如達賴五世,又怎麼可能聽不明白其中的含意?
他轉念之間想了一想,事情還真的如同眼前這位滿族公主所說,如果請大清進藏,有這三足鼎立之勢才能保平安無事,又自己和班禪分持教權,作為上位者的清廷,才會感到心安。
至於應該如何對付班禪一系,腦筋一轉,這位以政治力聞名的達賴五世已然有所計較,那後藏之地頗大,而且有象雄這樣的繁華富庶之地,不過後藏此刻仍是紅敦的勢力範圍,乾脆就將後藏分給班禪。
(編按:象雄是藏族文化最早的發源地,也是藏族原始本敦的發源地,位於現今西藏自治區阿里地區普蘭縣一帶。)
若是班禪能夠開闢疆土,反正不費自己一人一兵,還可以將黃軟的勢力大大擴展,何樂而不為?
至於說到將來,一旦由清廷取代固始汗,清廷在東,而自己要比班禪更靠近東部,無論是消息傳遞,還是駐藏大臣的府邸,都只可能是設在拉薩,這樣一來班禪自然會被冷落。
想到這裡,達賴喇嘛微微點了點頭。
「對了,幾天之後的鬥法大會,你是否能夠舉辦得隆重一些?最好弄得就像是最大的節日一股。
「乾脆我們將鬥法變成一場盛大的表演,這同樣也是為了讓固始汗看看,他所無法控制的力量是多麼強大。
「除了盛大的節日,在我看來,這裡還缺乏一座氣勢恢宏的宮殿,恢宏的廟宇有助信徒擁有一種歸宿感,而此刻密宗所缺乏的,正是這樣一座聖地,一座讓每一個密宗信徒只要一想起自己的教派,首先就會想到的廟宇。
「正因為如此,達賴和班禪這兩個名字誰顯得更加高貴,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反倒是誰首先建造好這樣一座聖地,才顯得至關緊要。
「那爛陀全盛時期在天竺的地位,想必就用不著我來多加囉嗦了吧。穆斯林的心目之中有聖城麥加,再往西,天主教徒同樣也有聖地,那就是梵蒂岡。」
羅莉的話再一次令達賴五世怦然心動,這同樣是他所不曾想到過的事情,不過只要稍微想像一下,他便已然知道這番話的價值,像他這種級別的宗教領袖,怎麼會不知道聖地對於宗教的價值?
「紅山上舊宮遺址,應該是一個不錯的地方,那是當年松贊千布為迎娶文成公主而修建的宮殿。
「其實我早就打算在原有的宮殿遺址上,重新修建一座氣勢恢宏的全新宮殿,那將是一座有萬千個房間,能夠容納幾萬僧侶的龐大宮殿,宮殿的屋頂要全都鋪上銅瓦,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耀眼迷人的金光。」達賴五世自言自語著說道。
在一旁的羅莉卻差一點將這座宮殿的名字叫了出來。
毫無疑問這個傢伙此刻想像中的那座恢宏宮殿,肯定就是後世被譽為西藏瑰寶的布達拉宮。達賴五世肯定能夠實現他的願望,因為在後世的歷史中,布達拉宮確實成為密宗黃敦的聖地。
雖然班禪的札什倫布寺同樣恢宏燦爛,雖然建造在拉薩城裡的大昭寺、以及號稱西藏最大寺院的哲蚌寺同樣擁有著極為重要的地位,但是聖地仍舊只有一個,那就是布達拉宮。
羅莉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是她令布達拉宮得以建造,不過她同樣也非常清楚,即便她將這件事情說出去,也肯定不會有人相信。
「你確實給予我很多非常高明的指點,看來我也得弄一本《三國演義》好好看看,我並非是一個喜歡佔別人便宜的人,你是否有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當然前提你應該已然能夠猜到,有很多事情我身不由己。」達賴五世重重歎道。
羅莉看了達賴五世一眼,從他的眼神之中,所能夠看到的是一絲真誠。
思索了片刻之後,羅莉突然間想起達賴曾經提到過邪法和魔功,很顯然密宗確實保存著有關邪法魔功的記載。
「你是否能夠告訴我一些有關魔功的事情?我曾經詢問過一位印度苦修僧,他說在他所知道的範圍之內,絕對沒有崇拜魔鬼力量的魔功存在,有的只是煉魔書人的煉魔者。」羅莉問道。
「或許在印度確實沒有魔功,也沒有崇拜魔鬼的宗派,不過在這裡以及其他一些地方,古老的本軟和薩滿信奉之中,卻能夠找到許多和召喚凶神魔鬼有關的典禮儀式。
「說到魔功,就不能不提到三大魔功,這三大魔功自古相傳,從來就沒有人能夠知道其出處。
「三大魔功之中的第一個,稱為『蚩尤魔功』,是否真的為遠古魔神蚩尤所傳,已經無人能知,不過傳說中練成蚩尤魔功的人,不但一身銅皮鐵骨,而且力大無窮,耐力更是久長到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練蚩尤魔功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其他武器,鋼拳鐵爪就已是最為強有力的武器,蚩尤魔功是一種全面強化肉身的可怕功法。
「雖然佛門、道軟和婆羅門中也有類似的功法,不過遠沒有蚩尤魔功那樣不顧一切,蚩尤魔功總共有九重境界,到了最高境界甚至能夠肉身飛昇,不死不滅。
「第二部魔功,其實是一部《魔神經》,這部魔經之上記載著各種各樣陰毒魔法,傳說其中最為厲害的,便是用各種邪法煉製出來的魔寶。
「這些魔寶大多都是由魔頭暗中操縱主持,和平常佛、道兩家所煉的寶物,根本不能相提並論,無論是威力還是靈性全都無懈可擊,唯一的缺點或許就是如果使用者功力不夠,就有可能遭到反噬。
「最後一部魔功,乃是一種『捨身入魔』的煉法,最為凶險不過,為了練那魔功,首先得把自己的肉身一點點撕碎並且煉化成為血珠,而後將自己煉化成為死魔之中的一種——血魔。
「血曉殺人根本就用不著施展什麼手段,只要往上一撲,頃刻間對手身上的血肉精華乃至魂魄元神,都會為血魔所攝取,將那些血肉精華煉化,能夠增強血魔本身的凶威,將魂魄元神煉化,魔心將會變得堅凝,難以毀滅。
「這種魔功之中,《魔神經》可謂最強,一千三百年前,曾經出現過一個練成《魔神經》之中一部分魔法秘寶的修士,此人縱橫一世,當時的各路修士個個部選擇避其鋒芒,只是到了最後忍無可忍之下,才聯手發難。
「那一戰,最終的結果是正不勝邪,三百多位中原修士,得以生還的僅僅只有十幾個而已。
「不過令人感到諷刺的是,那個縱橫一世的修魔者不久之後,便遭了魔劫,不但形神皆滅,甚至包括他的門人子弟,也一個沒有剩下。」
說到這裡,達賴五世重重地歎息了一聲。
「好像和你們有些相似?」羅莉問道。
「是的,就像我們一樣,功力雖高法力更強,但是肉體卻承受不住如此強大的力量,所以說到底,《魔神經》雖然是最強的魔功,練成的反而是最弱的魔頭。」達賴五世感慨說道。
「那麼蚩尤魔功和血魔功又是如何?」羅莉問道。
「前者全都依靠自身修為,即便有魔劫降臨,恐怕連天魔也難以撼動得了肉身魔。
「至於血魔功,這是一種越吞噬越強大的魔功,不過吞噬而來的功力,仍舊不屬於自己所有。
「不過,血魔功卻可以依靠煉化他人的魂魄和元神,直接增強自己的精神意志,於是就無從知道,到底是天劫威力增得多,還是煉化元神補益得更多。」達賴五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