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所有人都在回味比坎先知留下的警世名句時,我一步跳到小木箱前,飛快地將它抱入懷中。掀開木箱,珠光寶氣沖天而起,七彩華光映得我滿眼生花,我忍不住得意忘形地狂笑起來:「哈哈哈……」
突然,一隻手憑空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寶箱從我懷中奪走,以我超凡脫俗世人難及的敏捷程度也居然都來不及反應。
抬頭一看,原本是打死他他也不肯接近我三尺之內的亞姆斯文。此時此刻,他不僅走到我面前,還膽大妄為地搶走了我的寶箱。我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大步上前拳打腳踢,居然敢跟我搶錢,不打死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偷我就不叫曼德費爾大陸最卑鄙無恥最愛財如命,風度與金錢並存智慧是寶藏的化身的小偷。
可惜的是我對困難估計不足,當亞姆斯文拿到寶箱的那一刻,他立即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整個人立即得到了無比的勇氣與無匹的能量,那個寶箱就是他力量的源泉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是狂熱的信仰是存在的意義,在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動力下,他全身散發出無敵高手滿天神佛才有的懾人氣勢,體表生成超乎想像的防護,有如金鐘罩又如鐵布衫般,不僅我堅韌的身體不及,連世間最強大的防護魔法也不足一曬,千拳萬腳打上去如同撓癢,他眼不眨眉不皺就如微風拂面又如鵝毛及身,只是無關痛癢地看著寶箱傻笑著一個勁地流著口水,按他的架式,若在金山面前絕對能金剛不壞百毒不侵。
不過,他也太小瞧我了,我也是有著堅定信仰的狂熱信徒。高呼著「賜予我力量吧,寶石!」我勁道洶湧勇氣倍增寶藏附體無堅不摧,三拳兩腳將他打翻在地……
高舉千辛萬苦浴血奮戰千難萬險奪回的寶箱,我兩眼放光,縱聲狂笑:「五湖四海,任我縱橫,八荒六合,唯我獨尊!」……
※※※
第二天,我們踏上了返回多卡拉加的道路,與前一天不同的是,一行人中多了一個叫亞德斯文·比萊卡的盜賊。
因為擔心有人攻擊,我小心謹慎。應該是我們人多的緣故吧,一路上,出乎意料地順利,無驚無險,我們到達了多卡拉加。其間我曾去找過那對天雷神劍有著極深瞭解的矮人老者,可是那兒已經人去樓空,無奈之下,我只能放棄了找他幫忙的打算。
當多卡拉加那雄偉的城牆第二次呈現在我面前時,我們這風塵僕僕的一行不由得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終於回來了!
等待我們的是帝都民眾的夾道歡迎,他們早已得到了消息,從城外五里處便列隊整齊,站在道路兩旁,拚命歡呼。
這還要歸功一個月前我在多卡拉加的傑出表現,當時完成的那兩個任務是從未有人完成的,僅此一項便足以在普通民眾心目中樹下我天神般崇高的地位。
我與瑪蓮莉滿面笑容地走向四下高聲歡呼的眾人揮手答禮。無論是誰,受到萬民如此擁戴,只怕都免不了有些得意,更何況我還遠未達到可以拋開榮辱的地步,一時間,我躊躇滿志,全身輕飄飄的,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蘇拉格與朵坎則一點也不覺得高興,眼見四下都是攢動的人頭,他們不禁都皺起了眉頭,誰知道這其中是否藏有不懷好意之人,面對這紛雜喧囂的人流,他倆與紅槍中隊全體隊員一個個緊握劍柄,如臨大敵,惟恐出了半點差錯。
遠遠地,我看見城門下一隊列隊整齊的隊伍,旌旗招展,儀仗分明,為首的居然是德高望重的波克姆·德薩拉米伯爵。
雖說我們這一行名義上是以瑪蓮莉公主為首,但大家都清楚,真正的主導者是我,前來迎接我的人也是一樣,他們中雖有些是為了公主而來,但大多都是想見見高不可攀的「神奇男爵比爾·亞特」是怎樣一副模樣。
波克姆伯爵可是多卡拉加最有權勢的重臣之一,想不到艾斯特塞會派他來迎接我,真是給足了我面子。我趕緊策馬迎了上去。
經過一陣寒暄,我們依足規矩,讓瑪蓮莉公主先行,在眾多騎兵的守護下,齊齊向皇宮行去。
落後瑪蓮莉公主一個馬身,我與波克姆伯爵邊走邊談。
波克姆衝我一笑,道:「亞特男爵,你會不會覺得我這人很多事啊?」
明白他指的是當日勸阻我不要進行不可思議的測試,我趕緊道:「不會,不會!伯爵大人當眾點出我可能遇到的危險是為我著想,不論我做出怎樣的選擇,心中總對大人懷有無比的感激。」這倒是真話,對於這個給予過我忠告的伯爵,我確是頗有好感。
波克姆又是一笑,望了四下歡呼不已的眾人一眼,突然道:「你看,大家對你這個『神奇男爵』都極為擁戴,就連陛下也未曾感受過人民如此高漲的熱情。」
聽到他的話,我心中一緊,身體也不禁有些發涼。功高震主的道理我不會不懂,剛才只是太過得意才忘了這件事,現在被他一點,我才知道自己已經犯了皇家的大忌。一邊想著該如何補救,一邊偷瞧了波克姆一眼,對方一臉平靜,讓我無從得知他是故意提醒我亦或只是無意間說起,不過,我既然已發現了自身的問題所在,今後應知道要收斂一下鋒芒了。
一笑,我故作不知地道:「陛下當然不會感受到這種熱情了。」
「是嗎?」波克姆一臉的驚訝。
「當然了,」我笑,「要知道,皇家注重禮儀,而且,為防敵國行刺,陛下所至都是軍騎羅列,大家縱有萬般熱情亦不敢太過放肆,當然不可能如下臣般被這麼多人圍成一團了。」
「是極,是極!」波克姆大笑,「若陛下他日問起,我便可作此精闢解答了。」
看來確是有人在我背後說過與此有關的壞話,我心中一凜,同時也搞清了波克姆之前確是在提醒我,雖覺得他除了愛護之情外只怕還有更多實際的理由,但我還是禁不住大為感激,對他道:「那就有賴大人提攜了!」
顯然對我的示好極為滿意,波克姆再度長笑一聲,道:「亞特男爵過謙了,以你的能力,只要肯努力,今後的前途肯定無可限量,到時只要不忘記你我今日這番交心便可以了。」
聽他的口氣,只怕也猜到了我成為駙馬的可能,不過,以他這種擁有強勁實力作後盾的權臣,連幾位王子都大可以不必放在眼中,又怎麼會如此看重我這個小小的駙馬呢?難道說他想扶植我嗎?以他的實力,自保有餘,想自立門戶就略顯不足了……腦中急轉,卻難以找到最令我信服的答案,只能暗自留心,以觀後變。
當然,能與這個實力派的大臣交下良好的關係對我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當下,一個有心,一個有意,我們談笑甚歡,直到要面見艾斯特塞九世時才依依惜別,還定下了相會之約。
經過去除風塵短暫的休息後,我來到皇家宮廷的大殿之上。
艾斯特塞九世及眾臣子已各列其位,波克姆也先我一步。給尊貴的艾斯特塞九世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我從頭至尾將一路上發生的事敘述清楚。
沒什麼好隱瞞的,瑪蓮莉主僕一路跟來,也隱瞞不住。除了與瑪蓮莉的一些小插曲及與龍蟒的戰鬥和戰鬥中自身的變化外,我言之甚詳,連被人暗殺之事也是一字不漏。
「陛下,」聽到我為一道白光所洞穿時,一名四五十歲,著武將鎧,滿臉絡腮鬍子的粗壯大漢站了出來,他道,「陛下,按亞特男爵所說,此物多半為拉西法利的無雙魔法道具:魔光巨劍,」軍部之人畢竟見識不凡,一聽便推斷出重創我的是什麼東西,他一臉憤怒,「這種魔法道具為拉西法利所特有,未見於他處,所以,此事一定與拉西法利脫不了干係。對方居然妄圖謀害帝國要人,完全是藐視我國,懇請陛下立即派兵,臣萊尼願打頭陣,不雪此仇誓不班師。」
原來他就是縱容獨子的大將軍萊尼·拉維利,想不到面對成為了紅槍中隊上司的自己,他並未顯出半點嫉恨,反而對我的遇刺表現了極大的憤慨,難道說他這個人並不是傳聞中的那麼氣量狹小嗎?等我在宮廷中待了一段時日後,我才知道自己的錯誤在哪,這萊尼確是無比記仇,只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願望便是成為帝國第四名元帥,在目前這種相對和平的環境中,根本不可能獲得足夠的軍功,所以,他聽到有足以發動一場聲勢浩大的戰爭的借口,當然是見獵心喜,希望能領兵出征了,而並非如我想的對我有什麼好感。
聽了大將軍萊尼的話,艾斯特塞九世低低地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陛下,」另外一位大臣站了出來,「魔光巨劍雖為拉西法利所特有,但並不能代表派此事便為拉西法利所為,他們若真想謀殺亞特男爵怎會使用這世人皆知的魔法道具呢?說不定就是有人想借此挑起兩國爭端,陛下千萬不要中了他人的詭計。」
艾斯特塞又輕嗯了一聲,依然沒有開口。
被人敢當面斥責一通,萊尼大為惱火,反駁道:「那不過是拉西法利的那些傢伙們以為亞特男爵不可能避得開那一擊才會使用魔光巨劍的。」這句話裡漏洞不少,世間威力強大的魔法道具又不止這一樣,相較這將底細洩漏無疑的魔光巨劍絕對會有更好的選擇,若此事真是拉西法利王國在背後操縱,定不會做出如此不智的選擇。
在場的較有智謀之士早已看出了這一點,不過,他們的智慧也在提醒他們,在揣摩清楚國王陛下的打算之前,還是少開口為妙,以免提錯了建議,徒自招禍。當然,也有不少人自認為已經摸清了艾斯特塞九世的心思,加入了雙方的爭論之中。
於是乎,只聽宮殿內兩方各執一詞,喋喋不休地爭辯起來。
「夠了!」艾斯特塞嚴厲的聲音在殿內響起,打斷了他們的爭論。
抬起頭,他們這才發現國王陛下鐵青的臉,突然意識到現在正身處威嚴的宮廷之內,同時也意識到艾斯特塞九世的憤怒,當下趕緊閉嘴,結束了這場沒有結果的爭辯。
由於對恩達斯帝國的國情並不是太瞭解,我只是冷眼旁觀,未置一詞,不過,看艾斯特塞一臉的不快,我有種感覺,這些人的意見都不符合他的打算。
※※※
看了底下的群臣一眼,艾斯特塞九世對站得最靠前的,六十多歲,長相十分平凡的一名文臣打扮的老者道:「加納比亞斯,你的看法呢?」
加納比亞斯?我一驚,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要知道,加納比亞斯·多法拉爾在恩達斯帝國,不,就算在整個曼德費爾大陸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若說帝國軍方是三大元帥鼎足而立,那帝國文臣的支柱便是身為右臣相的加納比亞斯了。
他是艾斯特塞九世初掌大權時的新銳之一,由「大陸隱者」文森·米歇爾挖掘培養的人才,與艾斯特塞九世同歷風雨,以行事謹慎,謀劃周全著稱。
文森·米歇爾在世時,他的鋒芒為對方絕世光華所掩蓋,當前任宰相遇刺後,他過人的才華得以施展,先以雷霆之勢出兵滅掉了受拉西法利王國鼓動而蠢蠢欲動的一個小國,又盡展外交手腕,挫敗了拉西法利王國接踵而來的外交攻勢,穩定了國內外的情緒,打消了敵對勢力趁火打劫的念頭,帶領痛失舵手的恩達斯帝國從難辯航向的危險境地中擺脫出來,也因此而大受艾斯特塞九世青睞,坐上了帝國右臣相的空位。
自他坐上右臣相之位後,殫精竭慮,將帝國大小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無論有什麼風雨,無論產生了什麼動盪,都能讓帝國處在相對穩定的環境下。恩達斯帝國能迅速發展,重新成為曼德費爾大陸第一大強國,與他這些年來的兢兢業業是分不開的。
艾斯特塞九世曾經說過一句話:「有加納比亞斯在,我就能心安了。」由此可看出加納比亞斯在艾斯特塞九世心目中及在恩達斯帝國內的地位。
加納比亞斯與艾斯特塞九世相處了四十多年,對國王陛下有著無比深刻的瞭解,讓他來回答這個問題,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加納比亞斯沉吟片刻,答道:「臣以為不該對拉西法利用兵!」
「喔!」艾斯特塞九世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是這樣的,」加納比亞斯接著道,「現在我方兵力雖盛,但拉西法利國力亦不弱,且傭兵帝國等國正在虎視眈眈,若妄起兵爭,只怕白白便宜了他們這些人……」
「難道就此作罷不成?那我恩達斯帝國顏面何存?」聽加納比亞斯如此說,一旁的萊尼忍不住插嘴進來。居然對帝國右臣相加納比亞斯都出言不遜,足見萊尼的驕橫了。這也是他為什麼那麼不得人心,戰功卓著卻無法成為元帥的原因。
當面受此頂撞,加納斯比亞卻不以為忤,微笑道:「大將軍稍安勿躁,我還有下面的話要說。」此人心機深沉,修養十足,難怪能這在權力巔峰的寶座上穩坐四十多年。
先望了艾斯特塞九世一眼,加納斯比亞這才轉向萊尼道:「我們當然也不能善罷甘休,若是如此,只會讓人小瞧了我國。我認為,應該從外交與軍事兩個方面入手,外交為主,軍事為輔。」頓了頓,他續道:「暗殺者既然用的是魔光巨劍,無論此事是否為拉西法利王國所主使,他都有義務給我國一個合理的解釋。在這個過程中武力也是必不可少的,但我們必須要控制住它的強度,一般來說,大軍壓境,進行必要的武力威懾便已足夠,若效果不佳則可考慮發動一兩場小規模的戰爭。由於我們先從道理上站住了腳,必然會導致對方外交上的孤立,在這種情況下拉西法利必會屈服於我方的壓力,而由於戰鬥規模並未擴大,心懷各異的他國也就不敢妄動。」
萊尼滿臉不甘心地還想說什麼,艾斯特塞九世一聲叫好阻住他,「好!」他道,「加納斯比亞卿所言甚合我意,事情就交給你去辦了!」
「是!」加納比亞斯應了一聲。此時此刻,那些出言相幫其中一方的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誤,一個個懊悔不已,而那些未曾發言的人則為自己的謹慎而沾沾自喜。
正當大家以為此事就此結束時,艾斯特塞九世又加了一句:「若是有必要,在邊界上進行一兩場強度較大的戰爭也未嘗不可。」
以艾斯特塞九世的性格,絕不會說出不必要的廢話來。我心中一動,隱隱把握到了他的心思。他這幾年來厲兵秣馬,絕不會只是僅僅為了強國,每一個強國的帝王都有擴張版圖的野心,艾斯特塞九世也絕不會例外。作為一個英明無比的國王,他將原本國力大衰的恩達斯帝國重新帶到曼德費爾大陸第一強國的位置上來,又怎會毫無建樹眼看著自己一日日地衰老呢?這一次,他的打算應該是借此機會試探一下宿敵拉西法利王國的實力吧,看來,離真正的大戰已經不遠了。
加納比亞斯這一次也猜錯了艾斯特塞九世的心思,因為他還是按以前求穩求發展的心態來面對陛下,而我能感覺到這一點則是因為我有著與對方完全類似的野心。
我們都知道此事與拉西法利王國無關,但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都義無反顧地將此事當作了最好的開戰借口,這,就是政治!
萊尼大將軍也許不久後真的能憑著軍功而升為帝國元帥,不過,以他的智力應該推測不到艾斯特塞九世的心中所想吧!看了一臉淡漠的萊尼,我冷冷地想。
退廷之後,我被艾斯特塞九世單獨叫到書房內。
他一臉慈祥地望著我道:「聽說你被魔光巨劍洞穿了胸脯,傷口沒事吧?」
「沒事,」我「一臉感激」地道:「有勞陛下關心了,微臣運氣挺好,沒有傷到關鍵部位,經過這一段日子的療養,早已全好了。」
「那就好,」他欣慰地點點頭,突然,臉色一沉,厲聲道:「我絕不會放過那些暗殺者的!」
「多謝陛下!」我「感激涕零」,「相信在加納比亞斯右臣相的巧妙計謀下,拉西法利王國一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的。」
聽到我的話,艾斯特塞九世忽死死盯住我,道:「你真認為這件事是拉西法利王國干的嗎?」
在他凌厲的眼神下,我一陣心虛,垂首道:「臣不敢妄加猜測。」
沒再繼續進逼,艾斯特塞九世冷哼道:「哼!此事定是我那幾個不肖子干的。」說到這,他的眼神黯淡下來,整個人恍如老了十歲,憔悴不堪,「他們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話雖說得硬,但他軟弱的表情卻暴露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這一刻,他不再是曼德費爾大陸最強大的國家的國王,而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父親。
想不到他如此推心置腹,這種事都不瞞我,我對他的看法不由得有所改觀,不過,想到他之前對我耍弄的種種心機,我還是難以完全釋懷,心中湧起一陣幸災樂禍的快感。
「陛下不用芥懷,」心中想法不少,面上可不敢表現出來,同時,我還得勸慰艾斯特塞九世,「此事還不一定就是某位殿下所為,再說了,就算事實真是如此,估計也是受人蠱惑,一時糊塗罷了!」
誰知道艾斯特塞九世剛才那番話中有多少真心呢?他這種老奸巨猾的人物怎會這麼容易就表現出性格中最脆弱的一面呢,說不定就是想試探我一下。
看他眼內神光一閃而過,我知道,自己這一鋪是壓對了。
他道:「你放心,只要我查清此事是誰做的,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看他目光清澄,心知剛才他果然是在試探我,暗罵了一聲老狐狸,怕他還是在試探自己的口風,我一臉感激地道:「陛下這麼說讓微臣羞愧得無地自容了,臣是恩達斯帝國的子民,對殿下的一時衝動自不會有任何怨恨之心,再說了,現在微臣並未受到傷害,若因微臣之事而使陛下父子失和,那就是罪該萬死了。所以,懇請陛下不要再追究此事。」這番話說來鏗鏘有力,連我自己都感動不已。
本以為艾斯特塞九世也會被我所感動,誰知他接下來的話卻大出我的意料。他正色道:「你能原諒他的不理智,我很欣慰,不過,我卻不能允許他破壞恩達斯帝國的國法。法乃恩達斯帝國立國之本,若妄加損毀,定會導致帝國不穩,他身為王子,卻知法犯法,不知維護國家根基,一定要依法嚴懲才行!」
我以為艾斯特塞九世不過是嘴上說得好聽罷了,但當我看到他堅定的眼神和似要發出光來的臉龐,我才知道,這絕對是他心中的真實想法,一驚之下,想不到他居然能把私情拋在一邊,難怪將恩達斯帝國發展成為曼德費爾大陸最強大的國家。一股敬意油然而生,我忍不住滿臉崇敬地打量起他,無論他對我動了什麼樣的心機,對於這樣的人,我還是十分佩服的。不過,心中也有十分的警覺,這樣的人,也是最難對付的。
接下來,我們又聊了幾句。他本還想與我作一番長談,只是考慮到我旅途勞累,這才讓我退出來。
出得宮外,波克姆伯爵居然在等著我。我趕緊迎上去,與他打個招呼,這才知國王陛下已經給我安排了一個新家。
隨著波克姆,我來到一處豪華的府邸,這個建築佔地面積數十畝,雕樑畫棟,極盡奢華,連我這個見慣世面的盜賊也禁不住有些目為之眩。指著它,波克姆道:「這原是陛下身為王子時的住所,登基之後便空了出來。由於一直沒人住,已是年久失修,前些日子陛下決定騰給你住,派人重新裝修了一下,現在差不多恢復了以前的面貌。不過裝修時由於時間緊迫,可能還有地方並未到位,你住進去後若發現有什麼問題或還缺些什麼,儘管向我開口,我一定幫你解決。」
我口中向他道謝,心中卻是震驚不已。要知道,這個世界極重君臣之別,國王陛下的東西對做臣子的來說,幾乎可說是聖物般神聖不可侵犯,真想不到艾斯特塞九世居然會將以前的豪宅給了我住,這種恩寵,一般的臣子不要說享受到,只怕連想像都不敢。這時我也能理解波克姆對我青睞有加的原因了,艾斯特塞九世如此重視的人,他當然會設法搞好關係。
召集所有僕人來向我這個新主人請安,波克姆道:「原來的僕人都已不在,這都是我給你精心挑選的,大都是手腳靈活的賤民,你可以放心使用。」
這個世界的人可以簡單地分為三類,一類是特權階級,如國王、貴族、法師、騎士等擁有產業及高貴的身份,可以享受特殊的待遇;第二類則為普通階級,如平民、低級士兵、手工業者等,一般沒有或只是擁有極少量的產業,要承擔國家的一切義務;第三類則為下等階級,如賤民(一般是失去了生活來源或欠下了無法償還的債務而不得不依附他人的平民轉化而來的),奴隸(一般是戰爭中的俘虜或罪犯)等,他們不僅沒有任何產業,連自身都是別人的私有財產,根本沒有任何的權力,連生死都操縱在主人的手中(恩達斯帝國法律中明文規定,這些人可以任由主人隨意處置),是最下層的階級。
沒等我對波克姆表示感謝,一道身影挾著誘人的香風撲入我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