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秦風有點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精神遊絲起的作用,還是楚玉通過絲釋放的那滴血液。
按她先前的說話,要安全取得神之血肉,需要徐家,也就是胖子徐樂家先祖傳承下來的一點血脈,看來這滴血液很可能是當初楚玉重傷胖子時得到的。這個念頭讓秦風的心一陣煩躁,無論是看在楚茜還是楚雲楚教授的面上,眼前的女人似乎都不能簡單的一殺了之,最多也只不過是限制對方的力量,或者暴打一頓而已。
可是胖子的仇要這麼輕易放棄,總讓他感覺心頭的不暢快,什麼時候,自己才能毫無顧忌地行事?心隨念動,這是大歡喜,同時也是大危險吧。也只有在小說中的魔道傳人,才會有這種依托本性行事的修行方法。
而自己,總是受著各種各樣的束縛,要徹底打破這些壁壘,才能在進化的道路上取得一點小小的成就。當然,這種小成就是相對那兩個已經成為意識體存在的高階碳基和硅基生命而言,相對於普通人,秦風目前的進化程度,早已經隱隱走在最前列,即便是最純粹的種子,寄生體,或許在某些特殊的變異方向上要強過他,可是在總體的進化上,還是略遜他一籌。
這次虛擬三體系統,以及母體對自身的融合,不再是以前那樣以基因的融合增強身體素質為主,而是從精神層面讓他達到一個新的高度,可以說是從根本上提高了他進化的等級,這已經是造出觀察者的那個碳基文明,在心靈感應上的基礎研究之一,也是通往高等級碳基文明的最基本特徵。
掠奪自母體的基因增強身體,虛擬三體系統增強智慧和精神,秦風的進化的起點和基礎,本就比地球乃至宇宙中的無數種族,都高明和幸運了百倍,只是這個時候的他甚至是對生物進化有著相當研究的楚雲教授,還完全不瞭解這種幸運,會帶給秦風個人和地球上的生物怎樣的巨大改變。
眼前的觀察者幼生體劇烈地蠕動變成了朝內收縮,最後從籃球大小縮小到原來的三分之一,也沒有剛誕生時那種恐怖並和眼球相似的外觀了,而是變得圓潤如一個沒有縫隙的普通暗紅色肉球。
那絲剛剛誕生不久,但失去了更多的營養物質和能量供應而漸漸變得虛弱的意識,似乎預見到了自己即將到來的死亡,在秦風的精神線感應中,居然捕捉到一絲不甘和求助。
只是,自己會幫助一塊幾千年前就應該死亡的觀察者血肉麼?它們甚至連最基本的神志也不具備,只是一個生命體本能的意識罷了。甚至,僅僅是觀察者強勢基因在幾千年後遇到血肉時的本能掠奪而產生的。對於這個碳基文明,秦風有了更深刻的認識,連一塊血肉中所含的基因都具備這麼深刻的掠奪和侵略天賦,那麼真正的觀察者,乃至更高級別的掠食者或者捕獵者呢?那該是怎樣殘忍和凶悍的存在?
在秦風的精神線操控下,甚至沒有動用這些血肉組成的幼生體最厭惡的金屬武器,僅僅是控制細胞的分裂,就讓幼生體在一陣不可聞的哀鳴中分裂成三個大致差不多大小的部分。
秦風取走了其中兩個,然後,盯著最後一小塊完全不帶意識的,輕輕對楚玉說道:「楚大小姐,你說這一部分,我應該給你麼?你不過是出了一滴血——哦,那滴血甚至還是被你打傷的我的朋友的,就憑這個想分潤觀察者血肉,似乎有些不太公平呢……」
那束原本停留在幼生體上方的長靈巧地纏繞起那最後一小塊血肉,就像當初包裹住秦風所駕駛的紫鷲一樣,形成一個濃縮版的小小繭,這個小繭子朝半空中飄起,然後回縮,落入楚玉手中。
小刀很想出手斬斷絲,可是秦風沒有阻止的動作,也就強忍下這個念頭。
「不錯,我得到這塊觀察者血肉的確有失公平,不過,我也說過,你可是人家未來的妹夫啦,小小地犧牲一點,難道不應該麼?」楚玉似乎很開心,但是她還是直到把觀察者血肉仔細存放在層層疊疊盤繞起的絲中後,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嬌笑道。
「這些將來的事,誰說得清?再說你已經反出楚家,就連你叔叔楚雲也是你的敵人,對於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的未來,我想,你是沒什麼言權的!」
楚玉臉色一沉,道:「我和家族的事情,似乎也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插手,好了,今天是我欠下你一個人情,改日我一定奉還。至於你朋友的事,我只能說很抱歉。最後我提醒你一句,我們都已經不是普通人,如果你還抱著對普通人的感情,想要進一步進化,那是癡心妄想……」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都有自己的路,不管是進化還是如何做人,這同樣輪不到你來教訓。或許你們所謂的進化需要斷情絕性,而我的道路,卻和你們不一樣……」
「好吧,如果你真的認為能駕馭母體這種更高級別的寄生體,那麼你還可以這樣為了普通人而繼續擔心下去。言盡於此,希望下次相見,我們不再是生死相搏……」楚玉有些感慨地說道,然後隱沒在祭台的陰影中。幾秒鐘後,不管是小刀對一個人氣機的直覺,還是秦風貼在楚玉身上卻最終斷裂的精神遊絲,都感應不到楚玉的存在。
「放她走就算了,為什麼還搭上一塊神之血肉?要知道他們處心積慮要得到這玩意兒,裡面的進化編碼一定對他們極為重要,如果他們真的破譯出其中的關鍵,我們再要對付他們,就更加困難了!」小刀有些不滿地說道,但他也相信,瘋子一定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理由其實很簡單,就在我剛獲得精神力外放形成感知線這種能力時,才現這裡並不止我們三個人!」
「什麼!」小刀驚呼,他是殺手出身,就連楚玉先前隱匿在祭台的陰影中都被他本能地察覺到不對,現在秦風說還有第四個人,這如何能不讓他吃驚。
「如果我沒有猜錯,是蘇秋源!」秦風開始轉身朝外走去,小刀立馬跟上,此行一共十四人,最後能活著回去的,卻不過是他們兩人而已。要怎麼向外面的紅岸基地乃至紅岸基地中駐紮的軍方不對交代,這是個很讓人頭痛的問題。
「蘇秋源,他也躲在這裡?」小刀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殺機,對於這個「殺」了自己,卻又讓自己獲得人般能力的傢伙,小刀的心中沒有半分感激,有的只是和對方一戰以洗刷恥辱的強烈念頭。
「是的。或許我們應該慶幸,他在顧忌著什麼,沒有在我們察覺到他的時候就偷襲動手,要不然,他和楚玉兩個人聯手,就算我憑借紫鷲的性能最後能成功擊殺其中一個,但是你會受什麼損傷就不是我清楚的了。蘇秋源上次讓你僥倖逃脫還成為次度寄生體,我想這次他只要動手,就無論如何不會是簡單地殺死一個人而已。其實我們都小看了種子的繼承者,剛才一個次度寄生體都能勉強招架住我們的合擊,那麼正牌的寄生體的力量到底強到一個什麼樣子,這已經不是我們能猜度的……」
「如果他真那麼強,剛才就不會有顧忌!」小刀冷靜地分析道,「更何況,先前他恨你入骨,甚至派出殺手想要致你於死地,又怎麼可能這麼好心放過我們?」
「我剛才已經說了,他似乎有著某種顧忌。我想,這可能和母體有關,抑或是紫鷲的某些未知的功能,在一定程度上能克制他部分能力,畢竟源自硅基文明的科技,是他繼承的種子的文明主體最大的敵人!」
「我個人更傾向是母體讓他有所顧忌,要不然當初他就不會不親自出面,而找一個殺手來試探了!」
秦風點頭道:「有道理,母體既然是比他所繼承的種子更高級別的寄生體,甚至是通過心靈感應最終激了種子自三個觀察者中誕生,光是這樣的來歷,就足以讓他忌憚是否有可能被母體的繼承者所控制了。不過,我這麼做,之所以會放過楚玉,卻不完全是因為估計隱藏在暗處的蘇秋源。我總有一種,楚雲的話,或許並不是那麼可靠!」
「哦?這是為什麼?」
「他太過大義凌然了。楚家是一個大家族,即便是因為國家扶持和成長起來的家族,可是對於家族中的人來說,維持這個家族的利益依然是一個擺在最前面的問題。他的話,太過大義凌然,我不是說這世上就沒有真正大義凌然的人存在,而是這種人,在現代這個浮躁的社會,不太可能是出現在自幼成長在大家族中,還出國留學多年的人身上。」
「你會不會是太小心了,光憑這個,就懷疑到楚教授身上?」小刀啞然失笑。
「不光是如此,他這次派出的十二個特種兵,也很讓我感覺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這十二個人,都是為了完成任務不惜死亡,甚至不顧你生死的精銳。儘管我不喜歡他們漠視你在湖底的短暫失蹤,可並不代表我不尊重他們的信念!」
「正因為如此,我才奇怪,紅岸基地出來的特種兵,又是對國家如此忠誠的精銳,怎麼可能不攜帶一點高級的武器?再說楚雲對於寄生體的研究可能是國內最前沿的,他派出的人手,中間居然連一個三、四度寄生體都不存在,對於在自家院子都有兩個四度寄生體的人做保鏢的學者來說,會患這麼低級的錯誤麼?」秦風的語氣中充滿了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