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逶迤向南,行出約有五六十里。
王地雷跑得快,此刻已經三次往返於太湖湖畔和馬路的青牛之間。他將前方的情報6續報來,說是,一路之上遇到約有十來號江湖人士,看起來個個都是來趕場子的模樣。
距離太湖越近,路上遇到的穿越者就越多。在郭靖看來,這些人是沒什麼稀奇的,只不過就是平常多見的江湖遊俠,但在馬路他們三個穿越過的人眼裡就大不相同。
穿越者都有一份難描難畫的特別氣質,或者說,現代氣息……
就此一路無話,四個人停停走走,雖有馬路騎牛拖後腿,四個人倒是在第二天的傍晚就都趕到了太湖之畔。
那太湖地處幾個省份的交界,附近幾條大河之水都匯聚於此,方圓有五百多里,古稱五湖。四人在湖畔遠眺,只見長天遠波,滿眼碧波,七十二峰蒼翠,挺立於三萬六千頃波濤之中。
那郭靖生長於北方大漠,平生從未見過此等大湖,禁不住躍下馬來,縱聲歡呼。而馬路等三人此刻也是心情倍感暢快。
那地雷原本就是個自來熟,元寶為了自己將來的坐騎問題也刻意和他應酬,一兩天下來兩人已經頗為相熟。此時此地,湖邊寬敞空曠,彷彿是一個天然的跑馬場,正好,元寶便來了一個騎地雷試駕游。
之前,馬路在青牛背上用楊柳枝編了個帶涼棚的靠背椅,此刻,只要稍微改造一下就可以拿來搭在王地雷肩上,正好給元寶來坐。
元寶坐在繞著湖邊飛奔的地雷肩膀上,衝著郭靖興奮地揮手喊道,「靖哥哥,你來追我啊!」
雖然說王地雷渾身肌肉力氣不弱,但是畢竟他的強項是度而不是負重,被背著郭靖的小紅馬追了幾圈,他就氣喘吁吁了。小紅馬抓住良機,幾步緊趕,一舉越了地雷。
總算贏了一次,小紅馬開心得連嘶帶跳,幾乎要把郭靖掀翻下來。
「地雷,你怨否?」見到地雷如此辛苦,馬路手裡捏著穿越寶珠關切地問道。
「不怨!只要在大哥身邊,再累我都不怨!」地雷擦拭著汗水,興奮的說道。
果然,穿越寶珠沒有感應到任何怨氣,紋絲都不動。地雷不愧是專業機構培訓出來的職業小弟,如此善於忍受欺辱。
「是這樣啊?」馬路遺憾的歎了口氣,只好把穿越寶珠收回到懷裡。
和郭靖玩過湖畔追逐,元寶倒是興奮得滿面紅霞。從地雷背上跳了下來,甩掉鞋子,三兩步衝到近岸的湖水之中。
湖水清涼,激盪元寶腳面,小丫頭開心的蹦蹦跳跳,不小心卻跌了一交,衣裳盡濕。
「靖哥哥,我們也去划船吧!」元寶雖然跌倒但絲毫不以為意,遙指湖面上的數葉扁舟,反而笑得更開心了。晚霞映照元寶沾滿晶瑩水珠的笑顏,卻也絕美。
元寶對郭靖一片癡心,除了傻小子本人誰都看得出。但是郭靖懵懂,雖然也和元寶親近,但也始終把元寶當妹子一樣對待,從沒表現出什麼特別的男女情意。
元寶本來就不擅表達,患得患失之間,與郭靖相處更顯尷尬,而郭靖略顯木訥,同樣缺少與人相處的機變靈活。
多少日子以來,元寶一直鬱鬱不樂,馬路想幫忙也幫不上,看得揪心。
現在,有一個滑稽開朗的王地雷插在中間插科打諢,倒是件好事。最起碼,原來偶爾出現的尷尬冷場少了許多,氣氛輕鬆之餘,元寶也不那麼緊張,表現自然了很多。
看到元寶和郭靖在一起玩得開心,一直壓在馬路心頭的擔憂也稍有緩解。
只不過,真去划船倒是比較難。幾人去附近漁家商借小船,卻被告知附近漁船都被人借走了。
一路尋來,幾人又遇到了十來個同樣在尋找小船的穿越者。地雷跑去和他們搭訕幾句,原來,在他們之前已經有百餘穿越者從各地趕到,這幾個卻是來晚了。
這許多人總不能直接闖進歸雲莊,聽說歸雲莊主6乘風平日喜歡泛舟太湖飲酒垂釣作詩,於是大家就租借漁家小船去太湖中尋找6乘風,以便尋機結交。
正說著,忽見遠遠的湖面上黑壓壓一片,數十艘小船破浪而來。
眼看小船們靠岸,有近百人紛紛下船。當先的,是一個束童子推一輛四輪小車,車上端坐一人,此人約莫四十多歲,臉頰枯瘦,似乎身帶重病。
「6莊主!」上百人在這中年人身後緊緊跟隨,口中紛紛叫嚷,「快些引路!」
看來,這個中年人便是黃藥師的棄徒6乘風了。只見6莊主滿面憂慮之色,向一群人拱手一圈,說道,「今日老朽實在有幸,結識了這……這近百位深通詞曲的知音好友。本來,理當請各位小友到寒舍盤桓數日。只不過,歸雲莊地方狹小,只怕招呼不周到,諸位真的不在意麼?」
「不怕不怕!」眾人轟聲應和,而剛才在岸邊等船的十幾個人也紛紛起哄,喊道,「同去同去!我們也都是通音律的!不光如此,我們個個還都精通品評書畫!」
雙腿有殘疾不能站立,6莊主茫然抬頭環顧眾人,臉上一會滿是歡喜,又一會滿是擔憂。尋思片刻,6莊主痛下決心,咬牙道,「罷!罷!平時很少能有人和我談詩詞音律,今日卻同時遇到這許多。既然天意如此垂憐我這個五湖廢人,我又怎可瞻前顧後。這許多朋友,一同隨我來罷!」
「如此甚好。便走便走!」湖邊眾人齊聲歡呼。
於是,小童推四輪車在前引路,上百人緊緊跟隨。沿湖邊行出數里,只見前面樓閣紆連,竟是好大一座莊院。
雖說馬路對6家莊的宏大早有思想準備,但也沒想到,親眼目睹之下會是如此雄壯。而郭靖一見之下更是驚歎,他從蒙古大漠而來,雖然見過京城金國王府,但是金國王府又怎能比得上江南園林的精緻俊美?
過了一道大石橋,來到莊前。6莊主告了個便,先進門安排去了。不片刻,便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後生出門來相迎,身後跟著五六名從僕。
這個少年身穿熟羅長袍,面目與6莊主依稀相似,只是背厚膀寬,軀體壯健,想來一定就是6家公子6冠英。這6冠英看到來人有數百之多,眉間不悅神色一閃即逝,立刻面帶恭敬笑容與眾人寒暄,引眾人入莊。
一干來客一路細看莊內景色。只見歸雲莊內陳設華美,雕樑畫棟極窮巧思;而園林繁複,假山花木錯綜,小徑縱橫曲折。
江湖早有傳言,歸雲莊6莊主從黃藥師處學得了精妙奇門陣法,憑此在6家莊內迷局。
便有人低聲議論道,「喂,你從這些道路佈置裡看出奇門陣法來了麼?」被問的回答說,「鬼才看得懂!我就看到門廊上掛了一個破爛鐵八卦!
過了庭院,來到後廳。6冠英道,「各位都是雅人尊客,本應請到東書房共敘。只是書房狹小,容不下這許多人,還請諸位在此稍歇。」
正說著,十來位僕役流水般將桌椅搬進大廳,又有幾位侍女蝴蝶般穿來穿去,將一盤盤水果送上前來,看來是要擺酒宴招待。
今天這百餘人都是在穿越圈裡混的,相見自然格外親切。有原來就相熟的自然立刻親近寒暄,互道別後近況,而老朋友介紹新朋友,新朋友再介紹更新的朋友,不一會,整個大廳就燃起了熱烈的派對氣氛。
不過,對郭靖來說,眼前的這百餘人就稍顯怪異了,他們個個口中言談難以索解,根本搭不上話。好在,元寶不愛熱鬧,她也不願讓郭靖聽到太多關於穿越者的事情,扯著他到一邊閒聊去了。
對馬路和王地雷來說,事情當然不是這樣。地雷屬於自來熟,跟誰都能湊近乎套交情,而馬路有心瞭解這穿越眾人的底細,自然也是以丐幫九袋長老的身份四處結納。
這次大聚會,人數眾多,聊了一圈,馬路已經心中有數。這百多位穿越者或者是幫派大佬,或者是獨行遊俠,總之,大多是穿越者中的翹楚代表,各自都已經在自己地盤闖出一番名堂。
正熱鬧著,酒席已經擺好。小童又推著6乘風從內堂繞出。這時,6莊主換了身儒生衣巾,手裡拿著一柄潔白的鵝毛扇,笑吟吟的招呼眾人入席。一大票穿越者亂哄哄的坐下,而6冠英卻不敢坐,站在一旁侍奉。
這間廳堂本來算是頗為雅致,四處架幾琳琅,多有銅器玉器,看來儘是古物。壁上掛著幾幅落款五湖廢人的字畫,想來就是6乘風自己的手筆。
於是,就有十幾個湊近6乘風,搖頭晃腦的講論字畫。
有人說,「看這幅畫,小可有些許心得,斗膽亂說,莊主別怪。」
可還沒等這人繼續,另一個穿越者已經搶先搭話,「莊主這幅圖畫,寫出了岳武穆作這《小重山》詞時壯志難伸、彷徨無計的心情。只不過岳武穆雄心壯志,乃是為國為民,『白為功名』這一句話,或許是避嫌養晦之意……」
雖然這兩人搶先開了口,但是旁邊的二三十名穿越者都是熟讀金庸的,有誰會不知道這番道理?當下,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講論不休,都說6乘風所作的這幅畫一腔憤慨滿腹委屈鋒芒畢露,和岳飛詩詞的原意不合。唯一的差別是,有的人原著台詞記得熟悉些,有的人記憶沒那麼清晰只能按照原意自行揮。
耳聽到上百人各自侃侃而談,6乘風面上忽陰忽晴,多年來自己的心事無人得知,今日卻一下子被這許多人看穿,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一時之間,6乘風心中彷徨,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6家公子6冠英一直在旁邊束手恭立,聽這滿庭嘈雜,他卻微微蹙起了眉頭。看到父親神色有異,他便附在6乘風耳邊輕輕嘀咕幾句。這幾句話不知是說了些什麼,卻見6莊主一邊聽一邊微微頷,臉上神色漸變開朗。
直到庭堂之上人聲見稀,6乘風這才慢吞吞的開口說道,「各位朋友的見解都很新鮮,6某十分佩服。現下敝莊備下了幾桌薄酒,請各位暢飲傾談,還望賞老朽一個薄面。」
6乘風這一番話雖然措辭客氣,但是,口氣已經變得冷冰冰的,再無之前的熱情。
眾穿越者聞言均頗失望,本以為這一番抄襲自原著的精妙點評會大大博得6乘風的好感,沒想到卻貌似適得其反。
難道是6冠英這小子說那幾句話搞的鬼?於是,幾乎人人怒目6冠英,然而,6冠英卻並不和眾人目光直接對視,只是依舊謙遜的低頭侍立。
這一頓酒席,穿越眾吃的索然無味。本來開頭都是好好的,一大群人在太湖上和6乘風唱和詩詞,關係已經套得很瓷,可是,按照同樣的套路,點評書畫卻又行不通了。
這一日的賓客大多都是遠客,宴席完畢,6乘風囑咐6冠英為諸多穿越者安排客房休息,隨即便轉頭回了書房,就此再不露面。6冠英躬身應是,可是父親剛去,他臉上的神態立時就有變化。
「各位朋友,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6冠英不復剛才滿面謙恭,腰身筆挺負手而立,眼中滿是桀驁之色。
「諸位從何而來,意欲何圖,我父親雖然不明白,但卻瞞不過我的眼睛。不過,既然我父把諸位當成是知交好友,我也就不願點破諸位來意,大家和和氣氣交個朋友也就算了。」
說到這裡,6冠英語氣變得生冷堅硬,「今晚,還請各位在客房中好好休息,不要隨意走動。否則,萬一哪位在園子裡迷了路,或者不小心跌進太湖裡嗆了水,嘿嘿,那就不是我一個小小的6冠英擔待得起的!」
這一番話,軟中帶硬。在場諸人原本就是個個心中有鬼,都被說得啞口無言,面面相覷。馬路心中暗想,難道,這個6冠英也是穿越過來的麼?若非如此,怎麼能把這上百人的來歷一眼看穿?
而且,明知道這百十來號人都是不好惹的穿越者,6冠英依舊膽敢如此桀驁,必是曾有不世奇遇,身負絕世武功!
如此理解,一切順理成章,已經有一個人穿越成了6家公子,那歸雲莊就是人家的地盤,在這裡,別的穿越者再來找便宜,那不就是搶地盤麼?難怪6冠英一直暗含敵意。
不光馬路這麼想,場內上百穿越者人人都在考慮相同的問題。堂內靜默良久,這才有人開口無力的反駁說,「我們都只是遊山玩水路經此地……都是遊客。」
「嘿!」6冠英冷哼一聲,「這位朋友,有些事情大家心中都如同明鏡,您又何必再刻意掩飾?莫非真的要我點破?」
6冠英這話一說,幾乎人人都怒視剛才那個冒失的說話人,這廝太沒有江湖經驗了!把場面搞得這麼尷尬,難道真的要撕破臉動手?
6冠英環視一圈,看到再沒有人說話,微微頷,面色又重轉為恭敬謙卑。
拱手一圈,他又說道,「諸位既然是來遊山玩水,這附近倒是有個極妙的去處,歸雲莊向西八十里有座迭翠峰,景色很美,明日小可便自願做個引路人。不過,現在天色已晚,就請各位朋友去客房休息吧。」
數十名家丁引著這百十位穿越者回客房休息,一路在諾大的花園內穿來繞去。果然,6家莊內道路曲折複雜,大概真的是按照黃藥師傳下的奇門八卦之法而設。
大家離開了6冠英的視線,剛才感受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壓力和緊張漸漸散去,便有幾人開始竊竊私語。
有人壓低聲音向旁邊一人問道,「這個6冠英在原著裡屬於菜鳥級別,他也未見得有什麼本事吧?」
「你又不是沒看過玄幻小說,這個道理也應該懂得啊。」被問話者同樣把聲音壓得低低地回答說,「穿越者越是附身到小人物身上,那就越是牛B。你剛才沒注意到麼?那個6冠英身上有王霸之氣。」
問者點了點頭,默然不語,心裡一陣隱約的後怕。
馬路恰巧走得近,兩人對話都聽在耳中。馬路走近兩步,只恨天下不亂的插嘴挑撥說,「這裡哪個不是穿越?即便真的鬥起來,這許多人難道就怕他?」
「這你說的就不對了,你怎知這裡的人都想鬥6冠英?大家到這裡又不是跟6家有仇。一則沒有鬧翻的必要,二則,你想鬥他,說不定還有人想要渾水摸魚,反過來鬥你呢。」
「哦?」馬路挑撥不成,頗有失落,也就不再多說。
馬路不再多問,那一個卻還在滔滔不絕的議論,「我看,這6冠英敢於如此強硬,必然是已經算清我們人數雖多但卻不能齊心!」
「大哥,競爭者很多啊,咱們下一步有啥陰謀?」王地雷跟在馬路旁邊小聲問道。
「稍安毋躁。」馬路搖頭苦笑。「我需要冷靜一下。」
能有啥陰謀?掰掰手指頭,自己只會一套半生不熟的降龍十八掌,而郭靖的武藝也是剛剛起步,至於元寶更加稀鬆平常。唯一可以憑借的,大概只有王地雷的音輕功,但是,這傢伙又是從一個穿越公司來的。
雖說自己來到射鵰世界的目的是幫助npc對抗穿越者,但是就憑現有這點本錢,如何能夠和歸雲莊裡這一百多強悍穿越者硬碰硬?
唯今之計,也許還真的只有搞搞陰謀。想當初南宮適同樣強悍,不也是被自己陰差陽錯的搞定了?
只不過,局面複雜混沌,也只能見機行事了。不是據說自己運氣好到爆麼?
這一晚,馬路四人回到客房,早早休息。
只是到了午夜三更時分,有嗚嗚的海螺號聲遠遠的在太湖方向響起,驚擾了馬路的美夢。
馬路心中略有疑惑,如果現在自己是在射鵰世界的原始劇情之中,自己一定會猜測這是6冠英率領太湖水匪去劫掠金國欽使楊康的船隊。但是,就像是之前所說的,如今郭靖口中的楊康頗為善良,金國欽使恐怕已經不會是他了吧?
不管怎麼說,靜觀其變好了。馬路制止了同樣被吵醒的郭靖王地雷想要出去看看的想法,翻個身繼續睡覺了。
次日清晨,馬路幾人剛出客房,就看到外面有十幾個穿越者聚在一起議論紛紛。而透過花園樹叢,隱約可見深處困著另外幾個穿越者。
遠遠望去,這幾個被困的蹲坐在密密樹叢圍出的花園小徑之上,個個神氣委頓,衣服也都被亂樹枝刮得支離破碎。
「昨晚我就說嘛,叫你們不要出去!」還是昨晚那個高談闊論的穿越者議論道,「歸雲莊的奇門陣法可不是蓋的,你瞧那幾個不聽勸的下場!」
圍觀歸圍觀,可沒人敢進花園營救那幾位。眼前,方圓數畝的大花園內的種滿了各色花木,花木之間,小徑曲折繁複,似東實西,內藏無數機關。
眾人又議論片刻,這才有位管家模樣的人趕來,將被困幾人引出。
這管家對穿越眾的言辭姿態語氣無不恭敬,唯一洩露他的心思的,是那溫和中略帶輕蔑的眼神。
被救出來的這幾個人身上沒受什麼傷,但都筋疲力盡站都站不穩,看起來,似乎是昨晚在花園中跑了一整夜的樣子。
馬路立刻熱心的上前攙扶,當然,順便吸一點怨氣也是理所當然。
早飯完畢,囂張小子6冠英還沒露面,6莊主正陪著穿越眾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研討琴棋書畫,講論太湖風光。
忽然,大廳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聽聲音,是有一人在逃,另有數人在後追逐。追逐之中一人大聲喝罵,「你既然進了歸雲莊,想要逃脫,那是難於登天!」聽這聲音,正是囂張小子6冠英。
穿越眾聞聲紛紛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的盯著客廳的大門。
這陣吵鬧聽起來也頗似原始劇情,6冠英率領太湖群盜鑿沉了楊康的船隊,將他捉來,之後楊康尋機掙脫綁縛,在歸雲莊內有一場追逐。
可是現如今,射鵰世界生了那麼多改變之後,事情還會這樣展麼?莫非,原始劇情回歸了?
不一會,果然便有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衝進來,這個人面如冠玉儒雅俊朗,但身上的華美衣裳濕漉漉的還有多處撕扯的破損。這個人,也許別人不認識,可是郭靖認識!
自從聽到外面的喧鬧,馬路的目光就片刻不離郭靖神色。眼看郭靖凜然一驚,馬路立刻伸手摀住了他的嘴巴。
「先別吵出來。難道這個就是你的楊康兄弟?」馬路輕聲問道。
郭靖滿面驚異,茫然的點了點頭。
楊康一入大堂,6冠英便率著幾人緊隨而入。6冠英眼看父親也在堂內,立刻閃身站在6乘風面前,生怕楊康對父親不利,而楊康身後,也立刻有數名大漢牢牢把住門口。
眼看身後有人圍堵,面前又亂哄哄的站著上百人,楊康自知身入絕境,也不再逃。他歎了口氣對6冠英說道,「要我說多少遍你們才肯相信?我真的已經學好了。」
哦?好意外的台詞。看眼前這情形,依稀彷彿是在按照原著劇情走,楊康仍舊是金國欽使,也依舊被捉。只不過,本來,楊康不是應該指責什麼歸雲莊不講江湖規矩,依多為勝麼?
「你騙誰?」當即,就有穿越者小聲的說。
這段原始劇情本來大家都很熟悉了,可是突然出了這麼個意外,穿越眾個個打起精神,凝神細看下一步變化。
聽到楊康此言,6冠英哈哈大笑,隨即正色道,「宋金兩國勢不兩立。你是金國欽使,此刻來大宋一定是要圖謀不軌。大義所在,即便你是一個好人,該殺也是要殺的。」
楊康聽了,低下頭來不住的搖,似乎是頗為無可奈何。歎了口氣,楊康又向著坐在椅子上的6莊主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6乘風6老前輩。一直聽說您智謀高遠深明大義。這裡人多嘴雜,能不能和我找個秘密之處細談?金國欽使這件事我自然會解說明白。」
環顧廳內,楊康一眼就看到了郭靖,急忙又抬手一指說道,「我的結義兄弟郭靖也在這裡,他可以作證我的為人品行如何!」
郭靖?一大群穿越者的目光齊刷刷的甩了過來。呵呵,原來那個壯小子就是郭靖?旁邊那個俏生生的姑娘一定就是黃蓉了!
楊康指到郭靖,馬路就再也按不住郭靖了。郭靖緊蹙眉頭,向前邁出一步大聲喝問,「楊康,這金國欽使又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早和完顏洪烈那狗賊一刀兩斷了麼?」
6冠英聞言又是連連大笑,「瞧,你的兄弟也是不信你的。何況,我父親萬金之軀,又怎麼會跟你密談?你今天是死定了!」
「既然如此,那你我就只好打上一架了?」楊康的頭搖個不停,黯然說道,「我的功夫太過殘忍,本來不願輕易使用以免多傷人命。可這也是沒辦法了。」
「那你盡可來傷我試試。」6冠英微微一笑,束袍攏帶輕輕招手。
6冠英要出手了!在原始劇情之中,這可不是一場精彩的打鬥,對戰雙方都只是三流的功夫。可是現在楊康一出場就怪怪的,口口聲聲自稱好人,搞不好也是個穿來的。而這個6冠英一言一行同樣氣魄逼人,竟然能夠憑借傳說中的王霸之氣將上百名穿越者震懾了整整一天!
這樣的話,這一戰必定不同反響,莫非,這就要上演穿越雙雄的顛峰內槓?廳內百餘人都屏息靜氣,定睛觀瞧。
「如果我僥倖勝了這場,還希望6公子把穆念慈姑娘先放了,雖說我是金國欽使,她可只是一個平常的大宋百姓。」楊康又說,「至於我自己,我只求一個分辯的機會!」
「金狗!你若能殺盡歸雲莊上下老小,用不著什麼分辯你也可以隨意來去!」這6冠英,竟然鐵錚錚的,口上絲毫不留餘地!
旁邊,有穿越者小聲的糾正說,「不是金狗,是漢奸……」
楊康聞言苦笑,轉頭又對郭靖說道,「大哥,不管你對我的所作所為有何誤解,萬一我今日身死,還請多多照料你弟妹。」
莫非穆念慈也被抓來了?還不等郭靖回答,廳內百餘人倒是有一大半轟然叫起,「把穆念慈托付給我吧!」
一片嘈雜之中,郭靖彷彿嚴肅的說了些什麼,卻是沒人聽得見了。
這一陣喧嘩,不小心又惹惱了6冠英。6冠英冷目斜呲怒斥穿越眾,「諸位不去遊山玩水,卻還在這裡耗著幹什麼?難道巨鯨幫就只會養這樣一群烏合之眾、好色之徒麼?」
「你說巨鯨幫?」還是那個愛議論的穿越者,小心翼翼的問道。
6冠英劍眉倒豎,語音如金鐵交鳴般冷厲,「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巨鯨幫這兩年在鄱陽湖混不下去了?想到太湖搶地盤,需得問問我的太祖長拳答不答應!」
聞言,百餘穿越者面面相覷。
只不過,巨鯨幫是個什麼鳥物事?太祖長拳又算個屁?
「6冠英,我早就瞧你這小子不順眼了!」當即有人大喝一聲。
一瞬間,百餘穿越者心意相通,一種共同的衝動在每個人心中澎湃湧動。
揍他。
毋庸置疑,這是一場好揍。在上百穿越者的拳腳齊施之下,並非穿越者的npc6冠英及其手下家丁就是一群脆弱的玻璃人。
期間,6莊主情急之下,使出自己的桃花島武功,試圖出手相救6冠英,但未果。
原本,楊康已經脫下**的外衣,剛剛擺出九陰白骨爪的起手架式,就有一大群人蜂擁而上把他擠到一邊。楊康的右爪,繼續舉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在旁邊干站了半天,只好悻悻的退到旁邊去尋郭靖。
「大哥,別人不相信我,你要相信。這個事情你要聽我解釋。」楊康拉住郭靖手臂,急切的說道。
「什麼事情要解釋?解釋你的貪慕榮華認賊作父麼?」郭靖怒氣不休,戳指大罵,「你如此做法,又怎麼對得起死去的楊叔叔?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娘?又怎麼對得起對你一片癡心的穆姑娘?」
「我只是想借金國小王爺的身份,為我大宋謀些實實在在的利益,這又有什麼不可以呢?」楊康滿臉誠摯,低聲解說。
元寶是聽說過楊康出爾反爾狡詐陰毒的個性的,當下輕輕拉扯郭靖的衣袖,小聲說道,「靖哥哥,小心他欺負你老實。」而王地雷一直跟在旁邊,也連連點頭對元寶意見表示支持。
「楊康,你叫我怎麼信你?」郭靖聽到元寶的意見,臉色愈沉痛。
楊康委屈,千言萬語都梗塞在咽喉,淚光已在雙眼之中若隱若現,一時之間,居然說不出話來。
「郭兄弟,你先等等,我跟他單獨談談。」馬路在旁邊看出不對勁來,連忙止住了郭靖的斥責,把楊康拉到了旁邊無人角落。
「楊兄弟?我可以這麼叫你吧?」馬路摟住楊康肩膀,低聲問道,「問你一句話,你要老老實實對我說。」
「怎樣稱呼都沒關係,不知找我有什麼話說?」楊康雖然心情抑鬱恍惚,但是依然不失禮儀的拱拱手。
「這個……你是不是穿過來的?」
「咦?」楊康精神一振,這才側目認真打量馬路。
「不要擔心,咱們彼此彼此,你看那一百多人也都是一樣。」馬路察言觀色,對自己猜測已經有了九成九的把握,「別人不信你,我信你。」
「我……我……我只是想盡力做一個好人啊。」楊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壓抑許久的眼淚噴湧而出,「為什麼大家都不肯放過我?我不是以前那個惡人楊康了啊──」
安撫了半天,楊康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給馬路講述了自己穿越以來的經過。
原來,他原本是一個紅十字會的工作人員,曾立誓要把終身奉獻給慈善事業,平時愛讀金庸小說,夢中情人是小說裡聰明伶俐的黃蓉。
但是,他卻在一次意外事故中,穿越到了楊康身上。最開始,當他現自己變成這個射鵰英雄傳中的大反派時,心情很是沮喪,但很快他就想開了。
楊康的命運現在掌握在他的手裡,自己為什麼不能把楊康變成一個好人呢?
於是,他在完顏洪烈的王府裡跟著丘處機和梅風勤練武功,苦等穆念慈比武招親這個楊康命運的轉折點。比武招親之後,他便與親父楊鐵心相認,又救出親母包氏,將父母送至偏僻山村避禍。令人痛惜的是,在逃出金王府的時候,楊鐵心和包氏都受了傷,不久之後便都過世了。
當然,由於他的刻意溫柔慇勤,楊康和穆念慈早已是一對相親相敬的恩愛俠侶。而這次楊康作為金國欽使密訪大宋,穆念慈也是陪在左右的,同樣也被6冠英捉了來。
「本來我以為,能讓這個世界少掉一個惡人就可以了。但是,走出王府,看到天下百姓飽受宋金相爭之苦,我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自私了。即便背負罵名,我也在所不惜,這次回金王府,我是要做臥底。」楊康說道。
哦,原來楊康果然已經不壞了,反倒是個大善人。
「但是,這些罵名實在是讓人精神壓力好大,總有江湖人士看見我就打。這次,我不但連累了念慈也被捉,就連結義兄弟郭靖也都誤會我,做一個勇於奉獻的好人真難啊……」楊康哽咽著說。
「古人云,雖千萬人吾往矣!」馬路用力的握住楊康的手鼓勵道,「與君共勉!」。
「您說的是!」楊康總算把心中的委屈宣洩出來,眼中漸漸回復了神采。
恢復了精神,楊康遠遠瞄一下陪在郭靖身邊的元寶,問道,「郭靖旁邊的那個就是黃蓉?沒有我原來想的那麼有靈氣。」
這邊搞定了楊康,趁機也吸了一點怨氣,馬路又回頭安撫郭靖情緒,當然只是說,經過自己瞭解楊康確有情非得以之處。
與此同時,穿越眾已經放倒了6乘風6冠英以及眾多不知名nbsp;「這個……請問還有人要和我打架麼?」看到塵埃落定,歸雲莊全部主事的都倒在地上,好像已經沒有自己的事了,楊康彬彬有禮的問道。
「算了算了。」有人響應說,「和你打架沒意思,不小心還要被你九陰白骨爪撓兩下。」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楊康心中牽掛仍然被關的穆念慈,急於離去。
「那可不行。」一大幫人哄聲說,牢牢的把楊康圍在中間,「你走了劇情怎麼展?別看6家父子倒下了,可是,現在的歸雲莊由我們作主!」
不一會,百餘名穿越者就組成了「歸雲莊事件臨時管理委員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場面控制住,楊康、穆念慈、6乘風父子外加馬路四人,統統先軟禁起來。
「呃……關我們幾個什麼事?」馬路很疑惑。
「這個是不是郭靖?這個是不是黃蓉?你們是不是和他們混一起的?」新當選的「歸雲莊事件臨時管理委員會」副委員長態度生硬,「既然是,那就老老實實給我待在這兒!不許亂說亂動!」
被軟禁了,郭靖在房裡面顯得很氣悶,楊康的事情他時刻繚繞於心。聽馬路勸解之後,他一直想當面和這位結義兄弟聊一聊,弄清楚楊康是否真的像馬路所說的那樣身在曹營心在漢。而且,聽說穆念慈也被關押起來,他更是為這個弟妹擔心。
但是,郭靖心有餘而力不足,且不說門口時刻有幾個把守的,6家莊內按照奇門八卦所設的陣法也不是他應付得來的。
「沒關係,咱們不是有黃……」聽郭靖提起奇門陣法,王地雷豎起一根手指。可他剛把建議說出一半,就挨了元寶重重一掐。
正說著,忽聽窗外「嘻」的一聲,有人輕笑道,「好癡的蓉妹妹,好傻的靖哥哥。」這聲音,七分清脆三分柔媚,聽來是個年輕少女。
有人窺探!
郭靖動若脫兔,虛劈一掌推開窗戶。卻見,窗外的桃花叢中站著一個俏生生的黃衫少女。少女看到窗戶打開,腳下三兩轉已然深入院內花叢。
樹影婆娑,黃衫隱約,少女對郭靖遙遙招手笑道,「傻小子,你敢不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