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篇第四十四節畢業典禮
所謂第四紀,就是又一次洗牌。
瓊恩從來不賭博,於麻將撲克這些都一竅不通,但對洗牌的意思總還是明白的。一言而蔽之,這個世界要發生翻天覆地的劇變。獸人諸神的集體覆滅,矮人主神莫拉丁降下雷鳴祝福,yīn魂城突然回歸物質界又進入幽暗地域(這背後自然有莎爾的操縱),如今按照歐凱推測,羅絲不惜用殺(雞)取卵的方式強行提升力量——種種跡象表明,一場牽涉深遠,連神祇都捲入其中的大動dang即將到來了。
「難不成又是一次動dang年代?這才剛過去不到十五年吧。」
具體的詳情,歐凱閉口不言,瓊恩也不再多問。第四紀也罷,世界動dang也罷,自己只是個小人物,反正又沒有爭霸天下統一大陸之類的宏偉抱負,既沒必要也沒資格關心那麼多,還是考慮眼前的事情才是正經。
「好吧,」瓊恩說,揉著自己的額角,「羅絲的事情,我差不多也知道了,聽起來真是有夠hun亂的……不過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嗯?」
「如果和你沒關係的話,你幹嘛要關心這些卓爾牧師的死活呢,」瓊恩問,「難不成你又換工作了,改投到八個腦袋的女神裙下?」
「怎麼可能,」歐凱義正詞嚴地說,「我可是堂堂正正的惡魔,怎麼會跑去給神祇當下屬,這種沒有立場原則的事情我是不會幹地。」
「……這真是個不錯的冷笑話。」
話雖如此。瓊恩其實也並不真相信歐凱已經當了羅絲的打手,「那就是你被收買了,」他半開玩笑地說,「難怪呆在這地方,想必是夜夜笙歌,把這裡的美人都光顧遍了吧。」
說也奇怪,雖然明知對方是惡魔。而且是實力強橫的大惡魔,瓊恩和歐凱相處。卻並無有什麼害怕或者拘謹之處,只當是普通人一般。若論起來,佈雷納斯王子待人也溫和謙遜,彬彬有禮,但瓊恩和他在一起,自然而然便清楚彼此的身份地位,上面這種話是絕對不敢說的。
歐凱嗤了一聲。表示對瓊恩地話很不以為然,「就這些卓爾?我可沒興趣看上。」
「看不上?你也太挑剔了吧。」
卓爾也是精靈亞種,素以容貌精緻秀麗著稱,雖說皮膚黑這點和地表人類的審美觀有些衝突,但只要看習慣了也就別有一番美感。瓊恩在瓜理德斯城裡呆這麼久,放眼望去無論是男女尊卑,至少相貌上個個都稱得上俊美。歐凱居然說看不上?
「不是我挑剔,是你見識太少。眼界太窄,」歐凱毫不客氣地批評著瓊恩,「有空我帶你去深淵裡見識見識魅魔,你就會對這些卓爾不屑一顧了。」
「魅魔有那麼漂亮?」
「不是漂亮,是完美,」歐凱糾正。「你要明白,魅魔就是女**望和感xing地具象,是她們的憧憬和夢寐以求。你喜歡什麼樣的女xing,魅魔就能以她的形象在你面前出現,沒有缺陷,沒有瑕疵……當然,大多數人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歡什麼。」
「這樣啊……但卓爾的chuang上技術應該還是值得嘗試的吧,」瓊恩說,「黑暗精靈的情yu藝術,就連我在地表地時候都久聞其名啊。」
「卓爾的情yu藝術?」歐凱反問。「你是指男xing。還是女xing?」
「什麼意思?」
「有一個簡單的道理,」歐凱屈起手指。「深淵是弱(肉)強食之所,魅魔是惡魔中非常弱小的一類,她必須去努力取悅那些更強大的存在,才能夠生存下來。而在卓爾社會,女xing佔據統治地位,男xing必須討她們的歡心才能活著——在這種環境下,你對女xing卓爾的chuang上技術抱多高的希望?當然,如果你喜歡男xing,那倒是正中下懷。」
「……滾!」
歐凱哈哈大笑,頗為得意,然而笑聲未歇,瓊恩接下來一句話把他噎住了。「聽說格拉茲特喜好男風,男女通吃,不知道他會不會對自己地部下下手……」
「閉嘴!」
瓊恩見歐凱臉se不快,也便不再開這種玩笑,聰明地轉移話題。「按你這麼說,卓爾們確實是不值得一提了……但有件事,我不太明白。」
「什麼?」
「女神又比魅魔強在哪裡呢?」瓊恩問,「難道女神比魅魔更漂亮?」
「這個倒未必。」
「那麼是女神比魅魔chuang上技術更高明?」
「這怎麼可能……」
「那你幹嘛對女神念念不忘呢,直接回深淵勾搭魅魔就是了。」
「這個你不懂,」歐凱說,「當物質xing的追求達到頂點,精神xing的追求就會佔據上風。」
「……這句話好有哲學味道。」
「哲學味道?」
「意思就是說我沒聽懂。」
「那這麼說,你喜歡漂亮美人,對吧。」
「是啊。」
「如果現在你發現身邊美人無數,任由取予,傾城絕se唾手可得,不費半分力氣,那你還有什麼可追求的呢?」
「我大概懂了。」
這道理其實也簡單,就像女明星未必多麼漂亮,但如果陪人上chuang的話,開價肯定比尋常女子高得多。以歐凱的身份而言,深淵裡地魅魔再好,也已經全無意味,算起來,也只能把主意打在女神身上了。
不過,這中間終究還是忽略了些東西。女xing之所以值得追求,並不僅僅在於美貌容顏和chuang上技術。只是瓊恩懶於多說。歐凱大約也無法理解。
「等等,我突然想起來,」瓊恩疑huo著,「我們不是在談你為什麼要關心這些卓爾的問題麼,怎麼扯到女人身上去了……」
「這有什麼不正常地,你是男xing,我是男xing。兩個男xing在一起,不談女人談什麼。難道談足球不成。」
「足球?」瓊恩吃了一驚,這個世界也有足球?
「是啊,泰瑟爾和卡麗珊那邊很流行的,我恰好熟悉規則,你有沒有興趣聽我介紹」
「別,我們言歸正傳,」瓊恩說。「女人和足球的問題以後再談。還是那句話,這些卓爾的死活,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我如果說我準備去信仰羅絲,你信不信?」
「當然不信,惡魔是不會去信仰神祇的吧。」
「不是不會,而是壓根不能,」歐凱糾正,「就算想當個信徒都辦不到。這是本質決定的,所謂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你不會是又想扯開話題吧?」
「……好像被你看穿了。」
東扯西拉了一通,歐凱最終還是成功迴避了這個問題,瓊恩見他堅決不肯說,也就不再追問。又閒談了幾句,歐凱起身告辭。「我還得去一趟凱恩海姆城,」他歎氣著,把那副薩瓦棋收進懷中,「下次再見,恐怕要過很久了。」
「這真是我今天聽到地最好消息。」
歐凱哈哈大笑,揮揮手告辭,轉身出門,「別忘了我地話。」
「我會考慮地,」瓊恩說,「不過有什麼好處?」
「我欠你一份人情。」歐凱說。消失不見。
※※※
接下來的兩天bō瀾不驚。再沒什麼大事發生,整個城市彷彿進入了修整期。下城區地重建工作在逐漸進行。但進展緩慢,因為嚴重缺乏工匠。主母們召開執政議會,按照規矩依次遞增,又補全了二十一個席位,兩個新家族搬進了上城區。除此之外,有幾個小家族之間爆發了戰爭,大約是想趁亂撈上一筆。其中兩個家族成功順利得手,排名上升,其餘家族或者挑起戰爭卻又沒搞定對手,被執政議會「公正」掉了,或者遭受攻擊損失慘重,趁機被其他家族吞併。
出於好奇以及增長見識的想法,瓊恩帶著芙蕾狄觀看了一次執行「公正」的場面,但事實證明那並不美妙。或許是為了威懾,或許是因為長久以來壓抑的緊張感可以名正言順地發洩,總之被「公正」家族的整個宅院變成了一片修羅殺場,所有失敗者地屍體都被特意砍成了碎塊,然後用蛛絲捆綁起來,吊在鍾(乳)石或者石筍尖端等待風乾,或者成為蜘蛛的美餐,血液在地面上匯聚成河,汩汩流淌,就算是前天菲爾倫和瑞費德家族之戰也沒有這樣血腥。芙蕾狄臉se蒼白,幾乎要當場嘔吐出來,瓊恩只好帶著她提前退場。他自己感覺也很糟糕,但看看周圍的卓爾們都一臉泰然自若,也就不好表現出什麼了。
按照規矩,菲爾倫家族在戰勝的第二天舉行儀式,將瑞費德家族的妮瑟主母和她的兩個姐妹殺死,獻給神後,以感謝和祈求她的庇佑。當蜘蛛匕首的八隻利爪將祭品地心臟從身體裡鉤出時,所有菲爾倫家族的黑暗精靈們都興奮起來,他們似乎很久沒有看過這種場面了。
「我們穩踞第一家族的寶座上萬年,極少有挑戰者,而我們也極少會對下面的家族動手,」維康尼亞輕聲解釋,「這種儀式也就極少舉行,事實上,自我出生起,這還是第一次。」
「原來如此。」
瑞費德家族被俘的牧師不止被獻祭的三名,其餘多是旁系,她們被關進了地牢,暫時還沒有決定如何處置。按照慣例,或者改名換姓,放棄原本身份,被菲爾倫家族收養(不過這種情形極少發生),或者用在下一次祭祀上。羅絲女祭司,這可是最珍貴地祭品。
蛛後對祭品的口味很獨特,智慧生物比愚昧生物更好。類人生物比非人形生物更好,精靈則比其他地類人生物要好,卓爾則又比精靈更好——而她自己的女祭司,則又比其他卓爾更好,是最能討她歡心的祭品。
當然,這種事情不可能頻繁發生,否則整個教會都要互相殺戮。分崩離析了。一般來說能夠用羅絲女祭司當祭品的場合,也就是在家族內戰結束後。
第三天早上。維康尼亞一早來敲門,邀請瓊恩去參加祭司學院的畢業典禮。芙蕾狄原本也打算隨行,但被阻止了,維康尼亞只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句話,就讓她乖乖打消了念頭。
「你對她說什麼了?」瓊恩好奇地問。
「你回去自己問她好了。」維康尼亞格格嬌笑。
卓爾少女今天的裝束有些特別,她平時總是穿巫師袍,外罩魔斗篷。這次卻穿著鑲著黑邊的深紫se長袍,上面繡著各種蛛網圖案,這明顯是祭司服。菲爾倫家徽佩戴在長袍左側xiōng口部位,右側則佩戴著一枚直徑超過三寸地精金蜘蛛聖徽——比牧師們平常使用地聖徽大了兩倍不止,看起來更像是裝飾用品。她地頭上戴著一頂鑲滿珠寶的華貴頭盔,上面雕刻了很多扭曲地蜘蛛,這也是極其少見的。
精美的祭司袍下明顯真空,基本是什麼都沒穿。一走起路來,絲織布料就緊貼著身體,暴lu出玲瓏浮凸的you人曲線,甚至連xiōng口的兩個小小地硬硬凸起都能看得清楚。瓊恩注意到她的脖子上掛著一串漂亮的項鏈,由黑珍珠、黑藍石、蒼綠石和暖se晶各兩枚組成,這是個新飾品。以前從來沒見她戴過。
「這項鏈……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自然,」維康尼亞說,「迦法和查麗絲瑞不都戴著麼。」
瓊恩想了起來,這是祭司學院教官的標誌,和巫師學院導師佩戴的銀灰se金屬護腕、格鬥學院教官斗篷肩部的劍蜘蛛圖案一樣,是身份的象徵。「這麼說你成為教官了?」他略有些驚訝,如果沒記錯的話,維康尼亞應該才剛剛畢業沒幾年吧,資歷未免太淺。
「執政議會在一個時辰前做出地決議,」維康尼亞頗有些得意。「不過除此之外。還有個更好的消息呢。」
「是什麼?」
「迦法被免職了,」維康尼亞說。「罪名是她作為學院的負責人,保護不力,以至於聖物被毀損。」
瓊恩點點頭,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深淵召喚蛛被靈吸怪巫妖斯蘭普炸毀,雖然大部份罪責推到了瑞費德家族頭上,但迦法終究不可能完全不受牽連,僅僅只是免職,已經可以喜出望外了。
「可惜只是免去次席教官的職位,她依舊還是學院的教官,」維康尼亞不甚滿意地說,「而且位階還在我之上。」
「那是理所當然地吧,她好歹資歷深厚,你才是個新手。」瓊恩心中嘀咕著,但沒有說出口。
「那現在的次席教官是誰?」
「拉文-博克本。」
「第二家族的?」
「是啊。」
有新任教官維康尼亞的帶領,瓊恩一路暢通無阻。兩人順著階梯進入學院的主建築,一路走進中央禮堂。一個雕塑成蜘蛛模樣的火爐正擺放在正中,魔法火焰騰騰燃燒,在禮堂周圍環繞放置著八個稍小一些的火爐,同樣是蜘蛛形狀。每個火爐的周圍都有六名位階較高的女祭司盤膝而坐,手按聖徽低聲祈禱,其餘牧師則貼著牆壁站立。其中有一位身材高大壯實的女祭司,臉上有一道淺淺地傷疤,異常華麗地服飾和腰間的七首蛇鞭清楚地指出一個事實:她是此地身份最高地牧師。維康尼亞低聲告訴瓊恩,她正是新任的次席教官,第二家族的長女拉文-博克本。
學生們從各個房間裡走進來,她們數量沒有瓊恩預想得多,這是因為前幾天叛亂的緣故。所有的祭司都和維康尼亞一樣,戴著華麗頭盔,穿著祭司袍,佩戴項鏈,而學生則暴lu得多,她們只披一件斗篷,勉強能夠遮掩赤luo的身體。
出乎意料的是,過了一會,一些年輕的男xing也走進禮堂,他們明顯不是祭祀學院的學生。瓊恩觀察著,判斷絕大部份是擅長格鬥的武者,以及寥寥無幾的巫師學徒。
「他們是幹嘛的?」他低聲問。
「另外兩座學院的學生,」維康尼亞回答,「這也是他們的畢業典禮。」
瓊恩還要再問,但儀式已經開始了。女祭司們大聲念誦著讚美蛛後的禱文,次席教官拉文-博克本走到中央火爐的旁邊,左手按住xiōng口的巨大聖徽,右手虛虛抬起,在火焰上空移動著,緊接著念出一句咒語。
剎那間,禮堂裡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有火焰辟啪作響。一個年輕的女xing卓爾從人群中走出來,來到中央火爐旁邊,伸手扯下斗篷的繫帶,讓它從肩上滑落,lu出赤luo的身體,面對著熊熊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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