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黑被算命先生說得五體投地,就要頂禮膜拜的時候,忽然聽到身邊的一支梅笑道:「包子,你要是再裝模作樣,我就把你的假鬍子揪下來!」
那老先生一聽,連連後退:「哈哈,不可不可,我全靠它招搖撞騙呢。」
小黑一聽,這聲音可耳熟得很,又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番,終於發現,原來是包正喬裝改扮而成。不由衝到了包正的前面,在他的肩膀上使勁擂了兩拳:「包子,你小子竟然裝神弄鬼來騙我!嘿嘿,你別說,裝得還真像!」
包正被他的鐵拳砸得直咧嘴,心中想道:「那當然了,化妝可是我們私家偵探的必修課啊!」
然後,口中又教訓道:「你小點聲,叫別人聽到,就露餡了!」
小黑嘿嘿笑了幾聲,然後又壓低了聲音,問包正說:「下面怎麼辦?」
包正說道:「你們二人還得配合我一下,咱們三人合夥演一齣戲,引出楊祖德的家人,好混進他的府內。」然後,就在二人的耳邊耳語了一番。一支梅和小黑連連點頭,而包正則又不慌不忙地走出了小巷。
不一會,巷子裡面就傳來一陣吵鬧,然後就傳來了一片拳腳相碰之聲,顯然是有人在此大打出手。外面的包正不由暗笑:「想不到,這二人竟然鬧出這麼大動靜,可別打出火來,弄假成真啊!」
很快,巷子裡的人家都開始有人探頭探腦地出來瞧熱鬧,見有兩個人在激烈地打鬥,而且拳來腳往,精彩紛呈,於是都走了出來,觀賞免費的較技。不一會,小巷兩旁的牆壁上,就靠滿了圍觀者。
一支梅和小黑翻來覆去,已經鬥了上百個回合,可是還不見包正的影子。二人不免心中有氣,都琢磨著是不是一會再和這個可惡的包正比試一番。
就在這時,包正的身影終於出現在巷口,還是慢悠悠地踱著方步,來到了二人的面前,開口說道:「光天化日之下,因何鬥毆鬧事?」
那打架的二人同時收住了拳腳,額頭上已經汗水淋漓。小黑的衣服更是被撕破了幾處,露出身上結實的肌肉。只見他氣呼呼地對包正化妝的算卦先生吼道:「你是什麼人,竟敢管洒家的閒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煩啦!」
算卦先生擺出了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手拈著鬍鬚說道:「山人乃神算子是也,此番下山,就是為了濟世渡人,消災免禍。見你等無故鬥毆,當然要管上一管了。」
小黑聽了立刻勃然大怒:「老傢伙,今天就讓你嘗嘗洒家鐵拳的滋味!」說罷,揮動了大拳頭,氣勢洶洶地直奔算命先生而來。
旁邊看熱鬧的也都為這個算命先生捏了一把汗:這個大漢一看就孔武有力,這一拳頭下去,還不把先生的腦袋砸露啊!
然而,令人震驚的場面出現了,只見算命先生用手中的卦幡輕輕向小黑一指,口念真言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倒也,倒也!」
只見那鐵塔般的大漢忽然渾身一陣顫抖,然後撲通一聲,跌倒在地,四肢抽搐,連連求饒。
圍觀的人一下都看傻了,真是仙家的法術啊,果然厲害,舉手之間,就將一個鐵打般的漢子輕而易舉地放倒,簡直是神乎其技。
一旁的一支梅還不服氣,口中叫道:「我倒要領教一下仙人的法術!」然後就閃電般地掠了過來。
算命先生又用卦幡一指,一支梅也和小黑一樣,慘叫一聲,撲倒在地,渾身抽搐。不過和小黑相比,顯然是技高一籌,無論是身體顫抖的頻率,還是胳膊腿抽搐的節奏,都是惟妙惟肖。
算命先生哈哈大笑:「無知的小輩,山人略施小計,就叫你們倒地求饒。別說你們這樣的無賴,山人占卜算命、驅鬼淨宅、無所不能。還善治各種疑難雜症,保證藥到病除,妙手回春。」他越說越來勁,後來乾脆大作廣告。
倒在地上的小黑和一支梅卻暗暗叫苦:「好個包子,你真是飽漢子不知餓漢饑,我們在這裡裝得可是很辛苦啊!」
算命先生也漸漸看出了二人臉色不對,還真怕二人氣惱之下,拆穿把戲。於是口中連忙說道:「好,今日就給你們一些薄懲,以後一定要奉公守法、重新做人。」然後用卦幡一指二人,口中唸唸有詞:「疾!」
一支梅和小黑終於得到了解脫,從地上爬起來,一起給算命先生施禮:「多謝仙長開恩!」
算命先生一揮手,二人低著腦袋,灰溜溜地去了。這時,旁邊的圍觀者立刻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說道:「仙長,求您給我卜一卦吧!」
「仙長,我家祖祖輩輩都不出讀書人,您老給瞧瞧風水吧!」
「老神仙,我渾家病了,求您賜些靈丹妙藥吧!」——
這時,一個小丫環擠了進來,對包正道:「仙長,我家夫人病了,請您到家裡給瞧瞧病吧!」
算命先生一看,心中暗暗高興:「正主終於出來了!她就是從楊祖德家裡出來的,總算沒有白忙活!」於是對眾人稽手道:「各位,待山人先去看望患者,然後再為大家解難!」
說罷,就隨了小丫環,進了楊祖德家的大門。包正仔細打量了這所宅院,迎面是三間正房,雕花的窗欞,雪白的窗紙。兩旁分別是雜屋和廚房,院中有一棵老槐樹,枝葉繁茂,樹幹須兩人合抱,看來起碼有百年以上。廚房門前放著一個炭火盆,上面坐著一個瓦罐,散發出一股濃濃的藥香。
算命先生隨著小丫環進了正房,只見屋內陳設比較潔淨,但都是居家的常用品,並無什麼貴重之物。算命先生點點頭:「看來,這個楊祖德還是個比較節儉之人。」
這時,從罩著薄紗的床上傳來了一個有氣無力地聲音:「阿香,先生請來了嗎?」
小丫環輕聲回答道:「夫人,先生請來了,快請他給您瞧瞧吧!」緊接著,帳簾一挑,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正躺在床上,探身說道:「小婦人染病在身,怠慢先生啦!」
算命先生見她臉色蒼白,言語無力,但是氣質高雅,禮儀周到,顯然是出身名門。於是抱拳道:「夫人客氣了!」然後就在小丫環搬來的圓凳上坐了。
那夫人伸出手來,叫算命先生把脈。包正不由心中苦笑,自己對於醫道,可是門外漢啊。但也只好裝模作樣地伸出了手指,搭在對方的寸關尺上,閉上眼睛,摸起脈來。原來,剛才夫人叫小丫環出去請郎中。那小丫環被算命先生的神技所吸引,又聽他說有靈丹妙藥,於是就稀里糊塗的把他請了進來。
算命先生沉吟了半晌,開言道:「夫人這病,乃是火氣上湧,致使五行失調。再加上憂思勞頓,不得修養,這才成疾。入院之時,我見貴宅命犯白虎,院中有五鬼飛廉煞,而且煞氣已成,恐怕不利主人。」
那婦人無力地點點頭:「先生所言不差,拙夫官司纏身,身陷囹圄。想不到先生除了醫病,還精通相術。」
小丫環湊到夫人的耳邊,將剛才的所見,低聲講述了一遍。那婦人聽了,臉上忽然現出光彩,掙扎著要起來,卻因身子太虛,終於還是癱倒在床上。
算命先生見她著實可憐,於是說道:「夫人不必多禮,你可將情況詳細地告訴我,然後我來想辦法破解,總之要為你丈夫洗去牢獄之災。」
那婦人聽了,不由簌簌落下淚來:「先生高義,小女無以為報。」於是就開始敘述起來。算命先生則在一旁靜聽,從婦人的話中,他感覺到這個楊祖德也是一個耿直之人,斷不會監守自盜,竊取庫銀。
等婦人斷斷續續地說完了,算命先生也一點有用的線索也沒有得到,於是又引導說:「楊大人在外面有什麼知交好友,可以食則同桌、寢則同床之類的?」
那婦人沉吟了片刻道:「拙夫性格內斂,朋友極少,更不會在朋友家留宿。」說到這裡,小丫環忽然插話道:「夫人,那翠紅樓」
婦人臉上忽然一紅,然後說道:「如今之時,也顧不得什麼臉面了。一月之前,我丈夫被同僚拉去了翠紅樓,結果,被那裡的一名歌妓所迷,留戀了一個多月。事發之日,就是在翠紅樓被抓捕的。」
算命先生聽了,不禁心頭狂喜:「那個妓女叫什麼名字?」
婦人幽幽地說道:「名字我記不住了,只聽他說過,是一名胡姬,最善歌舞。」
包正聽到這裡,心中已有打算:「能偷偷竊取楊祖德鑰匙的,只有身邊最為親近之人。眼前的這個婦人顯然不在此列,而那個胡地來的歌妓就是目前最大的嫌疑者。」
於是連忙拱手道:「夫人,在下已經找到了破解之法,是你丈夫心生邪念,這才引來外魔入侵,使家道不寧,而今之際,我先用法術將五鬼飛廉煞鎖到樹上,然後尋訪到那個胡姬,取她的中指血塗抹其上,就可消災避禍。」
然後,叫小丫環取了一支鐵釘,上面繫了一條紅布,然後走到庭院之中,把釘子定在那顆老槐樹上。約定明日再來,就告辭出門。
出了小巷,只見一支梅和小黑在巷口的一塊青石上坐著,包正招呼二人一聲:「走,下一站前往翠紅樓。」
一支梅奇怪地問道:「翠紅樓是什麼地方,這個名字好香艷啊?」
包正理直氣壯地吐出了兩個字:「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