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嫁新娘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假面艷姬(二)
    那女子嘴巴裡哼著小調心情似乎很好。戎沁心一路跟著她來到一廂間門外。他們佯裝無事一般跟了進去進門後是一走道熱鬧非凡穿梭往來的都是身著彩服的戲子舞姬。沁心見人多於是並沒有靠的太近她與其他兩名男子縮在一不起眼的陰暗處靜觀其變。

    周圍是擺放道具的紅色箱子旁邊支起的均是層層疊疊的衣架。沁心眼見那妖嬈女子扭著腰身沒進了彩色的人潮她並沒有追去而是瞇著眼開始思忖起來。

    這名日本女子顯然和籐田關係曖昧她現在喝醉了酒想必籐田也一定半醉半醺。如果這個時候假扮她混進m字包間一定不成問題。只要……她……

    女子忽的蹲了下身然後在一堆珠光寶氣的飾間找出了一粉色的鑲鑽面具。她暗自嬉笑用面具放在臉上比了比然後對著身後的兩男子說到:「我知道怎麼進去了。」

    那兩名男子狐疑的看了看沁心又瞅了瞅她手中精緻的面具一時似乎頓悟到了什麼。

    「你想……?」

    「不錯。」未等其中一男子說完沁心便露出自信的笑容帶著些許調皮些許從容。

    不錯只要把那女子一身衣裳給換了過來面具一帶誰是誰醉酒中的籐田未必分的清。只要讓她進了籐田的包廂與他近距離接觸拿下他的命是輕而易舉。試問如果整艘船的主腦人物都已斃命那些小兵小卒又怎麼成得了氣候?

    就在沁心與富貴門的兩名兄弟默契的領會其中蘊意的時候突然的一陣喧鬧打斷了他們的想法。

    這是一陣轟烈的鼓掌聲伴隨著賓客們歡欣鼓舞的笑迎聲。顯然是有重頭人物進入了他們的視線。戎沁心剛一疑惑的側頭就見走道裡的舞姬們更加急迫的跑動起來並有人不自禁的喊了起來:「籐田將軍他出來了快快都準備準備該上場了!」

    沁心一頓才知道自己晚了一步。這籐田已經出了包間進了大廳她先前的計劃已經不奏效了。她一咬牙有些許氣惱但轉瞬她似乎又想想到了什麼一般站起了身。身後的兩名男子覺得有些蹊蹺疑惑的睨視女子。女子的眸光投在走道裡那些光艷奪人的舞姬身上一時間覺得這個場景竟是那麼的熟悉。

    熟悉的窄小過道黃琉璃燈亮的刺眼所有的人都是一副緊張模樣她們濃妝艷抹提著裙子穿來過去。

    記憶裡有一處也是如此。

    「沁心小姐?」

    身後的男子小心翼翼低聲喚了一句沁心才從怔忡的臆想中折回。她回過頭來目光有些木訥那兩名男子甚是不解。但只見女子只是短暫的看了他們一眼便低斂下眼簾盯著自己手中的粉色面具。

    沉默一刻後她的嘴角忽的一扯詭譎一笑眼神中閃過一抹精光。

    「既然都到了這裡如果要演就把戲演足。」女子低沉出聲令這兩名富貴門人更是疑惑。但卻見女子緩緩的抬起頭來眼神充滿興奮與玩味:

    「演到最好。」

    她一挑眉一瞬間竟有一種惑魅的感覺。

    ※

    林作巖舉著酒杯站在大廳的一處這裡裝飾十分華貴與富貴門的富貴大廳不分伯仲。樸先生站在他身邊目光有些警覺但林作巖似乎並不是太在意他顯得十分從容泰然。

    但樸先生卻心神不寧。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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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他目光四處瞟蕩似乎在分辨孰是敵孰是友。安慶生安插在這大廳的殺手一定不會少很可能就是剛走他們身邊走過的一素面侍應。他和身邊的數名隨從十分有默契的圍繞在林作巖身旁阻隔一切有可能的突襲行為。

    但事實上林作巖並不認為安慶生會選擇偷襲的方式如果是這樣他並不用大張旗鼓的把所有上海灘有臉面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以他那死要面子爭口氣的性子一定會以最極端的方式打響這場對戰。

    男子微微抿了一口酒杯中的紅酒他的眸光低斂微微一轉便在人群當中搜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姿。而剛巧那抹身姿也是一頓恰好的與之目光相接。

    來了。

    平西向林作巖走了過來並不十分張揚然後對著他的耳邊一陣細語。林作巖面不改色只是淡定的點了點頭然後站直了身。樸先生一見平西的到來喜色溢於言表這說明在這大廳之中不僅只有安慶生安插的殺手也有了大批的富貴門人。

    他們的戰鬥越來越有力。

    大廳的舞會即將拉開帷幕籐田將軍坐在了最前端。這是一助興的節目貌似是邀請了日本最有名的舞姬為全上海灘的貴賓們獻舞一支。大家都感到十分榮幸而開懷當籐田將軍開始就坐的時候侍應們便紛紛邀請閒散的站在各處的貴賓們準備入座。

    夏馮乙把皮質沙一推擺好方向便躬著身子請安慶生坐了下來。安慶生面噙微笑緩緩就坐期間還不忘向林作巖的方向看去。

    先前他們打過一個照面語氣雖未針鋒相對但期間的意思卻不言而喻。安慶生胸有成竹這大廳之內他們伏擊著的殺手已有十餘名個個都是道上的好手。但他們並不是這一次的主力真正他需要憑借的是籐田埋伏著的軍隊。這場表演是一個信號等到所有人放鬆警戒的時候就是他安慶生登台展現的時刻。

    到時候他安慶生便能憑借武力再把他在勇義之會上失去的奪回來。就如同林作巖他能做的他安慶生一樣辦得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也要問問全上海灘誰敢說個不字。

    埋伏一層又一層逃的出浩幫殺手的掌心逃不出籐田的軍隊逃的出籐田的軍隊卻也逃不出這浩浩大江!

    此刻八點伊始。

    這艘巨輪已駛入黃浦江的深處在岸邊已無法看見它流光溢彩的光輝即便它埋沒在這森森黑夜之中也無人察覺。

    安慶生想罷含笑的目光便緩緩的從林作巖身上移了回來。但是突然之間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多了出來。

    他看見了平西。

    安爺狐疑的皺了皺眉低聲對著身邊的夏馮乙一問:「這平西是一直跟著林作巖來的嗎?」

    夏馮乙瞟了一眼那頭卻見林作巖高枕無憂般的坐在寬綽的大椅上身邊的數名黑衣男子緊繞其身。他目光一偏望見一旁的平西也是覺得分外刺眼。

    安慶生察覺有些不妙然後又是一說:「叫灰子趕快把人送上來看來必須得加緊了。」

    他突然覺得有些急躁雖然他並沒有看出什麼端倪來但心下的不安卻忽的膨大。節奏必須得加快了安慶生思忖道此刻的他迫不及待的就想要把好戲上演但卻殊不知這場好戲已經曲轉了方向。

    而此時此刻的大廳後台戎沁心正好扭斷了一個戲子的脖子。

    他們不是真的戲子舞者他們是殺手。

    女子抬起眼簾眸光冷冽如冰令人不寒而慄。她看向這間化妝室的一角一群誠惶誠恐的舞姬正曲著身子躲在那裡嚇的聲音都不敢大出。戎沁心緩緩的走了過去每一步都讓她們心驚膽戰她們幾欲想大喊出聲但沁心卻霎時移到了她們跟前舉著匕。

    「不准喊。」

    她們不約而同的一抽氣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戎沁心瞇著眼很是滿意然後匕的尖端在她們之間移動每移到一女子跟前那女子的臉就倏然煞白直到鋒芒停在了那張頗有些熟悉的舞姬面前。

    她就是那名日本女子。

    那女子望著愈來愈近的匕鋒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但匕卻停在了她細嫩的脖子邊並沒有再前進那女子的目光顫抖的從匕上抬起望向面前微微含笑的戎沁心。

    只見她冷冷開口:

    「衣服脫下來。」

    ※

    幾出表演下來掌聲不絕於耳。

    籐田坐在最前面他的模樣仍有些醉醺醺。安慶生知道這日本人似乎對今晚的事情太過於放心他根本看不起這些所謂的幫派之爭。安慶生雖然也頗為自信放心但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有什麼跳脫了他的預謀但具體哪裡出了問題他卻又不知。

    「灰子怎麼還沒上來?」

    安慶生急不可耐的一問夏馮乙連聲說到:「已經派人去接應了安爺莫急。」

    安爺擰了擰眉不再說話了無興趣的望了望台上的節目又看了看身邊一臉興致的籐田。

    此刻突然燈光大暗先前的金迷之色忽然被藍魅之光縮取代。安慶生也是一楞往台上一看卻見台上的巨型幕簾忽的一拉分做兩旁一女子盈盈之身靜立的曲做一優美模樣。她羞澀的低著頭手裡舉著扇子正好擋住了她的臉。

    這女子宛若夜中白蓮綻放在幽月之下燈光聚集於一身在她周邊劃成一白圈。她獨獨一人站與台上仿若天地之間只有她這麼一朵奇花斂聚所有人的目光。

    她穿著嬌美的日本和服腳裸微露踏著木屐小小碎步的移動。她手上的扇子也是些小的移動卻並沒有從她的面部移去。她只是走著婀娜多姿的走著便讓在場的所有人屏住呼吸傾目而視。

    籐田更是驚詫他當然知道那是他喜愛的小妾他也是看過她的舞姿的。只是從來沒有一天她會向現在一般只是淡然的走著便蠱惑萬千。

    女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台前然後她猝然止步頭一仰她手忽的把扇子一彎收了起來。人們便迫不及待的把目光圓睜只為了看清楚著扇子底下的究竟有一張如何傾國傾城的臉。但等到他們在幽藍的燈光下定神之時卻現扇子底下的臉仍然被一張半截假面所斂。

    那女子下半臉嘴角一揚魅惑之極。

    本以為這樣的掩面會令人索然無味。但事實上大家的好奇心卻頓時被激起他們更專注於這名獨舞的女子。

    女子收扇的剎那安慶生現身邊的籐田忽的身子一直眼睛向要凸出來一般盯著台上的舞姬。那舞姬魅惑一笑籐田便勾著嘴角傻愣愣的拍了拍掌。安慶生現在的心思自然不在欣賞歌舞之上他只是淡淡的睬了一眼那舞姬獨特的確是獨特但卻引不起他的興致。

    就在大家都拭目以待這名舞姬接下來會一展她日本舞技的時候她卻忽的把腳上的木屐給甩了模樣竟有些不羈。她雙手一展手上的兩把扇子同時張開隨著她的一個回身衣袂飄飄她藏在假面後的雙目媚眼如絲在瑩瑩藍光之下熠熠生輝。她勾著的笑容並不懈怠隨著她轉身轉身再轉身她的身形便宛如仙子一般在舞台上劃出蝶影重重。

    轉身轉身再轉身。

    安慶生望著她一連三下的轉身忽然覺得這姿勢十分熟悉。似乎在他的記憶深處也有名女子曾如此一般的三轉身。

    台上女子的扇子往上一舉腰身後仰舉起的扇子隨著她彎腰而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

    女子的目光鎖在扇子之上台頂的燈光晃亮了扇子亮麗的邊角這一瞬間她的腦海裡飄出一些遙遠卻銘刻著的記憶。

    記憶裡女子說:「彎腰彎腰沁心。」

    「好難哦霓裳。」

    「難又怎麼樣不想在百樂門上給我丟臉就照我的做!」

    「我們唱歌好不好這舞好難!」

    「別偷懶跟著我一起像這樣彎腰一直彎下去彎……」

    這些聲音彷彿在遙遠的時空裡飄渺的傳來女子的眼中在這一瞬間漾起了些許潤潮。她後悔沒有好好排練這只舞如果說時光可以回溯她願意一絲不懈怠的排演好然後與她一起彎腰旋轉!

    女子忽的眼光一凜彎下的腰身從靜謐中爆以右腿為支點一個旋身她像定身在地的花朵一般腰身像風中搖曳的花瓣般隨風旋轉起來。眾人驚愕這樣難度的舞姿誰曾見過?但是這真的是日本舞嗎這樣婀娜這樣柔韌的舞姿哪裡像節奏緩慢的日本舞了?.bsp;樸先生站在林作巖身邊眼睛也是看直了。他情不自禁的便張口說到:

    「真是美啊……」

    林作巖卻穩穩的坐著眸光溫綿的望著台上。燈光流轉把他的臉孔照亮俊容上的笑意濃郁到化不開。

    籐田見女子旋身而轉宛若雲中仙子不自禁的就拍起掌來。所有的人都隨著這掌聲也是由衷的鼓掌。

    他們的記憶裡如此風華絕代的舞姿他們只見過一人。

    那女子也若精靈能以一人之姿獨攬眾人目光。

    台上的女子旋轉度逐漸變慢停止後便靜靜的伏下身去她變的悠然靜謐乖恬舒展像是天鵝羞澀的一斂翅優雅的一低頭。

    舞曲就這麼終了……

    安慶生的手忽的一緊太熟了怎麼會這麼熟悉!?他睜著眼死死的盯著台上的人他看不見她面具底下的面容燈光黯淡她宛若幻化成了另外一個女子的模樣。那個女子絕色傾城那女子舞姿天下無雙。

    楓霓裳!?

    安慶生不可思議的剛張了張嘴形卻見一小廝忽的跑向他身邊不安的推了推他。

    安慶生與夏馮乙同事望下那小廝他上氣不接下的說到:「灰…灰子根本沒上船……找遍了都沒有找到灰子他們還有還…有…戎…戎……」

    此刻安慶生身邊的籐田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獨自一人像被什麼牽引了一般往台邊走去。而與此同時台上的女子也站起了身嘴角媚笑的優雅走了下來。安慶生的眼光投在他們身上只見他們越走越近就要走到了一起。而那女子的笑容更為甚然嘴角的弧度愈演愈烈。

    那小廝的話還在耳邊繼續。

    「戎…沁心!」

    安慶生雙眼一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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