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作巖端茶的手停在了空中靜了一小會兒對著神態慌亂的小廝命令道:「把她帶進來。」
小廝不敢抬頭看林作巖躬著身子點了點頭便趕緊退了下去。旁邊一直矗立的畢管家若有所思的看著匆忙離去的小廝心中頓生疑團。卓小姐?不是已經有一個卓小姐了嗎?怎麼現在又有一個女人來認這個名字?
「畢方。」林作巖並未起身對著蹙眉思考的畢管家吩咐道。
「是少爺。」畢方回過神湊上前來。
「去把卓小姐請到堂前來。」
「這——」畢方稍有猶豫。
「去吧。」林作巖看出畢方的顧慮但他的顧慮正是他想要利用的。一直好奇那個女人的真實身份誰是卓敏兒卓家人的不幸究竟是何人所為。不過事情往往都在人的意想之外上天正擺弄著他手指上的絃線操控大地萬物。
畢方看著篤定的少爺不再躊躇退身走向偏院。
「少爺回來啦?!」小奴看著屋外必恭必敬站著的畢方心裡滿是歡喜。
「卓小姐我們去大堂吧!」她急忙拉過趴在桌上無聊得打盹的戎沁心「卓小姐別睡了趕快吧。少爺可不會天天回來呢見上一面不曉得多難得。」
戎沁心立起趴著的身子看著陽光下小奴歡欣鼓舞的身姿不禁心中憤然。明明是你想見日日望眼欲穿現在拿我做擋箭的催促我。再想姓林的也不知道找我幹嗎生活本來就已雜亂如麻萬一對著他又露出什麼馬腳來我可真是抵擋不來。
腦中不禁也浮現那長風神俊美的臉只是眼神那樣犀利彷彿讀的出人心。
想歸想戎沁心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的皺褶摞了下耳邊散落幾絲秀。可不像再被當成瘋子了呢她邁過門檻對著門外的畢管家輕盈一笑。
「有勞畢管家特意前來通告。」
但卻只見畢管家別樣的眼神回遞而來彷彿有著難言之語哽骨在喉。
「這本是應該的卓小姐請。」
戎沁心心中一疑。
穿過古秀長廊一派氣勢儒雅的林家大院完全秉承了先人的古典風範。雖然在部分細節也添置了現代的氣息但整個格調仍然古樸典雅可見主人對待中國文化是非常熱衷慎謹的。
堂前林作巖背身而立。朗朗如風的身材冷寂而孤傲。
「卓小姐這邊。」畢管家示意沁心坐在右方的外側楠木雕花椅上那主要是身份頗為尊貴的女性才能享坐的。
戎沁心望了望林作巖毫無波瀾的背影心中疑怒這男子是冰做的嗎?我哪裡得罪他了居然自己來了腦袋都不偏一下根本不把人放眼裡。
只是戎沁心是個只想不做的人表情並不會明顯刻意的擺露出來。她的心思很活躍語言卻也並不太多。人很簡單但意識卻很靈敏。這些優點都注定了她的不平凡只是她自己是不會知曉的。
她依言彎下身正襟危坐。
小奴卻很是乖巧一點也不似方纔的聒噪。目光嚴肅的盯著前方不偏不移。
林作巖依舊沒有調身雙手插在西裝褲子口袋微微又寫斜靠。
哇靠腿真長。
沁心無聊得只得又欣賞起美男來反正看看不掉腦袋心中瓚瓚稱賞。
小廝從門庭外穿來步子緊湊而繁快。後面尾隨一衣衫襤褸的女子蓬頭垢面頗有戎沁心當日之風采。
邁進門來小廝閃過一邊。
「少爺人帶來了。」
林作巖身姿方才一動轉過身來。目光直直的望著前來的女子儘是打量的成分。
女子低著頭雙手緊張的捏拽著衣服下擺。
突然女子雙膝彭的一聲頹然跪地。抬起一直低著的腦袋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眼光也直直的望回林作巖。
女子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赫似乎是被林作巖的長相所贊奇。不時她立馬反映了過來放聲痛哭。
女子只是哭撕心裂肺一般嚎啕大哭。彷彿在控訴自己的不平和遭遇的慘痛。
林作巖望著地上哭作一團的人兒厭惡的神情隱忍而過。
「畢管家。」
「我在少爺吩咐。」畢方上前一步。
「把堂上這位小姐扶起來坐在那邊。」
「是。」
畢方上前扶起女子女子淚眼迷離的望了望畢管家緩緩起身頗有些跌跌撞撞。起身坐下後的女子不久哭聲也小了許多。轉而變換成一副楚楚可憐的細細抽泣。
戎沁心端坐一旁疑惑的看著女子這姓林的叫我來看什麼?
「畢管家你和小奴出去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問這兩位同姓的小姐。」林作巖目光掃過女子又回神掃過戎沁心。沁心接到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寒涔涔。
「是。」畢方轉身走向小奴。小奴眼中閃過一絲不快只是很短但也乖巧的跟了畢方去了。
頓時整個屋子就只剩下細細哭泣的女子和不明所以的戎沁心。當然還有彷彿操控一場好戲的林作巖。
「你說你叫什麼?」林作巖往女子身邊靠近濃重的壓迫感襲向女子。
女子縮了縮肩緩緩道來:「卓敏兒。」
「噢?」
林作巖偏回頭瞇著眼睛望向此刻坐在椅子上堅硬不堪的戎沁心。
心裡彷彿閃過一道青天霹靂結實的把剛才的雍懶勁給劈了個煙消雲散。戎沁心睜大雙眼對上林作巖的目光。
林作巖又繼續細搗盤問:「那你可知坐在那邊的小姐叫什麼?」
女子抬起頭看著林作巖眼中白白怔怔又望望鐵著臉的戎沁心終是搖了搖頭。
「那位小姐也姓卓名敏兒。」說時林作巖故意把臉湊近危險的調調眉毛著重吐露「卓敏兒」三個字。
女子哽咽一頓彷彿硬掐住了喉管。雙目圓瞪驚恐的看著林作巖。
「你可有信物?」
女子心中大起漣漪她埋下腦袋企圖鎮定內心。
卓先生溫和而冰冷的聲音彷彿還縈繞於耳。
「到了那裡只需要大哭說你是卓敏兒。你放心姓卓的女兒已經死了絕對不會有半點危險。信物是一塊翡翠紅玉形如菩薩是分外珍貴的玉種。東西雖然沒有但你只要說是丟了形容出玉的模樣也定不會有人懷疑你。」
卓先生咬牙緊緊叮呤:「只要你記住不能慌亂鎮定才能演出好戲。」
女子從臆想中折回抬起頭堅實的對上林作巖的目光。
林作巖眉頭一蹙感覺到女子的不同。
女子站起身來有些跌撞蹣跚的走向戎沁心。
「你怎麼可能叫卓敏兒?你怎麼可能?你是誰你是誰!!」女子先是靜靜問道語氣卻出人意料的越來越歇斯底里。
「誰!誰!」
戎沁心瞳孔驚瞪看著幾乎在撕吼的女子心裡慌亂不堪。只是此刻的腦子一片空白只能雙手緊緊扶按住椅子的雙靠身體冰冷。
林作巖卻又默不作語了彷彿是隔岸觀火的局外人瞇著眼睛看著兩個女子。
「我全家都沒了你怎麼能冒充我?你想怎麼樣是不是你殺了我們卓家的人?是不是?是不是啊!!」
說著女子居然動起手來扯起坐著的戎沁心糾纏搖擺。
「沒——沒有——我沒—」戎沁心驚慌的想甩掉女子的手嘴裡喃喃反駁道。林作巖一個大步上前扯開女子胡亂牽扯的手一把把她退倒在地。
女子大詫居然收了聲。
林作巖蹲下身來問道:「還沒回答我信物是什麼樣子的?」
女子顫抖雙唇眼淚不停的流:「一塊翡翠紅玉行如菩薩非常珍貴。」
聽罷林作巖從懷裡掏出血玉牽著繩子躍然與眼前的玉色亮澤了女子整個瞳孔。
「對對就是這塊!」欣喜出聲。
林作巖目光更加犀利冷聲反覆:「你確定是這塊?」
女子望著玉的確是血色出眾行似菩薩。
「沒錯就是我爹給的玉。」
林作巖冷笑緩緩起身。令人詫異的是他居然又從懷裡掏出另一塊一模一樣的玉剎時兩件信物都擺在女子和沁心面前。
「這——這——」女子結舌冷汗出涔。
「你說是這塊從小就伴隨的東西怎麼可能認錯模樣。」林作巖邪魅的挑起嘴角。「你看清楚了兩尊佛的方向是不是一樣。」
女子定眼看了看果然兩塊玉雖然十分相似但佛祖棲坐的方向卻是相對的並不是一樣的。此刻她的心裡彷彿被掏空般絕望閃過她的眼眸。
卓先生並沒有和她提過啊!
未等女子語林作巖把槍拿出對準了匍匐在地的女子。
「你說你是誰?」
女子看見槍瞳孔一縮嚇的全身打抖。
「不是我不是我。不關我的事啊不關!」
林作巖恨恨道:「不關你那是誰?」
女子卻哽住了眼神慌亂的掃在地面上怔怔搖頭。
「說不說?」彷彿是黑暗來臨前的預警男子淒厲的殺氣節節瘋長。
「不—我不知道——我不—」未等女子說完林作巖冰冷的槍口已經貼在她的腦門上。絲絲絕望的冰涼從太陽穴的口徑處傳來。
「我說——我說!是個姓—姓卓的男子他他叫我來冒充卓小姐的。是他主使的並並不關我的事啊!不要殺我不要啊!」女子幾乎是哭腔。
卓?
姓卓?
莫非是卓先生?戎沁心立在一旁看見殺氣騰騰的林作巖彷彿自己陷入了一個毫無天日的漩渦。他竟是那樣冷漠恨絕。絕美的男子居然凝聚這樣的邪氣。
但卓字卻硬生生的打斷了戎沁心的僵硬。不知道為什麼第一個能反映的就是他。
「卓?」這個字在林作巖的嘴上輕喃了一聲。轉而又冷言命令道:「帶我去找他。」
女子一聽卻慌了手腳。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我怎麼找他啊我父親把我賣給他我只見了他2面。我真的是無辜的無辜的。」女子大聲哭泣這句絕對是實話姓卓的絕對不是豬頭狗腦會把自己的行蹤給曝露了。
「當真不知?」林作巖危險的緊了緊眉頭。
「不——不知啊。」女子仍是搖頭。
危險的氣息這才爆開來林作巖的目光閃過決絕。
「砰——」
一聲突然的槍響徑直打在女子的腦門上。女子空洞的雙目頓時毫無色彩。一個歪頭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動彈。
一切來的那樣突然戎沁心死死矗立在那身體不能搖晃分毫。她望著一道血絲噴灑出來眼前一縷惡紅。
林作巖卻向她走來步子堅實。
望著戎沁心驚瞪的雙目一絲不忍閃過他的眼中。或許自己不應該當著她的面殺人。不知道為什麼這零星的對女人的憐惜居然出現在一個和自己或許毫無瓜葛的女子身上。
但他卻了斷了心中一躍而過的念頭。把槍口對準戎沁心的太陽穴。
冰冷一到沁心身體一僵頓了頓把眼神從地上的屍體轉向比自己高出許多的林作巖。
突然她的心中居然燃起絲自己也察覺不到的憤怒。
林作巖對上沁心的眼光。
此刻他再次看到了那夜月光下瓚瓚光的雙目。只是此刻充斥著恐懼的眼神比起那日更加惶恐而不安微微顫抖和不斷冒出的冷汗說明了這個女子打從心地的在怕。
只是和那夜銀輝落滿的女子一樣這個眼神裡分明有著篤定的鎮定和毅然。非常強硬的閃爍在這對因為害怕而抖動的瞳孔中。居然讓人意外的是這個眼神裡還讀出了憤怒。
對是憤怒。
林作巖心中一凜眉尖一刁。
「怕麼?」
戎沁心不語只是對著冷漠如寒冰的黑眸毫不偏移。
而林作巖卻現那縷堅毅愈演愈烈最後變成了她對自己的對峙。
她是在生氣她的怒氣一丈比一丈高她不是害怕嗎?那她為什麼又生氣?林作巖心中第一次為一個女人的神情而疑惑這樣的目光絕無僅有。
呼吸很厚重戎沁心結實的站著宛如雕像。
「你在生氣?你不知道我為什麼用槍指著你麼?」第一次只是林作巖單方面說話。
戎沁心仍然不說話死死盯著他。
一時間堂內淒風肆起拂起兩人的衣擺而在林作巖眼裡這個女人飄動的絲絲秀和決然的臉是那樣出奇的引人入勝。
他的目光軟了下來他不想這樣對著她了。
但戎沁心卻開了口。
「你——」
有些咬牙切齒字句分外清晰。
「你——憑什麼指著我。」
那樣的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