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神偷王 卷一 第七次出獄·少年噩夢 第76節 善與惡的最後較量(1)
    生活本身既不是禍也不是福;它是禍福的容器就看你自己把它變成什麼。

    ——法蘭西-蒙田:《馬克思學說淺探》

    王同山又乘上了飛馳的火車。

    這是深秋的子夜江南大地籠罩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這一次他是前往河北省省會石家莊擔任河北電視台專題節目的嘉賓。坐在飛往河北的火車上王同山的心情是激動的。像現在這樣以普通旅客的身份安安穩穩地坐在車上心態當然與他早年在火車上扒竊時的心情不可同日而語。自從2oo4年1月他第七次從監獄回到蘇州迄今王同山好像每天都在做一個又一個甜甜的夢。每當他前往某一家電視台充任嘉賓的時候無論乘坐飛機還是火車他都在座席上暗暗地問自己:「這該不是在做夢吧?」不久前他第一次乘飛機飛往都北京參加中央電視台《小崔說事》節目的錄製之後王同山幾乎就成了蘇州的新聞人物。《江南時報》和《菇蘇晚報》經常把他作為重要的新聞人物進行跟蹤報導不說上海、杭州和江南許多省市的媒體也接連親赴蘇州對他進行採訪王同山工作的胥馨小區幾乎成了各地記者紛至沓來的彙集點。他剛從北京參加《小崔說事》的錄製回到蘇州上海電視台就聞訊打來了電話表示也要對他進行專題採訪。與此同時重慶電視台的《龍門陣》和北京電視台的專題節目組也先後與王同山頻頻進行電話預約並且很快都分別確定了錄製專題節目的時間。王同山當年作扒手的時候為了一個「偷」字幾乎跑遍了國內的大江南北而今天他沒有想到再次獲得新生以後竟然又有機會前往各地電視台參加訪談錄相和充當節目的佳賓。所不同的是從前他在全國各地的奔波都是鬼鬼崇崇的苟且行為;可是如今他是以堂堂正正的公民身份到地面對電視觀眾現身說法的。兩種截然不同的境遇自然會讓王同山的心裡產生兩種心態。如今當他再一次踏上飛赴石家莊的列車時王同山坐在顛簸的列車上暈暈乎乎地沉入了夢鄉。

    往事就像被這疾馳列車不斷拋在夜幕裡的濃霧、水窪、樹叢和被夜色籠罩的遠山一樣看起來變得越來越朦朧越來越遙遠了。迷茫夜色下一簇簇燈火在漆黑中亮灼著撲朔迷離的影子王同山倚在臥鋪的小桌前忽然感到他好像走進了另一個可怕的天地。

    王同山是1999年1o月的最後一天從江蘇丁山監獄回到蘇州的。那天晚上他回到蘇州心裡對新生活充滿著希冀。因為畢竟是又一次再生當初他因為偷盜蘇州鋼模板廠財會科的保險櫃鋃鐺入獄時王同山就沒有想到今生他會再次活著出來。現在他能回家王同山真想洗心革面地好好生活下去。已經六次被逮進了監獄對於他來說大半生的時光幾乎都消耗在大牆裡了。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屢教不改?為什麼要這樣固執地堅持自己心裡明明知道是走向黑暗、甚至是走向毀滅的可怕之途。在監獄裡他總希望有一天出去如何如何地改邪歸正如何如何地重新改寫後半生的歷史。可是讓王同山自己也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每一次都有改寫歷史的機會就是不能如願地實現初衷以至於連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次進監獄去見那些熟悉自己的管教了。有時王同山自己也在心裡笑好像這輩子從生下來那天起就和江蘇省的幾家監獄和看守所結下了不解之緣。每次他從監獄裡被解教或刑滿釋放之後只要回到蘇州多則兩年、少則幾個月他肯定還會再次落入警方張開的網中重新被送回了監獄。那麼這一次呢?莫非他王同山還要在幾個月甚至幾年以後再次成為公安人員抓捕的對象還像前六次那樣被關進江蘇的某一個監獄大牆裡嗎?

    「不我再也不幹了!像我這樣的人如果在資本主義國家裡屢教不改多次犯罪也許早就被判了終身囚禁。只有社會主義國家才一次又一次給我再生的機會。如果我繼續像從前那樣或偷或盜或搶又怎麼能對得起監獄裡那些管教人員呢?」這是王同山1999年秋冬剛回到蘇州時的心中獨白。

    當然如果一個進過六次監獄的慣犯當真像《佛經》裡所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決非那麼簡單。先他多年在蘇州始終無法落下的戶口就難以解決這些年來王同山每一次從勞改或監獄裡出來他都十分迫切地希望解決生活的最基本問題然而由於當時的戶口政策和其他種種原因王同山的上述要求只能成為無法實現的幻想。然而如果戶口不能落實那麼其他一切都無從談起。社會低保。住房。就業。結婚。成家。所有一切關係他在蘇州生存的大事小情也都變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求。

    王同山回蘇州後依次找到了公安局區政府、司法局和桃花塢司法所。可是那時各級主管部門對於他的上述諸種請求都表示無力解決最後還是桃花塢辦事處的一位主任給他掏出了3o塊錢說:「老王只能救濟你這些款了你可以拿這些錢去買些掛面下下其他的辦法也不好想了。」

    可是3o塊錢在當時的蘇州如何能生活一個月?再說王同山連鍋碗都沒有他即便可以每天都用掛面維持生活恐怕也沒有辦法把這些掛面煮熟。再說他更困難的是沒有住的地方。更不要說求得一份工作了。可是這些實際問題在當時的桃花塢辦事處是根本無法解決的。後來王同山終於得到一個友人的幫助讓他到一家街道上的麻將館裡幫忙。儘管麻將館裡人來人往日夜不得安寧可是這環境對於王同山來說也只好適應他白天在那裡給麻將館跑跑腿打打雜到了晚上半夜以後才能睡覺。不久王同山又跑到區司法局求助可是接待他的人表示沒有辦法。王同山一氣之下只好去找局長沒想到局長聽了他提出的要求也攤開雙手表示無力解決。王同山當時真感有走投無路之感在氣憤之下他對局長竟吼了起來:「如果政府什麼問題也不能給我解決那我就只好去偷去搶了!」局長見他這樣無禮索性也把桌子一拍:「那好王同山你不怕再進監獄那你就去偷去搶好了!」

    王同山的心裡充滿了煩躁和牢騷。在屢次碰壁之後他當初從丁山監獄出來時暗暗抱著重新作人的滿腔熱情頃刻都化作了泡影甚至還產生了一種怨氣和破罐子破摔的逆反心態。儘管王同山從心裡對政府暫時的困難無法理解但是當他只要想起繼續重蹈覆轍後的結局與他對監獄生活的畏懼仍然不敢把他的激怒之言馬上變成事實。有幾次他甚至遇上了可以唾手可得的不義之財王同山也沒敢伸出他的手。

    無奈他只好又回到了那家麻將館。干零活和打雜甚至掃廁所他都情願去做。因為王同山對社會本來就沒有太多的索求。他只要求起碼的生活條件在他看來儘管生活條件再低一點至少也比再重新去走從前的老路強一些。他總不能第七次成為公安機關的逮捕對象吧因為那樣的話他王同山不僅對不起監獄那些對他苦口婆心的管教人員甚至也對不起他自己。如果再一次被抓了回去他還有什麼臉去面對監獄大牆裡的人們?

    好在就在王同山感到麻將館生活漸漸習慣的時候一對經常來麻將館裡打麻將的老夫婦現並給他以同情。原來這位老人是蘇州燕園飯店的高級廚師他同意把王同山介紹到燕園飯店去看門。王同山當時對此感激不盡馬上應允。到了那裡以後王同山這才現燕園飯店是一處幽靜而高檔的蘇州菜館。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