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的不合諧?
就像是在炎熱盛夏的午後走在街上拐過街角你面前突然出現一顆披著晶瑩雪花的枯樹初見時你忽略了它轉過身去後越想越覺怪異最後猛一回才知道這個東西是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是哪個東西讓阿刃覺得不合諧?
推門前阿刃只覺得室內應有四個人而在推開門後卻沒有看到第四個這讓阿刃覺得不對勁就在這時危險已經來了。
他聽到了一聲嘿嘿輕笑這笑聲猶如一根尖刺狠狠的刺入了阿刃緊崩的神經。
異變乍現。
在昆達與韓飲冰這邊他們是等待了許久。
等的韓飲冰越來越焦燥昆達被自己的可怕小師妹時不時的暴燥逼得有點透不過氣來早就後悔不該多嘴把阿刃與楚自瑤的事洩露她了。
實際上阿刃與楚自瑤之間並沒有生什麼但是昆達這個粗線條傢伙與韓飲冰見面幾分鐘便被韓飲冰用閒話三繞兩繞給繞了進去不小心吐露了實情與他的推測。
實情是阿刃與楚自瑤一起消失了一周推測是私奔幽會等等。
韓飲冰一聽小臉煞白。
半是生氣半是害怕。
生氣當然是因為阿刃的花心害怕也是因為阿刃的花心。
他不會丟下自己不管吧……自己這麼纏人長得也不太漂亮……至少不如林紫寧姐姐還有還有……。
她在阿刃的房間裡等了三個小時這三個小時裡心中對於自己這可憐的小愛情的擔心與恐懼已經翻翻覆覆的經歷了幾個輪迴對於如何處置這個負心漢她已經有了主意:等他回來立即上前去給他兩個耳光……嗯會很疼的下不去手哦……還是給個大白眼好了然後昂著頭狠狠的摔門而去做為懲罰一定要這花心的壞蛋求自己一百八十次才饒了他。
不過等到阿刃推門而入的這一刻什麼決心什麼懲罰韓飲冰將這一切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只想哭。
趴在阿刃的肩膀上痛痛快快的哭一場。
然而就在她向著那個許久不見的情郎撲過去時這傢伙臉上的表情卻是很奇怪。
有驚訝有仇恨甚至還有恐懼。
阿刃的目光是斜向上的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她的後方。
看什麼呢?
阿刃的表現實在是很奇怪這讓韓飲冰暫時忘了眼眶中的淚水而是回轉頭像自己身後望去。
一張乾瘦憔悴的老人臉在那裡……。
啊!
韓飲冰大驚任誰的背後突然出現一張這樣的臉都會驚訝的何況韓飲冰的膽子還不算太大。
大叫之後她猛得一跳欲往阿刃那邊逃去。
卻被一隻手壓住了她的身形那隻手很瘦青筋突出異常有力壓在韓飲冰的肩上就像是壓了一座山韓飲冰立即沒辦法動彈。
「你誰呀你幹嘛你放開我!」
一連串心慌意亂的叫聲自韓飲冰嘴裡冒出來。
「閉嘴。」
老人伏下身在韓飲冰耳邊輕聲嘀咕了一句韓飲冰當然不會聽他的不過一股略顯辛辣的內氣自老人掌中傳入她的頸部後她就一點聲音都不出來了。
「放開她!」
這聲音很粗壯是昆達的。
他剛才彷彿是看了一場魔術一個影子自吊燈上翩然而落化成了一個乾瘦的老頭並在瞬間挾持了韓飲冰。
這不是魔術又是什麼?
一瞬間的驚訝後他立即怒喝出聲並且自背後疾撲上前一拳擊向那乾瘦老人的後背。
乾瘦老人不躲不閃甚至沒有看昆達他的目光始終是在緊盯著剛剛推門而入的阿刃。
倒是阿刃看到昆達猛衝上前後立即高聲喝止。
「停下!」
昆達聽到了但他沒有停他知道眼前這個老人絕不簡單這一拳他用盡了渾身的力氣一拳直擊隱含風雷。
擊出命中。
昆達只覺自己擊中了一座山不但無法撼動它還把自己的力量完全反彈回來。
喝!
昆達大喝一聲連退數步面上紅暈乍現又轉瞬隱去。
「笨蛋你傷還沒好!」
阿刃叫著看昆達的臉色就知道他前日所受之傷又重了。
「嘿!沒事這老傢伙還真厲害。」
昆達蠻不在乎的言道挺有氣勢的樣子不過他嘴角淌下的鮮血卻讓這氣勢減弱了幾分。
「靠都飆血了你還裝!」
阿刃真是服了這小子。
「別管我了小師妹還在他手裡……噗!」
昆達終於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頹然坐地坐在地上還右手直晃表示他沒事讓阿刃先救小師妹。
「我沒事就是血太多了想吐出去點……。」
阿刃雖然擔心昆達但仍要承認他說的對現在他們面臨的最大難題是眼前這個老頭。
「亡意。」
阿刃盯著這個第二次見面也是第二次挾持了他身邊女孩的老殺手。
「我說你能不能換個新花樣除了挾持人質你們當殺手的就沒有其他手段了?」
「嘿嘿。」
亡意雖然笑著笑聲中卻沒有絲毫的喜意反而透出一種浸人心肺的寒意。
「小子你果然還活著。」
「我當然活著。」
阿刃點頭一本正經的言道:「這次還是老規矩吧一隻胳膊換你手中的人質?」
「不。」
亡意搖頭「不換。」
「兩隻?嗯也太狠了吧都給你了我以後拿什麼吃飯?」
阿刃嘻笑著很輕鬆的樣子。
他這副嘻皮笑臉的模樣讓被亡意挾持的韓飲冰很生氣不住的跺腳。
「我不和你換。」
亡意仍然在笑笑得不像個正常人笑得阿刃不再笑了他突然覺得眼前這老小子似乎有點瘋狂而一個瘋子是什麼都做得出的。
「我這次來就是要殺了她。」
果然最壞的預測出現了阿刃神色一凜眼神凶狠猶如兩把利刃直逼亡意。
「你殺了我的小傷我就要殺了你的女人你所有的女人我都要殺掉!我不殺你我不殺你……我要讓你嘗嘗永世孤單的滋味!」
如此說著亡意眼中現出了瘋狂的色彩如阿刃所料這傢伙瘋了。
「嘿嘿小子看看她吧再看最後一眼你以後永遠永遠看不到她了嘿嘿嘿嘿。」
亡意伸出手掐在韓飲冰的脖子上阿刃毫不懷疑只要他輕輕力韓飲冰這個鮮活可愛的生命就會永遠消失。
「住手!」
阿刃徹底的怒了他雙目赤紅聲音中都藏著滔天的怒火:「老王八蛋你要是敢動阿冰一根手指頭我誓讓你千刀萬剮!」
「我應該害怕麼?」
亡意抬頭看著阿刃笑著。
而在他的手下韓飲冰臉上眼中全是如墮夢中般的難以置信。
韓飲冰直到此刻還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為什麼突然之間她就要死呢?她還不到二十歲她想過將來將來應該像蜜糖一樣甜蜜和幸福再想遠一點即便是每一個人都要死亡都要去那個神秘的未知世界那她也是離死亡很遠的那個吧為什麼突然間她就要死了呢?
「**你媽!」
阿刃怒吼他的恨意已如決堤洪水將他完全席捲在內他不知道如果韓飲冰真的死在亡意的手下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無法控制的情緒再一次出現在阿刃身上。
如果阿刃有下午在情緒無法控制時表現出的實力的確是足以幹掉亡意但能否救出亡意手下的韓飲冰卻是一個未知數了。
就在這千鈞一稍有異動便有人血濺七步的緊張時刻一個悠閒的聲音忽然響起。
「四方之家、四姓為名、四世輪迴、一人歸來。」
這聲音悠悠然然的沒有絲毫緊張之意略微沖淡了場中的肅殺氣份。
聽了這句話後阿刃倒沒有多大的反應一是因為他仍在憤怒中二是這十六個字他聽藥王提起過。
這是四方家自古相傳的一句話傳說其中藏著四方家族的榮衰若是預言實現四方家要麼顯赫一時要麼就此斷絕傳承。
傳說畢竟是傳說傳了幾千年就漸漸沒人相信了這幾句話倒是成了四方族內辨認同族身份的一個暗語。
亡意聽了這句話後立即神色一變猛得轉過頭緊緊盯著說出這句話的人。
方姨。
此刻這個絕美的女人正立在亡意左近雙手抱胸用一種冷冷的目光看著亡意。
「你是家族中人?」
亡意問方姨。
方姨左手捏出了一個蘭花模樣的手勢放在右胸再略微一欠身。
「暗香嫡系傳人方寒依見過逆火供奉。」
「哦。」
亡意點點頭五流中任何一個世家在千百年的傳承中都讓族中子弟對於同宗同族這個概念有了根植在骨子裡的信任感與信賴感方姨的出現立時讓亡意眼中的瘋狂之色少了許多。
「供奉可知道您手中的女孩是魅族的本代聖女。」
方姨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然而聽了這句話後亡意的反應卻是絕不平靜。
「魅族聖女?怎麼可能!」
「她右腕上還有魅族的信物七情六慾鏈供奉您請看。」
亡意急忙拿起韓飲冰的右腕翻開衣袖赤紅若瀲灩湖光的珠串頓時映入眼簾。
「竟然是真的……。」
亡意有些茫然失措。
「記得族規中曾有記載逆火供奉雖然享有四方族內的最高地位與權利但唯一的規矩就是不能傷害同族之人對不對?」
「可、可她是敵人的……。」
亡意的思維開始混亂。
「當然逆火供奉都是絕世的高手即便是犯了禁忌也無人能制但似乎成為供奉之前要立下重誓吧以九代祖先之名立誓若是犯禁將會怎樣?」
「若是犯禁將會……。」
「將會生子九世為奴生女九世為娼自身永墮不赦地獄歷代祖先亦轉生為畜累世不得翻身對吧?」
「我……。」
「當然了現在科學倡明前生後世之說純屬無稽之談……。」
「胡說!」
亡意怒喝一聲。
世家子弟與尋常人不同他們往往都生活在另一種世界觀中他們有自己的信仰鬼神、前生轉世這些東西在某些世家子弟中是他們信仰中不可動搖的一部分而且也許這些東西真存在於他們的世界中一個普通人無法觸及的世界。
像亡意這樣的四方家宗族長老對誓言等東西的重視程度是高於性命的。
所以即便是在瘋狂之中聽到了自己曾經立下的誓言仍能讓他清醒過來。
「既然遵守自己的誓言為什麼還要抓著她不放?」
方姨仍然是淡淡的語調。
昆達雖然重傷在身卻仍然關注著眼前的這一切並且從心底感到一種顫慄。
都說言可殺人以前他還不相信現在他可親眼見識到了。
方姨一字一句平平淡淡的緊逼下來彷彿是一個善於追蹤的獵手將一隻野獸逼入了絕境之中亡意的每一個反應每一條出路都被她料準封死。
她只說了幾句話啊卻比阿刃那愣小子眼睛紅脖子粗的傻站那裡強百倍。
想到這昆達心底生出一絲疑惑以往阿刃這小子詭計多端油滑的令人驚訝今天怎麼說著說著就只顧著怒了頭都恨直了也沒見他拿出一個辦法來。
他怎麼了?
不過無論阿刃怎樣現在的局面似乎被方姨控制住了亡意愣在那裡手已經漸漸離開了韓飲冰的脖子。
「供奉她是您的同族按照族規放開她就對了。」
方姨仍在繼續著她的勸服。
看著亡意離開韓飲冰的身邊昆達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去而方姨她的眼底亦是現出了一絲寬慰。
嘿嘿。
就在這時亡意忽然笑了。
他轉過身對著昆達笑意中全是陰冷。
「這小子總不是四方家的人了吧我可以殺了吧。」
昆達一驚心道媽的老傢伙你柿子挑軟的捏啊那個臉紅脖子粗的傢伙就站你面前你怎麼不去殺他?
「老王八蛋你沒機會了!」
是阿刃的聲音亡意一聽立即有了戒備之意但是晚了。
一隻拳頭已經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劇痛襲來亡意心中的驚愕卻遠遠的大過了痛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阿刃不明白他是何時到了自己面前的。
「挾持我的女朋友?嗯?」
說著話阿刃再一拳擊出如中大鼓出砰然之響。
「還是兩次!」
再一拳窩心打出咯吱吱的骨折聲中昆達愕然看到亡意的胸口已有明顯的塌陷。
「還要殺我的師兄!」
又是一拳亡意口角溢血眼球突出面上慘紅一片。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如同被夢魔魘住一般在阿刃的拳下根本全無反抗之力但是一次次的劇痛開始吞噬他的意識這個世界白茫茫一片……。
遠處的身影卻是越來越清晰那是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孩笑容與陽光在她身上的每一處跳躍著。
小傷……。
亡意喃喃自語。
「為什麼要來殺我!為什麼要一次次的威脅我的女人和朋友!為什麼!」
阿刃雙目赤紅再出一拳這一拳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致於亡意乾瘦的身體被整個擊飛彷彿是一件器具般挾著風聲破空飛出撞碎了房間另一側的寬大落地玻璃。
碎裂聲中亡意乾瘦的身體猶如一隻燕子般在夜空中飛舞著。
夜風與*夜色*(禁書請刪除)自玻璃碎裂處呼嘯而入一絲涼意讓阿刃清醒過來他呆呆的看著自己手上的鮮血再看看眾人看他時的恐懼眼神……。
我幹了些什麼?
剛才的血腥記憶再次在腦子裡重複著。
阿刃緩緩的上前幾步這幾步有魔幻般的效果昆達韓飲冰與方姨明明看到他的度極慢然而阿刃卻在瞬間走到了破碎的落地窗處以至於在他們的視網膜裡留下了殘影彷彿有一連串的阿刃在走動。
這家酒店是全市最高的建築足有三十四層。
向下俯視可將全市的風景攬入懷中而從這個角度看去新京市被擠壓成了一整塊黑色天鵝絨毯子點點明亮燈火是這塊黑色毯子上的耀眼點綴。
黑色中有一隻白色的燕子正在*夜色*(禁書請刪除)中飄浮幾秒鐘之後這只燕子著地散出了一大灘的鮮紅色。
再見。
阿刃嘴唇動了動一句無聲的再見向自己的敵人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