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距何刃偷襲唐天斬並逃出四方家重地已有兩天。
唐一面前擺著十二份報告。
報告上說何刃與另一個女孩在這兩天裡馬不停蹄的在新京市內掃了唐家的十二處場子。
損失倒是不重除了死了一個人外其他的受害者均是受傷可是逆火一族的面子卻被這小子一層層的扒了下來若是再讓他這樣肆無忌憚下去逆火一族乾脆把自己的招牌砸了算了。
每天六個……還真是忙啊。
唐一感覺自己的腦門上有青筋綻出。
這些報告被他壓在了手裡根本不敢向唐天斬報告唐一直的不敢想像如果唐天斬知道了這個消息會怎麼樣。
此刻唐家上下已是一片憤怒之聲所有人都想把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子找出來凌遲處死。
可這是那麼容易的麼?
唐一搖頭苦笑那可是通神武者啊……。
這兩天裡四方家已經動用了一切可以動用的資源白道黑道的所有人馬均被調動起來白道上把這小子定為了通緝犯畫影圖形的天天在電視上播放黑道上的小混混與四方家潛伏的勢力這幾天幾乎將新京市的大街小巷佈滿可還是逮不著這小子的影子。
他神出鬼沒的出現在新京市各個唐門武館裡進門便大叫踢館打得雞飛狗跳之後再一走了之。
此刻唐一又想起了唐天斬的話通神之境的武者沒有同級別的高手是對付不了的。
真是沒錯。
不知道那兩位老人家來了沒有。
「傷亡二老傷心亡魂你們真有那麼厲害麼……。」
心中想著唐一口中便下意的念了出來。
「小伙子你叫我?」
然而卻有人回答他了。
那聲音很蒼老卻透著幾分頑皮之意。
唐一聽了差點驚得魂兒都飛了他現在身處的可是一間密室自從唐天斬被何刃偷襲以後他進進出出都加倍的小心此刻這間密室不但門外有高手護衛而且重門緊鎖只能從內向外打開……怎麼會有人突然出現?!
「誰!」
唐一大驚站起身來四處環顧。
「這裡啦你往哪瞅。」
那聲音不滿的叫著唐一略靜心神將視線向下挪了挪這才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可愛的老太太。
這兩個詞放在一起似乎有些奇怪但唐一腦中的印象就是這樣。
她身高也就一米五左右因此剛才唐一四下張望時視線放得太高也就沒看到她她呢應該是個老人因為她有一頭的銀再看她的臉卻是光滑柔嫩沒有幾條皺紋那雙大眼睛亦是黑黑亮亮的這個老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變老了的洋娃娃給人一種很袖珍很可愛的感覺。
「你、你是……?」
雖然是個可愛的老太太但唐一還是覺得驚恐他身體緊崩準備一有事情便奪路而逃。
能無聲無息潛到這裡的人唐一不認為自己打得過她事實上唐一並不是多麼才情出眾的一個人他唯一的優點便是自知之明這一個優點救了他無數次。
「你剛才來叫我們的名字現在怎麼又不認得了?」
另一個聲音傳來就在左近驚得唐一又是一個冷顫。
他緩緩的轉過頭心情之緊張甚至能聽到自己脖子出『咯咯』的響聲。
他看到了一個滿頭黑的老人正安然坐在他剛剛坐過的那張椅子上一雙細長的眼睛中滿是寒意冷冷的看著他。
唐一有點暈了他剛剛離開那把椅子也就幾秒鐘的時間這個老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又是什麼時候坐下的?
他們難道是鬼麼?
「你、你們是傷亡二老?」
唐一強自鎮定喃喃的問著。
「我是傷逝別人都叫我傷心他是亡意別人都叫他亡魂我們便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見神殺神遇佛斬佛的傷……。」
漂亮的小老太太在高高興興的叫著說到『傷』字時聲音拉長拉高似乎在等著別人接話。
她的聲音迴盪了好久那邊的黑老頭才悶聲悶氣的吐出了一個『亡』字。
「傷亡二老!」
漂亮老太太擺出了一個ose完成了她的出場儀式。
唐一在一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快說請我們來有什麼事。」
老頭頗覺尷尬他乾咳一聲冷聲問著唐一。
「是、是這樣的……。」
唐一也覺得有點尷尬便忙將目光收了回來開始講起來唐家眼下遭遇的困境。
「目標的一切檔案。」
老頭接過唐一遞上來的檔案夾再把一張卡片遞給了唐一。
「把錢匯到這個帳戶裡老規矩無論成功失敗都不退錢。」
「是。」
唐一苦笑。
殺手請自家前輩辦事還要花錢真是令人鬱悶而且這筆數字也著實大了一些以唐家的財力也有吃不消的感覺。
不過能請到兩個通神武者做殺手多少錢都值吧。
「我已經動唐門的全部力量在城內尋找只要找到他的下落立即通知二老。」
「不需要。」
這句說是那老頭說的聽到這話後唐一驟覺眼前一花那兩個老人不見了。
就如同他們來時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唐一愣了片刻便狠狠的握緊了拳頭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高手真是絕頂高手!何刃你小子有難了!
與此同時辦公桌下。
被稱為亡意的那個老頭正瞪著那個名為傷逝的漂亮老太太。
為什麼非要這樣?
這樣才帥啊小輩們很久不見咱們這些前輩了不給他們一點震驚他們又怎麼會記得住咱們?
你純粹是喜歡玩吧……。
兩人在一起相處大半輩子彼此的心意一個眼神便可以表達現在他們就在用眼神無聲的交流的。
即便是通神武者也沒可能在無聲無息間潛進一個守衛森嚴的密室他們又不會穿牆術。
所以之所以能無聲無息出現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先唐一一步藏在了這裡也就是辦公桌下交待完一切後又以常人無法看見的度躲了回去。
這就是倏然來去的秘密。
他怎麼還不走啊?
是啊這小子要在那裡興奮多久啊?
兩個老人的用眼神交流著……。
這裡是新京市最高檔的一家酒店。
寬敞明亮的大堂衣冠楚楚的侍者走來走去彬彬有禮的問客人是否需要什麼服務悠揚的鋼琴曲響起有幾對男女翩然而起在舞池中攜手跳出了優雅的舞步。
阿刃與楚自瑤就坐在角落裡的一張桌子旁。
謝絕了服務生的詢問後阿刃舉起酒杯微笑著向楚自瑤示意。
「乾杯。」
楚自瑤略舉酒杯臉上現出一抹笑意。
現在在新京市他們的處境可以說是糟透了兩人的照片均上了電視並且被標注成了極度危險的犯罪份子與此同時街上閒逛的十個人之中至少有三個是在找他們的。
這麼糟糕的狀況下他們之所以還能在酒店裡優哉游哉的喝著酒是因為他們做了一點偽裝。
阿刃戴上了一幅眼鏡嘴角又貼了兩撇鬍子再加上他刻意的改變自己的氣質——這在諸天化身異術中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現在誰看到他都會以為這是一個滿肚子學問的高尚人士。
而楚自瑤就更簡單了從來都不施粉脂的她化妝之後阿刃都有點認不出來的驚艷感覺。
這世上只有懶女人而沒有醜女人楚自瑤平常就是懶女人總是一身|T恤牛仔有點不修邊幅的意思因而也不太惹人注目在換了一套衣裙小臉上又上了妝之後那種靈秀而又嬌艷的美麗絕對是令人精神一振的。
無論是吃還是住都選擇在最高尚最貴的地方周圍那些非富即貴的人們就是對他們最好的掩護。
而到了幹活的時候再把這身行頭一脫化身成暴力男女四處踢館。
老實說這兩天阿刃與楚自瑤的生活方式頗有點人蜘蛛俠或者蝙蝠俠的意思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所以楚自瑤心情愉快她畢竟也正處於好玩貪玩喜歡新鮮的年紀。
柔柔綿綿的鋼琴聲在耳邊流淌口中品嚐著陳年的美酒楚自瑤閉著眼睛享受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我已經猜到你的意圖了。」
「哦?」
阿刃嫻熟的用刀叉處理著盤子上的牛排一刀刀下去牛排立即被解成幾塊今時不同往日了他還記得當初第一次吃牛排的尷尬場面還有林紫寧的善意嘲笑聲時事流轉似乎一轉眼便經歷了這麼多事這時阿刃才確確實實的感覺到了自己的成長也頗有些感慨。
「什麼?」
沉浸於某種情懷中的阿刃並沒有及時的理解到楚自瑤話中的意思。
「你先傷了唐天斬再四處砸逆火族的場子這麼做是為了完全的激怒四方家吧……。」
楚自瑤口中說著自己的猜測黑亮亮的大眼睛卻眨也不眨的盯著阿刃面上的表情。
「然後呢?」
阿刃挺感興趣的樣子嘴角掛著微笑眼中是好奇似乎楚自瑤說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一樣。
「為什麼要激怒四方家呢?這有兩個好處第一在唐天斬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你身上的時候他便無暇顧及其他地方你的幫手就可以趁機做一些事。第二普通武者無法對付你唐天斬必然會找出能對付你的殺手通神之境的殺手這個殺手極有可能就是逆火族最後的底牌只要毀了這張牌逆火族的實力就會大損……雙管其下如果成功了逆火族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
「說得太好了。」
阿刃臉上是想要鼓掌喝彩的表情「我還要順道把新京市統治在我的腳下然後以此為基點佔領亞洲攻略全球再把地球做成宇宙飛船一路向外太空飛去打敗火星人金星人級塞亞人最後制霸整個宇宙……。」
「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
楚自瑤努力沉穩心情否則她會忍不住把手中的這杯酒潑到阿刃臉上。
「哼!胡扯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確有其事你不用再偽裝了我已經感覺到你心跳加呼吸變重被我說中心事了吧!」
靜下心來楚自瑤使出拿手的哄騙絕技她那副煞有其事、好像真能看出別人撒謊的表情是久經鍛煉初次見識的難免會被她騙到。
「有點反應就是被你說中了大驚失色沒有反應仍是你說中了我在心虛怎麼說都是你對是吧?不好意思這一套我五歲就會用了騙人水平只停留在幼兒園水平的楚小姐還是不要把這套把戲拿出來丟人了……。」
阿刃嘻嘻笑著與楚自瑤唇槍舌戰是一種樂趣他正等著她的反擊卻看到楚自瑤忽得低下頭去從歡快到黯然情緒的轉換只在一瞬間彷彿是盛開的花朵突然遭遇了嚴酷寒冬剎那間便枯萎了。
「怎麼了?不舒服?」
阿刃關心的問著。
楚自瑤抬頭看看阿刃目光中有點疑惑更多的卻是哀傷那麼濃重的悲哀就像一團淒冷的霧縈繞著她的眼睛裡。
「想起……你哥哥了?」
阿刃輕聲問道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在想些什麼。
這聲詢問更如陰沉天色中吹過的那縷微風將雨點吹了下來。
一滴滴的淚水從楚自瑤眼眶中滾落。
阿刃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兩天裡眼前這個女孩似乎已經忘了失兄之痛整日裡歡聲笑語的今天是什麼事讓她想起了楚仙來?
「給。」
他只能遞過一條手帕。
「謝謝……。」
楚自瑤接過手帕沒拿去擦眼淚而是放在手心裡呆呆的看著。
是什麼讓她想起了哥哥?
就是剛才那段似曾相識的對話還記得在哥哥出事的前幾天為了問『不動劫』的秘密她用言語欺詐過楚仙來一次結果被揭穿了。
當時楚仙來說的話簡直和剛剛阿刃說得一副一樣。
恍惚間時空錯位。
與她面對面坐著的似乎變成了她那個總是溫言笑語的哥哥一聲安慰一條手帕都成了哥哥送於她的溫情關懷。
想著想著楚自瑤不由得有點癡了……。
阿刃看楚自瑤呆呆的淚水自臉旁滑下手裡拿著手帕也不知道擦拭小臉上的妝被沖得七零八落不禁有些擔心。
「要不我們回去吧。」
「……坐過來好麼?」
楚自瑤忽然低聲道。
嗯?
阿刃一愣這才意識到楚自瑤是要他坐在她的身邊。
「怎麼?」
雖然不解但現在傷心的女孩最大阿刃起身乖乖的坐在了楚自瑤左側的椅子上。
「衣服借用用……。」
口中低聲說著話女孩把小臉靠在阿刃的肩上稍微停留了一會兒似乎想感覺一下有停靠的溫暖然後上上下下的晃動著自己的腦袋把淚水鼻涕全抹在了阿刃的衣服上……最後猛一抬頭。
「我好了。」
像是完成了與自己哥哥的最後告別楚自瑤的眼神中悲哀之外多了幾分釋然。
我可憐的衣服……。
阿刃在心裡慘叫一聲。
「你的臉……。」
心裡在哀悼自己的第一套名牌西服更值得注意的卻是女孩此刻的儀態由於淚水在臉上縱橫馳騁過所以楚自瑤臉上的粉脂被衝去了不少雖然看起來比剛才多了幾分哀怨般的朦朧美感但是被人誤會以成阿刃欺負了她就不好了。
「啊!」
女孩子總是愛美的楚自瑤慌忙自坤包裡掏出一隻小鏡照了幾照後起身便要去洗手間。
「等下一起去。」
阿刃指指自己的肩膀那裡被楚自瑤的鼻涕淚水塗得一塌糊塗。
「嗯。」
楚自瑤小臉紅撲撲的。
洗手間就在大廳的右手邊男女兩間相臨著。
阿刃對著鏡子處理了一下肩頭的污跡想著剛才楚自瑤突如其來的悲傷與片刻之後的釋然心中對這個女孩有了一點奇怪的感覺。
她很聰明卻從不仗著自己的聰明傲氣凌人反而會在偶然間表現出許多不諳世事的嬌憨有時會很情緒化但旋即又會解決掉自己的心中的煩惱對人處事時有一種身處事外的淡然卻會在小事上斤斤計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還有她幾乎白癡般的運動神經這真是一個充滿矛盾的有趣女孩。
想著想著阿刃嘴角不禁現出一抹微笑這樣一個靈秀聰慧的女孩子是能讓人微笑的啊。
就在這時洗手間的門被推開了。
阿刃一驚有走在平坦大道突然一腳踏空的無措與驚訝。
他猛然轉過身去面對著門口體內的內息驟然而動高的運轉起來身體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塊肌塊都在剎那間調到了最佳反應狀態。
門外有敵人。
是一個能夠威脅到自己的敵人。
這是一種通神武者間的氣機交集雖然還沒有見過面但是彼此已經知道了對方的存在並且對於對方武技高低、個性心態甚至於今天的情緒如何都有了一定程度上的瞭解。
阿刃彷彿是感覺到了一堆冰冷的火焰火與冷這兩個詞似乎不應該同時出現但在阿刃的感覺中卻只有一堆能散出寒意的火焰才能形容出他對於門外這個人的印象。
門外的人他對阿刃又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呢?
洗手間的門靜靜的朝內滑開滑到極限的時候阿刃看清了門外的那個人那是一個老人乾瘦的身形冰冷的眼神還有一頭的黑。
門外的老人也看清了阿刃。
兩個人目光在這一刻交匯空氣驟然濃稠起來如果有普通人在此的話定會有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門向內滑到極限又向外滑去兩人的目光被門擋住。
這扇門不斷得做著雙向運動弧度卻越來越小。
阿刃與那個老人的目光碰觸的機會也越來越少。
終於在這扇門完全靜止的那一瞬間兩個人都動了!
門在頃刻間破裂但是沒人注意它對於現在正在交手的兩人來說它的堅固程度與一張白紙沒什麼區別。
無聲無息的兩個身影已經糾纏在一起。
一瞬間已經絞成了兩團飄忽的影子一道是黑一道是白再過片刻連黑色與白色都已經分辨不出只餘一團模糊的灰。
除了那扇已經飛灰煙滅破碎至找不到任何痕跡留下的門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是兩個武技之上的通神者在交手。
腳下的光滑的大理石絲毫無損周圍的牆與鏡子等一切物件亦是毫無傷雖然兩人每一次過招施用出的力量均足以把這一切打得灰飛煙滅但是卻沒有一絲勁道從兩人的戰圈中流洩出來只有一團灰色的影子在空氣中飄來蕩去。
悠然而戰悠然而分。
這團影子只維持了三分鐘左右兩人便又分了開來。
老頭仍在門外阿刃仍在門內雖然門已不見。
兩人的臉上身上均無異狀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老頭腳下的大理石碎了一塊。
「好身手是四方家的前輩吧?」
阿刃開口言道一開口他的嘴角便溢出了一絲鮮血。
「是。」
老人中氣十足的答了一聲面上的紅潤一閃退逝。
逞強……。
阿刃心中道了一聲剛才兩人交手表面上看是波瀾不驚但凶險之處乎阿刃經歷的任何一場戰鬥值得慶幸的是憑著萬流歸宗黑土一決的吸納特性阿刃佔了一點便宜老頭腳下碎裂的那塊大理石便是他棋差一招的證明。
而在這一輪交手中兩人均已負傷。
老人面上掠過的那絲紅潤代表他將傷勢強壓下去這絕對是一種為了面子的愚蠢舉動。
「還沒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亡意。」
「只派前輩一人來殺我麼?唐天斬還真是不懂得尊老哈哈。」
阿刃笑著。
「怎麼會呢?」
一個聲音插進嘴來聽著這個聲音和與這個聲音相隨的難測氣機阿刃一愣又是一個通神高手?
「小子你不知道殺手是為求目的不擇手段的。」
隨著這句話一個漂亮的老太太與楚自瑤出現在阿刃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