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寂夜無聲。
鎮南大牢此時也是黑燈瞎火,雖不是恍恍晃晃中還可以看到幾名獄卒來回走動,恐怕誰也想不到這裡竟是江寧一地罪犯最為集中的所在!
獄卒張三今天是代替他人值班,本來習慣了早睡早起的他此時卻是眼皮重愈千斤,手裡拄著鐵柄不知何是丟掉,換了個木柄卻是前重後輕的腰刀,正準備乘著上官才查過崗,找一處僻靜的地方打個盹,卻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皺了皺眉頭,揉了揉眼睛看向遠處,卻是一抹兒黑,連鬼影都沒有一個!莫不是前段日子喝多了酒惹得耳朵出了毛病?張三掏了掏耳朵,那雜亂的腳步聲卻依舊如同萬千螞蟻爬行一般,愈漸的響亮起來。有些不信邪的他正準備問問頭頂哨樓上的李四,卻才一抬頭,正見李四如同一塊布團一般從哨樓上掉落下來。
「嘿,李……」張三才要驚呼出聲,卻後面的話怎麼著也說不出來了,只覺得嚨喉裡的熱氣忽然有了喧洩口一般,飛快的往外流逝,連帶著整個人都生起冷意,低頭想看個究竟的他卻無法指使自己的腦袋,只能圓瞪著一雙眼睛,聽著喉嚨裡那哧哧的喘息,緩緩的軟倒在地上。
面對著外面的張三在地上看得清楚了,遠處的黑暗裡忽然冒出無數頭纏紅巾,身披黑衣的壯漢,前先數十名手持連發強弩的精銳引統,正沉顏無語,疾步向大牢走來,臨到自己的身旁時,一名從額頭直到下巴一道豎疤,獨眼赤目,滿臉鬍鬚的壯漢忽然從腰間抽出一把三尺彎刀,朝著他的頭頂砍下,接著腦袋一飄,張三看到了自己的肩膀,躺在那裡,血淋淋的,很是怪異。
刀疤臉在殺了張三以後卻未停留,立即就雙提著人頭當先向那牢獄衝去,眼看著數十名聽到響動衝出來的獄卒過來,這人臉露猙獰笑意,手中人頭輪了個圈,逕向這眾獄卒丟去。當先一名獄卒見黑暗中看不清楚,見有物拋來,下意識的伸動手去接,正好把人頭摟在懷裡,低頭一看,立即嚇得慘無人色,才要驚呼出聲,對面又立即射來無數弩箭,數十名獄卒慘呼連連,立即中箭倒地。
勢如破竹,銳不可擋,再加上這批人紅巾壯漢差不多兩百上下,鎮大牢也不過百十獄卒,再加上紅巾壯漢是有備而來,手中又有軍隊才能得來的連發弩,其下場可想而知,不過兩柱香的時間,鎮南大牢的獄卒就被誅殺了大半,其餘的也是因為見機得快,未等紅巾大漢殺來就即倒地裝死,方才躲過一劫!
待獄卒才被殺退,這邊立即就有紅巾大漢抄起大石錘把牢門打破,釋放出裡面的上千名罪犯,分發給他們一些兵器,雙方人馬夾在一起,呼嘯著就往城外殺去。想這些罪犯能被關在鎮南大牢,那全是江寧地區最為兇惡之人,現在被放出牢來,那等同於是放虎歸山,再加上兵器在手,更是如虎添翼!千餘人徑殺向城北,沿途居民無不受其掃蕩,或是家財被劫,或是房舍被燒,更有一此窮凶極惡的罪犯,才一出牢就又殺人,一時間整個鎮南城都震動起來,直呼南唐突襲,城門已破!
陽天雖然住在西城,但看著北城的火光愈漲愈高,陽天的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回頭向一旁的妙香苦笑道「看來我們也要馬上搬家了,此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官兵巡查。」
北城門下,一千二百多百服色各異的大漢們聚集城下,面對著被沙土袋填堵著的城門和城門樓上刀箭林立的城衛士卒,卻是無可奈何。
「兄弟們,那些官兵馬上就要圍過來了,此時若是不走,待他們一來,我們都要死在這裡,反正橫豎都是一死,兄弟們不如衝上城去,與他們拚命啊!」一名紅巾頭領厲喝一聲,手中長刀一揮,立即就有手下數十名手下持著弩箭,直向城頭上的士卒射去。
「有紅巾軍的兄弟們攔住敵人,其他的兄弟們給我衝到城門洞內,拔開沙袋,推開城門!」另有一名衣衫破爛,混身佈滿鞭痕的囚犯高呼一聲,當先就不顧頭頂上箭雨如蝗,立即就往城門洞內跑去,雖然身中兩箭,但還是被他跑到了城門洞內,立即就赤手搬移起堵著城門的沙袋。
後面的那些囚犯見有人帶頭,也都立即拼了生死,冒著箭雨向那城門洞內湧去,一時間人潮滾滾,就算是城門樓上的百餘名衛卒個個手中弩箭連發,卻也無可奈何。再加上下面又有數十支連發弩箭不住射箭,情勢一下子被扭轉過來,眼看著這些犯人就要逃走。
「何方反賊,快快束手就擒!」正在此時,百餘騎兵急急從城內馳來,老遠就郵一名紅衣將官手執長矛喝罵道。
「你爺爺我!」那名疤臉紅巾大漢未等同伴弩箭發射,就已抄著彎刀向那將官殺去,眼看著人馬就要撞在一起,疤臉大漢忽然身子彎,手中彎刀忽然揮出,齊齊斬下兩隻馬前腿。那員武將收勢不及,連人帶馬齊齊摔倒在地,未等他爬起身來,疤臉大漢卻已上前朝著他的脖子補砍一刀,立即人頭落地。
疤臉大漢撿起武將的長矛執在手中,挑起人頭回看身後那名紅巾頭領一眼,見他微微點點了頭,這才冷笑一聲,甩起人頭拋向其後來騎,接著大喝一聲,長矛揮出,以一人之力,獨擋百餘戰騎。利物在手,疤臉大漢就如絞肉機一般,但凡迎向他周圍丈餘範圍內的騎兵無不被挑下馬來,斷肢殘腿,血肉橫飛,那般勇猛之勢,看得交戰雙方無不驚歎戰神出世!
堵著城門的沙袋很快就被清理乾淨,千餘人立即湧出城去,但其身後,隨著這百餘騎兵而來的還有數千步卒,雖則這些人安然出城,但後有追兵,恐怕也難以逃遠。好在這些紅巾壯漢志不在此,對那些四散逃離的犯人們卻也並未理會,只是挾著一名白面文士,騎上了早已栓在城外林中的坐騎,呼嘯一聲,立即就要離去。
「吳總管,那秦風卻還沒有回來!」一名紅巾大漢忽然向騎上馬背的頭領說道。
「他?」這裝冒的紅巾頭領正是月色總管吳用,他的眉頭一皺,搖頭歎道「當初曾承諾他若是能替我們襲殺十人就放他與其家人自由,現在早已過了二十之數,恐怕是再不願回來了。」
「若是公子問起我們私自放走秦風,當如何是好?」那名大漢苦著臉問道。
「還能如何?」吳用苦笑道「本以為秦風就算是完成了這十顆人頭的數目,卻也要待個一年半載,乘此機會給他在我月色族人中尋人門親事,讓其穩下身來,將來也好助我月色復國。卻沒有想到僅一戰就被他達成十人之數,為人應重誠信,無論今夜秦風能否回來,待回到京城時,他的弟弟都應當釋放。至於公子那裡,由我頂受責罰就是。」
「難為吳先生有此好心!」吳用的話音剛落,卻就聽到秦風的聲音傳道「但秦某卻不願做這階下之囚,特提來餘下的八顆人頭,向先生換取信物,秦某這就回轉京城要回我那弟弟。」
隱隱約約之中,卻見秦風騎著一匹不知取自何地的戰馬行來,手中長矛早已彎曲,卻還挑著一串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