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再明顯不過,陽天又不是一個童子雞,如何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他心中大動,對這男女之事,他向來認為只要你情我願,大可放得開一點!但一想到這柳青兒的手段,還有她的目的,陽天立即就覺得反胃,掙脫柳青兒的雙手,在她臉上輕輕一刮,笑道「今天你方便了,但本公子卻不方便!」說完,不看那柳青兒惱羞成怒的表情,抽身離去。
「陽公子!」那老鴇見陽天這個大主顧要離去,如何捨得,見柳青兒無法留住陽天,她急忙喚道「翠玉閣新進頭牌秋嫣,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無所不精。常聞公子詩詞歌賦天賜異稟,秋嫣時常念歎無緣見到公子。今日既然來了,可否進樓一敘,以解我家姑娘相思之苦?」
這話說得虛偽之極,想那不學無術,滿腦子黃淫色事的公子哥,又哪來的詩詞異能?陽天對這老鴇的話很是不屑。但他看這柳青兒如此絕色,都會敗在那秋嫣身上,想來那秋嫣的確非凡!現在城衛軍已來把那燕三等人帶走,左右無事,倒也好奇這春樓頭牌的姿色,於是對陽武說道「走,我們上去看看,這翠玉樓的頭牌,是什麼樣的天仙人物!」
隨著老鴇來到三樓,尚未走近,就聽到一陣琴聲如泣如訴地傳了過來,等一走近,又聽聞纏綿婉轉的歌聲,如入九天又轉了回來一般,聽得陽天眼睛一亮,無論那頭牌姿色如何,僅憑著曲歌,都不虛自己此行了!
前世陽天雖然身為計算機教師,但平日最是喜好古典音樂,其中又是琴錚最是欣賞,每天晚上下班回家後,都要打開音響,讓輕柔的音樂流淌一室!此時忽然聽到這真宗古典,未加任何後世器樂點綴琴音,不由得讓陽天急欲看到這位女子!正欲推門,陽天抬頭,卻正看到門楣上那盞代表著有客在的紅燈籠,苦笑了一下,縮回手來。
老鴇卻不管這紅燈籠,她朝陽天「嫵媚」一笑,道「公子等著!」說完,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琴聲忽止,稍後隱隱有女音傳出「王媽媽,我不是有客人了嗎?你這是為何?」
「你這客人哪裡有陽公子重要?不是媽媽說你,莫要太死心眼了,現今你身份不同往日,多少人眼巴巴地看著你,你卻偏偏還是執迷不悟,依舊廢神在這假清高身上,如何使得?」老鴇的聲音道。
「王媽媽,他雖然貧寒,但也付足了銀子,現在時辰未到,你卻為何如此不講道理呢?」女音嬌柔婉轉,如同繞過九天還轉回來的一般,聽得陽天暗自點頭僅是這樣的聲音,拿到後世,那不能成個大明星就可惜了!
「呸!這翠玉閣是我當家還是你當家?」老鴇被說得惱羞成怒,聲音忽高了起來。
「秋嫣莫哭,待我籌到銀子,一定會贖你出去,切記忍得一時之辱!」一個男聲連忙安慰道,又是一陣寂靜無聲,才聽那男聲又道「我把這焦尾琴留下,你要時常練習,切莫荒廢了琴技。」說到後面,那人卻已走到了門口。
陽天抬頭向那門口看去,卻見一名青衫中年提袍而出,見到陽天看他,中年抬起頭來,清瘦的臉上顯露出一絲不蔑,眼裡流出一絲傲氣,擦過陽天身旁的時候,卻聞很是清楚的一聲冷哼入耳。
「哼,如此懦弱之輩,倒是少見!」
青衫中年一聽臉色忽變,抬頭瞪著陽天,臉上忽青忽白,嘴裡嚅嚅咽咽,欲要說些什麼,卻又偏偏說不出話來,瞪了半天,忽然長歎一聲,垂頭而去。
「沒想到侯爺看重的紀雍,三番五次禮請他入府,卻偏偏被他拒絕,先前還以為他有多少能耐,今日一見,竟落到如此田地,何苦呢?」身旁陽武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
「怎麼?這人竟還被我父親看重?」陽天訝然,他橫看豎看,這人除了同樣清瘦些外,鬍子邋遢的,怎麼也沒有人家孔明那樣仙風道骨的模樣。連自身清潔都沒搞好的人,能有平治天下之能?
「公子,外面天冷,快進屋來吧!」老鴇向陽天招手道。
陽天進入屋內,立覺暖氣襲來,掃眼一看,很讓他驚訝的是,這號稱翠玉閣頭牌所居的地方,竟然裝飾很是簡單,迎門一道朱簾,將臥房和外廳隔開,鋪著紅毯的外廳,竟沒有像迎春閣那樣擺設奢華繁雜,而是簡簡單單的一桌几凳,外帶一個裝滿書籍的書架和一張矮几,其它的再無別物。倒是那矮几上擺的銅色古琴,焦黑的琴尾卻顯出此琴之名貴,讓陽天有些眼熱這東西可是個寶物!若是能拿到後世,恐怕能賣個幾百萬,那時候自己想要開公司的資金也就有了!但一想到自己這一輩子恐怕難回去了,陽天心中一酸,暗自歎息。
「公子可就是那護國侯府的陽三公子?」一個柔入心田的聲音緩緩問道。
陽天隨音望去,只覺眼前忽然一亮,混身一暖,心中讚歎天下竟有如此絕色的少女?
這位少女年紀不過十五六歲,身材碩長,體態豐盈,一束只能盈握的細腰。臉上未施粉黛,但在燭光的照映下,比白玉還要光潤白晰。鳳眼清澈如水,漆黑閃亮,長眉細密,直沒入鬃中。挺挺瓊鼻,晶瑩得如同是透明的一般,殷殷紅唇,如同熟透的櫻桃,鮮艷欲滴。滿頭烏黑的秀髮只束著一根極為普通的紅絲帶,卻比滿頭珠飾更引人奪目!
陽天為她的美色而震憾,如同無數見過她的人一樣,緩緩地低下了頭,只因為自己沾污了這樣一個聖潔的仙子,而覺慚愧。
「公子趕走秦先生,難道就是為了在這裡看我的房中的地毯?」秋嫣見陽天低下頭,紅唇一抿,笑問道。
陽天尷尬一笑,暗自狠狠地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暗囑自己鎮靜。抬起頭來,才發現屋內竟只剩下自己和秋嫣兩人。
「呵,對不起,剛才陽某剛才失態了。」一恢愎了神智,陽天的心態也變得鎮靜起來,語氣自然大不相同。
秋嫣暗讚陽天應變之快,俏然一笑,虛手為禮「公子請坐。」
陽天努力讓自己的腰桿挺直一點,款步走到桌前,正要坐下,低頭卻見桌上放著筆墨等物,一方宣紙上寫著一段詩詞,上輩子就很喜好文墨的陽天不由得疑目看去
昨夜夢歸故楚,猶自窗前裝梳。
垂淚凝望寒露,只道歎息無助。
前路、前路,今世終墜何處?
「公子也喜歡詩詞?」秋嫣見他看著自己一時之作嘴裡念叨著,還以為他也喜好詞曲,因是問道。
「哦,雖然喜好,但自己卻沒有什麼好作品。」陽天誠然道。
「恐怕是公子謙虛之言罷了,何不留下墨跡,也好讓奴家瞻仰?」秋嫣早聞這位公子哥兒不學無術,知他心無點墨,有心要出他的醜。
陽天如何受了了美人所激?心中想著自己若是不能拿此東西震一震她,恐怕還被她瞧不起,當下略一沉思,抬頭正見一彎清月掛外窗外夜空,隨口吟道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有一般滋味在心頭。
秋嫣那原本瞧不起陽天的眼神立即消失不見,陽天趕走紀雍的惱意消失不少,看著陽天的目光裡也多了層驚訝,輕聲問道「公子此詞意境深遠,纏綿愁離,卻不知題名是什麼?」
「咳!陽天愚昧,一時之興,並未題名。」陽天就算是臉皮厚比城牆,此時也忍不住覺得臉紅紅的,為了男人的自尊,可憐的古人,不,應當是後人的名詞絕句,竟又一次被盜用了。
「如此說來,倒不如直接叫它《離愁》好了!」秋嫣說完,不等陽天有何表示,當即提筆在紙上寫下詞名,抬頭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陽天,道「公子可否再說這詞念吟一遍?好讓奴家把這詞抄下,譜成詞曲,也好傳唱百世?」
「萬萬不可!」陽天連忙道,他還不知道那有與他同屬後世來者之嫌的前秦衛戰,是否也像自己這般不堪,把別人詩詞盜來充自己的臉面,若是遇到了一起,那可是糗大了!但等他看到秋嫣疑惑地望著自己,又解釋道「此詞只為陽天不堪之作,若拿來做閨房戲文尚可,傳唱出去,恐怕會貽笑大方。」
「公子過謙了!」秋嫣卻已在這一會兒的功夫,將詩詞記下,吹乾上面的濕墨,看了一眼陽天,笑道「不過公子的才情,卻是奴家僅見,只是這琴棋書畫四藝,缺一就覺可惜,卻不知公子的書畫才藝如何?」
陽天老臉一紅,就自己那狗刨的兩手字,在這秋嫣面前顯露豈不可笑?但秋嫣的眼睛又一直盯著陽天,卻讓陽天實在是無法直言拒絕。但陽天卻也機靈,低頭轉眼想到自己那條項鏈,要說這東西若無綠葉搭配,僅一實物,實在是失色不少!想那後世的珠寶行,不都要把珍品用一塑像相配嗎?這就是宣傳手段!
立即,陽天乾咳一聲,伸手入懷,掏出那項鏈,紅臉笑道「今晚來見姑娘,實在是有事相求,卻不知姑娘是否應允。」說著,把那項鏈遞到了秋嫣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