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楞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可能臉上的肌肉都繃緊了,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我手裡緊緊的握著那隻小碟子,卻不能進退。我很恐慌,就是那種做賊被人抓住的恐慌,我的心提到了嗓子,大氣都不能喘∼思緒停頓了。
「若白,這太不像你了,你受個傷,竟然連性情都變了∼」尉遲靖寒將我手裡的碟子用力拿下來放到桌上,睜大了眼睛盯著我上下打量著,充滿疑惑,我像個機器人一樣,僵硬的動作著。
我腦袋飛速的運轉,以前看到電影裡面那些臥底的人被懷疑的時候,都是一副很泰然的樣子,然後再施上點苦肉計便可矇混過關,可是現在為什麼我做不到呢?我呆在那裡像個傻子一樣,什麼也不能做∼
「若白,你怎麼了?」尉遲靖寒可能是發現了我的異樣,他焦急著,推了推我,我順著他一推人便向後倒去,我希望我摔過去,最好把我摔暈,因為我實在是沒有想好應該怎麼回他的話,我到底是誰?是啊,我是誰呢?我是蘭若白,蘭府大小姐,家財萬貫!不,我不是她,我是張靜雅,一個每天倒走秀而活的女孩。可是我現在也不是張靜雅了,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我正在改變著,向某種我以前從未預期的方向上面改變著,我有點撐控不住自己∼
我害怕這種局面,讓我覺得自己變得不像自己了,我知道我其實不是因為尉遲靖寒的問話,我頂著蘭若白的臉誰又敢懷疑我是假的,我因為他的那句話而感到恐慌,我連自己是誰都開始混淆了,外人又如何能認得出我來?我私下裡模仿著蘭若白,她的語氣、神態,雖然有的時候我更想做自己,可是我去更想要活命,所以我迷失了自己……
我在尉心靖寒推我的時候我順勢倒了,我希望我這會可以暈過去,哪怕只是暫時的,我暫時的逃避了這個問題,它讓我頭很疼,我覺得自己的腦子裡像是有萬隻螞蟻在咬一樣,疼得厲害∼
我閉上眼睛,等著摔倒,但是我卻掉進了一個溫柔的懷抱裡,那我也不打算睜眼,我就那樣死死的閉著眼睛,不做任何聲響,我真的很亂,幾個月以來做的事,我覺得我是對的,就應該這樣做,可現後我又覺得我在自欺欺人,我是活著,卻是以另一個人的身份活著,我欺騙了自己,也欺騙了身邊的人,可如果不這樣做,我又能怎麼樣呢?
我能回去了嗎?我想我沒有機會回去了。我來到這裡第一次因為自己回不到那面而哭,那麼誠心的哭∼
有一種男人很怕女人的淚水,尉遲靖寒就是這種人,他在看到我的淚水的時候慌了神,好像他在見到了蘭若白以後就沒有以往的聰明睿智了,他也是個可憐的男人,為一個永遠不能回應自己的女人,甘之若飴。
「若白,對不起,你莫再難過了,我不說便是。」他在我的耳邊小聲的央求,我卻哭得更厲害了,沒有辦法停下來,淚水就像是開閘的洪水一樣,嘩嘩的流個不停。我不想要這樣的人生,可是我沒有辦法選擇說不!我回想到我的小時候,我總是被一個人放在家裡,我說不,可是沒有人理我,他們都很忙,都不願意照顧我,任我那麼小的一個孩子獨自生存∼
小時候的記憶很不好,是我不願意想起的,可是現在我竟然記得那樣清晰,原來再不堪的回憶,因為是在自己所熟悉的地方,周圍是所熟悉的環境,所熟悉的人,也不會覺得如此的孤獨,而現在的我卻如此的孤獨,沒有一個知心的人,沒有一個能說心裡話的人,也沒有人可以讓我覺得安全,我陷進無邊的恐慌中。
「若白,你不要嚇我,你要是不願意見我,我現在就走。」尉遲靖寒的口氣越來越軟了,他真的害怕蘭若白這個樣子嗎?還是他不習慣看到蘭若白這個樣子?這個在他心裡本應該是無敵一樣的堅強女人,此時這般狼狽的在他的面前痛哭。
「靖寒,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這心裡面慌亂的很。」我終究不是蘭若白,不能一聲怒吼將他趕了出去,我可能永遠也不會把自己的痛若轉嫁給別人,之前的任性已經夠了,尉遲靖寒不欠我什麼,我想他可能也不欠蘭若白什麼,只有蘭若白欠他的情。
「若白,你真的沒事?」那麼關懷的語氣有多久沒有聽過了,多久不曾有人如此的關心過我了,我有病的時候住在醫院裡,有幾個人來看過我,關心過我?我不記得了,那個時候我迷糊,但是現在我是清醒的,旁邊的這個人,關心蘭若白,所有我有幸聽到了這麼溫暖的話語。
「靖寒,陪我一會。」我倦戀了起這份溫暖了,溫暖的話語讓我本已經冰冷的思維與知覺緩和過來,我一直以來都處在防備的狀態,每一天都害怕有人在我的飯菜裡下毒,睡覺也不安穩,可是現在我想要好好的睡上一覺,不用考慮醒來要做什麼,不用懷疑一會送來的食物有沒有毒。
「好,你累了就先睡吧,我就在你旁邊。」他坐到我的床邊,還體貼的為我拉上了被子。「謝謝∼」我真的累了,今天發生的事我雖然還沒有瞭解太多,但是足夠我思考幾日了。現在我的只想要好好的睡一著,然後我就真的睡了∼
當我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尉遲靖寒坐在床邊,手拄著頭,應該也已經睡了,我突然聽到腹中傳來咕嚕嚕的聲音,雖然是黑夜中,但是我覺到我的臉也熱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竟然是被餓醒的。
尉遲靖寒也醒了,他忙取了火石點亮桌子上的油燈。其實藉著月光我可以看到他的外形,雖然看不清臉,但是那種感覺也挺好的,人與人之前有的時候就需要那層不清不楚。太過於明白,也不見得就是好事。
「你醒了,一定餓了,我讓她們給你做夜宵。」尉遲靖寒說著便要出門。「靖寒,不用∼」我開口叫住他,看這個時辰,應該是夜裡了,僕人們也忙了一天,大多都該睡了,我不想叫她們準備,以前走秀結束的時間經常是在凌晨,現在這不算什麼。
「我們自己隨便弄些吃吧,不要驚擾他們了,都挺辛苦的。」我下了床,趿著鞋,沒注意尉遲靖寒的臉色,就順著之前的記憶往廚房的位子摸。這府沒事建這麼大做什麼,現在干走也走不到地方。
終於在轉了第N次後,我們到達了廚房。「若白,你能行嗎?」尉遲靖寒看我熟練的切菜,下飯,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怎麼不行,你怕我下毒,放心吧,我不會那麼做的。」我用鏟子翻攪著鍋裡的米飯,以防止粘在一起,嘴巴還忘記他揶揄幾句。
「若白,你這話說的,我會那樣想嗎?」被噎的人有些不悅,我其實也挺壞的,我就喜歡看人家這種想恨又恨不起來的臉色。
「和你開玩笑呢,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竟然連個玩笑也開不起!」切,我先不理你,一會讓你嘗嘗我的手藝,這可是我按照朝鮮的拌飯改良的,一般的人還嘗不到我的手藝呢!
當我把紅乎乎的飯從鍋裡盛出來,一人一碗端在手裡,光是看到這個顏色我就胃口大開,哪裡還想著顧什麼形象不形象的。我抄起筷子便吃,有多久沒吃過自己做的飯了,自從到了這裡就沒再動過手了,向來都是丫頭們侍候的,我覺得我的某些功能開始退化了,可能我天生就是勞累命,如果不動動手腳,就會混身不舒服,看來當小姐也需要天賦!
我也沒有細嚼,一會就見了碗底,打了一個飽嗝,放下空碗,抬起頭來的時候,尉遲靖寒還在吃,動作優雅,他吃飯的時候很安靜,可能和家教有關係,所以他吃飯沒有聲音,也不說話。我心裡暗笑了,古人活著其實挺累的,為了所謂的家族門面,要強迫自己家裡的孩子樣樣做到最好,以防止丟了自家的臉。
「好吃嗎?」我看他聽得津津有味,便問他。「嗯,很特別的做法,辣椒醬竟然可以炒飯,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雖然顏色不是很好看,但是味道還真是不錯。」他誇獎完我以後將碗裡的最後一口飯送入口中,夜宵時間結束。
「呵呵,好吃就好了。」我不能多說,也不能多解釋什麼,如果我說多了,他更會懷疑我的。
雖然我沒說什麼,但是他也一樣問了我不好回答的問題。「若白,你是什麼時候學會做飯食的?真是沒想到你會下廚房?」這個問題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回答,我從小就會,可是我告訴你,你不得把我當怪物看,或者直接判定我是假的,然後到我的臉上來撕扯易容的面具,這有什麼不可能。
「也許是以前閒著無事時學的吧,我不知道。」我只能這樣回答你,雖然我知道你不滿意,可是也沒有什麼辦法。
「不記得也沒有關係,其實我覺得你現在這個樣子挺好的,比較正常。」尉遲靖寒這樣說蘭若白,那麼一定是蘭若白在他的面前曾經是另外一副模樣,而且是我沒有看過的。蘭若白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誰能來告訴我呢?
估計已經沒有人可以全方面的詮釋她吧!能說的人都已經離開我了,現在我又思念起仙仙來。不知道她現在在什麼地方,為哪個人借屍的人而準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