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死去的愛說再見 第三卷 第二百五十章 心允
    什麼時候睡去,又是什麼時候醒來,都已經無關緊要黑夜對我而言,都是黑夜。就算陽光燦爛,就算***通明,與我何干?反正,我什麼都看不見。

    如果,我是說如果,仰仗著康熙的寵愛,混吃等死,我這個大清朝第一優秀員工可就是領了沒期限的年假,外帶還能在皇宮裡好吃好喝好睡。

    要是真能這樣沒心沒肺,就好了。

    我躺在床榻上,練習了一會兒睜眼閉眼。就怕讓眼皮沒了精神,失去開合的功能。後來我又不想練了。反正睜眼閉眼都是一個樣,睜著還累,我總不能因為看不見就玩什麼睜著眼睡覺吧!又不是死不瞑目的那種冤屈。

    我開始漫無邊際的假想。

    比如,我正躺在一望無際地海面上,對面有一個陽光到天地失色的男孩在玩衝浪,然後前浪死在沙灘上。

    再比如,我躺到阿爾卑斯山上的旅館中,從窗外望去,有個姿勢瀟灑的動作派帥哥在玩著雪板,然後人工降雪機開始變異,不吐雪改噴泡泡了。

    接著比如,我躺在拉斯維加斯的酒店中,燈紅酒綠的,監視器裡有個賭術一流的技術派美男把玩著手裡的紙牌,然後有人搶劫賭場,CSI的全體同仁出動,我又看到了學術范兒的格瑞森同志。

    不好玩,我撇撇嘴,準備套用一下《魔戒》或者《哈利波特》的情節,可心裡又對修仙那種飛劍地感覺很是心癢難耐。

    原來人開始想像以後。希望想像出來的事情多了,也是件麻煩事……很是煩惱啊!不過總比我去想康熙那些話語來得快樂和精彩吧!

    「羽默……」

    我聽到有人喚我,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大點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餓了十七八天呢!」

    「我……」

    「你說什麼都成,就是別說對不起;你做什麼都隨意,就是別哭。」我沒好氣地轉過頭,從善如流的睜開眼。瞪著,只是沒有焦距,因而沒有一點威懾力。

    無葉先是被我鬧得笑了一聲,然後苦著臉。準備水漫金山。

    「有事說事,別搞什麼沉默是金。你想想啊,一個看不見的人,明明知道身邊還有別的人在。那個人卻偏偏不出聲……很恐怖誒!感覺麻兮兮的!」我抱怨地說。

    「你……你不怕嗎?」

    「怕什麼?看不見嗎?」我好笑地說,「你不是說過這是不良反應嗎?又不是真得看不見了。」

    「如果是真得呢?」

    我爬起來靠坐在床頭,手裡沒忘了抓著被子蓋在身上,「那就拜託你幫我訓練一隻導盲犬。記得選只個子比較大的乖狗狗。」

    「導盲犬?狗能幫人認路嗎?」

    「廢話,老馬尚且識途,何況犬乎!」我繼續翻白眼。

    「有關係嗎?」無葉詫異地問。

    崩潰。我和她說這個幹嗎!看來這毒真是侵入大腦。直接把裡面變成豆腐渣了。「到底出了什麼事?拜託你趕緊說。我好歹也算是個病人,不對。應該是殘障人士。」

    「老爺跟著八爺三天後就到京城。夫人是跟著四爺回來,只不過要多耽擱幾日,怕是要七八天後才能回來。」

    「什麼老爺夫人?哪家的老爺夫人?」我說前半句話地時候極不耐煩,後半句話的時候卻是緊張地連心都要跳出來了。

    「就是您心心掛念的老爺和夫人。」

    「爹爹……還有娘。」我猛地挺直身子,全然不顧會不會春光外洩,雙手胡亂地朝著無葉的方向摸索著,直到抓住她地手。「你再說一遍。」

    「老爺和夫人就要回京了。」

    我死命地抓著她,「你再說一遍!」

    「老爺和夫人沒有遇難,他們都還活著。小姐,你們可以一家團聚了!」

    身上的千鈞重擔忽然卸了去,我軟軟地仰面躺倒,再沒有力氣多說一句話,心裡只想著無葉所說的「一家團聚」。天啊!這是真的嗎?爹爹和娘,真得還活著,和我活在同樣地是時空中。

    力氣彷彿又回到我的身上,我跳下床,摸索著就要往外跑。無葉一把拉住我,「你要去哪兒?」

    「廢話,當然是去接爹爹還有娘!」

    「可這裡,這裡是皇宮。出不去的!」無葉善意地提醒道。

    對啊,我怎麼忘記了!我不是習素筠了,我現在是墨佳氏縈雪。我不是那個在紹興胡鬧的小女孩了,阿爾薩藍死了,我瞎了,而且還被囚禁在皇宮裡。

    我失去了自由。縱然有可以奔跑地雙腿,卻沒有可以讓我馳騁的道路,更何況是一個看不見來路分不清方向的瞎子!若是讓爹爹和娘看見我此時地樣子,他們一定會心疼死!

    爹爹定然會揪斷他心愛地幾縷長髯,娘一定會亮出她招牌似地哭腔……這次,我一定要記得打傘,免得被偉大娘親地淚水淋得唏哩嘩啦。

    想到這裡,我摸了摸自己的臉,他們能認出我嗎?認出這個面目全非地我?突然,我想起自己的病,連忙焦急地問,「我……我是不是看上去很憔悴?」

    無葉端詳了我一會兒,「不會,就是白得瘆人。」

    我長吁一口氣,「那就好!」然後我又想起另外一檔子事,「冥追,冥追他不會已經我的情況了吧!」

    「自從你回來,每天晚上,他都會偷偷跑來看上你一眼。」

    「啊?什麼?你說他每天晚上都潛入大內,就為了看我一眼?」我真是要瘋掉了,難道大內的侍衛就這麼弱?不對不對,還是弱點好。總比冥追遇到危險來得好!可是,可是他這個大笨瓜,呆木頭,人都來了,為什麼不現身?非要搞什麼在距離

    最遠的地方看著你。他不是尚軒,我也不是嫿婧地要演這種悲情的橋段。當初為了這個番外,我留了多少眼淚。如今落到自己頭上,感動倒是不假。不過我更想爆捶他一頓,該死的,難道他不知道我有多麼的想念他嗎?

    「你……你也別怪他。要知道,你這裡現在不比別的地方。能遠遠的看你一樣已經是冒了天大的危險。」

    「要不,你去告訴他,還是別來了。我不想他出事。」

    無葉歎了口氣,「我說過。可是他說,他必須來,因為他怕你出事。」她用手理了理鬢角,「再這麼折騰下去。我的白頭髮都要冒出來了。」

    「對不起。」我喃喃地說,「你本是自由自在的江湖人,卻為了我們這群人。禁錮在這廟堂之上。天天與一群利慾熏心地人周旋。」

    無葉沉默了一會兒。「沒事的,比起你的犧牲。我這點又算得了什麼呢。我只盼著,將來有一天……你不會怪我,就算是要我死,我也瞑目了。」

    「嗨,說什麼呢!」我朝著她笑笑,「沒把你和韓湊著一對,沒看見你為老韓家傳宗接代的大事添磚加瓦,你就算是死透了,也得給我爬回來。免得我去找閻王爺開罵,親自把你押回來。再說,我這眼睛也是我默許你給我用得藥,本就是我胡鬧,為何要怪你!去去去,別在這兒瞎胡攬,還嫌事不多嗎?」

    無葉聞言笑道,「是是是,閻王爺他要是敢不放,我就陪你大鬧地府。大不了把閻王爺踢走,咱自己當家,那多爽快。」

    瀑布汗,要不要我先準備招兵買馬,再叫上她手下那一堆竹子,我們浩浩湯湯殺進地府,混出個人模狗樣。罷罷罷,地藏王菩薩若是聽到了,直接就能成佛。為啥?他老人家不是說地獄不空不成佛嗎?廢話,他都被氣得一佛出竅二佛生天了,還能不算是佛!

    問題是,剛才我們說到哪裡了,怎麼跑到霸佔地府這檔子沒邊兒地事上去了?

    我無奈地第三次翻了一個白眼,「喂,到底苦竹有沒有說,我現在這個不良症狀,能不能消退啊!」

    「應該是沒問題的,他帶著東西和藥正往京城趕,問題是,他進不來,你又不能出去。這可怎麼是好?」

    我抓了抓下巴,撓了撓頭,咬了咬嘴唇,「讓他想辦法混進紅螺寺吧,我就算是撒潑耍賴,也定要躲到那裡去祈福。」

    「能成嗎?」無葉問。

    「啐,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其樂無窮。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上。」我揮了揮拳頭,振奮地說。一天我都受不了,一輩子,還不得逼瘋了我。我上哪兒找二十四小時不用休息的帶響的東西,總不能老琢磨著是不是有鬼在我身邊飄來飄去。

    我不是不想表演一下崩潰,問題是我需要一個正確地肩膀,讓我連捶再哭。可他人都不來見我,難道能卸出一個肩膀頭子給我用用?

    沒辦法發飆,只能生氣,而且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悶氣。也氣不了多久,又不是練氣功,還轉它個七八十輪大小周天。反正沒一會兒,我就打著哈欠倒在床榻上,「真是浪費時間。」

    任何事都有個習慣與不習慣的問題,能夠忘記這一點的,那就是聖人啊!「其實我是個很笨拙的人。尤其是動手能力,當然各種運動也完全不擅長。更不要提是換個環境。」雖然是同一個地方,但是就看得見和看不見來說,根本是完全不同地。「有人曾經說過,換個地方就像是死過一次似的。我自認比他強點,頂多是脫層皮。」

    隨後,我一翻身趴在床上,莫名其妙地笑了,「人嘛,總是沒有絕對堅強的,總會生出依賴之心。有人信仰權力,有人信仰金錢,有人信仰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人信仰好死不如賴活著……」

    「那你信仰什麼?」

    我地腦袋垂了下來,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不好意思,我忘記自己是盲人了。翻過身。臉上掛著溫柔地笑意,「我呀,信仰食慾。嗯,也就是吃,把心愛地東西都吃到肚子裡,那該是一件多麼幸福多麼安全的事情啊!」

    「咳咳咳咳咳……」無葉受不了地咳嗽起來。

    「我說……」

    「嗯?」

    「你是剛才出去了現在又回來,還是一直沒出去?」我拍了拍床榻,示意她離我近點。

    無葉剛坐下,我就接著說。「難不成你剛才一直站在那裡看我自言自語?」

    無葉訕笑地說,「是你自己說著說著話,就忘記我的存在了。」

    「這個嘛,以後我一定注意!」我笑著說完這句話後。做出了無葉意想不到的舉動。我直接撲到她的身上,用雙臂緊緊摟住她,並把臉依偎在她的左肩。

    當然,無葉現在根本看不見我的表情。不過。她並不認為做出如此舉動的我是在策劃著什麼鬼點子。再加上我現在地狀態,她自然而然地認為我是很沒有安全感很害怕的。

    我小聲地說,「成天用縮骨功保持你現在的樣子,會不會骨頭發癢啊?」

    無葉一呆。接著我的話,「骨頭發癢?怎麼癢?」

    「就是很需要被人K一頓地那種蠢蠢欲動。」

    「什麼是K?」無葉更加不明白了,她的手又開始摸到我的頭上。「沒發燒啊。」她嘀咕著。

    隨即。我發動了猛烈的攻勢。用手去咯吱她。終於u.次暴力威脅中.無葉屈服了.忍著笑,「哈哈.好了.哈.拜託.饒了.呵呵我吧。」。本姑娘殺手鑭一出,誰與爭鋒!「能再和我說說爹爹和娘的消息嗎?

    不好,有什麼有受苦?胤祀和胤禛是怎麼找到他們的們沒有在一起呢?」

    無葉被我一連串的問題弄得頭暈腦脹,「我……我也不知道。你曉得地,巴掌大點的地方,能寫多少字!再用人帶口信到我這裡,總不能背個萬言書吧!」

    「也是哦。」說完,我停止了動作,失魂落魄地僵在那裡。

    無葉似乎是感受到我的沮喪,她體貼地拍了拍我後背,把我抱在懷裡輕輕安撫著,「老爺和夫人……都還活著,只要活著,就有見面地希望。到時候,你自己去問豈不是更好。」

    我仰著頭,微笑地看向她,除了空洞地眼睛裡沒有任何地流光溢彩,「謝謝你,璇璣。要是沒有你陪在我身邊,我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

    說了一半的話頓時被一個溫熱地嘴唇給覆蓋住,我的神智立刻迷失了一半。嘴唇上忽然有了軟綿的觸感,這是非常細緻甜蜜的吻,彷彿要遍嘗時間的每個角落一樣。很慢很慢的從唇角滑過,舌尖帶著一絲鹹味,掠過驚愕著的僵硬唇齒,然後靈蛇般與之糾纏。我甚至可以感覺到無葉溫熱急促的呼吸,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藥香。

    可是這對我已經如五雷轟頂一樣了,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情況?難道無葉被什麼附體了?

    就在我愣住的一瞬間,無葉突然發力,把一粒小小的藥丸從她的嘴裡餵了過來,並且直接用真氣渡進我的喉嚨。

    「唔!」我忽然發現不對,無葉把什麼東西給我吃下去了?昏過去之前我的最後一個反應是,璇璣這個變態,難道是雙性戀?

    雲蘇站在門口,困惑地揉了揉眼睛,剛才她似乎看到有一個男人坐在姑姑的床榻上親吻著姑姑。開始以為是四爺,可是四爺應該還在外面辦著差。然後認定是萬歲爺來了……可是退出去的時候,她想起來李公公並沒有在外面侯著啊?

    慌裡慌張地又走進去,坐在那裡的明明是冰無葉醫婦。雲蘇困惑地揉了揉眼睛,估計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她的眼睛已經累花了吧。「姑姑……怎麼樣了?」

    無葉笑道,「這一天夠她累得了。吃過藥,她現在剛睡下。」

    「嗯。姑娘,姑姑的眼睛還能好嗎?」雲蘇擔憂地問。

    無葉點點頭,「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會放棄。只是這裡太嘈雜了,不適合她休養。就算是藥物都準備下了,但是按照現在的情形,必須找一處群山環抱、藏風聚氣、祥雲籠罩,是一處風水寶地,修身養性。再加上我的針灸之術,伴以藥物為輔,才能多上三分把握。」

    雲蘇立刻跑過去拉著無葉的手,「那就快去啊,姑姑,姑姑的身子不是很不好嗎?再拖下去,會不會……會不會……」

    無葉歎了口氣,「這裡進來難出去更難。」

    「你……你可以和萬歲爺說啊!萬歲爺那麼喜歡姑姑,一定會答應的。」

    無葉又歎了一口氣,「希望吧,我還要和御醫們商量一下,才能稟報皇上,讓他做定奪。」

    「那……那就快去啊!」雲蘇急得就要哭出來了。

    「你為什麼這麼著急……或者說,這麼在乎她?」無葉看了看床上昏睡的我,意有所指的問。

    雲蘇紅著臉說,「姑姑那麼漂亮,我看了好喜歡;姑姑那麼溫柔,像菩薩一樣善良;姑姑那麼聰明,知道許多東西。像姑姑這麼好的人,誰能忍心傷害呢?」

    無葉伸出手幫我蓋好被子,嘴裡喃喃地說,「是啊,這麼沒心沒肺的傻丫頭,誰能忍心傷害呢?捧在手裡愛都愛不夠啊……」

    「姑娘,你在說什麼?大點聲好嗎?我沒聽清。」

    無葉笑道,「不礙的。你去歇著吧,我守著她上半夜,你下半夜來。」

    「不不不,還是我來上半夜吧!」

    「總不能讓我明早打著瞌睡和御醫們確診吧!聽我的話,你先去睡。她這兒沒事,吃了我的藥,應該是一睡到天明。放心吧,啊!」

    雲蘇往床榻的方向看了看,聽話的退了出去。

    無葉躺在床榻的外側,一隻手臂撐著上身,另一隻手憐愛的摸著我的額頭,「我可以騙任何人,但是我不願意騙你。什麼狗屁復國,什麼狗屁皇帝,難道比自由自在的好嗎?其實我也該慶幸,如果我不是璇璣,不學那些武功,不偽裝自己是個女人,你會讓我這樣接近你,甚至毫不設防嗎?」

    無葉的手撫摩著我的臉龐,喃喃地說,「傻瓜,紅螺寺是你的死地。你若是知道了真相,還能活嗎?一切相信的,堅持的,甚至是付出真心的,不過是一場騙局。看不見了好,那些骯髒的東西,我也不想讓你用那雙靈動的眼睛一一看見。

    無葉的手指顫巍巍地摸著我的嘴唇,癡癡地笑了,「其實我應該帶你走,天涯海角,哪兒不能去。何必非要留在這個地方,讓一幫子自以為是的人為了你爭鬥不休。若不是事先幫你安排好,我真想一掌斃了那狗皇帝。他竟敢這麼欺負你,凌辱你!不過現在沒關係了,以後他的煩惱會無窮無盡。」

    無葉輕輕把我摟在懷裡,溫暖著我冰冷的身體,「我說過會永遠保護你,這是認真的。你同意了,所以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了。那些瘋人想去爭骨頭,那就隨著他們吧。我才不允許他們利用你,玷污你。反正我決定了,我要帶著你,咱們假死遁世,遠走高飛。」

    說完這些話,她……不,應該是他,緩緩地閉上眼睛,室內一片寧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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