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咯」地彷彿掉落了什麼一般,淚水再一次滾落,如潮水般被急劇挑逗起的情慾,迅速如潮水般退去。胤正沿著我雪白的脖子,一路向下吻著,忽覺出我不對勁來,詫異地抬起著,正對上了我迷濛淚眼。
「羽默!」胤一把把我摟起,胡亂掩上我的胸衣,慌忙道:「別怕,別怕,你不同意,我絕不做到最後。」
我無法告訴他,我不是怕,我只是彷徨。我是冥追的未婚妻,古時訂下的婚姻並不像現代的戀愛那般不可靠。所以,我沒有任何道理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所以,應該好好為冥追珍守著自己的身子。可這副身子,現在卻又要被送到康熙的眼前去。
如果被康熙拿走,不如,不如,不如……不如變成石女。
我的身子我的靈魂,我自己做主。就算是在眼前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我也不會輕易向任何人妥協,更不會隨意的放棄。
胤看著我的堅定的眼神心頭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傷痛和遺憾,「你打算怎麼做?」
「聽說過石女嗎?」
「石女?你是說石芯子?你?」胤打量著我,恨不得要親自試試的那種感覺。
我用手推開他的頭,「別胡想。我要是石女,能入宮嗎?」
「那你?」「既然給我下藥,自然會因為個人的不同導致不同的後遺症。我的就是石女症。我冷冷地笑道,「最好在有點什麼毒,對我無害,但是誰與我巫山雲雨。這毒就會轉移到誰的身上去。」玩是吧,那就玩大地。
胤被我陰冷的語調嚇得一抖,「你。你要打算做什麼?」
「你們喜歡看我的舞,可你知道嘛。你那位偉大地皇阿瑪更喜歡聽戲,比如昆曲。」
「所以,你要讓他再一次驚艷?」胤看著我,「不,我不允許。我不允許你去引誘別人。就算是我的皇阿瑪也不許。」
「那好吧,我熱烈歡迎你給我送終。記得我不喜歡土葬,把我火葬了撒於天地間。這樣,我才是最自由地。」
「別胡說。」胤想了片刻,「我答應你,只是,我要做的事情,你不許阻止我,或是破壞。」
「好。沒問題。只要你現在從床上起來,你做什麼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大度地說。
胤從床上坐起來,然後伸出手。再次擁住我。
我呼吸停滯了片刻,開始掙扎。用拳使勁砸他。他卻沒感覺一般。反把我扣得更緊了,緊得近乎窒息。「讓我抱一抱吧。羽默。我只抱一抱你,一定不做別的!」
我無奈地抬頭看向胤,好生怨恨,為何要攪亂我的心,為何要有這麼溫暖柔軟的懷抱。忽然好生負疚,我到現在已經不能分辨,我對他,到底是真地動了心,還是只把他當作了忻童的替代品,向他贖罪。但胤卻顯然是陷進去了。
「我只要護著你平安就好,只要你平安著,我就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感動你,讓你看到我的心。」胤低頭歎道。
計劃臨時有變,璇璣卻怎麼也不趕到京城去給冥追他們送信。左右思量了半天,只得另派了石竹去。雖說現在也算是大難將至的情形,可璇璣一聽說我要唱昆曲,說什麼也要混個角當當。
我倒是不明白了,這伶人的身份,她不在乎嗎?還是說玩票……誰知道,等唱的時候我才曉得,璇璣的身份也許不僅僅只是璇璣樓的樓主這般簡單。舉手投足間,渾然天成地韻味,怕是幼時在家也浸染了不少年吧?
幾年前唱得那曲西廂,我本是為了逗惠妃高興,突出的是鶯鶯的嬌,張生地呆,還有紅娘的俏。只是,那一齣戲,白白斷送了一個人地性命。
如今,我要唱地是牡丹亭,這一齣戲突出的是我一個人地美,斷送的是我一個人的自由。苦竹秘製的藥加上胤不知從那裡找來的藥一起服用著,白天裡的精神倒是好的多了,只是晚上怎麼也睡不著,一閉眼就怕睜開的時候,看到的是那張威嚴而有恐怖的天子龍顏。
無可避免的瘦了下去,等我和胤作別帶著璇璣兵分兩路前往揚州的時候,我的臉已然跟楔子差不多了。當初的恐懼被時間緩慢地折磨著,反倒變成了期待。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康熙,你的御藥房那點好東西等著被我吃光吧!
到了揚州,我帶著璇璣沒有回閒園,而是直接進了天香樓。
第二天,天香樓就掛出牌子,說是請了杭州有名的漪瀾班駐台唱戲。想要請回家唱堂會,可以,潤嗓費八千兩,這還不算車馬費、食宿費、馬匹飼料費,車輛保養費之類。總之一句話,沒有個一萬兩,最好的就別想。
可也奇怪,這揚州城裡不但趨之若鶩,反而把潤嗓費越炒越高。到最後,誰能請得漪瀾班,誰就是揚州頂頂有面子的富貴無雙的人兒。
不值,誰敢說不值那他第二天一定成為全揚州人的笑柄。漪瀾班,能唱將近八百出折子戲,只有點不出,沒有唱不出。
不服的戲班前來打擂,天香樓花了大價錢請官場上還有士林上有名望的人來做評判,一共要比三天。
第一天是唱念做打的基本功,漪瀾班略遜一籌,只是聽說漪瀾班當家武旦和當家的武生陪著台柱子無雪姑娘去棲靈寺敬香,所以沒來比這場。
第二天是兩方互出三個題目讓對方唱,漪瀾班略勝一籌。
三場比試,雙方互有勝負,這場爭鬥已經進入白熱化的階段。
到了第三天,便是評判點戲,兩個戲班輪流唱,贏得綵頭最多者為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