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來呂四娘的師傅就好像是《鹿鼎記》裡阿珂的前朝的宗室之女,只不過身份沒有那麼高貴,不是公主而已。
我知道璇璣話裡的意思,這位比丘尼心裡想得肯定是「反清復明」,所以才會這麼悉心的教導呂四娘。
等到湘中士子曾靜遊學來到嘉興,在南湖雨樓中與當地人士談詩論文,呂留良的門生嚴鴻逵、沈在寬等人也在其中。曾靜原來也讀過一些呂留良的傳世之作,對他佩服不已,如今又見到這些秘本珍言,不由得擊節讚歎,心中隱藏已久的「反清復明」大志被激發得沸騰起來。可惜自己是一介書生,手無寸鐵,無以成事,想來想去,想到了手握重兵的川陝總督岳鍾琪,此人是岳飛的後代,倘若能曉以大義,料定必會恍然醒悟,舉兵反戈,復明大業指日可待。
於是這個頭腦被燒得火熱的曾靜洋洋灑灑地寫了一勸導信,派弟子張熙送往西安,滿心以為岳鍾琪必為其所動,卻不料他根本不吃這一套,不但沒有接受曾靜的建議,反倒扣壓了張熙,嚴刑拷問,逼他說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而雍正因此大為震怒,詔令浙江巡撫查抄嘉興呂家。當地官吏從呂家搜出大批書籍,其中不乏逆上亂言,於是皇帝降下大罪,將呂府一門老小以及所有門生故舊,總計一百餘人,全部處死或充軍,連已故多年的呂留良也不放過,掘墓開棺,鞭笞其屍骨以示嚴懲。
結果幾年之後的八月十四。百草枯萎,黃葉翻飛的時候,年己五十八歲地雍正被呂四娘一劍砍下了他的頭顱。
如果說以前讓我去想像這一幕,我只覺得這不過是清朝的一樁秘聞而已,就和孝莊太后有沒有下嫁給多爾袞一樣,是個難解的謎題。
如今,我認識了胤禛。而他,長得又和童如此如此的相像。再讓我去想像被砍掉頭顱這一幕,我就只覺得內心的悲慟是無法用語言去表達的。
如果我不能阻止老尼姑去教呂四娘,我就只能阻止這個叫曾靜的糊塗書生了。借由改變一個人地命運,而去改變胤禛的結局。人終有一死,壽終正寢更適合他。
我,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希望的。
「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能見到這位身出名門的呂四娘?」我輕輕地說。
「如果能出去,咱們一同去天門山叨擾她去。」高萍雯說道。
「可她不是閉關苦修嗎?」我好奇地問。
「只要不是生死關。想見就見唄。」璇璣不屑地說,「老尼姑要是不讓見,我就給她下給她扔到小倌的床上去。」
此話一出,震驚四座。除了服了,我只有服了。
高萍雯歎道,「高人啊,這才是真正的高人。比起她,我這點作惡的小手段又算是什麼呢。」
江若惜美麗動人地笑顏有如春花般燦爛奪目,「你呀,還是好好當你的大家閨秀吧!」
「說得也是!」高萍雯揉著自己的腰,「別的不說,反正早早脫離苦海才成。再這麼練下去啊。我地腰都得成麵條了!想怎麼彎就怎麼彎,我以前還真不知道,原來我也能這麼軟?」
「你呀,還好意思說!像個扁擔似的,彎下腰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江若惜笑著說,她轉頭看著我。「既然外面平安無事,你和這位璇璣姐姐有什麼就在外面說吧。我看萍雯也困了,我們倆就先睡覺好了。」
「嗯,謝謝。」我拎起食盒拉著璇璣走到屋外,然後輕輕把門掩上。
「還有什麼事情嗎?」我看璇璣欲言又止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問,「一定要說實話!」
「從京城裡來了一位先生,說是要見你,讓我攔住了。」璇璣從我手裡接過食盒,「倒不是我沒法子把他帶過來。只是,你確定這個人是無害的嗎?」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四爺的至交。這裡總是不安全,還是改日你把我帶出去,我們在外面見吧。」
璇璣從腰帶裡摸出一個小紙包,「這裡是琥珀多寐丸,是那個叫瑤瑟的丫頭讓我交給你地。另外……」她又摸出一個瓷瓶,「這是硃砂定神散。你若是不想受這些無聊的折磨,每日服用一丸便可。」
「有什麼效果?」我接過紙包和瓷瓶放入袖中。
「很嚇人,有點像……」
「天花?」
「比那個嚇人。」
「不會是麻風病吧?」我吃驚地說,「要真是麻風,那可玩大了!」
「所以,要不要用,你自己決定!」
「就沒點症狀輕些的?」
璇璣想了想,從身上又掏出幾個小瓷瓶,「這個,肺癆。這個,疾。這個,三消病。這個,髓枯血傷……」
「那個……再輕點,再輕點的有沒有?」
「還要再輕啊?」璇璣把瓷瓶放回身上,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有啦!」
「怎麼?」
月光下,她詭笑著,黑琉璃般的眼睛裡閃耀著奇異的光芒,「骨折吧。」
「啊?」我愣愣地看著她,不明所以。
「骨折啊!骨折!」璇璣撫掌笑道,「你說吧,是胳膊還是腿,手還是腳,左邊還是右邊,你隨便挑?」
「你是鄭屠嗎?我是在買排骨嗎?這玩意有隨便挑的嗎?」我不滿意的撅撅嘴,「好歹算是個能用的主意。這樣吧,腳。左右隨便,不過得在眾人面前,這樣才能說得過去。」
璇璣笑得很是天真無邪,「這個容易,你們哪天練舞?」
屈指一算,我篤定地說,「後日。」
「好!」她她揉了揉我前額的頭髮,就好像是又輕又柔的羽毛暖暖的拂過我的額頭,「放心吧,不會很痛的,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
「知道啦!姐姐是懲惡揚善地無敵俠女,專門保護弱小無助的我!」我撒嬌的靠在她的肩膀上。
璇璣用力地捏著我的臉,雨媚雲嬌,神彩奕奕,「羽默,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