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我舉手比劃了個噤聲地動作,悄悄走至門旁,問:「都睡下了,是哪位?」
一陣怪聲從門外傳來,像是用手捏著鼻子發出的悶哼聲:「查夜的,還不開門嗎?」
高萍雯一哆嗦,連忙拿被子蓋住頭,裝睡。
江若惜心中一凜,正在思考對策,我已然將門打開,一腳向那人踢去,口中笑罵道:「璇璣姐姐,裝神弄鬼的嚇本姑娘,先吃我的佛山無影腳!」
那人向旁邊一讓,避開了我不成氣候的攻擊,嬌笑道:「哎,我的羽默妹妹,姐姐我特地來送些你愛吃的酒菜給你。你反倒踢我,哎呀呀呀,真是傷了我的心。虧得我還犧牲了睡覺的時間,摸到這個地方來!」
我一把搶過她手裡的食盒,順便用腳把門踢上,「拜託,錢塘縣的縣衙,你要是進不來,那可真是有夠憋屈的了!」打開食盒一看,竟然真得都是我最愛吃的,而且還有一壺小酒。
高萍雯的鼻子夠尖得,猛地掀開被子跳下床,衝過來抓起一隻雞大腿,用力一掰,然後放進嘴裡大嚼,邊吃邊說,「饞死姑奶奶我了,日日不見肉,思君朝與暮。」
我笑著對江若惜說,「若惜,過來吃些吧。都是家常的小菜,好歹比這裡的廚子做得可口多了。」
「既是這樣,那我可要嘗嘗君府私房菜的手藝。」她坐下來用筷子夾起菜後,頓一頓,左右輕搖兩下,然後放到口中輕嚼。
「外面的人怎麼樣了?」我倒了一水酒遞給璇璣。
「還能怎麼樣。睡倒了唄。」璇璣一口就把酒乾了,「我說,你們怎麼被關在這兒了?」
「我說,我們到底在哪兒啊?你就別賣關子啦?」我瞪了眼璇璣,「說吧,這兩位都是真性情的人,再說我們總得知道自己被關在何處才能想辦法脫身吧。」
璇璣自斟自飲又乾了一杯,「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省得將來全都削髮當尼姑去。」
我看了眼江若惜,她點點頭,然後搖搖頭,我明白她地意思。此地怕是煙花之所用來調教清倌的偏僻之處,還是不要告訴高萍雯的為好。以她的性子,若是鬧起來,非要打出去不可了。「那家裡怎麼說?」
璇璣笑道,「雞飛狗跳唄!冥追和那個死東西回杭州的時候。臉都青了。」
啊?怎麼青了?
「哦,對了。看樣子不像是被氣得,也不想是嚇得,倒像是打得?哎呀。我就問他們啊,誰下的這狠手,我去打回來。結果呢,他們誰也不說,真是氣死我了!」璇璣一邊說一邊跺腳。
「輕點,輕點,姑奶奶。您把牆皮跺下來沒關係,若是把屋子跺塌了,您走得倒是容易。問題是我們怎麼和人家交代啊!」我連忙勸她,連拉帶拽。
「另外,你身邊的那兩個丫頭成天的哭啊哭,我看滿園地花花草草都不用澆水了。」璇璣長歎一聲,揉了揉太陽穴,「我說。要不我把你帶回去算了。真得……成天看著她們哭,我都快哭了。」
江若惜放下筷子,用絲帕擦擦嘴笑著說,「她不能走。」
高萍雯搶過她手裡的絲帕也擦了擦嘴,「是啊,她不能走。」
「你們是說我不能從這個地方把她帶走嗎?」璇璣瞟了我一眼,然後狠絕冷酷的盯著江若惜和高萍雯。
「她們的意思是,這個地方要堂堂正正的走出去,才算是成功!」我推開窗,深深吸了一口午夜清新的空氣。
「不過。我們倒是很好奇。她到底是什麼人?而羽默你,又是什麼人呢?」江若惜直言不諱的問道。
「我?不過是一介江湖飄零客。」我笑著拉起璇璣的手,「這是我地好姐姐璇璣。這位是江若惜,這位是高萍雯,都是我剛剛認識的新朋友。」
「萍雯,你看她像傳說中的江湖俠女嗎?」江若惜搖搖頭,「我怎麼看都不像。」
高萍雯嘖嘖嘖嘖地上下打量我一番,「你瞧她那小胳膊瘦得沒幾兩肉,我看連打死只蚊子的力氣都沒有。江湖俠女?江湖俠女要都是她那樣,那我就是天下第一啦!」
「天下第一?」江若惜笑得前仰後合,「你要是天下第一,那什麼武林什麼江湖,可就真是成笑話了。這話要是讓呂四娘聽見,看她怎麼收拾你。」
「你說誰?」我衝過去抓著江若惜地手,「再說一遍。」
「她說的是嘉興的呂四娘呀!你沒聽說過嗎?」高萍雯詫異地說。
「聽……聽說過有這麼個人,只是沒見過。」我結結巴巴地說,「她好像是呂留良老先生的孫女,只是,她師從何人仙居何處,你們知道嗎?」
江若惜笑道,「別聽她胡說,四娘是嘉興著名儒士呂留良呂公的孫女,和萍雯一般自小喜歡舞刀弄劍。她的祖父呂公是我父親的忘年交,只是她爹爹熱衷於讀書取仕,現在還留在京城備考。所以四娘和她的母親都投靠到了嘉興呂公的門下。聽聞四娘地母親現在每天都在晨昏誦經,而四娘則拜在天台山慧日庵的世外神尼悟因法師門下。」
「以前我們還有機會在一起玩耍,如今她遇到名師,我們也有些日子沒有見過面了。聽說悟因法師在庵內辟一靜室,讓四娘在裡面日夜打坐,摒除一切雜念。直到練到心如止水物我兩忘,體內真氣與天地之氣合而為一,源源不斷的境界才能出關。」高萍雯羨艷地說。
璇璣在一邊插嘴道,「悟因這個老尼姑我見過,為人甚是古板,行事更是怪異之極。聽說這悟因老尼姑俗姓朱,本是前朝的宗室之女,清廷入主中原後,她的家族遭到毀滅,幼小的她僥倖逃生,被一遊方老尼收留,帶到天台山削髮為尼,並在天台山上練就了一身絕世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