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追本來沉默地站在一邊看我戲耍他們,突然見我這般頑皮,唇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春風拂面,直醉人心。我躺在地上隔著一層面紗,呆呆地看著那雙帶著笑意卻蘊藏了無盡的風華的眼,剎時晃了神。
「小姐!」瑤瑟見我突然不動,緊張地喊道。
「沒事,沒事。」我拍拍身上的浮土站起來。笑瞇瞇地說,「各位的英雄果真風采絕倫!」四大盜聖又是一陣晃神。回過神來,你看我,我看你,一致決定:難道有人這麼會說話,剛才大笑的事情就放過她吧。
「俺也不為難你們,留下一半路費,走吧。」說話的是壯大漢。
「什麼?難道四位是強盜?」我驚訝地說。
「我們一開始就說了!!!」四大盜聖異口同聲。
「啊,抱歉抱歉,在下為四位英雄風采所惑,沒聽清楚。」附送抱拳施禮。
「沒,沒關係。」四大盜聖晃神中。
冥追終於開口說,「羽默,不要太頑皮。他們也是可憐人。」說著話,就看他身形微晃,再一凝神,四大盜聖手裡的兵器都被放到了我的腳邊。
「鬼啊!」四大盜聖尖叫著就絕塵而去。
「你們的兵器啊!!!!!!」我呼喚著,總不能打劫的被被打劫的打劫了吧。呃,好像繞口令的說。
回答我的,只有風聲。
「算了,咱們走吧。這四個也不過是個討生活的可憐人。」我邁過「兵器」惋惜地說。
「小姐,今晚我們可以在鎮內落腳。」韓昱滿面笑意地說。
「真得?佛祖保佑,可算能洗澡了。」我虔誠地感謝著。
就這樣,在夕陽斜照,落霞滿天的時候,我們一行四人總算是趕到了鎮上唯一的那間小小的客棧。
韓昱跳下馬車走進客棧,「掌櫃,今天還有房間嗎?」
掌櫃看向來人,只見來人雖然穿著不起眼的青衣,但是料子卻是在縣裡都買不到的高級貨。當下不敢怠慢,連忙揚起職業性笑容:「有,有,公子想要怎樣的?」
「兩間上房。」
「好的。小二,帶這位公子到天字房。」
「來了。公子,請隨我來。」
「稍等。」韓昱朝小二微微一笑,走出客棧外,在馬車旁站定。「小姐,此處雖簡陋,勉強也能住人,還請小姐寬恕。」
「不礙的,讓他們照顧好馬兒就是。咱們進去歇歇吧。」說著話,就見從車上先下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長得齒白唇紅,很是可愛。然後又下來一位白衣少年,飄逸俊秀地就像說書先生口中的仙人。
韓昱卻見小二站在那裡沒動靜:「小二?」
「啊,公子二連忙帶著韓昱往樓上走去。青年雖覺得有點奇怪,但也無心探究,卻不知小二在心裡嘀咕:「也不知那小姐長得什麼樣。」
小二把韓昱領到天字號房,把兩間房門打開:「公子,你看如何?如果不滿意可以換。」韓昱打量一下,房間雖然簡陋,但收拾得乾淨整齊,當下點點頭:「可以,就這兩間吧。」
「那公子是要在大堂用飯還是在房裡?」
「送到房裡就好。」
「那請公子稍等一下。」
小二出去之後,韓昱立刻開始收拾屋子。瑤瑟攙著我跟在冥追身後上了樓,瞥了眼小二吃驚地神色。我懊惱地想起來,似乎把面紗忘在車上了。冥追冷冷地看著小二,半晌嘴裡在吐出兩個字,「退下。」說得是那般自然,讓我以為他又在唸經呢。
好笑地看著韓昱在房裡忙忙碌碌,搖搖頭,「不必了,咱們出門在外,一切從簡。」
「不可,小姐乃是千金之軀,怎可受這等委屈!」
我笑笑坐到椅上,「好了,你也累一天了,先去洗漱吧。」轉頭看看冥追,「你也去吧,我知道你有潔癖。我這裡有瑤瑟在就成,你們放心吧。」
冥追點點頭,帶著韓昱去了對面的房間。
長吁一口氣,撲到榻上,「可算能睡在床上了,我這可憐的老腰啊!」我哀嚎著把頭埋進被子裡。
瑤瑟緊張地說,「小姐,您的身子還好吧!」
「沒事沒事,現在的我能打死一隻老虎呢!」我坐起來用力拍拍胸脯保證道。
「小姐又說笑話!」瑤瑟撅著嘴,起身想要給我倒杯水,走到桌前才發覺茶壺裡是空的。「小姐,我去打些水來給小姐沏茶。」
「嗯,你也別忙了。讓小二送來便是,另外讓客棧裡多準備些熱水,咱們淨淨身。明天就要到揚州了,怎麼也不能這麼寒酸不是!」
「小姐……」瑤瑟咬著嘴唇,「您受委屈了呢,要是在宮……」
「瑤瑟!」我喊道,又覺得不該傷了她的心,「咱們如今都出來了,就不要再提那裡。好嗎?」
「可是,小姐……」
我歎了口氣拉著她坐到我身邊,「我又不是那裡的娘娘,說什麼委屈啊。」
「可是誰不知道主子爺對您的疼惜。」
都知道嗎?所以我更不能留在那裡。「那是主子對奴婢的愛護,我會銘記一輩子的。但是,以後別再想起那些事情了,終究離咱們已經太過遙遠。」
瑟點點頭,沒有把心裡的疑問一股腦的都問出口。她不明白,小姐怎麼成了君羽默;她不明白,德妃娘娘為什麼把她們送走;她不明白為什麼小姐不要萬歲爺的寵愛偏要和一個冷淡的冥追少爺在一起……
咚咚,敲門聲響起。瑤瑟迅速站起來,整整衣服,幫小姐戴上面紗,然後才去門口。打開門,是小二送水來了。小二小心地銅盆擺在桌子上,「這是對面公子吩咐小的送來的溫水,姑娘請慢用,小人會再來收拾的。」
瑤瑟點點頭,「謝謝小二哥了。」
「不敢當,不敢當,小人過會兒再來。」小二還想多看看那位紅衣麗人,卻又怕對面公子那冷冷的釘子,只得低著頭退了出去。
是夜,已經把整個房間徹徹底底翻過一遍的瑤瑟終於確定了這間房間沒有任何異常。我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一陣微風吹過,火焰搖擺不定,映著坐在桌旁的瑤瑟的臉也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