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錦商場一樓的生鮮食品區,擺滿了已加工成半成品的魚類、肉類、以及海鮮產品等其它肉食產品。藍雨仔細的挑選著將要用於火鍋的新鮮的食品,然後將其中合適的幾種海鮮放進購物推車裡。他微微側頭看了眼站在魚缸前津津有味看著魚游來游去的溪,目光溫潤柔和,雖然有點不滿她所謂的約會是要他當苦力幫忙來提購物袋,最後和Sy樂隊的所有成員來個大眾約會,但只要她喜歡,他也就勉強接受。
一起到商場來購物,更像平常的男女朋友會做的事,不是嗎?……
「溪,差不多買齊了,可以回家去做你的鴛鴦火鍋了。」藍雨推著車子走到她身邊,看著她專心致志的樣子,遲疑的喊了聲。
溪情緒低落的站直身子,悠然的說道「雨,你說我們是不是太殘忍了?」
「嗯?」他不明所以的微蹙眉頭,她自從突破淚腺後,就容易多愁善感了,似在隱藏著什麼不安的心事。
「你看!」她怕她說得不夠明白,拉過他的手,並肩站在魚缸前,略帶傷感的說「它們現在還好好的活在這裡,可是等下就被我們吃了。比起我們人類,魚類的生命真的太短暫了。」
藍雨輕握住她微涼的小手,凝視著她眼底不經易間流露出來的惆悵神色,微笑著保證似的說「那我以後也和溪一樣不吃魚了,不做你口中殘忍的人。」
溪愕然,輕轉過頭,望著他一本正經的表情,她露出一抹輕盈的笑容「你也被我騙了,我其實也就是無聊得想找點事來想想,人有宿命之說,魚類肯定也有天職之說。」
「世界上,一切的動物、植物、和人都是遵循自然的規律在生活著。只要不是故意的去剪斷那條生物鏈,破壞生態的平衡,人類吃了它們,就不算是殘忍。」她的聲音柔靜,心寧靜深遠。
「傻瓜,你想得太遠了,在這種地方談論你的自然觀,小心別人把你當成小瘋子。」藍雨微怔,取笑的說著,抬起手腕,用食指輕輕的敲飛她滿腦袋的胡思亂想。
「啊!那你還是跟我保持一點距離,萬一我被人誤抓進去,還連累了你,怎麼辦?」溪玩性大起,促狹的笑道「聽說精神病院大多是女性,你要是跟著我進去了,只怕那些人一下子全好了,忙著去覬覦你的美色了。」
「可要是我不進去,誰來救你?」他順乎自然的說「溪這麼迷糊,到時被那些男精神病人佔了便宜,我豈不是虧大了?」
她鼓起臉,抿著嘴唇,氣呼呼瞪著他那幅準備隨時英雄救美的可憐犧牲樣。
他似笑非笑的瞅著她生氣的嬌俏模樣,眼神清澈流動。
兩個人像小孩樣相互僵持著,在比著誰在定力強。
「啊……」溪突然驚呼一聲,伸出手指指著他後面的方向,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藍雨看著她眼睛裡的擔心,詫異的回過頭,看到有紅色的身影飛快的朝他撞過來。
一個身穿粉紅色連衣裙的漂亮女孩一隻腳不知怎的夾在了推車的某個卡口處。
「哎呀!」她嬌呼一聲,腳突然掙脫了夾道,身體歪向與她旁邊的男孩身上。
藍雨一看橫衝直撞的女孩有摔倒的可能,出於救人的目的,反射性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漂亮女孩順勢撲進他的懷裡,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他下意識的後退,鬆開女孩的手,無奈那個軟軟的身子很是柔弱無力似的跟著他往向傾倒。
溪頓時直覺心底冒出一股無名怒火,看著那個裝模作樣的女孩子,她冷冷的清咳一聲,伸出手臂用力拽開那塊想粘在雨身上的牛皮糖,冷漠的說「不准靠近他,他的懷抱有專屬的人了。」
女孩臉頰緋紅,眼睛一直望著她身後有著高貴氣質的男孩,聽到有人在用警靠的語氣跟她說話,她躁了下,不以為然的說道「哦,屬於你嗎?一個女孩子只有在成為別人老婆後,才能說站在她身邊的男人的懷抱是專屬於她一個人的。」
她輕佻的斜了溪一眼,反問道「小姐,請問你們結婚了嗎?」
似乎早猜出意想中的答案,她邊涼涼的睨著眼神凜然的女孩,邊整理著衣裙。
溪愣怔,沒料到她會這麼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她慣性的側過身,向雨投擲過求救的目光,決對不能讓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削弱了她的氣勢。
只要他一句話肯定她的地位,她不用說什麼就已經贏了。
藍雨的低頭凝視她,臉上的表情錯蹤複雜,似在想著什麼事情。
空氣在凝滯中開始不安。
呼吸聲緊張急促起來。
女孩得意揚揚的看著失落的秀氣女孩,在她的陰謀中似乎出現了一抹曙光。
突然,
溪緩步走到藍雨身邊,抬起頭,男孩堅硬的五官,溫柔的眼神,清晰的印入她的眼瞳。
她知道,除了親情,全世界都沒有他重要。
「雨願意讓溪成為你今生今世的新娘嗎?」她看著他明亮如昔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這句話,你可以回答嗎?」
藍雨的心底忽然寂靜無聲,忘了去回答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燦若星辰的雙眼。
「可是溪願意,從我醒來後,那就是我的夢想。」溪兩眼迷離,唇邊的笑容慢慢地延伸到眼角眉梢。
她的手臂纏繞住他的脖頸,在他的嘴唇上留下一個吻,那樣的短暫,他幾乎感受不到它停留的溫度,如同瓣雪花瞬間被他的溫暖融化。
女孩驚愕,有種快成小丑的不好預感。
商場裡其他的顧客驚羨,不解的看著男孩沉靜的表情。
溪唇角的笑容漸漸黯然,眼底有抹強自點燃的光芒,胸口一片帳然若失。
她疏忽他太久,怎麼能讓他一時就接受她的幡然醒悟。
他可以用十年讓她愛上他,她也可以用一生去愛他,不管他們能不能一起走到人生的盡頭……
藍雨看著落寞轉身的背影,心底滾燙的溫暖讓他猛然的恍回神來,他向前大跨了一步,將她抱到他的胸前,對那個陌生的女孩鄭重的宣告「她說錯了。」
他頓了頓,神情莊重的糾正溪原先的說法,「我的全部都屬於她。」
女孩錯愕的睜大眼睛,待聽到他後半段的話後,全身僵硬,她訕訕的笑了幾聲,面色難堪的離開了。
溪的心咯登的跳了下,悸動的感覺讓她的心緒一下子亂糟糟。
她飛快地掙脫他的懷抱,加快腳步,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雨的視野裡。
躲在一排貨架後的兩個男人看著一前一後跑出商場的男孩女孩,他們會心的笑起來。
「奇叔,這下您不用再擔心了吧!」寧毅軒志得意滿的揚高頭,大功告成的拍了下手掌。
奇叔微微頜道,感喟道「就是怕少主會怪我多事,他剛才好像是因為發現了我們才沒有即時回答溪小姐的問題。」
「你放心好了,雨感激你還來不及呢。」寧毅軒晃晃手指,不以為然的說「現在總算將他們兩個心裡的話都逼出來了,以後你就不用乾著急,看著他們捉迷藏。」
奇叔謙恭的點頭贊同他的說法。
「傻瓜和傻瓜才會幸福,你不覺得指得就是他們嗎?……我去安慰我那位因為演戲失了面子的同學了,您好好照顧他們吧!」
他頗感訝異的聽著寧毅軒離開時說出的話,低低沉沉地,說得很是意味深長,似乎還隱瞞了未說完的話。
熙熙攘攘的馬路上,車子穿流如梭。
不遠處,步行街一個安靜的角落裡,溪雙手捧著發熱發燙的臉頰,懊悔不已的想著剛才自己那大膽的舉動。
她竟然在大庭廣眾下主動吻了雨,而且還說出類似於求婚的話語。
要是阿姨在活著時聽到,一定會笑得直不起腰,腸子打結。她和雯不就一直慫恿自己這樣做嗎?
藍雨在步行街的各個角落進行了一番搜索後,發現了羞得躲在暗淡光線裡的溪,看著她滿臉的後悔神情,他無聲的笑了。
「未來的傻瓜老婆大人,再不回家,他們會為了等你那頓飯活活餓死的。」他笑容可掬的站在她面前,略帶調侃的說,拉過她的手,看著她紋路分明的手掌。
「你在取笑我?」溪含羞帶怒的瞪眼,不滿意地嘟起嘴,「早知道我一輩子也不會說出那樣丟人的話,以後再也不說了。」
「對別人不說可以,但我除外。」藍雨聲音含笑。
再耀眼的陽光都掩蓋不了她的光芒……
再溫暖的陽光比不上她帶給他的喜悅和熱烘烘的溫暖……
還有那窒息般的幸福感……
就讓生活這般下去,日復一日的重複,沒有厭倦,只會更加眷念,想永遠的擁抱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