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清早。
溪在安晨起床後緊隨其後偷偷地出了門不是為了跟蹤他而是為了欣賞鄉村沐浴在晨光中的迷人景色。
空寂遼遠的土地異常的沉靜仿無人煙。
秋意甚濃涼涼的。
穿過長長窄窄的青石小巷聽聽跫音迴響。
她如同個初落人間的嬰兒滿懷好奇的一蹦一跳地踏在錚光鏜亮的石板上青玉般的光澤從眼底盡情的釋放出來。
淙淙小溪繞村而過冒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溪腳步輕緩地步上那座由天然塊石壘砌而成的拱橋清新的空氣帶來的暢快感在心底緩緩地積澱下來。
半圓的拱橋橋體籐蔓纏繞青苔遍佈古樸莊重。
她的手輕撫過橋上的小石獅像在近距離鑒賞一件精刻的藝術品。
徘徊在煙霧中的古橋潺潺的水聲濃得化不開的綠色小山村那一幅朦朧的水墨畫般的風情令她心馳神往的景色擺在眼前竟讓人產生錯覺如海市蜃樓般會消失一切虛幻得不真實。
她信步向前遠處的青山滿眼綠意景色旖旎。
聽說在半山坡的墳地裡盛開著一種很少見的花傳說中冥界唯一的花朵——蔓珠莎華。
它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花香有神奇的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
荒蕪的墳地一派淒清的色彩雜草叢生在墳頭。
溪靜默地站在墳地的邊緣她不敢去驚擾這些死去的人們。
看著那一塊塊的青石碑時光彷彿又回到了第一次去拜祭父母的時候。
她祈求著要安晨忘記過去其實也更清楚忘不了過去的是自己因為她知道有些事是想忘也忘不了它們已深深鐫刻在心底除非再用刀去刮平。
風輕輕地從墓地的墓碑間吹過。
長長的黑在風中輕揚飄灑著難言的抑鬱。
搖擺的蔓珠莎華彷彿在訴說著千年的相思之苦。
溪原是熟識這種花的曾經在書本上看到過它的學名叫石蒜無意間向潔雯提起這種花可某女一聽立即把有關蔓珠莎華所有知識的資料全燒了還嚴重警告她以後再看這種不吉利的花就不會認她是朋友。
她不明白又名彼岸花的蔓珠莎華在韓國的花語裡是:相互思念。根本沒有什麼不祥的意思潔雯為什麼會反應那麼激烈。
而且它會在每年的秋分準時的開花遍地簇擁的紅花像是用血鋪就的地毯。
溪輕吸了一口氣有點失望她已經錯過了花期不然也可拍幾張相片給雯看氣得她跳腳才好。
空氣中忽然多了一些浮動的香氣試圖打開誰塵封已久的記憶。
彼岸花花開開彼岸花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
她看著彼岸花狹條形的葉子那深綠色映進瞳仁益黯綠深幽無底。
悲傷的回憶日本的花語裡是這麼詮釋它的吧?
這使她聯想到了千屈草她一直喜歡的千屈草是:愛的悲傷。
這兩者彷彿冥冥之中有種聯繫如果不是她不喜歡紅色會不會喜歡彼岸花?
儘管它花開時是紅得那麼的妖冶、詭異濃烈的花香、惹眼的綠讓人目眩神迷。
但有些事不是用語言無法解釋清楚的嗎?
人們不喜歡有著妖異、災難、死亡與分離的不祥之美的彼岸花尚有點道理但是明陽的校規明文規定不收出生在1o月11日的學生又是何緣由?
是不是去查一查?
驀然地她心中閃過一絲白光好像到現在還沒仔細看過出生證明自己到底是哪天生的。
晨曦緩緩爬上樹梢。
她轉過身走向對面的樹林。
風靜靜的吹
她的身影越走越遠消失在小路的盡頭。
****
晨曦的光暈透過樹林的間隙灑照下來。
如夢似幻的仙境。
「哥哥原來你在這裡。」
溪親切的呼喚了一聲停在離樹林幾十米的草地裡眼尖地現了熟悉的人影。
安晨佇立在樹林前背後是一大片高大的樹林樹幹灑上了白色的石灰頂上是深綠色的葉子。
清亮的喊聲將他從飄遠的思緒中喚回。
「這裡很好。」
安晨緩緩地轉過頭來目光悠遠的望著遠處的青山眼睛清透黑亮。
溪抬眼看去一個很好的主意在心中形成唇角露出個好看的微笑。
清晨的薄霧氤氳著如炊煙般飄搖上升。
樹林籠罩在這層細紗中顯得很神秘。
微醺的晨光從他身後漫射而來他的輪廓彷彿被太陽的光芒鍍上金邊。
在樹林清晨的風中
他的眼角眉梢似都含著笑意明亮的光芒浸潤了寂靜的樹林。
白色的外套讓風帶起衣角在秋日的微風中輕輕飄飛。
溪用手指勾起個相框的模型空空的相框直對準安晨。
無塵囂的清幽景色。
清俊如雪蓮的翩翩貴公子渾身散出清雅高貴的氣質。
她要把一切不真實的畫面全部定格在腦海裡一輩子去回味。
虛擬相框裡拍攝到的東西她會讓它們完美地呈現在世人面前。
讓所有人來讚歎這一幅幅完美的圖畫。
****
結婚的當天溪覆行了她的諾言兩枚戒指真真切切的出現在大家面前。
它是用一根紅色的頭繩打了個很緊致的梅花結。
兩枚戒指放在掌心猶如兩朵盛開的梅花鮮艷奪目帶著喜慶的色彩。
張嬸看著戒指猶豫不決不敢去告訴張家的長輩們金戒指變成了繩編成的戒指
於是她聽到了如此的解釋——
梅花象徵鐵骨冰心的崇高品質和堅貞氣節用它來代替俗氣的金戒指更加有意義。
再三思量她也認為不錯喜笑顏開的跑去跟長輩們解釋去了。
正當寧靜祥和的小山村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中的時候安晨卻意外的接到了林叔叔打來的電話沒有說什麼事只讓他們快點回家。
溪對不能觀看到別人的婚禮惋惜不已看著越來越模糊的小村莊有絲戀戀不捨。
遠遠地還可看見晃動的紅色喜轎。
後面跟著一大群的小孩子唱著些大人們教的歌謠。
「新娘子真漂亮結婚以後笑笑笑……」
「明年生個胖小子哇哇叫……」
「要喜糖去囉……」
敲鑼打鼓地好不熱鬧喜慶的氣氛染了亮了半邊天。
風吹得深紫色的車簾飛揚起來。
「哥哥以後我們搬到這裡來吧!」溪輕聲說目光迷離的望著那漸離漸遠的村落。
安晨頜只要她喜歡他會陪她去任何地方。
「你知道嗎?」她仰起頭輕靠在車座上緩慢的說道:「其實……其實我來中國之前當時心裡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讀書和賺錢有什麼意義似乎連活著都沒有意義。」
耳際的長飄散到前面微微的遮住了她的眼睛
「可是我不能隨阿姨一起離開這個人世間她不允許我那麼做。如果我死了她在那裡也不會原諒我說不定還會扇我幾巴掌。」薄薄的嘴唇輕揚苦澀的笑意漫散開來她靜靜的說道:「她疼了我一生賠上了青春而我卻愚蠢到失去她後就一死了之多麼的不負責任!誰來延續她的生命?」。
安晨抿緊嘴唇臉色在她的輕聲慢語中變得凝重起來。
「那次我們去郊外的別墅我也曾躺在草地上問自己該隨風而走還是堅持逆風而行?沒有任何的回答讓我更加迷茫……」她輕柔地說撇過頭凝視他的眼睛。
「但是現在我不再彷徨無助我又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是嗎……」他的聲音很輕喉嚨微微沙啞。
「嗯。」溪鄭重其事對著他點頭眼底閃現溫和的笑意「一個人該明確自己的船駛向哪個港口如果不知道那麼對她(他)來說也就無所謂順風不順風的了。」
她自嘲的低聲輕笑「可我當時還去問藍天白雲也真的夠白癡的。明明一直都有明確的目標卻因為一時的打擊全都拋棄了忘得一乾二淨。」
「……」安晨的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出聲。
「我已經有了個很明確的目標。」她微笑著對他說:「想讓家人和朋友都過得開心這就是我現在最大的目標而且這也是哥哥讓我明白的有些東西不該捨棄而是該讓它更加的讓人覺得溫馨。」
「你真的這麼想?」他怔住從來都不奢望自己能影響到她在她心中何時讓他進駐了起了作用。
「如果不這麼想的話我根本不會邁入安家大門一步。」溪握住他的手笑容柔和:「對了哥哥我還要送你個好東西。」
她輕輕托起他的手。
右手在自己的外衣口袋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什麼東西。
然後他右手中指傳來細微的束縛感。
「啊哥哥手指長戴起來果然好看呢。」她低頭凝視著他的手指讚歎不已。
一枚白色的梅花戒指剛好合適的套在他的中指上修長白晰的手指更顯秀氣。
「為什麼要送我這個?」安晨錯愕的看著手指上的那朵梅花迷惑不解的問。
據他所知右手中指戴戒指可是喻意名花有主她不會又起了什麼壞心眼。
「呃……」溪一時茫無頭緒不該該如何回答不經意間瞥到自己的左手小指她想當然的說道:「因為我也戴了啊這樣別人一看就知道我們是一家人。」
她可不敢說是預防別的女生靠近他好幫助尹麗。
他的手指顫動了一下眼睛裡疑惑的光芒並未消散。
直到一朵小小的梅花映入眼底他又有些相信她的話了。
她的確和他戴著一樣的繩戒指。
只不過位置不同。
梅花在她纖細的小指上閃著清冷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