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遲,雨落溪 正文 第二十六章(4) 悲傷圓舞曲
    「小姐、少爺到了。」

    一聲興奮的呼喚聲傳來打破了沉寂已久的車廂。

    巴士上的乘客66續續地下車瞬間行李架上就已是空蕩蕩的。

    溪慢慢騰騰地走下車長時間地呆在一個空間讓她的神情有點憔悴雙眼沒有閃亮的光點。

    一下車她立刻呆住了眼底失去的光芒一點點的喚回來。

    清新的空氣

    自由的風柔柔地吹著拂在身上沒有一絲涼意反倒很舒服。

    她吸了幾口氣震憾的看著不遠處。

    一幅如詩的畫卷從眼前向遠方綿延的舒展開去。

    層巒疊嶂的青山鬱鬱蔥蔥的。

    稻田邊排水溝的水車被風吹著自動悠閒的轉動。

    田間大片不知名的花朵盡情地綻放猶如一片黃色的海洋。

    一浪一浪的搖曳如同輕輕湧動的波濤。

    「好美!」溪情不自禁地讚歎眼眸中清晰地映著遠方的景物她反頭問安晨:「哥哥我們沒來錯吧?」

    「嗯。」安晨輕輕地點頭深邃的瞳仁如綴滿星星的夜幕閃爍著動人的光芒似乎是因為剛才的心底那眼前一亮的感覺。

    「小姐前面那家就是了。」

    張嬸看著他們震驚的樣子心裡更加的自豪笑咪咪地在前面帶路。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他們又看到了像書中那些閒雲野鶴生活著的小村莊。

    一排排的木製小樓房很有整體美的矗立在山腳下村子中央是個像祠堂的朱漆大房子。

    家家戶戶的屋前屋後都種著各種各樣的花草樹木。

    花靈村是遠處聞名的長壽村村民家裡只有簡單的現代化傢俱世代在這片土地上耕耘辛勤地勞作民風淳僕得猶如桃花源記裡描寫的場景。

    溪在心裡羨慕不已這種沒有勾心鬥角的生活也是另一種人生活法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

    晚上張家人齊聚一堂圍著一家大圓木桌用家鄉話談論著什麼。溪和安晨坐在他們的外圍嘰哩呱啦的話語讓他們聽不懂坐在椅子上只有乾瞪眼的份。

    朦朧的燈光下讓人心生倦意。

    溪無聊地等待著主人們早點開完會捂著嘴小聲的打著哈欠不知他們愁眉不展地要議論到哪個時候啊。

    「困了?」安晨偏過頭看了看快睜不開眼睛的她。

    「嗯。」溪困難的點點頭不禁又打了個哈欠。

    忽然周圍安靜下來了。

    溪心思敏捷地湊到張嬸身邊小聲的問:「張嬸他們在討論什麼?與後天的結婚有關嗎?」

    「小姐你困了就先去睡吧他們是在愁後天結婚沒有戒指的事。」張嬸隨意地提了一句站起身準備帶她去睡房。

    溪困惑的眨眨眼睛結婚不是該先買好戒指嗎?而且就算沒有也沒關係啊!

    「哎都怪我來時太興奮忘了把幫他們買的結婚戒指帶在身上現在戒指還鎖在我床頭櫃裡呢。」張嬸像是知道她心中的疑惑耐心的解釋眼底帶著自責。

    「張嬸這種小事你們為什麼要討論半天?結婚不是只要兩個人彼此相愛就可以了一個戒指難不成還會讓人反悔不成?」。溪不以為然的說雲淡風輕的笑。

    「小姐你不知道。」張嬸更加的心急看了眼自己的親戚們她輕歎道:「我侄子要娶的那個女孩在這裡可算是百里挑一的人長得漂亮性格也溫馴但唯獨在結婚這件事上她事先就聲明一定要像電視裡那樣讓新郎為她戴上結婚戒指否則決不嫁。可如今……」她的聲音低下來滿臉的愧色。

    「好了張嬸你也別擔心了我保證變出兩個戒指給你。」溪咪咪的笑著勸慰了一句勾起她的胳膊往裡屋走去。

    「你怎麼會有?」張嬸邊帶著她往臥室的方向走去邊疑惑的瞅著她。

    「這個嘛……天機不可洩露。」溪莫測高深的笑回過頭向安晨招了招手。

    「溪你又亂答應了別人什麼?要是到時候做不到怎麼辦?」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向一幫主人們客氣地打了聲招呼幾步跨到她們身邊。

    溪掂起腳尖附到他耳邊輕聲細語:「我想要送戒指給那對新娘新郎啊!不過說實在的我身上除了脖子上的項鏈再無其他金銀財寶……」

    「那你還……」安晨錯愕的睜大眼睛滿眼迷惘的神色。

    「到時你就知道了。」她依舊裝神秘慧黠的大眼睛中有著靈動的笑意。

    說著她人已隨著張嬸溜進臥室還等不急他追問房門就被輕輕的帶上了。

    微亮的燈光下安晨眼晴裡的湖泊上有星星一樣的光芒在閃爍。

    她說到就能做到。

    一直以來他不就是這麼認為的嗎?

    ****

    夜深人靜。

    黑藍色的夜光透過窗戶的玻璃投射進來。

    暗紅色的床上白色的身影倚靠著床頭不知是無心睡眠還是根本不適應陌生的環境。

    一盞造型很美觀的吊燈隨著夜風輕輕的飄動。

    雕有花紋的木質燈罩的四個角繫著紅色的吊穗。

    他一直靜靜的望著頭頂那盞暗紅色的吊燈彷彿回到了很久遠的年代。

    直到有人打破室內的沉寂他才從奇異的感覺中抽回思緒。

    一聲輕輕的叩門聲後一抹鬼鬼祟祟的黑影輕輕地飄進來。

    「誰?」安晨沉聲問人已經坐了起來。

    「反正不是倩女幽魂。」她似是而非的答探頭探腦地站在門口向外面張望了一下後輕聲栓上門。

    「這麼晚了不睡你來幹什麼?」聽出了來者何人他放鬆了心情閒閒地說。

    溪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縱身往床上摔去。

    「來看著哥哥啊!萬一神仙姐姐半夜來把你偷走了明天誰陪我玩?」她舒舒服服地躺在被子上面伸展開四肢用很認真的口氣說出一個正當的理由。

    「你不是希望我讓她成為你的大嫂嗎?擔心什麼那樣的話不是更好?」她的正兒八經他只能用冷嘲熱諷才能制伏。

    「那怎麼行呢?」溪堅決反對不慌不忙的說道:「我現哥哥越來越好了要是她現在就把你搶走了你就不會再疼我了這比損失幾千萬財產還虧虧本的買賣我從不做還是等我厭煩了哥哥再說。」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厭煩我?」安晨佯裝不經意的問眼底有絲孩子氣的期待期待著她說永遠也不會。

    「不知道。」她狡猾的說拋出個模稜兩可的答案:「等我察覺到哥哥討厭我的時候我就會先討厭你那樣我就不會吃虧因為是我先拋棄你的啊!直到我們分開的那天我一定趾高氣揚的站在你們身邊大聲地說『神氣什麼?是我不要你不是你不要我勝者為王啊!我才是真正的女王。』」

    安晨心中一痛。

    她是如此不安連失去時都寧願自己先放棄而不是等到別人對她說不。

    「我不會讓你有說那些話的一天你真要想說的話還是對著鏡子一個人說吧。」他抓過她放在被子上的手緊握在掌心眼底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溪驚住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彷彿在恐懼什麼不肯讓她在以後的歲月中離開。

    「哥哥會有那麼一天但那並不意味著再次分離。」她忍受著擠壓的手指傳來的疼痛輕聲說:「在你們生了小寶寶後我就會說了誰要再一個人當電燈泡?有了侄子我才不要你他長得一定會比你更惹人愛。」

    「……」安晨的手指頓時僵住!

    這是不是代表她承諾了會一輩子不離不棄她想要看著他幸福……可是他的人生只為看著她幸福啊!

    「如果……沒有大嫂、更沒有侄子溪也會在某一天說出那句話是嗎?」他凝視著她聲音裡有壓抑的黯然。

    「……怎麼會沒有大嫂呢?」溪輕聲奇怪的說睫毛顫了顫更加的烏黑她忽而嘟起嘴不滿的抗議:「張嬸好偏心哦!為什麼哥哥就可以一個人睡一間房而且是別人的新房我就要跟她睡一間?」

    怎麼會沒有大嫂呢?

    安晨心中慢慢重複著這句話苦澀的滋味彷彿又回到了很久的以前如果她明白了他們存在的意義她是會心生憐惜還是氣憤難當?

    「這就是你今晚跑到我房裡的原因?」他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不想再過多的追問她在那個問題上真心的答案。

    「是啊!」溪的頭在被子上動了動理所當然的說:「我在那邊數了一千多隻羊了都沒睡著反倒越數越精神而且招來好多的蚊子……」

    「於是乎你就想把蚊子帶過來好讓我也陪你一起睡不著?」安晨意會過來點明她內心『狠毒』的想法。

    「哥哥你怎麼能這麼誣蔑單純可愛的妹妹?太沒天理了。」溪義憤填膺地反駁氣得一骨碌坐起來委屈的埋怨他。

    「弄份鑒定報告來證明你所謂的單純心思好讓我自責再向你懺悔自己的過錯。」他一點不上當冷冰冰的說著風涼話。

    「哇嗚……這次人家真的沒有起歪心只是覺得有哥哥在身邊會睡得很香。剛搬到家裡時因為戀床我一個月沒有睡著都沒有去打擾你因為怕你也跟著睡不好。我的適應性又那麼差一定會影響到你的睡眠。」她嚶嚶嗡嗡地哭了起來說著不久前的慘痛經歷。

    她的話讓他短暫的欣喜過後卻是一陣心慌手足無措地不知如何勸慰。

    「可是現在我們只要在這呆兩個晚上我以為來麻煩哥哥沒有什麼關係可是你卻那麼討厭……」她抹了一把眼淚跳下床鋪準備回到原來睡的房間。

    在她的哭泣聲中他的思緒變成一片混亂。

    然而她並沒有能夠傷心地離開。

    「沒有討厭你我只是以為那樣反順著你的開玩笑似的話說下去會讓你開心。」安晨輕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又酸又澀的溫熱在他的心底緩緩流淌。

    「那你不會嫌我給你招來了蚊子?」溪又啜泣了幾聲委屈的低聲問。

    「不會。」他不假思索的說。

    「你當然不會點著的檀香會把它們驅趕走的。」她不願輕易妥協垂著頭悶悶的責難。

    「那你要怎樣才肯原諒?」他低聲下氣放下了高傲的姿態。

    「嗯?」她相當苦惱的歪著頭瞅著吊燈眼珠裡閃動著陰險的亮光故意刁難地說:「很簡單啊!今晚你睡床我打地鋪但是你不能讓我被蚊子叮到而且要是你萬一被蚊子叮到了話張嬸問起的時候你不能說是我害的。」

    「就這麼簡單?」安晨不敢置信的問。她會這麼好心放過他?

    溪沒再搭理他抱起剛才帶進來的被子鋪到木地板上飛快的躺了下去被子一拉連根頭都不見了。

    望著被子裡彎彎曲曲的身形他直覺上當受騙。

    她一早就打好了主意還不忘讓他心生愧疚好冠冕堂皇地留下來。

    所謂的簡單也不簡單。

    她的確招蚊子。

    房間裡有了她的氣息

    秋天的蚊子在耳邊轉來轉去嗡聲嗡氣地直叫喚。

    勞累了一晚上他得出一個結論:

    因為蚊子笨所以只看得到同類。而他不巧被它的同類拉進了它們那一國只得和她成為一對難兄難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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