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樊鵬之後,公子斐這才想起了一旁的文定,文質彬彬的他夾雜在寒光刺眼的軍旅之中,特別醒目。
公子斐不由得著急道:『我的柳兄呀!你怎麼上街了?本宮不是派人去獨院保護你們一行人的安全,還讓他們特別叮囑你們,這個時候千萬不要出來嗎?難道他們膽敢抗命行事?待此事完結之後,看本宮如何收拾他們。』
『殿下誤會了,不干他們的事。』文定面有愧色的說道:『先前與太子殿下分手之後,在下一路閒逛,後來又迷失了方向,是以一直不曾回到獨院。方才號角響起,還險些被殿下的勇士們當作是奸細就地正法了。』
『哦,還有這事?』公子斐關心的道:『哎,也怪我先前不曾向你將這城中的規矩交代清楚,他們沒有傷著你吧!』
『幸得樊將軍路過,在刀口之下救得了區區一條性命。』
公子斐將文定前前後後仔細瞧了瞧,確實沒見著什麼損傷,這才放下心來,道:『你也不要怪那些個虎賁營兵士們心狠,這也是祖上傳下來的制度,只不過是你初來乍到,這次完全是個誤會,柳兄可別放在心上喲!』
在文定衝上街道之前,已得到了那位編織鋪大叔的提點,全怨他沒將這當成一回事,才有此驚險,可若當著太子與眾位將士的面說自己是明知故犯,就未免太掃主人家的面子了,是以在此,文定還稍稍有所隱瞞。
撿回一條性命已是萬幸,文定哪還敢計較那麼許多,拱手道:『不敢,不敢,倒是樊將軍的救命之恩,讓文定很是感激,日後定當答謝。』
『那是,那是,樊將軍功不可沒,待他日本宮定有封賞,現下還有更加緊迫的事需要辦。』
眼前的事可是十分棘手,然而文定的安置,他又不得不妥善處理,公子斐思索了片刻後,斷然決定道:『既然柳兄已然在此了,若是再讓你獨自回去,又怕路上再起波瀾。這樣吧!與本宮一道前往那緊要之處。』
他不由分說,便拉著文定的手臂,隨著大隊前行。
這個玩笑可就開大了,瞧這刀光劍影的架勢哪會是什麼好事,文定呼喚道:『太子殿下,萬萬不可,文定只不過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商人,您帶文定前去,豈不是平添一分累贅?太子殿下,萬萬不可呀!』
可是拿定主意了的公子斐,根本不聽文定的分辯,還滿不在乎的說道:『不要緊,不過是一幫妄想闖進來的無知鼠輩,對了,就是上次燒了赤穴村的那幫人,自以為那次僥倖得逞了一次,就可以橫行無阻了,這次要他們有來無回。』
是那幫倭賊,文定心中頓起波瀾,那夜幾條肆虐的火龍還在文定的腦海中盤旋,每每想起都讓他膽戰心驚,誰知這幫倭賊竟然窮追不捨,找到這個世外桃源了。
『那可如何是好呀!他們一個個都是嗜血的妖魔,可他們是如何找到這赤穴城的呢?』對這些奪去北坤、靜懷、靜光兩位師太以及無數條性命的倭賊,文定心中早已埋下了陰影。
這點也讓公子斐很是納悶,畢竟拋開文定他們進來的那條神洞密道外,其他由外面通向城內的密道,都是極其隱蔽的,可怎麼就被他們找到了呢?幸好除了神洞之外,其他的密道中都安排有警戒的機關,經過千年以來的細心營造,這些暗哨早就已是天衣無縫,雖然那些賊人很小心、很謹慎,不過還是被密道裡的暗哨給發現。
所以雖然他們還不曾出洞,城裡已經對他們的動向是一清二楚了,是以大王才能火速指派公子斐調齊虎賁營官兵應戰。
『不礙事的。』公子斐自信滿滿的向文定保證道:『那些個賊寇不過是些烏合之眾罷了,只要虎賁營的將士一出馬,還不是手到擒來。就算他們上次憑藉著狡猾及凶殘,僥倖在赤穴村一時佔了上風,可今時不同往日,在這赤穴城的五千將士面前,可就完全沒什麼花招可耍了。』
公子斐神秘兮兮的向文定小聲說道:『原本本宮只是向父王要了一千人馬,可父王說這次要在全城的百姓面前,奠定我太子的威儀,為我日後即位做準備。所以就乾脆將五千將士悉數調了出來,好讓原本不善軍事的本宮,用這五千將士好好的露回臉。』
文定感歎道:『愛子之心人皆有之,大王的一片苦心也真是不容易。』
『所以嘛!柳兄你完全不必擔心,今日這只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聽探子來報,對方只有區區數百人,這點人還不夠我軍塞牙縫的。』
若是在往日,聽聞刀光劍影的殺戮,文定絕對不會有絲毫認同。然而對於那幫子禽獸,文定是不存有半點憐憫之心的,一想到受盡凌辱而死的靜懷師太、突遭橫禍的靜光師太、北坤投入烈火之中時那悲壯的表情,文定的心便久久不能平靜。
不但是為了死去的人、活著的人,還是他們本身,死亡便是這些惡魔最為妥當的下場。為了讓他們少在這人間製造家破人亡的慘劇,為了他們自己來世的陰德,文定甚至私心下期盼著這一刻的到來。
那些倭賊所行經的密道,十分的隱蔽,出口處在城外的一處巖壁上,還有幾株茂盛的野草覆蓋在其外面。
聽公子斐與樊鵬的口氣,連他們也不知道這洞口的所在,真不知那幫子倭賊是如何得知的。
不過此時也不是商議這個的時候,當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應付馬上要出來的敵人。
在洞口的正前方,一個相對隱蔽的地方,公子斐、樊鵬,還有巴子烈正商議著對策。一個太子、一個大將軍、一個宮廷衛隊長他們的安全,或是一個決定,都可以直接影響整個戰局,所以在他們周圍,虎賁將士們布下重重防備,確保萬無一失。
文定原本是打算要避開的,可為了他的安全,公子斐硬是不讓他離開自己的身邊,所以很榮幸,他這個局外人也旁聽了他們之間重要的戰前議事。
『這個洞口太小了,一次頂多不過出來一、二人。若是一開始就出擊,除掉先出來的幾人,餘人肯定會慌忙後撤,那樣只能是收效甚微。』公子斐對著洞口觀察了一陣後,得出了上述結論。
樊鵬將軍讚許道:『太子所言甚是,這狹小的洞口不適宜我們大軍作戰。可若是讓士兵們暫且退出設伏地點,待到他們全部出洞之後再動手,那弟兄們的傷亡也就難免會增大。若是能守住洞口,出來一個殺一個,不消些許傷亡,我軍今日就能全勝而歸。』
關於這點,公子斐也不是沒有想到,只不過做大事者,往往就要捨棄些重要的事物,他神色間也是頗為難過,道:『如今這虎賁營的兄弟,都是將軍一手選拔,一手操練出來的,將軍憂慮弟兄們的傷亡,也是人之常情。然而這次的事非同小可,這幫胡作非為的賊人中,但凡有一人逃脫,他日必會為我城招來無盡的後患,為了城裡的百姓以及子孫後輩計,這種犧牲也是再所難免。出宮之前,父王曾對本宮口敘旨意,不惜一切代價也不能放走一人。』
這些道理,樊鵬將軍也不是不知道,只不過事到臨頭卻也有些割捨不下,經公子斐口傳大王的旨意,這才讓他由徘徊中清醒過來。現下不過是十人百人的傷亡,憑藉著他們以眾攻寡,以有心算無意,再加上妥善的計謀,這傷亡的人數還會更少,若是等日後這幫窮凶極惡的賊人,聯絡到更多的無恥之徒前來,那將會給赤穴城帶來滅頂之災。
『太子殿下,您請放心。大王連幾十年不曾使用的警城號角都動用了,末將能分辨的出其中的份量來,就請殿下說說該如何安排吧!末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是呀!』巴子烈道:『為了保護大王、百姓的安全,不論是虎賁營的弟兄,還是宮廷衛隊的弟兄,都是義不容辭的。』
公子斐點點頭,說道:『二位將軍,來,趁著還有些時間,我們合計出一個傷亡最少的計策來。』
站在一旁的文定,將他們之間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在耳中,也能體會的出他們心中的難過。明明是一幫親如兄弟的屬下,卻要親自送他們去面對死亡,任憑誰也不會好過。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事,怪只怪這些凶殘的倭賊,為何非要打擾他們平靜幸福的日子?
望著身旁這些凝視著洞穴的勇士們,今日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命歸黃泉。即便文定一路走來見過不少的血腥場面,也不能想像這戰爭的殘酷,真不該隨公子斐過來,應該在城裡等待勝利的消息,雖然也不會改變這殘酷的現實,卻會讓自己好過的多。
文定為他們而憂慮,那些虎賁營的將士們卻完全不當回事,他們擦拭著手中的兵刃,紮緊身上的籐甲,在戰場上只有這兩樣東西才會讓自己生存下來。
籐甲,文定心中忽的一驚,趕忙向身旁謀劃的二人說道:『太子殿下,二位將軍,有一事不妥,非常的不妥。』
他這麼突如其來的一下,讓正在思索中的三人猛的一驚,公子斐道:『何事不妥,讓柳兄你如此情急。』
『太子還記得,原本穩如磐石的赤穴村是如何付之一炬的嗎?那倭寇之中多的是人精通火器,而且那種火不是尋常的方法所能撲滅的。文定放眼望去,虎賁勇士個個都是以籐甲裹身,若是等會被他們以火攻,必會死傷慘重。』
只要回想起那一夜沖天的火勢,文定心中就難以平復,若是被他們在這赤穴城中也如法炮製一遍,那可就是成千上萬的死傷了。
籐甲,在巴子國的軍中已然用了數千年,當初就算與強大的秦國、楚國交戰,這籐甲也是為虎賁勇士們提供了無數次的保護。
當初幅員遼闊,銅礦分佈甚廣的秦國與楚國,在兵器、鎧甲方面可以說是諸侯國中數一數二。而巴子國呢!境內的銅礦則是少的可憐,再加上煉製方法的落後,遠遠無法與他二國相比,可是在數百年的征戰伐戮中,巴子國的虎賁勇士憑藉著手中的銅劍、過人的勇猛卻能屹立不倒。
這裡面除了巴人漢子的勇猛之外,還有就是這籐甲了。這些籐甲都不是尋常之物,乃是生長於山澤之中,盤旋於岩石之上,取下之後再放入油中浸泡半載後取出,將其曝曬於烈日之下,曬乾之後復在浸入油中,來回十餘遍方能製成。
勇士們穿上它後,不但不會妨礙矯健的身手,而且尋常刀劍皆不能一擊而穿,更有甚者,往往敵人的兵刃砍在上面之後,會入木三分,不但不能刺穿,就連拔也拔不出來,而巴人則可以輕鬆解決敵人,這可以說是巴人對敵的一件法寶。
虎賁營的將士們一直沿用至今,樊鵬萬萬沒想到文定所說的問題會出現在此處,他不由得要為這不知立下過多少汗馬功勞的籐甲辯護道:『我們是預先埋伏,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倉促間那幫子賊人也不一定會想到火攻之計吧!再說若無這籐甲護身,將士們的死傷將更為慘重,那豈不是更為不值得?』
樊鵬一心維護著手下將士們的安危,文定能夠體諒他的苦心。不過沒親眼見過那幫倭寇的大將軍,如何能知道那幫人的凶殘,以及不顧生死?文定也是在赤穴村親眼見過之後,才深深的體會到他們的滅絕人性,不僅僅是對別人,也是對他們自己。
雖然子游出神入化的箭術,讓巴子烈由衷的敬佩,不過對於赤穴村村民的防備能力,還是有些看不上眼。
他滿不在乎的道:『這趟乃是我侍衛營與虎賁營共同行動,不會再給敵人這種機會的。』
『二位將軍有所不知,那幫倭賊乃是些真真正正的亡命之徒,若是論起行軍佈陣,兩軍對壘,他們遠不是將士們的對手。不過他們卻往往不會依照常理行事,若是他們化整為零,再利用火器攻擊排成列隊的將士們,那牽一髮而動全身,燃燒起來可就是成隊成隊的將士要遭殃了。』
公子斐神色凝重的道:『果真會如此嚴重?』
不但是他,樊鵬的信心也開始動搖了,畢竟這可是關係到許多許多將士的生死。
惟獨巴子烈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道:『柳兄弟也未免危言聳聽了吧!就算是起火了,在五千多將士面前又有多大的危害?』
見他們還是有些疑慮,文定不得不再次強調道:『不是在下危言聳聽,一千多年前就曾有人用一把大火,活活將三萬籐甲兵困死在山谷之中,至此之後,歷朝歷代就鮮少有人再用籐甲來裝備士兵。』
三萬士兵,那就相當於如今巴子國舉國臣民的總和,一把火就給燒個精光。公子斐與大將軍對視了一眼,不禁被文定說出的史實所震嚇。
方才一直嘴硬的巴子烈一下子,也不免變得瞠目結舌起來,急道:『這可如何是好呀!現在傳令下去,將士們也來不及一一卸甲了呀!到時候豈不是自亂陣腳?』
大將軍止住他道:『巴將軍不要慌,這事可得妥當處理。』
若想讓將士們掛甲而上,就難保不會被敵所乘,若是個個都赤膊上陣,如此一來又會加大死傷的弟兄,這可真是讓他們為難呀!文定看著他們一個個耷拉著腦袋,愁眉苦臉的,也為他們著急,可是自己畢竟只不過是個讀過幾本書的小商人,書裡那些發生過的著名大事倒還粗略記得,可講到行兵打戰,活學活用可就是愛莫能助了。
公子斐往洞口處的地形俯望下去,洞口外面是一塊空曠的草地,草地被兩處崖石所包圍,只剩下一個狹小的出口。這兩處崖石,一邊十分的陡峭,一邊則略微的矮,大約有兩層樓那麼高。
思量了片刻,公子斐終於暗下決心,成敗也就是這麼著了,遂命令道:『樊將軍。』
樊將軍立即道:『微臣在。』
『你將埋伏好的將士們帶出來,撤出這個山谷。』
樊鵬還不曾回應,巴子烈便搶著道:『什麼?還沒開戰就全軍撤退,難道要將他們引入城中不成?』樊鵬也是一臉的疑問。
這個緊急的時刻,也來不及一一解釋了,公子斐沒有回答巴子烈的疑問,又接著命令道:『大將軍,在軍中多多挑選出弓箭好手,分成兩隊安置在兩旁的崖石之上,到時候聽本宮號令萬箭齊發,射殺賊人,切記在得到本宮的號令之前,萬萬不可露出馬腳。』
『末將領命。』樊鵬雖然還不知道太子的計劃,不過僅僅只是從太子堅決的神情,以及簡短而明確的命令中,他知道太子必定是有了全盤策略,也必能奏效。旁的話也不必再說,他帶領著自己的手下火速的招回設伏中的將士。
巴子烈看見樊鵬與手下的幾位將領都行動了起來,不由得向公子斐道:『太子,大將軍他們都有事做了,那,末將與手下的弟兄該做些什麼呢?』
公子斐神情凝重的望著自己這位憨直的衛隊長,多少次自己讓他在群臣面前出醜,可他對自己從來都不曾有二心,若是還有以後,自己一定不會再虧待於他。
『子烈,今日的成功與否就要看你與弟兄們的表現了。』
巴子烈正是那種不畏危機,樂於挑戰險阻之人,一聽聞公子斐有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比什麼都要高興,保證道:『請太子殿下放心,子烈手下的那些兄弟無不是您精挑細選出來的勇士,不論殿下交與的是什麼危險的任務,也一定完成。』
『好,若不是因為護衛隊的人手是全軍中最好的,本宮也不會放心將這個任務交給你。』公子斐指著那一處較為矮小的山石道:『看見那邊的崖石了嗎?你帶著手下的弟兄們,就埋伏在山頭的隱蔽處。待到敵人們悉數出洞,虎賁營的將士開始射箭之後,你們乘亂翻下崖石,堵住山洞入口,截斷他們的後路。』
這確實是全局的關鍵所在,能不能全殲賊人,就要看他們能否守住這一關了。宮廷侍衛營經過自己訓練了這麼些年,終於有機會出頭露面了,巴子烈的心中激動不已,道:『殿下請放心,侍衛營的弟兄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憑心而論,公子斐並不捨得讓侍衛營去幹這等危險之事。在崇尚武力的巴子國,侍衛營乃專責保衛大王的安全,在國內不論哪位大王,侍衛營都是其最最信賴的親信士兵,是以每位大王還在儲君之時,便要親自組建自己的侍衛營,不論是選拔還是訓練,儲君從頭到尾都要一直有份參與,這樣才能確保侍衛營的忠心。
巴子烈以及其手下的百十來口人,無不是經過公子斐精挑細選而得來,能有如今這規模,所花的心血可不是朝夕便能填補回來的。
可現下舉國的將士都在公子斐的統領之下,作為主帥的他如何能夠將自己的部下保護起來,而要其他人去拚命呢!這不但對眼前戰局的士氣有直接的影響,而且還會波及到他日,公子斐當政後的軍心、民心,是以雖然他並不情願,可也惟有這般。
相對於公子斐的不捨,巴子烈則是一副躍躍欲試的姿態,一心想在全軍面前一展身手,長長侍衛營的面子。看他毫不畏懼生死的模樣,公子斐心中一則喜來一則憂,喜的是衝著巴子烈的這份勁頭,自己交代給他的任務一定不會弄砸,憂的是就怕到時候,他奮不顧身,不但自己一命嗚呼,連手下的兄弟也順帶著搭進去了。
公子斐慎重其事的道:『子烈,你速速去吧!需記住不但是你要全須全影的回來見我,手下的弟兄也要穩穩當當的給我帶回來。』
『得令。』巴子烈一扭頭,率領著部下們揚長而去。
公子斐依依不捨的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目光久久也不曾收回。
一番大的動靜之後,山谷之內又重新恢復了靜謐。
若是在軍紀不嚴的軍旅中,大軍如此這般顛來倒去的替換,場面會是相當混亂,相互踐踏、編製大亂、敵我不分這樣的事都有可能發生。所以歷史上常常有人能以少勝多,只要是失掉了士氣,再多的軍隊都只會成為自己的累贅,這便是兵貴精不貴多的道理。
二位將軍在公子斐下達命令後,不過三炷香的時間,就按照指令重新佈置妥當。
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這任務,可見巴子國將士們平常定是重複做了大量的訓練,才能如此純熟。
眼下就是靜等那些賊人,踏進這為他們特意布下的天羅地網了。
『喂,牧野頭領,讓我給你們交代一聲,前方的探子已經傳回了消息,前面不遠處就出洞了。』那個懂得大明言語的扶桑武士,向鍾俊傑與盧丘帶來了牧野的口信。
只是他毫不客氣的態度,讓鍾俊傑大為惱火,還是盧丘搶先一步道:『有勞,有勞,還請轉告牧野頭領,如何處事請他定奪,我等以頭領馬首是瞻。』
桑武士邁著大步,往回走去。
『呸,什麼東西!』鍾俊傑朝著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吐沫,忿忿不平的向盧丘道:『盧總管,你犯得著對這麼個只會裝模做樣的雜碎客氣,我們只是合作,又不是聽命於他們,何必窩窩囊囊?』
猿臂手盧丘暗暗向少主說道:『少主子,忍一時之氣,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他們。老盧我料定,這趟下來,這幫東洋人已是傾盡全力了,等會若是再有拚殺,就讓他們打頭陣,與對方血拼一場,再往後怎麼說怎麼做,可不都得按我們說的辦嘛!』
鍾俊傑琢磨了一會,覺得盧總管這話還真是沒錯,不由得喜道:『盧總管,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呀!原來你一直都有著這個打算。』
盧丘陰笑著道:『若非如此的話,老盧我又何必事事要對這些個倭寇忍讓呢?』
到盧丘等洞庭湖的水賊走出山洞之時,山谷的中央已密密麻麻足足站了有四百餘人,一個個都在四處張望,走了好幾個時辰後,想不到曲折綿長的山洞之內還會有如此一番天地。
那幫東洋人在牧野的嚴令下原地待命,盡皆不敢喧嘩。可那幫子水賊可沒那麼大的規矩,一個個都驚歎道;『媽呀!這是什麼地方?別是我們走的太深了,走到地府了吧!』
『去,盡說晦氣話,咱們指不定是闖進仙境了,等會金銀財寶的隨咱們拿。』
『是呀!是呀!最好再一人給咱們送上七八個仙女,一天睡一個,呵呵。』
……
自己的人都是些強盜水寇,盧丘從來不會奢望他們能改掉這一身毛病,也不去管他們如何的鬧騰。
他走到牧野勝仁的面前,問道:『牧野頭領,接下來我們該如何辦,還請您拿出主意來。』
牧野勝仁聽不懂他說些什麼,他們之間的交流還需要那扶桑武士來傳達。
在牧野勝仁的一番倭語之後,那個一臉囂張的扶桑武士說道:『頭領說了,那天夜裡妄圖襲擊大營的刺客,正是由這裡去到外面的。頭領讓你們休整一會,只要放出去的探子探到他們的下落,馬上就行動,一舉做掉他們。』
自從小澤敬吾命歸黃泉之後,那些忍者大致也步上先前那些扶桑浪人的後塵,從他們當中消失不見了,一路而來為他們探路的,便是那幾名碩果僅存的忍者。雖然他們只是些上不了檯面的下忍,然而在追蹤方面,還是要高出餘人一大截。
一路上的地形崎嶇複雜,可這幾個下忍卻沒有讓牧野失望,總是能找出那幫人無意間留下的痕跡。雖然牧野不大喜歡忍者鬼祟的行徑,不過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他們的確十分管用,眼下他就對他們寄予了厚望。
忍者之所以會屢屢成功,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總是藏身在暗處。牧野並不知道,在眾目睽睽之下,那幾個他放出去的忍者,方一出山洞口,便被無數枝箭射成了刺蝟,此時恐怕連血水都已經流乾了。
被蒙在鼓裡的牧野勝仁,還在等待著他們再次給自己帶來沉甸甸的情報。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五百人團團圍坐在山谷中間,一邊休息,一邊幻想著等會能搶到如何如何多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