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眾人沉吟于思索中時,有兩個穿著古怪,面帶凶橫之人扛著長長的鋼刀出現在村口,緩步向文定他們走來。
二人狂妄的打量著文定他們,雖然衣著古怪,可口裡說的話還是能讓人聽懂,二人相互間驚喜的說道:『郝老三,我就說今兒的天氣這麼好,運氣也不會差到哪去的吧!你看,硬是讓我們找到幾個活人,這可是大功一件呀!』
郝老三亦是興奮的說道:『哈哈,丁大海你瞧,這裡面還有個花姑娘,等你我兄弟先享受享受,再交上去如何?』答覆他的是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
被人當面如此羞辱,紫鵑一時氣的是七竅生煙。
不過還沒等她有所動靜,一旁的北坤已經上前數步,向對方罵去:『兩個狗賊,閉上你們這兩張鳥嘴,再敢如此不乾淨,大爺讓你們好看。』
那郝老三與丁大海,卻彷彿是聽到何等了得的笑話般,雙雙捧腹而笑,笑的連眼淚都出來了。
丁大海嘴裡還譏諷道:『笑死你家大爺了,你還以為能就此罷休嗎?今日全都別想跑,一塊乖乖跟大爺回去,要是你們這位姑娘把大爺們伺候舒坦了,興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一再當著自己的面羞辱佳人,北坤惱羞成怒,一聲大吼道:『該死。』舉起雙拳就向丁大海打去。
那二人卻是一點江湖規矩也不講,見到北坤一人赤手空拳的攻來,也不肯獨自上前招架,雙雙從手裡握著的黑色刀鞘中撤出刀身,向北坤迎去。
二人那修長的刀身立即引發了北坤的警覺,好漢不吃眼前虧,北坤自然不會托大到空手應對。他撤出自己的屈刀與二人對攻,可刀鋒接觸了兩下,便感到手臂傳來震麻的感覺。只見那二人俱是雙手執刀,一刀揮下,力道出奇的大,刀勢就如同是一往無前般,著實讓人倍感吃力。
對砍了幾刀後,北坤立即覺察出自己的方法不明智,於是他跳出圈外,調整浮動的氣息,重新注視起這兩個狂妄之徒。
文定、楊括還有陸仲簡早在開打之時,便已退到安全地帶。而早已按捺不住的紫鵑撤出青鋒劍,一個跨步便攻上前去,北坤不敢讓她獨自涉險,急忙接下一名惡徒。
初交鋒,紫鵑也切身體會到北坤方纔的感覺,這二人功底雖不怎麼樣,卻有著一股極端的狠辣;那柄古怪的長刀只有幾式簡易的招式,卻又讓人難以破解,加之修長的刀身讓人很難接近。
好在紫鵑、北坤二人也不是那不愛動腦的莽夫,強攻不行立時轉而游鬥,避其鋒而攻其不備。這一路來經過好些次實戰的歷練,紫鵑也不再是初出茅廬的她了,經過一番施為,與她對打的郝老三立感不敵,一個措手不及便被她手中的青鋒劍刺中,傷口正在腰眼處,一時血如泉湧,撲倒在地上。
同行的丁大海眼見他不支,急忙想上前協助,可幾次強攻都躲不過北坤的阻攔。他不禁奇怪這是哪裡竄出來的硬手,自己二人只是頭領座下不起眼的雜役,今日也不過是那些大爺們懶得跑一趟,囑咐自己二人在進糧食之餘來此轉轉,不想就遇到這倒霉事。
先前什麼花姑娘的邪惡想法,此刻是早已拋到九霄雲外了,對手如此棘手,丁大海也顧不得郝老三的死活了,雙手力劈北坤將其格開後,自己則撒ㄚ子飛跑而去。
北坤一時不慎,被這小子跑了,可不肯罷休,正追了兩步,便聽見紫鵑的聲音道:『窮寇莫追,算了,這還有個活口。』
北坤心有不甘的道:『這個混蛋嘴巴太臭了,怎麼能就這麼放了他?』
紫鵑的心中泛起一絲甘甜之味,臉上卻依舊是冰霜如故的說道:『現在是辦正事要緊,至於那個畜生嘛,下次碰上了,姑娘自會讓他好看,你又何需假裝討好呢!』
為了彼此都好,紫鵑硬著心腸說出這種絕情之話。
自昨晚起,北坤的心中便一直窩著一團火,此刻的心又一次被絕情的割開一道血痕。他急走幾步,『唰』的來到紫鵑面前,彼此間的距離只有半步不到,可感覺上卻如同有十萬八千里那麼長。
看著他陡然的舉動,紫鵑的心『怦』的一下強烈跳動,呼吸也急促起來。難道一直對自己包容有加的他,會在無望之下對自己採取報復不成?不過冥冥中卻有另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動手吧!讓他拿自己出出氣,或許就能減輕自己的愧疚。
打定主意的紫鵑已經閉上了雙眼,準備將自己欠他的一起還給他,可等了好一陣,身上也未曾有疼痛的感覺,反而是耳邊傳來求饒的呼聲:『饒命呀大爺,哎喲,饒命呀!我只是個做飯的雜役呀!』
當她睜開眼,卻看見身旁橫躺在地上的郝老三,不幸淪為北坤發洩火氣的倒霉鬼。
只見北坤視這個受傷之人儼然為殺父仇人般,手足並用攻勢更是凌厲,地上的郝老三就如同一葉無助的小舟,在北坤洶湧澎湃的怒海中苦苦掙扎。
還是文定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過來攔阻他的暴行,道:『好了,朱兄,行了,別再打了,再打下去他就沒命了。』他想不到北坤還有如此殘暴的一面,心中頓時有些給嚇著了。
紫鵑隱約看到北坤輕輕的呼出一口氣,那是積壓好久後忽又通暢的舒爽,如此頑童般的一番舉措,讓紫鵑心裡也不禁嫣然一笑。
未免北坤再做出驚人之舉,文定與楊括二人搶先逼問郝老三道:『快說,你們究竟是何人,為何要來此興風作浪?』
見他咬牙不語,文定又加上一句:『你要是老實交代,我們興許還能幫你求情,要是你硬抗著不說,我們也只好將你交給這位仁兄了。』說著還煞有其事的指了指北坤。
身上傳來的疼痛強烈的提醒著自己,郝老三心有餘悸的望向北坤,見到他正虎視眈眈的凝視著自己時,郝老三徹底的服軟了,『你們可別為難我呀!我只是個被他們抓來買菜做飯的燒火工,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蛋呀!對他們幹的壞事,我是什麼也不知道呀!』
『方纔那氣勢兇猛的刀法,可不是隨便哪個燒火工都能做到的呀!給我老實交代,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紫鵑不由得揭穿他的謊話。
郝老三舔了舔帶著血絲的嘴唇,嘶啞的說道:『我要是說了,他們會殺了我的,你們是不知道他們的手段呀!完全沒什麼人性可談。』要不是親眼經歷了幾年,自己可能也不會相信還有這種人存在。
北坤輕蔑的笑道:『你以為不說就能安然無恙嗎?別忘了,你此刻就在我手上,要是不說,我馬上就可以結果了你,別以為只有你們才會下手毒辣。』
郝老三還在思索,可一旁紫鵑也等不及了,她向來就不覺得自己是個沉的住氣之人,走上前去就是一腳,訓道:『說不說呀你?姑娘可沒那麼好的耐性。』踢的那好不容易爬起來的郝老三再次踉蹌倒地。
站在一旁的陸仲簡驚訝的望著這一對男女,實在是有些太過暴力了吧!
郝老三終於放棄了頑固,哭訴道:『我招,我招,我全招了還不行嗎?』
原來他與那丁大海是倭寇中的一員。
倭寇,對我大明而言,便一直是個絕對沉重的話題,其形成最早要追溯到前朝。元軍長征東瀛之後,北條時宗兩度發佈異國征伐令,企圖入侵朝鮮。此征伐令日後雖未執行,但被動員的武士卻未曾罷手,其中的一部分便開始經常騷擾朝鮮南部沿海,此時的倭寇已逐漸形成。
後來,倭寇的劫掠範圍逐漸波及元朝沿海一帶,同時,倭寇又與當時的奸商、海盜、流氓、土豪劣紳乃至貪官污吏相互勾結,共同危害沿海地區百姓的性命與財產。倭寇的實質,就是武裝劫掠朝鮮半島以及我沿海各地的東瀛武士、浪人、漁民、商人、農民等。其手段極其凶殘,惡貫滿盈,殺人放火、姦淫擄掠是無所不為。
我朝初始之時,由於國力強盛,重視海防,倭寇並未釀成大患。正統後,則因為海防鬆弛,倭寇便日益猖獗起來,而且越來越有規模,越來越壯大,後發展成由各個大名在幕後操縱,有步驟有計劃的搶戮。
而最讓人難以接受的,便是有許多我朝的奸佞之徒與之勾結,為他們提供補給,提供銷贓的渠道,提供情報來躲避追剿。更有甚者,一些失意的亡命之徒、走私商人,更是公然加入到倭寇的行列,聯手禍害我朝商民。
這郝老三與丁大海便是諸如此類,不堪從事別的營生所付出的辛勞,投靠倭寇以牟暴利。而可歎者,那死鬼羅守財也與倭寇有著勾結,成興玉器行所用的些許珠寶,便是經由中間人向倭寇所購置的贓物,此次羅守財秘密向四方有關聯、有財力的客戶散發邀函,約於成都出售那批價值連城的玉器,也沒忘了向息息相關的中間人那發了份。
碰巧倭寇中的多識之士竟也能辨認出那玉器的來歷,見獵心喜的他們自不會錯過,然而相對於那高額的價格,這群倭人採用了更為直接的手段,趁著黑夜潛入羅府,製造了令人震驚的滅門慘案。
丁大海與郝老三則是東瀛倭寇帶來的從人,一路上除了出面採購補給,和當地的中間人,也就是那個被長功所剿滅的段幫主接頭,還得負責一行人的伙食。總的來說,二人就如同是雜役般,真正到動手之時,二人又得靠邊站。
聽完郝老三半是絮叨半是訴苦的一番描述後,文定他們心中也總算是將整件事瞭解了個大概,在迷團解開之後,眾人的心中更是茫然。對於倭寇,他們向來都是道聽塗說,只知道在沿海及江浙一帶甚是猖獗,沒想到竟會跑到巴蜀此內陸之地來興風作浪。
這群人對倭寇的認識,除了跪在地上求饒的郝老三之外,就數閱歷豐富的楊括了,只見其神色凝重,恨恨的說道:『那個該死的羅守財,什麼守財嘛,完全是個壽材貨,不知死活竟連那幫畜生都敢招惹。』要知道,商人在倭寇之患中所蒙受的損失可謂巨大,燕記船行的貨船便時有遭遇,碰上了,不但是貨物被掠奪,船工們若想留得性命也是枉然。頃刻間,楊括對羅守財那無德商人的怨恨達到了頂點。
然而眼前他們可以說已是涉足過深了,不但打傷他們的從人,身邊還有他們必得之人,要想全身而退只怕也是難為。
對於那些倭寇的消息,向來在內陸活動的紫鵑並未知曉許多,見到楊括異常神色激憤的表現,反而是一片茫然,好奇道:『楊大叔,你先前不是一直都在苦惱不知是何人炮製了羅府滅門案嗎?既然知道是何人所為了,我們大可以立即稟報衙門,讓官府懲治這些惡徒。』
一旁的郝老三則提醒眾人道:『諸位不必再折騰了,那些東瀛鬼子都在林中安身,方纔你們又不小心將丁大海那廝給放了回去,只怕要不了一會,他們大隊人馬就要殺到了。』他同時心中暗罵那廝一點義氣也不講,竟將自己扔下不顧獨自逃生,不過彼此間若換個位子,他也會如此的。
楊括頓時後悔未將那丁大海攔下,這下可好,一干老弱之人,如何敵的過那些比禽獸還要凶殘的倭寇,因而有些無望的道:『這該如何是好呀?這些人手下是極難有生還之人的,我們還是趕快逃吧!讓官府來對付他們。』
好漢不吃眼前虧,此刻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時候,打算離去之時,北坤與紫鵑的眼光卻雙雙望向地上的郝老三,將此人留下難免是個禍害,帶走又不太實際。
感覺到兩邊傳來的不善眼神,郝老三的心中頓生警覺,這個時候也惟有自救了。趁著眾人焦頭爛額之際,郝老三討好的說道:『倘若諸位想相安無事也不是全無方法,只看諸位願不願意信我郝老三了。』
對這個幫著外人欺凌我同胞的賊寇,紫鵑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聽得此話,杏目一收,出聲問道:『那依你來說,有什麼辦法可以避過此禍呀?』
看著眾人關注的目光,郝老三頓時有一絲得意,道:『那些東瀛人也不是全無商量,說穿了,他們要的只不過是錢呀珍寶的罷了,諸位只需將那位陸老頭交與兄弟我帶過去,頂多再賠點小錢,那還不是相安無事?常言說的好「蝕財免災」,諸位是聰明人,自然不用我多說,是吧!』
看見他眉開眼笑的卑賤之色,紫鵑就是一肚子惱火,幾腳上去又是讓他滿地打滾,口裡還怒斥道:『瞧你這副奴顏婢膝的賤模樣,實在是讓人不打不行。』
陸仲簡卻有些擔憂的望著其他人,輕聲試探道:『你們該不會如他所言,將小老兒當做脫身的籌碼給犧牲了吧?』
『陸老伯瞧您說的,這出賣別人而保全自己的事,我們是斷斷不做的。更何況對手是那些窮凶極惡的倭寇,倘若與他們談條件,我們有何面目再立身為人?』
文定的安慰讓陸仲簡暫且鬆了口氣,可迫在眉睫的禍事又讓人輕鬆不起來。正在眾人愁眉不展之時,幾道人影由遠處急馳而來,還不等北坤與紫鵑擺好架勢,那些人影已立身在眾人眼前,卻是燕小姐以及前兩日的那幾位女尼。
強援到來,眾人心中一片光明,文定更是一時忘乎所以的走上前去,歡聲說道:『好了,好了,有燕小姐在,我們大可高枕無憂了。』在他眼中,燕小姐的功夫便如同神人般奧妙。
燕小姐藏在白紗的臉蛋,因為這商人的唐突之舉而緋紅,暗自怨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竟然如此的放肆。
不過此刻連紫鵑也沒斥責文定,雖然對燕小姐的殺戮有所餘悸,不過此時此地見到她,紫鵑的心中頓時如同放下一塊大石般輕鬆。
能及時趕來,文定他們確是有些時運,原來燕小姐幾日下來,一直是與峨嵋的師太們在成都的裡裡外外明查暗訪,然而卻和衙門裡的差役一般,沒有絲毫的線索,幾日以來,也都是陪同著師太們在成都府附近的庵堂中歇息,未曾返回客棧,是故,並沒從小王嫻口中得知眾人留下的口訊。
碰巧的是在今日晨間,燕小姐帶著師太們正要出城,臨走前回客棧收拾幾件行裝,卻從王嫻口中知道了自己所錯過的隱情,便立即偕同隨行的峨嵋師太急馳而來。
聽完了楊括等人的敘述後,終於讓燕小姐一干人明白了整件事的因由,燕小姐的臉上因為那道白紗,所以不能讓人輕易辨出表情,可那幾位隨行大師嗔目切齒的神色,文定他們卻感覺到了。
要知道那羅頂、羅鋒的二位夫人,可是與她們同室而居,同灶而食的師姐妹,竟遭遇此慘絕人寰的悲事。這班悲憤交加的師太下山之始便誓要將兇手繩之以法,以他們卑賤的首級祭奠那百般受辱的亡靈。
這些個往日裡慈悲心腸的師太們不會輕易動怒,可真要是下定了決心,卻也是等閒不肯鬆口的。聽聞兇徒的真正身份,她們卻完全沒有絲毫的顧慮,便要在此處靜等倭寇自投羅網。
與這些裹挾著怨氣的女尼不同,楊括在江面上打滾了幾十年,熟知倭寇手段的殘忍,實力的強橫,自然沒有師太們這般樂觀,看著她們一個個自信滿滿的模樣,彷彿那些倭寇已是砧板上的魚肉,任她們左右似的,便忍不住提醒自家的小姐道:『小姐,還請您慎加斟酌,那幫畜生可是凶殘暴烈的緊,您是千金之軀,若是出點意外,屬下可難以向東家交代啊!』
楊括作為燕家的下人,此關心之話自是無可厚非,不過在外人聽來卻不是那麼回事,一旁的四名女尼中,有一位年紀稍輕的則冷言冷語的斥道:『哼,倭賊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倘若這天下之人皆只是如此你推我避的,豈不是惟有坐等倭賊勢大,再一個個的殺上門來,到那個時候,天下間還有你我的存身之處嗎?』
年輕人遇事就是有一股衝動,連一向清心寡慾的女尼也不能免俗,一番話說的楊括是羞容滿面,可又難有絲毫反駁之言。
身邊年長的女尼則訓斥道:『靜思,不可胡言,這位施主乃是平常之人,自然對兇徒之殘暴懷有畏懼。我等佛門之人自當謹守佛祖的教誨,鋤強扶弱、保護黎民,亦不辜負師尊往日的一番教導。』
這位師太一番訓斥之言更是讓楊括無地自容,文定急忙幫其辯解道:『楊兄的意思並非這位師太所想的那般,只是倭賊勢大,還請燕小姐與諸位俠士做好萬全的準備,以免一會匆忙中被歹人所乘,楊兄是吧?』
楊括連連點頭道:『確是如此,倉促應戰難免有所閃失,還請小姐稍做安排,也好有備無患。』
北坤身旁的紫鵑卻小聲嘀咕道:『狡辯。』惹的文定直瞪眼。
靜思女尼對那些形跡卑劣的倭寇是視如敝屣,毫不在乎的道:『這幫鼠輩盡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只要他們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露面,還不是手到擒來。』
『靜思師太言之有理,不過稍事準備亦不是壞事。』終於,燕小姐開口了。
顯然對於燕小姐,一干女尼是心悅誠服的,眾口答曰:『敬聽女檀越吩咐。』
那位年長的女尼更是埋怨的望了靜思一眼後,歉意的道:『靜思初涉江湖,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女檀越海涵。』
『哪裡,靜憶師太無須見外。靜思師太直言不諱實乃性情所至,贊之尚且不及,何來怪責焉?所言者亦是我輩義不容辭之事,過後還請諸位師太倍加小心,謹記對手之殘暴,對敵時萬不可以慈悲心視之。』若是這四位師太還是以往常出手的分寸為準,那今日怕真是難以應對了。
這一點她們也通曉,紛紛答:『是。』
躍躍欲試的紫鵑早已耐不住性子,道:『對付這等禽獸之輩,紫鵑自然不能坐視,也請燕小姐捎帶上我共同對敵。』
身旁的北坤可說是其間唯一會些功夫的男子了,這下豈容後退呢?忙接道:『還有我,這幫龜孫子往日的所作所為實在是無恥之極,我早就憋足了一肚子火,這次也讓他們看看我大明子民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眾志成城下,連文定他們三個無丁點武功的普通人也是心潮澎湃,誓要力挫東瀛倭寇的氣焰。燕小姐囑咐紫鵑與北坤後,帶著文定等不通武功的三人步入民宅暫避,靜憶女尼則隱身屋頂提防倭寇暗施偷襲,自己與靜思等三名女尼則在村落中間靜等他們的到來。
紫鵑原打算革奸鏟暴、仗劍除惡,誰知竟落得無所事事,只是在一旁看守這些無用之人,她小嘴翹的老高,不平之色露於言表。
看著她煩心,北坤惟有在一旁安慰道:『好了,這保護眾人的擔子也不是等閒人能擔當的呀!再說等下倭賊來了,我們也是可以當作一支奇兵不是嗎?』
是呀!等下在倭寇們注意力集中到燕小姐她們那時,自己再出其不意殺他們個措手不及,想到這裡,紫鵑的心中略有寬慰,轉而又計較著如何下手。
一場殺戮即將到來,然而之前的寂靜卻讓所有人的心都久懸著。陸仲簡此刻早已沒了往日的恬然,這一切的變故都是因為自己挖出的那筐小玩意嗎?世間之人為何有時總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倭寇的到來,文定感到大家的呼吸顯然比往常渾濁了許多,而自己的心彷彿一下子都要從胸膛中蹦出來似的。他們早一點出現,便意味著危險早一步臨近,然而這種沉重的氛圍、焦慮的等待,讓人都快要窒息,他甚至私心下盼望著敵人快些出現,早些揭破這沉悶。
或許是因為他們的聚集地離此有段距離,或許是他們被旁事所阻,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依舊不見他們的蹤影。在烈日的曝曬下,靜思等師太的額頭上已微微有汗漬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