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坤等人打小便是在這塊土地長大,對於那些小街小巷的熟悉就如同自己家的過道般,走小路穿暗道省下不少路程,而悲憤之下更是一個個健步如飛。
紫鵑還好,畢竟是身懷武功,文定則終究比不過小刀他們這些個整日走街串巷討生活之人,跟在後面一會工夫,便是氣喘吁吁。
可文定絲毫不肯放慢腳步和他們拉開距離,為了自己的私事,連累的他們連連失去了兩位兄弟,他滿心愧疚,絕不容許自己在此刻退縮。
這千年古城不愧是經過了千年的積累,連街道也是曲折平直各有所異,時而大氣磅礡、時而小巧溫柔;時而內涵深蘊、時而淺白直露。
文定無暇頓足欣賞,也不知過了多少小道多少暗巷後,一條寬敞的大道展開在眾人面前。
這牛王廟是成都府的一處市集,街面上佈滿了一個個的攤位,賣布的、賣鞋的、賣耙子的、賣書的、賣畫的應有盡有,更多的是茶攤和小食攤。人更是多的數不勝數,要想從這裡面找出兇手,還實在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好在小刀他們認得田寡婦,大都還見過曾貨郎,北坤將兄弟們分散開來,在人群中搜尋賊人的蹤影。
小刀他們猶如獵人撒出去的牧犬般,一個個剎時撲入人群之中,轉眼再瞧去,已不見了蹤跡。
朱北坤鼓圓了雙眼,凝視著市集,偌大個市集有數不清的來往之人,小刀他們十數號人也只能是大海撈針,可這也是他們唯一的方法了。
他們扒開擁擠的人群,掀起一頂頂的草帽,惹的許多的路人對他們不滿,可當那些不滿的路人見到他們通紅的雙眼,臉上密佈的煞氣,又一個個自覺化為了沉默。
可這群殺氣騰騰的虎狼之師在市集搜查了幾個來回,整個牛王廟都快被他們翻過來了,也不曾發現蛛絲馬跡。反倒是讓那些百姓嚇了個夠嗆,這陣勢可不是什麼好徵兆,好些人已經開始撤離這是非之地,有些做買賣的也開始收攤,暫避一時。
朱北坤滿面的殺氣,握緊的雙拳發出咯咯的響聲,雙眼就在人群之中遊走,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
紫鵑提著佩劍,也是一臉嚴肅的打量著過路人。文定略有憂心的道:「會不會他們已經早我們一步過去了?」
「不會的。」北坤的神色十分的堅定,道:「我們走的小路就連成都人也沒有多少是知曉的,若由平常的路過來,肯定比我們遲。」
這是他們所熟悉的城市,他們通曉的街道,一草一木自然要比自己等人清楚,文定也不再有疑慮,只是將注意力投向人群中。
可賊人的蹤跡卻遲遲未來,反而引來了爭吵聲,文定他們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北坤的手下,與一輛馬車上的人爭執不下,就聽見對方狂妄的喊道:「操你媽,春香樓算他媽個什麼東西?一群龜公也敢如此,大白天的攔車搜查,都他媽活膩味了。」
春香樓正是朱北坤所開的青樓。
那名叫做阿雄的手下立刻還罵,小刀他們也紛紛聚集到那裡,今日大家的脾氣都不怎麼平和。
北坤氣色不善的走到近前,沉聲道:「怎麼回事?」
那馬車上的人倒也認得朱北坤,一見是他來了,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忙賠笑道:「坤哥,原來您回來了呀!這不,我是為我們會裡辦點事,不想兄弟們不知怎麼回事,非要將我的馬車攔下來。」
這人是納錦會的一名小頭目張少元,與北坤以前也是碰過幾面。
納錦會自己是輕易得罪不起的,北坤不想橫生枝節,揮揮手道:「走吧!」
張少元忙帶著笑臉抱拳道:「坤哥,那您和弟兄們慢忙,兄弟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忙又急著向身旁的車把勢催促道:「快走呀!」
把勢手中馬鞭一揚,車輪便急速轉動了起來。
「呸!」阿雄不平的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憤然道:「狗仗人勢的東西,有什麼了不起的。」
文定也問道:「這是什麼人呀?」
北坤無奈的搖搖頭,輕輕拍打阿雄的肩膀,安慰道:「算了,不去理他,找兇手要緊,大家加把勁,不能讓兇手就這麼如若無事的跑了。」
小刀他們點頭答「是」,便要重新分散開去。
可這時紫鵑卻叫道:「不對。」
眾人將目光集中到她那,只見她指向剛才的那輛馬車道:「那車上有人在呼救。」見眾人都是茫然的望著她,心下急得直跺腳,運起輕功往馬車消失處攆去。
朱北坤也料感事情蹊蹺,一聲「追!」,便領著他們沿路追了下去。
剛才與北坤對話的張少元已回到車廂,車廂的一隅靠著兩個布袋,那嗚嗚的聲音正是由這布袋裡發出的。
車廂裡還坐著四五人,一人向布袋揮了一拳厲聲道:「再吵,爺爺現在就結果了你。」
剛進來的張少元笑道:「嘿嘿,盧爺,她好歹是個娘們,您怎麼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呀?」
那姓盧之人則不以為然道:「娘們哪裡沒有呀!這陸上的娘們我還瞧不上眼呢!一個個嬌貴的跟什麼似的,一點事就大吵大叫,鬧的我頭都大了。」想起抓人之時,這女人的叫聲只怕驚動了半條街,就有些頭疼。
張少元討好的道:「您下次有機會再來成都,我給您找幾個稱心如意的,保管您滿意。」
盧某人為之一笑,問道:「剛才是何人在外尋釁滋事呀?張兄弟似乎還認得他們。」
著這群有來頭的外人,張少元自不肯弱了自己的勢頭,滿不在乎的說道:「就是幾個痞子混混而已,我是看著諸位有大事要辦,為免多出些枝節,懶得和他們計較。要是放在平常,必然要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混混?盧某人心中泛起疑慮,問道:「是不是與方纔那兩個不長眼的傢伙是一夥的呀?」
張少元與北坤等人接觸也不是很多,對樂呵呵、小六子二人印象自也不深,可經他提醒,隱約記起春香樓似乎有他們二人,答道:「那二人好像就是與他們一夥的,想不到他們竟然這麼快就趕在我們前面去了。」
盧某人雙眼裡直泛凶光,道:「看來是衝著我們來的。這些個小混混實在是纏人,下次碰上了,必讓他們有來無回。」
張少元則笑道:「盧爺不必在意,此刻我們已遠走高飛,就讓他們在那裡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找,諒也找不出什麼來。您幾位是做大買賣的,何必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呢!」
盧某人似乎很是受用,輕笑道:「嗯,張兄弟,這次成都之行你可是立了大功,回去我自會與頭領回稟,事成後你的那份自然是少不了的。」
張少元則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道:「哪裡,哪裡,大頭領看得起我,張少元自當粉身相報。盧爺如此說便是折殺我張少元了,還請盧爺及各位兄弟回稟大頭領,下次再有差遣,我張某人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他的話讓車上的數人紛紛笑了起來。
馬車突然煞住,張少元一個沒坐穩,向前匍匐倒地,車廂內其他人也是有些晃動。張少元向外面罵道:「你他媽怎麼趕的車呀!看把我給摔的,小心老子抽你的皮。」
可外面的車把勢並未回答,張少元掀開車簾已不見了車把勢的蹤影,再向前望去,卻發現一女子舉著一柄出鞘的利劍,正指著這邊。
「小姑娘這是要幹什麼呀?舞刀弄劍的,也不怕傷著自己了?」
見著是個小丫頭,張少元懸著的心也稍稍的放鬆了。
這女子自然是先行追上他們的紫鵑,只聽她不去理會張少元的調侃,而是一本正經的道:「你這車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趕快下車,姑娘我要搜查搜查。」
也不知是撞上什麼邪了,今日之事對自己如此重要卻老是出些變故,要知道這事張少元是私下所為,要是傳到錢環耳裡,他就是個私通外幫,最輕者也得斷臂逐幫。
別看他與車上幾位有說有笑的,其實心裡卻是焦急萬分,眼看再過幾條街道便要到城門口,馬上就能功成身退了,可連這看似柔弱的小丫頭也要來插上一腳。
張少元大為光火的罵道:「哪來的野丫頭?拿塊鐵片就出來充人,快滾!小心大爺對你不客氣。」
依樂呵呵身上的傷勢,紫鵑便知曉對方必不是易與之輩,在大隊人馬未來之前,她要盡量的拖延,回敬張少元道:「嘴巴放乾淨點,姑娘眼裡還沒你這號人物。」
瞧著她雙眼露出輕視之意,張少元給氣的七竅生煙,不耐煩的說道:「走開,走開,大爺今日有正事要辦,沒工夫跟你這小丫頭片子磨牙,等空閒了必讓你好看。再不讓開,別怪大爺我手下無情。」
紫鵑自然不會放他們走,聽了他的話,就如同聽了個笑話般,銀鈴般的笑出聲來:「真是樂死我了,還想讓姑娘好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別說後話,有本事現在就來試試呀?」拖延了這一會後,紫鵑的眼角處也見到了北坤他們的身影。
北坤以及小刀等兄弟急急的將馬車包圍住,張少元心裡一陣抽搐,面上還是還是平靜的問道:「坤哥,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會是想打我們納錦會的主意吧?」
「錢總舵主那我自會去解釋,可現在我要看看你這車裡都是裝著些什麼東西?」到眼下的局面,北坤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就算撕破臉面也在所不惜。
自己車廂內的東西自是經不起查驗,張少元臉上是一陣陰一陣晴的,好言對朱北坤說道:「坤哥,都是道上混的朋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點面子都不給兄弟嗎?」
北坤毫無迴旋餘地的道:「實在抱歉,今日我姓朱的失去了兩名生死相交的兄弟,若不查個水落石出,我對不住他們的妻兒老小。」
張少元還想說些什麼,可車裡的那幫人早已忍不住了,五人中有四人由馬車的前後殺出來,一人則留在車上看守那兩個麻袋。
這幾人凶狠的異常,也不發話,舉刀便砍,所幸北坤他們見過了樂呵呵的慘狀,早已心存戒備,對車上的一舉一動也有所留心,所以當車廂發出異動之時,便已做好了準備,未被他們搶得先機。
可是這幾人顯然與小刀他們不是一個等級的,人數雖只有四人而已,可一個個勇往直前,一刀下去既毒辣又無情,彷彿和他們有血海深仇般。
儘管小刀他們人數佔優,可氣勢卻絲毫沒有優勢,這還是紫鵑奮力接下一名對手後,對方是三人對十數人,北坤則和張少元來個一對一。
哪怕是一對一,紫鵑也頓感吃力,這對手只怕比那日在王嫻家碰上的魚三還要難對付。
魚三等兇徒對對手是十分凶殘,可對自身還是愛惜的很,出手間皆是先求自保再論傷人,可眼前的這位,跟自身都彷彿有仇般,根本不計較自己是不是有空門露出來了,只是一個勁的揮刀攻擊。
若不是這些日子來紫鵑感知自己的不足,早晚勤練武功,只怕此刻已敗下陣來。
紫鵑尚且如此,小刀他們就更不濟了,這些人中只有北坤還算好些。張少元雖不是莽夫一名,好在也是所學有限,與北坤也是一時半回分不出高低來。
小刀他們初試幾次後,便知道硬接不得,個個發揮混混的特長與三人游鬥,他們熟知這街頭巷尾的一磚一瓦,應變之策也是千奇百怪。
面對對手這種長刀,他們遠遠的避開,利用對手地勢上的弱勢與之周旋。這幫小子往日裡打慣了這種街頭巷戰,知道哪些看似平常的器物,也能給對手造成極大的傷害,什麼木板、瓷瓶,甚至食攤上滾燙的鍋油,只要是能用上,都毫不吝嗇的向對手身上招呼。
那三個身懷武功的對手就慘了,他們顯然不適應這類打法,明明自己等人要高出他們不止一截,反而被他們十幾個人整的極其狼狽。
那個滿臉刀疤的大漢最是如此,他正在追打小刀,這小子卻左躲右閃,滑溜的如同一尾泥鰍。
刀疤臉好不容易才將他逼到死角,眼看就要讓他躺下了。可未曾料到,小□轆卻由背後突施暗手,也不知他從哪個食攤上端來的一鍋滾油,就這樣從天而降,不但痛的那個大漢哇哇直叫,滿地打滾,還在他的背後和臉上冒起一股白煙,這下只怕要留下一生的痕跡了。
緊趕慢趕跑的喘不過氣來的文定正好看見了這一幕,如此誇張的畫面讓他寒毛直豎。小刀他們可真是下的去手呀!不過回想方才樂呵呵臨死前渾身血淋淋的慘狀,他又不能怨說他們的不是,在這種你死我活的爭鬥中不耍些手段,豈不是束手待斃?
那盧某人在車上也正好看見了手下的慘狀,只是他並未在意手下的傷勢,反而滿口責罵道:「你們這幾個是吃白食的呀!幾個小混混也擺不平?」
這雖沒有牛王廟那熱鬧,可也不是悄無聲息的野外,過不了一會,必然便會有官兵前來。盧某人也顧不得看管車上的兩個麻袋,投身加入戰局,要盡快解決眼前的這幫混混。
他替換張少元接下北坤,先拿這領頭之人開刀。張少元則知趣的去幫助其他人對付小刀他們。
剎時,北坤便感覺到強大的壓力。以他哥老會香主的身份,這幾年下來,倒也經歷幾十場大小戰役,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高手,可眼前這人一點花式也沒有,上來便是凶狠毒辣而又直接的招式,那淋漓的攻勢讓人看著心寒,必然是經過了無數次實戰的磨練,才能如此熟練,這般老辣。這麼一來,剛才還應付自如的北坤,瞬時便只剩招架之力了。
而小刀他們那邊也是不容樂觀,那二人在見到自己同伴的慘狀後,也收起初時的輕視之心,認真對付這群混混。而張少元加入後,也多少有些幫助,畢竟他也是成都人,又在成都的道上打拼了這麼些年,對付這類潑皮無賴的打法自然是不會陌生,也很有些應對之策。
面對小刀他們來回的亂竄,對方乾脆來個視若無睹,反正他們除去地上躺著的那個要死不活的之外,自己還有三人,而小刀他們則有十數人,跑掉了這個還有那個。於是他們就這麼一個一個的對付,不跟著他們上竄下跳的反而收到了效果,一會便砍傷了兩個。
那兩人也意識到方法,改變了一貫的作風,不去緊盯著一人打,而是抓著最靠近自己的砍。小刀他們的巷戰手法不但立時變的收效甚微,而且幾名受傷的兄弟已經退到一旁休息,形勢變的十分的不妙。
而北坤那邊也是險象環生,苦苦的支撐,身上還掛了彩。紫鵑與他靠的最近,眼見他力不從心,一劍擋開自己的對手後,便向盧某人的背後攻去,誰知那姓盧的背後似乎也長著眼睛,側身一閃,躲過了紫鵑的青鋒劍,隨手一帶,將她推向北坤那邊。
紫鵑往前之勢煞止不住,腳下沒站穩,踉蹌幾步,竟跌在北坤懷裡。
北坤是香氣滿懷,還伸手將其抱穩。可紫鵑卻是氣鼓鼓的,趕緊站好,還順帶的踢了北坤一腳。北坤則滿腹委屈的低聲說道:「又不是我使的壞,是你自己跌到我懷裡的呀!」
紫鵑一跺腳,滿臉通紅的嗔道:「你還說。」北坤只有乖乖的閉上嘴巴。
方才與紫鵑對打之人緩過勁來又要上前,那盧某人卻一擺手攔住他,臉上淨是桀驁之色道:「我一人就夠了,你去那邊吧!讓他們快著點,我們沒這麼多空閒的時間。」
那人恭敬的說道:「是,總管。」便又向小刀他們那邊殺去了。
北坤與紫鵑二人深知此人不易對付,雙雙撤出兵刃,兩雙眼睛凝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盧某人則撤出雙拳,只見這雙手臂變的粗長無比,都要接近他的膝蓋部位。
北坤忽的想起一人,驚呼道:「你是猿臂手盧丘?」
紫鵑聽來心頭一顫,這洞庭湖的水寇怎麼跑到巴蜀來殺人了?
盧丘咧著嘴笑道:「想不到你這混混武功不怎麼樣,倒是有些見識呀!沒錯,我就是猿臂手盧丘,不過既然你認出了我,那你們就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了。」盧丘是洞庭湖十三水寨總頭領鍾一止手下的總管,這些水寇是打家劫舍無所不為,盧丘為人更是心狠手辣,北坤他們暗道,這會是難以善終了。
俗話說人的名樹的影,盧丘的姓名便讓他二人感到沉重的壓力。
盧丘不容他們遲疑,上前搶攻,一對猿臂使的是出神入化,讓人防不勝防,二人被逼的手忙腳亂,已是招架乏力。
小刀他們那邊的情況也是難以為繼,就算是過來幫忙,他們那徒有虛表的架勢也只是負擔,自然是指望不上。北坤自然不能讓紫鵑去承受盧丘那打山震虎的重拳,每次危機之時,都是自己挺身而上代紫鵑承受,中了兩拳後,他已是大口的喘著粗氣,紫鵑看著直著急,可是自己耀眼的攻擊對方壓根沒當作回事,輕輕一撥就給化解了。
而一旁的文定也是焦慮不已,小刀他們有越來越多的人退下陣來,原本是三個對一個,慢慢變成兩個對一個,漸漸的都快成一個對一個了。他不禁暗自埋怨道,官兵怎麼還沒來呀!范直夫那班衙役,就是你不想他來吧!次次都少不了他;你想他來吧!又千呼萬喚也不出來。
也不知道紫鵑他們能撐多久,文定不由得怪責自己應先去報官,哪怕是時候稍晚些,也不至於像現在束手待斃呀!
正在文定焦頭爛額,束手無策之時,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來到他身旁,正是此刻文定最想見到之人──燕大小姐,她隔著白巾,輕啟貝齒道:「這是如何?」
而燕大小姐竟還不是一人,只見她身後跟著四五個女尼。文定碰上了救星,也來不及詳細解釋,只是說道:「燕小姐,快去幫忙呀!
他們都快不行了。」
燕大小姐略有些怨言的暗想著,這商人整個將自己當作他的保鏢看待了,每次出事都好像是自己有求必應般。燕大小姐問道:「這是何情況你尚未說明,如何能出手?」
知道她不會草率行事,文定長話短說道:「那幾人綁人逃竄還連殺了數人,燕小姐你再不出手,便又要有無辜的死傷了。」
燕大小姐微微點頭,轉而向後面的幾位女尼說道:「還請幾位大師助我一臂之力。」
盧丘這些水寇雖然實力不俗,然而終究是局限於江湖二、三流水平而已,其實以她燕小姐的實力,無需再請外援,只是出於禮貌,不想讓人覺得自己過分托大。那幾名女尼忙答道:「豈敢,豈敢,貧尼等願聽燕施主差遣。」
燕小姐拱手謝道:「多謝幾位大師。」說著便飛身到紫鵑、北坤二人身前接下了盧丘。那幾名女尼也加入小刀他們那邊的戰局,與那幾名水寇對打開來。
紫鵑雖未曾有大礙,但也是累的夠嗆,渾身彷彿散架般,見著燕小姐出現,自己也算是鬆了口氣。料想這猿臂手功力就是再如何高強,也不會是她的對手,便放心的與北坤二人相挾到一旁的牆角處喘息休息。
偏偏盧丘可不這麼想,他自負武功了得,初見一女子替下了剛才那二人,自己還滿不在乎,瞧這女子的年紀也不會比剛才那位大個一二歲,又能強到何處去呢!
反倒是那邊幾名女尼讓他心有忌憚,這巴蜀境內乃至天下最出名的尼姑,都要算是峨嵋山上的,這裡距離峨嵋也不過三百來里路程,保不濟便是那裡下來的。盧丘自忖真要是不幸說中,那可就難以應付了。
然而對於眼前的燕小姐,他可是完全沒放在眼裡,就像是戲弄方才二人般,隨意的使些尋常招式,便準備打發了。可不曾想剛一上手一接招便大呼不妙,腳下更是不穩,差點踉蹌倒地,還是他緊咬著牙根,硬生生的給壓了下來。
盧丘收拾起輕視之心,拱手道:「敢問姑娘如何稱呼?又是為何插手盧某之事?」
燕小姐向來是不喜歡留名,只是淡淡的說道:「方纔那姑娘與我是舊識,閣下予以加害,自是不能坐視。」
「這麼說來姑娘是非要插手此事咯?那可就別怪我盧某手下無情了。」說著便上前搶攻,只是這次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通臂拳。
只見他兩隻手忽長忽短,時左時右的讓人眼花繚亂,更難得的是他的拳法中虛實相接,虎虎生威中有時又兵行詭道,讓人防不勝防。
可惜他的對手是燕小姐。道家所學講究靜如止水,從小便習其精髓的燕小姐豈是那麼容易被外象所迷惑。無論對手如何的變化,她都是直搗其要害之處,幾次下來,盧丘是汗如雨下,如此難以對付的角色他生平還是鮮有遇到。最讓他難以平復的是自己心中隱隱生出一股絕望無力的念頭,似乎永遠也不能戰勝這個年輕的女子,這屈服的陰影讓他很不舒服。
半世的英名便要毀於此刻了嗎?他搖搖頭,強壓住心中這股念頭,提起十成的功力揮舞著自己看家的雙拳,勁道拳速都提昇到極至,更是使出自己壓箱底的招式。然而盧丘注定了今日得以失敗收場,燕大小姐並未因為他的改變而有所改動,依舊是從容不迫的化解了他的攻勢。
實力上的巨大差距讓盧丘是一點轍也沒有,加上事先的大意,初時對掌後便已是傷的不輕,雖然強壓下傷勢,表面上未顯敗跡,其實暗裡已嚥下幾口湧出的鮮血。那邊幾名手下也是被幾名尼姑打的節節敗退,好在是女尼們皆不願殺生,才糾纏至今。
大勢已去的盧丘撂下一句:「山水有相逢,我們後會有期。」一縱身便失去了蹤影,四名手下也慌忙奪路而逃,連馬車帶上面的東西也顧不得了。
張少元見機也打算溜走,可小刀他們卻死死的看住他,在幾名師太的幫助下,硬是將他生擒。
經過了稍些喘息,北坤也恢復了點氣力,躍上馬車,發現空空如也的車廂裡只有兩個普通的大布袋,而布袋裡發出的嗚嗚的聲音,想必便是方才紫鵑所聽到的呼救聲了。
北坤將兩個麻袋解開,裡面竟真的是兩名活生生之人,而且是一男一女,急忙趕來的小刀則驚叫道:「這不是田寡婦嗎?」
旁邊的小□轆也叫道:「是呀!正是田寡婦與那個曾貨郎。」他們二人口裡塞著布團,望向眾人的眼裡佈滿了驚慌。
歷經波折,總算是救下了二人,文定心中稍安,樂呵呵與小六子的犧牲並未白費。
燕大小姐靜悄悄的來到他身邊,淡淡的詢問道:「柳掌櫃,這是怎麼回事,能說給我聽聽嗎?」
這具體的細節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文定長話短說道:「簡單而言,我們找到了賣給羅老闆貨物的上家,我們與羅府的那筆買賣又有了一線曙光。」
他們耗費了如此長的時間才來到此處,文定心想,聽到這個消息後,燕小姐一定也會高興的。
可誰曾想燕小姐聽聞是關於買賣之事,卻意興索然,只是淡淡的說道:「哦,這事柳掌櫃與楊管事他們商量著辦吧!這幾日我還要與這幾位師太辦點事,就全權委託給你們了。」說著便攜同幾位師太離去了。
北坤吩咐小刀將受傷的兄弟安頓妥善,將張少元先秘密的看押起來。自己則與文定、紫鵑乘著馬車,帶著鬆綁後的田寡婦與曾貨郎,回到了客棧。